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好大步上前,使劲拍着男孩的后背,直至他吐出那块寿司,一手轻轻帮男孩顺气,另一只手熟稔地拿起梨花木桌上的茶杯,小心翼翼地喂男孩喝水。

“你还好吧?”女孩笑容温浅,琥珀色的眸中充满宠溺。

“我没事。”男孩水眸迷惑,盯着眼前的女孩,心中隐隐有生病时妈妈让他吃的药的道。

青学众人看着女孩的举止颇是惊讶,但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女孩的动作有多突兀。

而一直面色如冰的手塚,却不动声色地攥紧了茶杯,不由自主地抬眸,透过树脂镜凝望坐在角落里眉眼弯弯的少年,看到他不停地咀嚼着寿司,心隐隐作痛。

他早该清楚的——那种浓烈得只看得到对方的感情,又怎么会被时光和轮回掩盖?

是,他曾心存侥幸,也许少年一辈子也不会解开为自己设下的魔咒,但是当他看到少年的反应时,却无法再自欺欺人。有她在,下一刻,兴许死结就变成了活结。

寿司店人满为患,侑好一时找不到座位,颇是尴尬。

“忍足同学,这里有空位。”角落里的少年温润如玉,嘴角一抹温暖平和的微笑。

侑好磨蹭着,不情愿地坐到少年身边,眼睛偏向一边,别扭地刻意不去看少年,却惹得浅褐发色的少年轻轻笑出声,而侑好则面红耳赤,往桌角移动,死也不靠近少年半分。

一张桌子,二人却泾渭分明。

侑好看向桌子,却发现一大盘绿绿的传来刺鼻芥末味的各式寿司。而当看到少年提箸准备夹盘内的寿司时,侑好眼疾手快,把盘子揽到自己的势力范围。

“好饿呀好饿…”侑好摇头晃脑,忽略少年僵在半空中的修长白皙的手,一迳地往嘴中塞芥末寿司,看得众人眼球都快瞪出来,嘴惊讶得合不拢。

“忍足同学,这盘寿司是芥末的。”一旁的少年轻轻放下筷子,微蹙起眉,蓝眸缓缓睁开,有些担心地看着女孩。

“我知道。”侑好嘴里塞满寿司,满不在乎地回答。

“谢谢各位的款待,我已经吃饱了,再见!”而当最后一块也被大小姐囫囵吞进肚子里后,女孩飞速扔出让大家目瞪口呆的话,提着书包就匆匆离开了寿司店。

坐在原地看着空空盘子的少年,心竟奇异地恢复了平静,不再钝钝作痛。

之于不二周助,芥末是一种瘾,能止痛的。但是天才不二吃芥末的时候,会有一些小小的副作用,譬如,会整晚地发高烧,譬如,通身会长出小小的红疹。

但好在,过了一夜,一切会像从未发生过,谁也不会看出。

 

一路快跑,终于找到洗手池的侑好,胃如同翻江倒海,抑制不住地吐了出来,而吐到胃中只剩下酸液时,喉头慢慢变得灼痛,然后一阵腥热涌到嘴边,她试探性地用白色制服的袖口去沾拭嘴角,却被斑斑宛若玫瑰的艳红灼伤。

女孩对着水管口努力地想要冲掉袖口的血,却发现无论怎样揉搓,上面依旧残留着一大片的血渍。

摹地,女孩琥珀色的眸中蓄满了泪水,一滴一滴,晶莹剔透,随水而流。她咬紧唇,却泣不成声。

怎么办,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想死呢?


网王-面具 第一卷 假面具 30、连与变
3605 08-05-04 11:34
男孩晚饭时贪喝果汁,所以迷迷糊糊地,半夜不得不起身上卫生间。但却被客厅依旧亮着的灯光和低声不断的私语吸引。

蹑手蹑脚地靠在楼梯口,探出长着酒红色翘发的脑袋,赫然发现姐姐正在和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子交谈。声音很小,男孩必须竖起耳朵,才能隐约听到。

