林苑没有错过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光芒,还以为是自己的话让他有所触动。心下一喜,她继续道“我也很喜欢它。”
于悉旋纤睫微磕,抬眼看了她一眼,神情早就恢复了往日的淡漠,他冷冷道“你喜欢什么,和我无关。”他是因为舟博渊才来的,并不是来听这么废话。
林苑面上一僵,清浅的微笑也有些维持不下去。这几年来她跟在于悉旋身边,虽然他一直对她都是冷冷淡淡的,但这么直接的让她难堪倒是从未有过。
“呵呵,于悉旋,对待美人儿可得绅士些,不能让人家下不来台。”低沉悦耳的低笑传来,舟博渊西装笔挺,俊俏的面容上是惯常的笑容,他两手都端着咖啡,自己轻缀了一口,把另一杯送到于悉旋面前。
于悉旋脸上冷若冰霜,与笑意吟吟的舟博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于悉旋并不接那眼皮底下的咖啡,他慢慢说着,气度从容。
舟博渊轻笑,也不收回手,就那么搁在他眼前,愉悦道“当然不是,这里的咖啡很不错,试试看。”
于悉旋看着他,眼眸漆黑深邃,不带一丝的情绪,清冷而漠然,杯中的咖啡也漆黑看不到底,微微泛着涟漪,袅袅的香味静静飘散了开来。
他面无表情的接过咖啡,修长剔透的指尖搭着明净白瓷,轻轻抿了一口,姿态优雅赏心悦目,感受着香醇而苦涩的液体滑过口腔。
舟博渊低下头,没有人注意到,他唇边扬起了邪恶的笑容。
于悉旋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颀长挺拔的身形仰靠在靠椅上,他秀眉稍稍蹙着,细目微磕。眼前的一切如同迷了一层雾气般看不清楚,他动了动手,却觉得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度,甚至连脑子里也是轰鸣阵阵,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也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深邃如点漆的眸子就是连开合也颇觉得费力。隐隐觉得眼前有人影晃过,舒缓而低吟的声线缓缓飘入脑海,还伴随着不知从哪传来的钟表走动声。纤长的墨睫颤颤了几许,又磕了起来,他渐渐闭上了眼。
清影在珠宝店内从上午一直等到华灯初上。她趴伏在明净的玻璃柜上,呼吸平缓而绵长,身边是一对挑好的婚戒,并不是很繁复的样式,却透着股简洁的精致,那切割精细的钻石随着灯光的角度而变化着颜色,折射出来的光芒剔透而耀眼。
柳司慧就坐在她边上,眼角稍显妩媚的挑起,直直的注视着那颗流光溢转的钻石,像是在想着什么失了神。
因为时间的关系,珠宝店里的人已渐变渐少,叶云烁刚从外头走进来,柳司慧便迎了上去,问道“怎么样?找到人没?”
