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没有准备!”女孩琥珀色的眸子直直瞪着少女。

“没事没事,我还给你请了一个伴奏,不用紧张。”少女指着远处站在樱花树下的少年,语气讨好谄媚。

“忍足…”少年淡淡微笑,向女孩打招呼。

“幸村君?!”侑好看到淡紫色发的少年,下巴几乎吓掉。他…怎么会在这里?

“音乐社的社长蒲田,是我的表哥。”少年看出女孩眼中的疑惑,淡淡地解释给她听。

“就是这样!”桑园笑靥如花,却隐隐带了些狡黠,看女孩和少年的目光有些暧昧。

“那,幸村君擅长什么乐器?”侑好看出桑园的不怀好意,嘴角抽搐,认命地叹了口气。

“什么都无所谓。”少年语气一迳的平淡如水,听不出起伏。

“幸村君还真是了不起。”不愧被成为“神之子”呀,什么都厉害得一塌糊涂,就是人淡了些,当然,是从忍足大小姐的角度看。

“你想好弹奏什么了吗?”少年嘴角漾起一抹淡淡的唇线,眸色平和。

“BigBigWorld”女孩看着少年,语气中有一丝捉弄。

“小提琴和架子鼓,是吗?”少年依旧淡然的笑容,安谧如水,随即拍了拍修长晶莹的手,一旁的佣人便陆续抬出了钢琴,小提琴和架子鼓。

众人看着这三种乐器的组合,皱了皱眉,出于涵养,并未说什么。一个伴奏,两种风格截然不同的乐器,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

侑好此刻点名BigBigWorld,摆明了是要刁难幸村的。她虽然笨,但并非对眼前漂亮的少年的想法一无所知。

明明喜欢的人是成川,却要勉强自己接近她。

是,她是脸皮厚一些,但不代表自尊可以随意被人践踏。

女孩站在樱树下,瘦小的手掀开光滑如水的钢琴盖,然后缓缓坐下,微笑示意站在两种乐器之间的淡紫发绝色少年,可以开始了。

一阵风过,女孩浅黄色的裙裾上沾满了飘落的粉色樱瓣,接着,轻缓柔和的钢琴前奏想起,乐符在她指尖跳跃,紧接着,轻灵透彻的歌声传入众人的耳中。

I‘mabigbiggirl

inabigbigworld

It‘snotabigbigthingifyouleaveme

butIdodofeel

thatItootoowillmissyoumuch

missyoumuch…。

这是一段爱情,不卑不亢,由侑好演绎,又多了几分快乐调皮的气息,“在一个如此宽广的世界,又拥有一颗宽容的心灵,如果你离开也没什么了不起;虽然常常会思念,但这些与你无关。”

Icanseethefirstleaffalling

it‘sallyellowandnice

It‘ssoverycoldoutside

likethewayI‘mfeelinginside

I‘mabigbiggirl

inabigbigworld

It‘snotabigbigthingifyouleaveme

butIdodofeel

thatItootoowillmissyoumuch

missyoumuch…。

当女孩唱到“I‘mabigbiggirl”时,少年晶莹得近乎透明的手轻执琴弓,沿着肩线,慢慢划过琴弦,与钢琴声融成一体,天衣无缝。听着女孩颇有意味的歌声,也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介意。他有他必须要做的,所以,为了达成目的,隐忍是必要的。

Outsideit‘snowraining

andtearsarefallingfrommyeyes

whydidithavetohappen

whydiditallhavetoend

第三节一开始,少年已经站到架子鼓前,姿势洒脱优雅,配着一身浅色休闲服,却丝毫不显突兀,毫无破绽的高贵气质令众人赞叹。而鼓声由少年奏出,宛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与优美的琴声相应成彰,十分大气。