“谢谢你这次帮了我。”男孩的姐姐开口,语气中虽然有感激,但更多的是麻木。

“不必客气。你曾经救过小崇的命,就当我报答给你的。”另一个眼睛清澈动人的女子叹了口气,心中很是不安。

当时为了设下圈套,她连小崇都瞒住了。那些初中生是她雇来的,甚至为了欺骗一向聪慧敏锐的迹部,事实上连小崇身上的伤都是真的,。虽然心疼发烧的弟弟挨了打,但是为了报恩,她不得不这么做。当年,爸爸妈妈双双坠机身亡,她和弟弟年纪尚幼,家产全被叔叔夺去,虽然名义上叔叔是他们姐弟的监护人,但事实上,除了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她和小崇什么都没有得到。而小崇一向是个乖巧的孩子,同龄孩子都有的东西他却从不主动开口要。生病了,也只是自己忍着,连她都不告诉,直至她发现时,病情已经恶化到花光所有的家当也不足以治疗。

但这个时候,她无意间遇到了在一家诊所工作的菊丸医师,她是一个非常温柔有耐心的女子,知道了她和弟弟的窘况时,主动帮他们负担了所有的医药费,直至小崇病愈。但那么善良的好人,却在短短的一年内完全变了,变得阴狠残忍,变得好似那个美好的菊丸医师从未存在过。

当她在暗处观察到那么瘦小的女孩在雨中背着小崇,一路走到医院时,心狠狠地痛着。这么好的孩子,菊丸医师能和她有什么深仇,要陷害她到难以翻身的地步?

而她将疑问说出口时,菊丸医师的话却让她难以释怀——“看到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这种钻进骨子里的心结,不是她所能解开的。所以,她也只能昧着良心,一步一步把那个女孩推进地狱。

 

看到他不认识的女子离开后,男孩从楼梯口走了出来,轻轻对着陷入沉思的姐姐开口“姐姐…”

“英二,怎么还没睡?”女子收敛情绪,对着弟弟温柔开口。

“你在想念小姐姐吗?”男孩的眼睛清澈认真,看着姐姐,声音有些难过。

“是呀,我在想浅浅在天堂过得开不开心。”女子美丽的眼中浮过雾色,心中的酸楚难以抑制。她的小妹妹,到底好不好呢?

“姐姐,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男孩看着姐姐,吸吸鼻子,把大大猫眼中的眼泪重新咽回心中,有些哽咽地说“这样做,小姐姐在天堂里不会开心的。”

“是呀,浅浅一向是个心软的好孩子。”女子无法抑制眼中涌动的液体,像个孩子一般,抱着弟弟大哭出声“可是,她又得到了什么哪!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变得,好像我的小妹妹从没存在过?为什么?”

亲眼看到妹妹惨死,又有谁有资格阻止她报仇,阻止为了妹妹宁愿变成恶魔的她报仇?

当时他们一家跪在所谓的外公面前苦苦哀求,求他救浅浅一命,他做了什么?

还有那个浅浅用自己的性命救出的男孩,他又做了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那些人可以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过,却留下他们一家人接受凌迟,活在无法弥补的伤痛中?

 

全国大赛终于开始了。而在和四天宝寺比赛的过程中,不二如同那个酒红色长发女孩所言,创造了四重,五重回击,震撼全场,虽然…输了。

而在比赛终结后,不二之前从未见过的小小少年金太郎却拉着他,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哥哥,见到你,小金好高兴!”金太郎一身兽皮,蹦蹦跳跳,像只小猴子。

“诶,金太郎是不是认错人了呢?”少年眉眼弯弯,有些奇怪眼前孩子熟稔的语气。

“什么嘛,原来哥哥不记得小金了。”小少年眉垮成八字,有些失望地用纯澈的大眼睛控诉眼前如玉的少年。

“对不起。我…”少年微微皱眉,不知道向眼前的孩子如何解释才比较妥帖。

“嗨嗨,没关系,哥哥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没有把姐姐忘了就行。”小少年眉目灵动,表情可爱,向少年做鬼脸。

“姐姐…是谁?”少年咀嚼着这两个字,睁开眸子,铺天盖地的蓝雾,心痛得难以抑制,却理不出一丝头绪。

 