叶云烁摇头,语气倒是与以往不同的沉重“手机怎么也打不通。你带清影先回去,我会老宅一趟。”既然人是和舟博渊一起离开的,自然是得去找他。不过这么贸贸然的冲去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还是回叶家探探情况再说。
叶云烁说话便离开了。柳司慧担忧的看着他俊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垂在腰际的手不禁握了握。
柳司慧将清影哄骗了回去,怕又出什么变故,就留在了清影家陪她。好在清影很相信她,对她所说的于悉旋在公司加班当了真,没多问就捧着婚戒高高兴兴的回房了。
却说叶云烁,一路紧赶的回了叶家老宅,刚一下车,便见叶父正往主屋走。身后那刹车声很大,叶父回身,见他那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脸色不禁一沉,低斥道“天天在外头疯,你颜爷爷今天回去也不去送,真是有失礼数。”
叶父与叶云烁并不是很相像,叶父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一板一眼的对子女很是严厉,小时候叶云烁没少挨他的揍,对他是又敬又畏。平时听到叶父这般沉着脸说话,早就是有多远躲多远了。
他听得颜老爷子回去的消息惊了一下。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回去了?他微低了头,细细琢磨了一番。
舟博渊是颜老爷子身边的,悉旋是见了他才不见的,而这时颜老爷子却回去了,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想到这,他脑子里忽的闪过一个念头,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
叶父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见着他低着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摸样很是欣慰,又象征性的说了他两句,这才道“你母亲这几天一直嚷嚷着想见你,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叶云烁倒是不好驳了叶父的要求,再加上他还想打听点颜家的事,便顺着叶父的意思走了进去。
待他从老宅回去的时候,已是深夜了。他心里想着刚从叶父那得到的消息,沉着脸坐进车内,一踩油门方向盘猛的一转,车子便如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只余一堆的碎草屑在原地打转。
“什么?”柳司慧倏地站了起来,娇媚的小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叶云烁依旧是皱着眉,似乎那眉从未舒展开一般。见她的反应这么大,他把她拉到玄关的地方,这才开口道“我也只是猜测。”
在玄关的右上方有着一盏小小壁灯,幽幽的散发出昏暗的光芒,两人面对面的站在壁灯下,柔和的灯光印了满脸,到透露出白日没有的柔美来。
柳司慧依旧是不敢置信,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啊?他不是清影的外公吗?明知道清影喜欢悉旋,怎么还会这么做啊?他不怕清影知道会伤心吗?”
叶云烁冷笑。外公…颜家这几代的孩子,不知是有多少毁在这位外公手上的。要说这颜老爷子最不怕的,就是他的外孙受伤…
颜家的事叶云烁只是大致的和柳司慧提了一下,柳司慧自小生活的环境与他们并不一样,自然是不明白这种大家族的复杂。当然,叶云烁也不想她明白,因为那些阴暗污浊,她不需要知道。
他半仰着脸,墨黑柔亮的发丝也顺势往后滑,露出了那精致妖娆的五官轮廓。略显疲惫的揉了揉眉心,他安慰道“别担心,我会解决的,嗯?”
柳司慧依旧是一脸的担忧,听得他这话,也只是往他怀里靠了靠。娇嫩的小脸贴上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轻轻嗯了声。
叶云烁的眼睁了睁,看见她的举动抬起手摸了摸她卷曲光滑的发,声音恍若能流出水来一般温和“说不定,明天悉旋就回来了。”
两人靠着玄关,光辉柔柔的,照的周围明明暗暗晦影不明,可那相拥的两人却像是能吸收所有的光一般,璨然耀眼的不可思议。男人的身后正是那盏壁灯,很是小巧的宫灯形状,映出的光,竟是被比了下去。
事实证明,说不定的确就是说不定。于悉旋一直没有回来,也一直没有消息,就像是掉入大海中的一滴水,人间蒸发了一般。
清影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最近司慧和云烁像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似地,再加上于悉旋一直都没有和她联系,让她忍不住总是会胡思乱想。
司慧说阿旋出差去了,可是哪有出差连电话都打不通的,再忙也不可能连接电话的时候都没有啊。而且,她和云烁还总是神秘兮兮的,不晓得在干些什么。这不,她就去倒水的功夫,两人又缩角落碎碎念去了。
不满于被排除在外的情绪,她走了过去,有些生气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啊?”有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
叶云烁早就看见她走了过来,想也没想就随便扯了个话题“这不是再算黄历嘛,看看有什么好日子。”
这要是搁以前,清影一定会兴奋激动的跟什么似地,可现在…
她有些无力的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回沙发坐了下来,勾着身子兴致缺缺的坐着不动。
哼…阿旋都不在,看这些有什么用啊…
对于她的反应,叶云烁倒有些好奇了。平时说起这个她不是很亢奋吗?现在怎么这个反应?在她身边走下,他挑了那双晕染着桃花的眼角,开玩笑道“怎么了,以前老嚷嚷着结婚结婚的,现在梦想成真了,倒不高兴了?”