I‘mabigbiggirl

inabigbigworld

It‘snotabigbigthingifyouleaveme

butIdodofeel

thatItootoowillmissyoumuch

missyoumuch…。

Ihaveyourarmsaroundmeoooohlikefire

butwhenIopenmyeyes

you‘regone…。

I‘mabigbiggirl

inabigbigworld

It‘snotabigbigthingifyouleaveme

butIdodofeel

thatItootoowillmissyoumuch

missyoumuch…。

I‘mabigbiggirl

inabigbigworld

It‘snotabigbigthingifyouleaveme

butIdofeelIwillmissyoumuch

missyoumuch

直至最后,琴声与鼓声一柔一刚,配合着女孩坚强的嗓音,宛若天籁,令在场之人,无不惊艳。

鼓停声消,女孩轻轻拂掉肩头上的樱花,站起身,对着众人,弯背三十度鞠了一躬,便礼貌地走到少年面前,轻轻抬起裙摆,以世家的礼仪,微微屈膝向他致谢。

众人交头接耳,但看向侑好和幸村的目光,出奇一致地赞赏,一旁的桑园也觉得面上有光,得意洋洋,比自己受到赞赏还高兴。

接下来,大家之间的气氛相当融洽,侑好的举止十分得体,言语谈吐也令大家非常满意,算是心照不宣地默认了社长和副社长的决定。

而趁着大家闲聊的热浓气氛,侑好却悄悄离席,并暗示地看了少年一眼,站在了远处的树下等待。

“幸村君。”女孩嘴角翘起,眸子明亮而清澈。

“忍足同学,有事吗?”少年靠着樱树,语气淡淡。

“我请你吃点心。”女孩朝他眨眨眼,笑容顽皮可爱,不等少年回答,便把背包打开,掏出本来准备给桑园学姐的小礼物。

“为什么?”少年看着眼前纸盒中简单毫无特色的普通点心,不动声色,嗓音平淡而隐隐困惑。

“谢礼。”女孩简单地回答,把沾有梅子的饭团放在手心中,微笑着递给他。

少年出于礼貌,接过饭团,放在口中咀嚼。

“味道怎么样?”女孩眼睛亮晶晶期盼地看着他。

“还好。”少年含糊回答,这么普通的东西,他实在尝不出新意。

“其实很平凡,对不对?”女孩托腮,看着自己面前小小可爱的各式饭团,轻轻笑出声“幸村君从这个饭团中看到了什么?”

人生?前程?爱情?信仰?到底是什么?少年清明的眼睛静静看着她,揣度她的语意。

“幸村君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出一本书那么厚的东西。”女孩瘦小双手比划出书的厚度,笑颜看着他,语气认真“但忍足侑好不行哪,她只是一个家世比一般人好一些的普通人罢了。她的眼中,只有米饭加梅子而已。”

“所以,幸村君,可不可以像忍足侑好看待饭团一般简单对待我呢?”女孩十指交叉在胸前,在樱花雨的映照下,面容干净纯洁得令人心痛。

少年动容,看着女孩,心中那些禁锢着心的牢不可破的东西渐渐坍塌。

“对不起。”少年走到女孩身边,轻轻而毫无设防地开口。

“嗯,我接受。”女孩眉目清浅,摇头晃脑,释然地看着少年,忽而伸出手,调皮地对他说“那么,从今以后,仙男同桌,还请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忍足同学。”少年嘴角漾起纯然而略带着暖意的笑容,淡紫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沐浴着淡淡而清晰的光华。

她对他,简单一些就好。

但他对她,却越来越复杂。

有一种泥潭,叫做爱情,胶在其中,欲罢不能。

 


网王-面具 第二卷 真面具 断忆
3281 08-05-15 17:03
脸烧得通红的男孩不断地流着汗,蜷在被窝中,眉头紧皱,十字疤看起来有些骇人。

“裕太,你怎么又发烧了?”酒红色头发长着白得发亮的翅膀的小天使笑容无邪,把肉肉的小手探向少年的额头。

“浅浅姐,你回来了吗?”男孩迷蒙着烧得无意识的双眸,却感到抚着他的温暖的手颤抖了一下。

“是呐,裕太生病了,我放心不下。”小天使捧着腮,跪坐在床前,眼儿好似月牙。

“每次我生病都是浅浅姐和大哥一起哄我吃药的。”男孩唇角浮起快乐的笑意,陷入快乐而遥远的回忆中,而站在房中的那个纤瘦穿着白色衬衫的人影却不动声色地流下眼泪,弯弯的眉眼支离破碎。