浅褐色软发的少年独自一人走在河堤上,看着河中浅浅流过的清水,心中泛起涟漪。

明明那么熟悉,为什么…记不得了呢?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可是,却控制不住脚步。他向沿着河堤一直走下去,头脑中盘旋着一个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兴许,下一刻就能看到那个瘦小得令他心痛的身影。

有些东西,无关逻辑,只是信仰。

而当少年真的看到从夕阳中走来的那个有着酒红色头发,琥珀色眼眸的女孩时,他,第一次,感谢自己的预感。

“忍足同学…”少年温温开口,眉眼弯弯地看着一脸错愕的女孩。

“不二君怎么会在这里?”侑好微眯琥珀色的眼睛,觉得夕阳下的少年圣洁得宛若让人不敢亵渎的天使。

“我,在等忍足同学。”少年唇角弯起美好的弧度,声线温柔。

这一刻,他拒绝考虑等不到的情况。人生没有许多假设,事实便是事实,无论他知不知道,或是接不接受。

恰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欢着忍足同学,却不愿意接受她是别人的未婚妻的事实。

“诶,为什么?”侑好抓抓酒红色的小脑袋,心中满是问号。

“我,曾经失去过三年记忆。”少年睁开天蓝色的眸子,静静温暖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当他一觉醒来时,竟发现只有自己还停留在三年前。所有的人都告诉他失去的那段记忆并不重要,可是,他却没告诉他们——若是不重要,从未到过东京的他,为什么看到东京的一景一物,他的心都好似针扎,痛得快要窒息;若是不重要,为什么从不会哭的他,看到一些东西,会不由自主地流眼泪;若是不重要,为什么那么怕冷的他,会在下雪天站在雪中,动也不愿动。

他们欺骗着他,然后他欺骗着自己。一遍遍地说服自己——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呢。然后一次次地咽下芥末,麻痹痛觉。

“这样吗?”侑好垂眸,不知如何回答。

“我想知道,我是不是曾经和忍足同学熟识?”少年把修长白皙的手放在胸前,想要堵住快得吓人的心跳声。

金太郎告诉他——姐姐就是忍足同学。

“没有,不二周助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忍足侑好。”女孩笑容温浅,心却被扯得生疼。

他的三年记忆,可以当作从未存在过。因为,占据他大部分记忆的,是个再也回不去的人。

 

“成川伯父叫我来,是为了什么呢?”浅紫发少年淡淡开口,漂亮的眸中不带一丝情绪。

“我想要和你做一桩交易。”男子语气邪魅干脆,笃定少年一定会答应。

“成川伯父找错对象了,家父想必比我更合适。”少年嘴角挂着淡淡的讽刺的微笑,四两拨千斤,并不愿与男子有过多接触。

“如果,我说,我愿意放过塚雅,给她自由呢?”男子看着一向淡泊无欲的少年微微蹙起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眼前的少年完美无暇,没有丝毫缺点,但却有一个被他牢牢抓在手心的把柄——塚雅。

外人以为,少年一向淡然,没有多余的情绪。却不知,他只是情未到深处罢了。

淡到极致,也是浓到极致。

而他这辈子所有的深情,几乎全都给了一个叫做成川塚雅的女孩。

--------------------------------------------------------------------------------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至此,第一卷完结,接下来会展开侑好的人生走向,男猪也会确定。

老公会有滴,孩子会有滴,节奏是幸福滴,过程是亲妈滴!

亲们,可以稍稍宽心了吧o(∩_∩)o…。


网王-面具 第二卷 真面具 山寺
3769 08-05-04 11:34
全国大赛之后,日子过得如流水一般,没有新意,没有波折,虽然平淡,但侑好的心情很不错。

新年十二时的钟声一想起,侑好便拉着哥哥去浅草寺迎接新年,参加寺里每年的例行活动——祭祀许愿。

浅草寺有一颗上千年的古树,树根盘桓交错,枝叶繁茂,丝毫不因气候而有所改变,颇具灵性。因此到寺里参佛的人总是要先参拜树神,祈祷许愿。

大人们的心愿往往丢进佛前功德箱旁的集愿箱中,而孩子们则是在树的四周把盛有愿望签的心愿盒埋下,并作出标记,来年把木箱挖出,再放进愿望即可。但是,经过一年的风雨洗礼,孩子们往往找不到埋藏的地方,只得随父母到集愿箱前许愿。因为一个孩子一生只能埋一个盒子,所以一旦找不回,无法再重埋一个当作替代。

因为忍足的心愿盒早就弄丢了,所以在佛前许愿,而侑好则跑到了树下。正当她蹲下身子准备挖盒子时,身后传来了老迈淡定的声音“可是浅浅?”