清影摇摇头,托腮道“我也不知道啊,总觉得心里闷闷的,像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一样。”说到这,她忽然转脸看向笑意吟吟的叶云烁,眼眸澄澈而认真“云烁,你该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叶云烁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是再也维持不住。倒是柳司慧反应快,抢在他开口之前走了过来,拍了一下她的头,假装怒道“瞒你什么?是把你婚戒藏起来了,还是新婚之夜把悉旋拐走让你独守空闺?我们可是瞒了你很多很多的事啊。”她那语气半真半假的,到让清影相信也不是,不相信也不是,总之是心里有些揣揣。司慧该不会是真的把她的婚戒给藏起来了吧?有些怀疑的看着她,思考着她话里的真实度,越想越坐不住。还是去看看吧,要是真没了也可以讨回来。想至此,她也没多余的心思去关注之前的话题,快步朝房里跑去。
叶云烁吁了一口气。其实他是真没把握骗清影,毕竟从小一起长大,他也没做过这种事。
“幸好你过来的及时。”他说着,眼神庆幸的看了眼清影房里。
柳司慧叹了一口气“快中午了,我去做饭。”
叶云烁点了点头,也随着她进了厨房。
清影在房里捣鼓了一阵,发现自个儿的婚戒还好好呆着盒子里,不禁有些不满。什么嘛,居然是骗她的。她走出去正想算账,但又退了回去,拿起那红色的丝绒盒子塞怀里。哼,现在她放身上,看他们还怎么拿得到。她有些得意,脚步也轻快了些。她出了房门,发现柳司慧和叶云烁窝在厨房,正想走进去呢,便听到了门铃声。
这个时候是谁啊?她心里疑惑,打开了门。
一名穿着灰袍的老人出现在她眼前,花白的发丝织成辫子垂在脑后,精神很是矍铄。老者见开门的是她,躬身尊敬道“大小姐。”
清影几乎是下意识的把门给关上。靠,这段时间没见着他们还以为是放弃了不会再来打扰她的生活了。搞半天原来不是这样。他们就是想让自己放下警惕然后打她个措手不及。
清影的动作快,颜福的动作更快。见着她神色不对,立刻便挡着门不让她关。他道“大小姐许久未回家,老爷很是想念。”他说话的同时已有黑衣大汉凑近,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搂腰扛着她就走。
她原本还站在门后的,直觉眼前一阵晃荡,人便到了大汉肩上。嘴不能发声,她只能等着双愤慨的眼眸。还说她很久没回去,简直是瞎扯淡。前几天他们不就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把她给绑了回去吗?真是好意思,撒谎都不眨一下眼皮的。
楼下停着辆黑色的轿车,清影被人扛着不能动口骂人,便挥着四肢使劲儿踢打。虽然她知道这么做逃不了,但踢得几脚心里总是更舒坦一些的。想到这,她下脚更狠了。
哼,抓她是吧,踢死你丫的。
黑衣大汉绷着身体,面上却有些些的痛苦之色。清影虽然是个女人,但是被她这么有力的花拳绣腿一阵踢打,饶是他身体强壮也有些吃不住了。好在车就在眼前,泄愤般得把她往里头一扔,清影啊的叫了一声。好在那车座的软垫高,摔进去跟掉棉花堆一样,到没磕着碰着那。
颜福见着这幕,也没出声训斥那大汉,显然也是觉得清影欠教训。他在清影后头上了车,和大汉一左一右将她困在中间。
车子缓缓的驶了出去。
她很不高兴的动了动,这小区的保安都是哪找来的?全是摆设吗?她都被抓了两次了,也没见他们出现过。等着吧,她一回来绝对要去投诉。
“哎?那个不是你常常挂嘴上的颜姐吗?”一旁的石径路上,穿着红色运动服的少年撞了撞他的同伴,朝那黑色的轿车努了努嘴。
少年的同伴穿着件蓝色的运动服,头发柔软,面貌温和,看着那窗户上一闪而过的俏脸,柔和的眉眼不自觉拧了起来。
清影在车里闹腾了半响,都没有理她。众人仿佛当她不存在一般,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看她。她自己闹着也觉得无趣,便停了下了。看到窗外的建筑,她一皱眉“这是去哪?”她记得颜老爷子明明是住在郊区的,怎么往市里走?