“裕太是个好孩子,姐姐没在身边,也要乖乖听周助的话哟!”小天使笑容可爱,拍了拍男孩的头。

“可是,姐姐再不回来,大哥就要被其它的女生抢走了!”男孩大吼,而那个站在床边的身影喉中涌出隐隐的血意,修长的手攥住胸口。

“裕太要好好休息哟,再见!”小天使笑容一迳地甜蜜,恍若未闻,挥挥小翅膀,转身飞出窗户,消失无踪。

“浅浅姐,不要走,不要走!”发烧的男孩从梦中惊醒,满身是汗,看着空荡荡的房间,黯然神伤。

原来,一切只是一个梦,一个梦而已。

男孩转眸,看着紧闭的窗,突然发疯似地打开,清晨还带着寒意的风一瞬间吹过他的面庞,蓦地,一室冰冷。

他转身,却看到床头柜上玻璃杯里的纯净水和几个裹着糖衣的药片。

大哥,来过了吗?

男孩套上外套,跌跌撞撞冲出房间,正好看到一身制服在玄关穿鞋的少年。

“大哥…”少年喘着气,手抓着楼梯扶手,看着少年忽然僵硬的身影。

“裕太,你生病了,怎么跑了出来?”少年眉眼弯弯,温柔地看着弟弟。

“哥哥,我刚刚作了一个梦。”男孩凝视着少年,语气有些悲怆“大哥你,是真的记不起浅浅了吗?”

“裕太,你需要好好休息。”少年背过身,语气平和而听不出任何波澜。

“你在逃避是不是,其实,你早就记起了浅浅姐,对不对?!”男孩语气撕心裂肺,看着少年漠然毫无反应的身影,泪水糊掉视线“只是,你不愿意承认,曾经那么深爱菊丸清浅的不二周助,已经死去,现在的不二周助不过在转瞬的光阴,就爱上了别的女孩!!!”

“裕太,我马上就要迟到了。”少年语气平淡,柔软的发遮住视线,在弟弟仇恨悲痛的目光中走出家门。

而少年在步行的过程中,不停地咀嚼着手中的芥末吐司,直至望着街道对面的红灯,泪水缓缓落下。

如果必须不停努力不顾对错地向前走,才能让她获得幸福,那么即使抛弃所有,他也乐意之至。

 

冰帝学园春季运动会在四月末拉开了帷幕。世家一向认为“强身方能兴家”,所以对子女体育方面的才能有着相当大程度的开拓,因此每年的运动会在冰帝都是一项相当重要的活动。

至于高中部的各类田径奖项,都被高一的新生包了。原因无它,初中三年在部长迹部景吾的带领下,冰帝二百众练跑圈都练出了心得。

而侑好一到春季,人愈加地懒散,连运动会中的各类项目也是能躲就躲,整天独自一人呆在教室里睡大觉,忍足拖也拖不出去,无奈只好由着妹妹的性子来。

等到大家都离开,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她时,侑好才松了一口气。拿出伴野医师为她准备的好吞咽的药粒,费力地一点点往嘴里送,小心翼翼地随水咽下,才静静疲惫地阖上琥珀色的眸子,趴在桌子上,渐渐平息胃里剧烈的疼痛。

侑好并非嗜睡,只是每晚都不敢闭眼,怕一不小心痛到昏厥,被爷爷看出端倪,那她的利用价值,也就完全消失了。

还好,比起家中,学校的空气自由得多,没有一大堆仆佣站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蹙着眉,侑好渐渐失去了意识。四五月的天,不刺眼的阳光,不黏人的微风,温暖而平静。

金色的阳光洒在女孩的睫毛,浅色的制服上,映着她的面庞,沾着汗水的额角,带她如梦。

那个一个有些遥远险些丢失的梦,是女孩懵懂的心第一次明白——原来,家人和家人也是不一样的。爸爸可以不给她讲床头故事,男孩却不可以不和她说话;妈妈可以不告诉她天上的星星为什么会眨眼,男孩却不可以在她眨眼时不知道为什么;大哥可以对她说话冷冷的,男孩却不可以对她皱皱眉;大姐可以不在接她放学回家的路上背着她,男孩却不可以在她哭时不拥抱着她;小哥哥可以不给她做蛋糕,男孩却不可以不陪她一起吃蛋糕;小丸子可以不同她一起看咸蛋超人,男孩却不可以不听她讲咸蛋超人的英勇。