侑好扭头,看到了寺里的定慧住持大师。他年级已经非常大了,脸上满是皱纹,但双眼却依旧睿智仁慈,不显一丝污浊。

“大师。”侑好双手合十,恭恭敬敬。

“汝今为何经历风霜,狼狈不堪,被执念所累?”定慧捻动佛珠,目光宽容慈蔼。

“白胡子方丈爷爷…。”侑好动容,似有满腹委屈地看着定慧,称呼也改成幼时常用的。

“痴儿,唉,一对痴儿。为爱所苦,一个不该忆而强忆,一个该忆而不忆,逆转了三段姻缘哪!”老方丈用枯老的手抚过女孩的头,口中满是叹息“痴儿可知,和他,你本是无缘,上一世只是浮云,过便过了,静观随变即可,命定之人在今世,佛缘颇佳,若是共渡此世,便无灾无难,可痴儿因何为逆转命运而搭上性命呢?”

“若不忆,此心更苦。”女孩琥珀色的眸子渐渐变淡,语气坚定。

“汝凭一命换三年相依,三年相离,三年相许,可悔?”方丈闭眸,不忍看痴儿心中之苦。

“方丈爷爷可知,若悔,浅浅便非浅浅,与爷爷今日相见,恐也是陌路,何悔之有?父母生恩养恩,手足维护之恩,思念之人为爱离魂之恩,如何敢忘?”女孩浅浅一笑,眉目清妍至极。

“罢了罢了,吾本不欲汝等逆天命,但既是今日之局,今生已定,老衲又能奈之何?”定慧背对女孩,却未将天机说破。

此女命途极怪,本应两世修姻缘,却因一人之力,变作三生之约。虽因逆天多有磨难,但三世名分一定,便苦尽甘来。我佛虽超脱三界,却非无情。

便是他,当年看到那对小儿女,也是会心一笑。见惯世人在欲念中沉浮,再看他们,便若清泉灌顶,心自清灵。

那尚是六年之前,新年钟声刚过,他亲自为佛拭去眼间,耳后,腋下之尘,却听到一对小儿女叽叽喳喳之稚语。

“周助,为什么一定要用那么难写的笔写字?”女娃撒娇似地抱怨。

“浅浅,是毛笔,大家都用的,嗯,应该是传统。”男孩攥着毛笔,回眸对摇头晃脑的女娃一笑。

“可是,我不会用。”女娃抓了抓酒红色的小脑袋,瞥了一眼男孩用毛笔写在签上的清秀的字迹,坏心地摇晃男孩的手臂,看着猛然变得歪歪扭扭的小蝌蚪,笑得一脸无辜可爱。

“浅浅…”男孩知道女娃是故意的,有些无奈地看着她,但眉眼却弯弯,满是宠溺之情。

“好嘛好嘛,我不闹了,就知道你讨厌我。”女娃两只肉肉的小手捂住眼,嘴咧得大大的,哼哼唧唧,像是在哭。

“我没有讨厌浅浅。”男孩傻傻地看着女娃,秀气的眉皱成乱糟糟一团,不知怎么办。

“你有,你就有。”女娃霸道,边嚎边偷偷从指缝看男孩的表情。

“我最喜欢浅浅了!”男孩反驳,说完,莹白如玉的面庞一片红晕。

“骗人!”女娃腮帮鼓鼓,把头扭向一边。

“我没有。”男孩以为女娃生气了,声音渐渐变小,最后直至听不到。然后,天蓝色的眸子浸满泪水,傻傻地看着女娃的背。

“周助,你怎么哭了嘛,我在和你开玩笑。”女孩扭脸,看到布娃娃一般漂亮的青梅竹马哭了,眉垮成八字,拿着宽大的和服袖子给他擦眼泪,心里一阵难过。

“我以为,浅浅也讨厌我了。”男孩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小心翼翼地看着女娃。所有的人都可以不喜欢他,但他不要浅浅也不喜欢他。