颜福看了她一眼,慢吞吞道“机场。”
她诧异的扬眉。机场?去机场做什么?接人?啊不对,接人逮她做什么?
颜福看出了她的不解,接着道“老爷回了祖宅。”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喂喂喂,该不会是要把她也带回祖宅吧。
“所以大小姐你也得回去。”颜福道。
清影怒了,颜家祖宅可不在本地。为了见个人不想见的人她还得出省?开什么玩笑。
“我不回去,停车。”
没人理她,甚至连车速也没变过,依旧是那么不急不缓。
有没有听见她说话?都聋了吗?她忽然扑了上去,从后头抓住那司机就是一阵摇“停车,我让你停车没听见吗?”
司机惊了一下,原本平缓的车速也瞬间一变,歪歪斜斜了起来。
颜福一拉清影“大小姐这是做什么。”
老者的力度很大,捏着她的肩骨,让她禁不住吃痛皱眉。即使是这样,她依旧固执的道“我要下车,我不要回去。”
还要她说多少遍,她跟颜家没关系没关系没关系了。就算是泽骥出了事,颜家又不止他一个孩子,想要继承人的话一堆人供他选,没事老抓着她不放做什么。
颜福道““大小姐,这个由不得小的做主,您必须回去,老爷还在等着呢。”
她生气道“既然叫我大小姐,那我说的话你听是不听?我说停车。”她说着,猛的一挥手,打开了颜福的手。肩膀那酸酸的疼,她用手摸着,口气不善。
颜福沉声道“颜福当然是听大小姐的,但是大小姐也得听老爷的。”意思就是他颜福可以听她的,但是她也得听颜老爷子的。所以颜老爷子叫她回去,她必须回去。
她赌气道“那我不是你的大小姐,你放我下去。”
颜福道“既然您不是大小姐,那颜福就听老爷的,老爷要您回去,颜福自然是得把您带回去。”
清影气乐了。合着不管怎么样,她这还必须回去了是吧?
可是她颜姑娘是什么性格?你越强迫她,她就反弹的越厉害。
“你要是不停车,那我就跳下去。”她发狠了,趁着大汉没注意便扑了过去,手摸到车门的把手猛的一推。
颜家祖宅建在郊区的盘山公路上。公路的两边种满了花田,若是春天,便处处飘着花香,一片繁花似锦。现在正是正午时分,人烟稀少的公路上只有一辆黑色的轿车平缓的开着。颜福坐在前排,远远见着不远处的建筑物,这才回头看了眼后头的清影。
车内后座,清影安静的趴躺在后排,披在肩上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的面容,她紧蹙的秀眉,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颜福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之前在去机场的路上时,清影闹着要跳车,他也是情急之下才打晕了她。不过貌似是下手太重,到现在都没醒。不过这样也好,省的她再闹…
这时,车子已经驶进颜家祖宅前得园林。
园林叠石理水,点缀其间的植被因为季节的关系正枯萎着,不过却掩盖不了那淡雅纤秀的意境,是很典型的江南园林风格。
园林的窄门处早就站了好几名穿着素净衣服的下人,见车子停了下来,便帮着颜福将还昏迷着的清影扶了下来。
颜福走在最前面,领着一群人穿过窄门,走上曲折蜿蜒的红木回廊。回廊的左边是面矮墙,右面是个庭院,种着不少的白梅,隐隐绰绰间能见着一座假山的轮廓。颜福一行人款款慢行,就像走入一个美好的梦境,世外桃源一般。回廊外紧跟着是一个湖泊,种下了不少白荷,因为是冬天,湖面上孤清一片,只能见着那水碧波荡漾,恰似翡翠般青绿。精巧的弧桥架于其上,尽头有主楼一座、副楼两座。皆是飞檐翘角、白墙黛瓦。唯一不同的,便是主楼的檐角上装饰着鎏金的瑞兽,而副楼是青铜瑞兽。
下了弧桥,颜福让人把清影先带回房里休息,等醒来在禀报。接着便独自一人进了主楼。