那时,春天也是这样的明媚,连每一只小鸟的叫声她好像都能听得出来。咸蛋超人在那个春天,历时五年,依旧杳无期限地连载中,而她,也在矛盾了许久之后,终于还是确定,男孩比咸蛋超人好看得多。

班里的同学看着她和男孩牵着的手,眼神越来越暧昧,总爱对着她嬉笑“女生爱男生,羞羞脸!”她虽然不懂爱是什么,但是下意识地认定是不好的词,一听到别人大嚷,就总爱拿超人拳打倒对方,一天一天地罚站挨骂请家长,爸爸妈妈大哥大姐小哥哥轮着去,却奇怪地从未想过放下男孩的手,依旧在打架后,在挨骂后,由他牵着手,从河堤的一端走到另一端,一步一步,一天一天,好似一辈子都会这样过下去。

可是,有一天,她却变坏了,看着男孩因为帮她写作业而累得伏在课桌上的熟睡的面容,竟脸红心跳,多看一眼,就好像马上会变成坏孩子,可是,当男孩惺忪着睡眼,揉着奶茶色的头发轻轻对她笑,软软温柔的声线喊她——“浅浅”时,当她嗅到他白色衬衫上的淡淡苹果清香时,委屈地咧嘴哭出声来——“周助,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了你…”

她是那么那么坏的坏孩子,竟然除了“爱”这个不好的词以外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出来。

 

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在跑完一百米回到教室时,站在门框上,想挪却挪不动,看着在阳光下瘦弱苍白的女孩的面庞,一阵鼻酸。

少年一步步,走近女孩,心跳如擂,当走到她的座位旁时却停住了脚步,看着女孩脸上残留的泪痕,一动不动,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弯下腰,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快要被风吹干的泪水,软软而仿若滴出血的声音,轻轻对她说——“浅浅,不要哭…”

一阵风过,女孩好像做了什么美梦,眉头舒展,嘴角一丝甜蜜的笑,调皮而温暖。少年莹白如玉的面庞蔓上一层红晕,双手交握背到身后,低下头,轻轻地靠近女孩的脸庞,柔软的浅褐色发丝轻轻拂过女孩的脸颊,温润的唇缓缓贴近女孩翘起的唇角,不过一秒,却倾尽一生。

少年把手伸进口袋,默默掏出一个小小的签,攥在手心,交织着窗外运动场传来的震天的加油声,把所有湮灭在心中。

“fuji。”清冷少年静静看着眼前的情景,瞳眸的酒色浓烈得遮掩不住,而语气只是一迳的冰冷。

“tezuka。”少年眉眼弯弯,语气自若,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你知道她是谁吗?”手?缓缓咽去嘴角的苦涩,平静而理智。

“忍足侑好。”少年唇角一抹微笑,却望不到心中。

“仅是忍足侑好吗?我以为你应该记起来了。”手?凤目微微上挑,眉间清冷,修长的指握成拳。

“浅浅不许我记得,所以,我不记得。”少年唇畔一抹笑,风花苒苒,密密的网住自己,逃无可逃。

“那浅浅之于失忆的不二周助又算什么?”手?嘴角淡淡漾出苦笑,树脂眼镜遮住眸中的挣扎。

“浅浅生,不二周助生;浅浅死,不二周助死。”少年睁开天蓝色的眸,铺天盖地的决绝。

 


网王-面具 第二卷 真面具 咫尺
4101 08-05-17 10:40
“小姐,该吃药了。”女仆看着绷带小怪人略嫌呆滞的反应,嘴角挂起一丝满意的笑。

算算时日,药效也差不多该起作用了。

“好。”小怪人暴露在绷带外的琥珀色眸子无一丝灵动,傻傻而僵直。

它用绑着白色绷带的小手接过盛有黑色药汁的瓷碗,“咕咚咕咚”地全数咽下,抹抹嘴,笑容傻气,干脆地把一滴不剩的碗交还给女仆。

“小姐,老爷要见您。”女仆语气冰冷,公式化地向小怪人说明。

“哦!”小怪人摸摸头,表情纯稚而无邪。

女仆谨守礼仪退出房间,隐约听起来像是在向和室外的人汇报情况,而不过片刻,穿着和服的古板老人便走进房间。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老人浓眉耸入花白的头发中,眸光锐利。

“我是…”小怪人原本是顺理成章脱口而出,话到嘴边脑子却一片空白,琥珀色的眼睛迷茫地看着老人“就是,我是谁呢?”