“才没有!笨浅浅,笨浅浅,干嘛乱说话!”女孩用白嫩胖胖的小手敲自己的脑袋,边打边骂,看得人忍俊不禁。

定慧从暗处走出,看到了两个一般高矮的孩子,穿着同色的和服浴衣。男孩头发是浅褐色的,眉眼弯弯,肤色若玉,看起来颇是乖巧可爱;而女娃则是一头红发,大大的眸子,小脸有着些微的婴儿肥,很是稚气讨喜。二人手中均拿着毛笔和许愿签,看到他出现,一脸好奇。

“爷爷,你是谁?”女娃笑嘻嘻,看着慈眉善目宛若佛爷的定慧。

“老衲定慧。”老人低头,看着个子矮矮的两个孩子。

“爷爷是这里的方丈吗?”男孩聪慧,看着定慧的穿着和年龄,稍加猜测。

“正是。”定慧看着男孩的眉眼弯弯和女娃的朴拙稚气,笑容益发可亲。

“那,用这个什么什么毛笔是爷爷定下的吗?”女娃有些不满地看着定慧,腮帮鼓鼓。

“这,并非老衲所定,乃长久传下。”定慧温和地回答女娃的问题。

“那,能不能不写字,在上面画画?”女娃抓了抓头发,语气认真得紧。虽然毛笔难写是一部分原因,但最主要的还是她有些字不会写啦!

“或可一试。”老人眉眼舒展,摸了摸女娃的小脑袋。

女娃眉开眼笑,抓着毛笔在签上认真地画着,而男孩也是手执毛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等到二人都写完,定慧一只手牵着一个孩子,把他们带到千年古树旁,并取出两个散发着淡淡古朴香味的木盒递给他们。

“我和周助用一个就可以。”女孩笑颜面对定慧,把其中一只递了回去。

她和周助很亲很亲,所以,用一个就够了。

定慧怜惜地看了女孩一眼,又看到男孩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暗叹——如此深厚的感情,对他们来说,是福还是祸呢?

“周助,我想看你写的。”女娃看着男孩手中的签,想看得不得了,小脑袋几乎要伸到签上。

男孩把签递给女娃,笑容益发可爱,却带了些狡黠。

“浅浅什么什么…”女娃仔细分辨,大眼睛几乎要瞪出一个洞,却看不懂上面的签文。不能怪她笨得不识字,这个孩子毕竟只是个三年级的小学生,并且不爱听课,活泼得吓死人。至于旁边聪明得过分,笑得无辜至极的这只,是另类,不能作数的。

“我也想看浅浅的。”男孩笑容温温,伸出手讨要女娃手中的。

女娃倒也大方,毫不犹豫地把签递给他,但男孩的笑容一下子僵到了脸上,额上生出硕大的冷汗——这是什么,鬼画符吗?

“浅浅,你画的是什么?”男孩声音温软,颇是好听。

“噢,我和周助呀!”女娃看着自己的大作,摇头晃脑,得意地向男孩解释“长头发的是浅浅,短头发的是周助,我们正在一起吃草莓蛋糕。”

这是…他吗?男孩看着签上笑得嘴都咧到耳后的短发男孩,满头黑线。看着女娃蹲在地上,肉肉的小手托腮,琥珀色的大眼睛亮晶晶期待地看着他,男孩嘴角漾起一抹微笑,快乐地对她说

“浅浅画得很漂亮呢。”

最后,他们把木盒埋进了被两条树根盘绕的土地中,独一无二的位置。一年一年,不曾丢失。

 

侑好把沾着泥土清香的木盒挖出,轻轻打开,看到里面一张张,在岁月中逐渐褪色发黄的签条。她打开每一张,手摩梭着每一个字,细细读着。

六年前,

“浅浅永远不会离开我。”

两个小人,肩并肩吃蛋糕,男孩的嘴咧到耳畔。

五年前,

“浅浅永远不会离开我。”