早在颜福他们进入园林的时候,便有人像颜老爷子禀报了。所以当颜福一个人出现时,他也没多问。清影本就不是乖乖听话的人,现在没出现也正常。
颜福躬了躬身,细细的叙述着路上的情况,语气满是恭敬。颜老爷子坐在轮椅上,边上就是雕花暗窗,窗顶上挂了一串木质风铃,风一吹,便叮铃铃清脆的响个不停。
“老爷。”颜福有些犹豫的开口。
颜老爷子瞥了他一眼,一双眸子初看平和,开启间却敛着锐利。他示意他说下去。
颜福又躬了躬身,道“恕小的得罪,您这么对大小姐,是否有些…”
半开的窗棂吹进一抹风,将那串风铃吹起,木板与木板的敲击声清脆,一下下的,好像是敲在颜福的心上。他这几十年来一直很守本分,关于主人家的事,他向来只会照做不会过问,可是这次…
颜老爷子的视线游移了下,落在了那串不停作响风铃上。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亲手做的,她还说过以后一定会送很多很多的东西给他。那时她也就那么一点大,转眼间,她已离开这么多年了…
想到这,老爷子的脸顷刻一沉,他那面目生得威严,此时敛着气势,更是说不出的威仪。
颜福有些惶恐的低头。
良久,颜老爷子才开口“颜家需要下一任掌家。”而作为掌家,最需要做的,便是巩固自己的权利。于悉旋虽然不是一般人,但是,他看得出,那么一个清高傲慢的人,不可能会入赘颜家。不能协助辅佐清影的男人,颜家不需要。
他膝下儿孙不少,但都是各怀心思斗得厉害,唯有清影,本性单纯心思善良,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他这个外公很是排斥。尽管如此,他最疼的还是清影。因为她是他最疼的小女儿的孩子,也几乎和他的小女儿一个摸样,所以就算她年少时便离了家,总是出言顶撞,在他心里,颜家的下一任掌家,也只会是清影。
颜老爷子道“去把渊儿叫过来。”颜老爷子心里还是比较偏向舟博渊的,因为他不仅有一定的权利,最主要的是,他愿意入赘颜家。
颜福唯唯诺诺的退下了。
清影睡得迷迷糊糊之际,总觉得有什么温热的气体喷薄在自己的脸上。她皱着眉,不适的偏了偏头。
“呵呵…”低沉而惑人的低笑轻飘飘的传来“颜颜,还没睡醒吗?”
清影浓密的纤睫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迷蒙中她只觉得有一张脸在眼前晃啊晃,脑子还胶着呢,所以也就愣愣的看了半响。
戴着金边眼镜的俊脸看起来既斯文又成熟,薄唇优美,很是邪气的挑着,正满是玩味的看着自己…
她的眼眸瞬间睁大,刷的退到角落“舟博渊???”
她心里一阵慌乱,他怎么会在这里?扫了一下自己的打扮,嗯,是有点凌乱,但还都在。
舟博渊看着她的举动嗤的一笑“怎么?颜颜很想我对你做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微微带着丝哑,淡淡的草木气息从他身上飘了过来,清影很是厌恶的皱了皱眉。
麻烦离她远点,她受不了那股难闻的味道。
这时她已经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她被颜福带回了祖宅,现在是在她自己的房间。不过舟博渊为什么会在她的房里,这点值得思虑。
难道是老爷子还没放弃撮合她和这混蛋…她嫌弃的瞥了他一眼,有些看不下去的别过脸。还是算了吧,和他呆久了,她都怕被恶心死。
“离我远点。”她推开他,掉下床便准备出去。哼,以为把她带回来她就没办法了吗?她又不是自己没脚,她就不会走回去吗?简直小看她。
舟博渊身形一晃,也不知道他怎么走的,一下便挡在了清影的前面。他微微笑着,眼神轻佻“颜颜,咱们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啊。就这么急着离开?”