“你是忍足侑好,忍足家唯一的小姐。”老人看着目光呆滞的小怪人,清晰地一字一句。

“我是忍足侑好,忍足家唯一的小姐。”小怪人重复着老人的话,眸子清澈而深信不疑。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老人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试探它。

“为什么?”小怪人琥珀色的瞳仁益加浅显,一看便知的迷糊。

“你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所以必须在这里静养。”老人仔细观察它的反应,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有很严重的心脏病,所以必须在这里静养。”小怪人宛若一只小鹦鹉,乖乖学舌。

“记住,下周有客人,你不可以发出任何声音。”它所住的院落虽然隐蔽,但和客房离得却很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它全身绷带的模样,所以,必须向它下命令。

“客人,什么客人?”小怪人笑容天真纯净,疑惑地问老人。

“你的姑奶奶和她的孙子。”这些关系,它早晚都必须要清楚,现在说也无妨碍。

“噢。”小怪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有的东西隔过眸,密不透风。

“你休息吧。”老人看着它满身的绷带,忽然有些不自然,压抑住情绪,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仆人的脚步声已经完全听不到了,一切归于平静,小怪人垮下眉,在黑暗的屋中慢慢移动,扶着一切可以依靠的东西,摸索到洗手间。

它张开嘴,拿绑着绷带的小手使劲抠喉咙,直至胃翻滚,药味涌向舌苔,药汁连同胃液酸水一齐呕吐出来,才站在原地,拿满是绷带的小手狠狠抹去眼中的泪水。

“浅浅,绝对绝对不许忘了,知道吗?”她用手狠敲自己的小脑袋,自说自话,寂寞而艰难地细数断截的时光“周助的生日不知到了没有,我答应过他,要给他做最好吃的蛋糕,我们勾过手指的。”

时月时日,二月二十九。

她拼了命想要回去,那个只剩下躯壳的男孩却独自一人莫名其妙地流着眼泪咽生日蛋糕。

自此,阴阳相隔。

 

当侑好第一次走进音乐社时,被吓了一跳。

这间教室有多少年没有翻新了,怎么看起来这么古老,好像欧洲中世纪的建筑。

“呐呐,侑好,这间教室不错吧,完全的贵族风格呀,我挑了好久才选中的。”桑园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学妹,像只等待夸奖的小猫咪。

“原来如此。”侑好嘴角抽搐,满头黑线。学姐的品味,可真是与众不同…

“当时你选这个教室时,蒲田学长怎么说?”侑好挑眉看着教室,心中颇是怀疑一向有洁癖的莆田学长怎么毫无意见。

“他很喜欢呀,看到时高兴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桑园笑眯眯,满脸的理所当然。

“你确定他是高兴得说不出话吗?”侑好老气横秋,摇头叹气,拿天真得近乎白痴的学姐毫无办法,转身推开教室的门。

然后,又被吓了一跳。

什么是冰火两重天,她第一次感觉到。

外面破旧得无可救药,里面却是高贵华丽得吓死人。各种乐器,钢琴,小提琴,大提琴,竖琴,风琴,萨克斯,长号,小号,古筝,琵琶,七弦琴,十三弦琴,二十三弦琴,应有尽有。天花板上吊着的价值不菲的侑好只在拍卖会上见过一次的榴花水晶灯,而四方的柱上放着雕刻精致完美的希腊诸神像,可以看出设计人不凡的品味。