两个小人,肩并肩吃蛋糕,男孩的嘴咧到耳畔。

四年前,

“浅浅,你在哪里…”上面湿得糊成一团,几乎看不清字迹。

空白

三年前,

空白。

一个男孩,嘴咧到耳畔,眉眼弯弯,上面写着“周助,不许哭,浅浅会哭的。”

两年前,

空白。

一个男孩,嘴咧到耳畔,眉眼弯弯,上面写着“周助,不许总是吃芥末,你怕辣的。”

一年前,

空白。

一个男孩,嘴咧到耳畔,眉眼弯弯,上面写着“周助,不许记起浅浅,浅浅记得就好。”

今年,

空白。

“周助,不许再喜欢浅浅,浅浅会学着…放过你。”

一切,大抵总是,你快乐便好。

--------------------------------------------------------------------------------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以隐形主角浅浅拉开帷幕,大家静心看下去,会看出上一卷大部分的谜底都隐藏在这一章。

相信,经过此章,大家对文案会有清晰的认识。


网王-面具 第二卷 真面具 纽扣
3556 08-05-05 15:25
“小姐,老爷让我给您送药来了。”女仆一身和服,手中托着装有苦苦药汁的木盘,看着眼前已经能说话的小小绷带怪人。

“这是什么药?我已经很乖了,能不能不吃?”隐约从声音辨得出是个女孩的小怪人,仰起脸,讨好地问女仆。

“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女仆并不多言,语气冷冰冰,把药递给女孩。

“我不要。”小怪人把包着绷带的小脑袋扭向一旁,看也不看药一眼。谁不知道,话可以乱说,药却不能乱吃。开玩笑,他们还不是欺负它人小好欺负?!它才不要吃,万一被毒死了怎么办?

“老爷说,小姐若是不愿吃,就强灌下去。”女仆冰冷的语气略带威胁,面庞无丝毫表情。

灌?小怪人听到这句话,耳朵微微动了下,包着绷带的两只手绞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把头…扭了回来。

微微颤颤地接过药,小怪人捏着鼻子把药倒进了嘴里,却发现药其实无丝毫苦味,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但是味道怪怪的,喝完有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

而女仆见它喝完,满意地离开和室,并将房间落了锁,于是随着她的进入照进的一丝阳光,也被带走,屋子又变成一片黑暗,安静寂寞,只留下它在自说自话:

“我好了,爸爸妈妈会不会来接我呢?那个老爷不就是外公吗,为什么让我叫他爷爷,好奇怪噢!周助有没有事呢?我不在,他不知道会不会想我?还有小丸子,估计早把我这个小姐姐给抛到脑后了!等我回家后,一定把他们的那一份蛋糕统统抢光光,只许小哥哥给我一个人做草莓蛋糕!”

它边想边笑,在榻榻米上滚来滚去,可,不一会儿,身上的伤被它淘气的小动作碰到了,痛得它呲牙咧嘴,再也不敢乱动。

又过了一会儿,小怪人扁了扁嘴,眼里蓄满了泪水,有些委屈地瞅着黑糊糊的窗纸——“你们怎么还不接我回家?浅浅没有使坏,也没有不乖,为什么你们都不要我了?”

 

过完新年后,初中的最后一个学期也开始了。日子像流水一样哗啦啦的,过完了就找不回来了。一帮世家公子小姐们过完无忧无虑的初中后,也要跨入他们人生的转折点——高中。婚约和家族事业都从此开始。

一连串的考试把忍足大小姐考得两眼发昏,哥哥每天看着她做题,做不对,拧耳朵,打手心,任君挑选,铁了心要把腐木变成良材。至于迹部君,依旧骄傲得像只花孔雀,只是看到大小姐就绕道,死也不和侑好碰面,惹得全冰帝的人都替他们着急——大少爷,大小姐,你们玩躲猫猫都不腻的呀!那谁谁,平日不是一口一个“忍足”地冷嘲热讽,这会儿怎么一句话也没了?还有那谁谁,别傻笑,说的就是你,以前不是一号橡皮糖吗?现在怎么两个人一碰面,就比着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