她被他挡着也走不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牙尖嘴利道“哦,你不想离开不代表我不想。我一看到你就恶心干呕想吐,所以为了我的身体健康,还是离你远些比较好。”
舟博渊也不见恼,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哦?颜颜你这话,莫不是暗示有了我的孩子?”
清影飞起一脚狠狠踹上他的小腿。王八蛋,居然敢坏姑娘她的名节。就算是有孩子,她也是有阿旋的!!!
颜清影,不要和神经病辩解,因为那样你也会成神经病。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总算克制了自己想杀人的冲动,绕过他便去推门。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悠悠的低沉声音“颜颜莫非不知道,你已经被关了起来?”
清影心里一惊,立即去开那门。扯了扯,门纹丝不动。她开始有些慌,又扯了扯。
嘭,她生气的踢了一脚。
“颜福,颜福。”她边踢边喊了起来。那扇门也嘭嘭响个不停。门外站着两个人,听得清影又是踹门又是骂嚷的,其中便跑开了一个。
清影很愤怒。她踢着踢着,脚踢痛了,便开始搬东西砸。首先她拿在手上的是一张紫檀的矮凳儿,嘭嘭哐哐的砸的震天响,她一边砸还一边骂“关我?哼,当我还是个小屁孩不懂反击么?好呀,我让你关,我让你关。”
她身后的舟博渊一惊彻底的看傻了,就见着她又砸又骂的泼妇样,唇边惯常的笑意都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还真是…猛…
颜福随着报信的人光速赶到,打开门,便见着清影一个收拾不稳连人带椅的往外头栽。好在边上的人手脚都快,一人一手的及时扶住了,这才没摔着。清影不领情,左右甩开了,将椅子往地上重重一放,翘腿坐了下来。“这都多久了?还是这些旧招式,就没点新的?”她有些喘。
颜福看着她那坐没坐相的样儿,忍了忍,这才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不是他说,大小姐在外头真是呆坏了。想着小时候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哪里会像现在这副样子。
“大小姐既然醒了,那就随小的去见老爷吧。”颜福躬身。
清影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声,高傲的抬着下巴“见就见,谁怕谁啊。”
依旧是那风铃轻响的房间,颜福领着清影与舟博渊一道儿进去了。颜老爷子正在书桌后提笔练字,听得边上人通报,便搁了笔看向他们。
颜福走上前,沉声道“老爷,大小姐与舟少爷来了。”
颜老爷子道“颜福,你带渊儿去茶室,今儿个清愈弄了些新茶回来。”
颜清愈,清影的大哥,平时对茶颇有研究。
舟博渊知道老爷子是想单独和清影谈谈,所以也不多说,随着颜福下去了。
颜老爷子冲周围人一挥手,将人都给打发了下去。
清影站在原地,抿着唇不说话,还是颜老爷子率先出声“你是真喜欢那姓于的孩子?”
清影翻了个白眼,能别说废话吗?
颜老爷子道“他不适合你。”
清影不高兴了,眉微微皱着。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她和阿旋就是最合适的!!!
颜老爷子望着她,威仪的神色不知何时已全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和气的温柔“外公知道,你喜欢他。可喜欢也不能当饭吃啊,以后这颜家还需要你来支撑,难道你是想把颜家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清影看着颜老爷子,眸底没有以往的厌恶,反倒全是不解“我不明白,颜家比我聪明比我有慧根的多得是,你为什么老是不肯放过我?我是女孩子,哪有让女孩子继承的。”
大哥清愈,二哥清随,还有侄子泽景,都很出色,怎么就老是打她的主意啊?她明明就是个女的,把这么重的责任压她身上,他就能放心?
颜老爷子不喜欢她妄自菲薄,有些不满道“你是萃樱的孩子,绝不会比旁人差。”
清影忽然笑了起来,颜老爷子脸一沉“你笑什么?”他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清影边笑边摇头,声音却透着重重的悲哀“老爷子,你依旧是没明白?”
颜老爷子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