“这间教室,翻新花了多少钱?”侑好咽了一口口水,心中噼里啪啦快速计算着。

“不多不多,当时狐狸精看到这间教室,一高兴,划了五十万美元的支票。”桑园摆摆手,语气轻松得很。

“可真少呀…”侑好无语,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把奢侈成性的败家子给扔出去。

不过,话说回来,凭借蒲田财团和桑园财团的雄厚财力,想败完倒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会儿,正是中午吃饭的时间,音乐教室空无一人,而一直陪着侑好熟悉环境的桑园也坐不住了。

“行了,别往外瞅了,我恐怕蒲田学长都等得不耐烦了。”侑好轻笑,戏谑出声。

“侑好!”桑园咬牙,面色红得不自然。

“快去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侑好皱皱眉,顽皮地做了一个鬼脸。

“是你让我去的,不是我愿意的。”桑园撅嘴,小女儿形态毕露。

“是是是,是我。”侑好托腮,琥珀色的眸子满是温暖的笑意。

她的学姐呀,比她还像小孩子。

 

侑好独自一人坐在钢琴旁,用简单的小曲调试音,发现这架钢琴的音质相当完美,几乎无缺漏之处,应该是向来追求完美的蒲田学长挑选的。至于桑园学姐,虽然大提琴演奏得相当不错,但是比起学长的竖琴的高雅精致,还是略输一筹的。

窗外有和风吹来,侑好心情不错,就弹了几首童谣,唱时嘴角抑制不住地勾勒出笑纹。若是蒲田学长知道她用他这架完美昂贵的钢琴弹儿歌,不知作何感想呢?

侑好看着自己快速娴熟的双手,心中颇是感慨,果然,朽木也是有可雕的时候的。还记得当年,她看男孩弹钢琴,自己闹着要试,结果噪音之恐怖,把自己都差点吓哭,之后打死也不敢再碰,只是每次男孩总是把手覆在她的手上,笑容温柔地牵引着她弹出好听而简单的音乐。

现在她自己也学会了弹钢琴,却每每感觉遗憾。若有他在身边,她何须学呢?便是他牵着她的手弹一辈子儿歌,她也总不会腻的。

可是…他站在原地,她却因无路可退而必须前行。

她呀,拥着一身的记忆,却回不到曾经。

侑好轻轻叹了口气,想要合上钢琴,却感觉有些眩晕,看向四周,却像是在晃,柱子上的雕塑已经偏离原来的位置,侑好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急遽落下,碎了一地,而瞬间,她的脸刺痛,从额上流下的鲜血模糊了视线,头痛欲裂,什么都看不清楚。

是…地震吗?被鲜血黏住视线的侑好恍然反应过来,而雕着浮雕的教室门此时却在左右晃动,侑好努力稳住身子,往外挪动,在门颓然落下挡住出口的紧急时刻,走了出去。

脑中是一片空白,脚步却越来越急促,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女孩努力向晃动的教学楼跑去,不顾向外冲出的人群,不顾剧烈的心跳,不顾绞得形神俱散的胃痛,不顾喘不过气的心跳,跑到一年一班。

在教室门前,恍然看到那个少年的身影,走到他的身边,踮起脚,用满是鲜血的小手抚过他的眉,轻轻而哽咽,

“你没事的,对不对?”

“你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少年开始使劲抱紧她,然后浑身颤抖地看着她满身的血,不知怎么办才好。

“还好你没事。”女孩放松,唇畔溢出妖娆的鲜红,宛若残败的玫瑰,向后倒去。

“笨丫头!!”少年迅速搂住昏迷的女孩,不顾一切,冲出教学楼。

 

音乐社教室前,满地的堵住门的碎石瓦砾。

浅褐色发丝的少年跪倒在地,发了疯似地用双手挖开一块块碎石,平日白皙无暇的双手现在满是伤口血痕,鲜红的血在每一块碎石上都留下印记。

“fuji,你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平日冷静睿智的少年满头大汗,终于找到疯了般地突然跑出地震中的教室的温柔少年,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浅浅在里面,她在喊我,你没听到吗?!”少年睁开天蓝色的眸子,泪水迅速掉落,向手塚大吼,手却停不下动作,一遍一遍,努力机械地赤手挖去积在门前,好似怎么也挖不完的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