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希点头,熟。
其中一个男人挥挥手,出来几个狱警,立刻把言希的头压在桌上,扭住他的手,往外走。
言希挣扎,干什么,你们!!!
阿衡站在玻璃窗外,腾一下,站了起来,匆忙跑了进去,拦住那些狱警,她说,你们,要对我的未婚夫做什么?
言希的头被一个狱警死死摁着,根本抬不起来,他不断挣扎,另外一个警察,却拿警棍打在言希脊背上。
言希几乎是下一秒,疼得弯下了腰。
阿衡吼了起来,住手,法国是一个讲一个人权的国家,我简直不敢相信,你们会用这样粗暴的方式对待一个外国的合法居留者。
主审官走了出来,制止了狱警,他说,小姐,冷静。你的未婚夫不是一个合法的居留者,他竟然认识法国最臭名昭著的涉黑集团,霍斯安顿,理查德,克洛维。我们必须对他采取强制,他将被拘留。
阿衡深吸一口气,言希,你听过这几个人的名字吗。
言希脸上苍白,他说,不是历史人物吗。
阿衡对着主审官说,您都听见了,他只是一个生活单纯来法不久的中国人,他只是把这些人当成了法国历史上的人物,他只是误解了,请您立刻马上放了他。
那个主审官很严肃地看了言希和阿衡很久,才说,小姐,我无法保证您说的话是正确的,所以,在我们得到确凿的证据之前,他必须被拘留。
言希疼痛已极,额上冒着冷汗,说,同样,真假不知道,证据没有,监狱不住。
狱警押着言希的头,腿狠狠顶着他的肚子,让他闭嘴,他低着头,只看到阿衡穿着的布鞋。
他的声音又变大了一些,证据没有,监狱不住!
阿衡左手手指掐进右手,她一字一句说,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的未婚夫,绝对不能,进监狱。我是N.T.S研究所的医生温衡,住在十二区第三巷1098号,我的同事和邻居都可以为我的未婚夫作证。况且,他一直有腿疾,从来没有离开过居住的社区,每次送报送牛奶都是勉强而行,这是社区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你们如果愿意给我们公正,调查时只要提及粉衬衫,他们就会告诉你,我的未婚夫是一个怎样的人,而如果你们不愿意的话,我将在二十四小时后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
主审官耸耸肩,说好吧,今天晚上只能麻烦mr yan在警局一晚了。
他做了个手势,狱警大步拖着言希朝审讯犯人的房间走去。
言希扭曲着颈子说,阿衡,你先回去。
阿衡滞了脚步,看了他一眼,转身,和主审官用法语交流着什么。
不透气。
刚刚阿衡在,他撑着不喊疼,这会儿,受不住了,靠着玻璃门,喉中泛酸,想要呕吐。
当时,巴黎的天已经渐热。
言希摸了摸白衬衣,衣领上浸透的都是汗,摸摸额角,想起今天还没有送的信,有些肉疼。
妈的,五欧元呢。
别人家的媳妇儿结婚都穿婚纱,他总不能让阿衡穿个廉价的布裙子。
其他房间,刚巧审讯完犯人的警察走了出来,看言希状态不佳,给他倒了杯水,问他需要什么,言希看了看那警察,指了指他蓝衬衣口袋里的烟。
言希学会抽烟,是在2004年到2005年年间,那会儿,和阿衡分手了,跟陆流有些不清楚的交易,一直住在他家里,当时,耳朵废了,什么都没了,喝酒总想起阿衡,也就靠着吸烟能镇定情绪,后来,陆流在他烟里总放些有依赖性的东西,他就戒了。
言希吸了几口烟,夹在指间,屈膝,疼痛减缓了一些。
天色暗了,警局闹哄哄的,到了下班的时候,大排的中央空调和日光灯都关了,隔壁提审的犯人也被押回监狱,值班人员在前台,这里,渐渐安静。
他看着烟圈,只剩下星点的亮光。
肚子咕咕叫,饿了,想家了,床,台灯,排骨,阿衡的背影,弄堂的夕阳,塞纳河畔的小蚂蚁。
一帧帧画面,闪过,飞速。
他把烟放在唇边,微微笑了,却又想起了生命的最初,还很小的时候,他一直追逐着,不停地追逐,母亲,伙伴,走了许多年,似乎什么都没抓到。
阿衡呢,没有阿衡的最初,在她还没有成长为他的爱人的最初,他们的每一次碰撞,相处,都似乎预示了上帝的仁慈和厚待。
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补偿方式。
昏昏沉沉,在黑暗中,意识迷糊了。
醒来的时候,四周已经是全然的黑暗。
落了一地的烟灰。
身后,透过玻璃门,有轻柔平缓的呼吸。
她说,你醒了么,言希,回答我。
言希惊悚,回头,却是熟悉的背影。她也回头,眼睛冷冷冥冥,却瞬间,微微一笑。
她说,我跟他们说了,我的未婚夫有黑暗恐惧症,所以申请来陪你。
言希= =,拉倒吧,丫从小就怕黑,还敢编我。
阿衡弯了眼睛,却没有笑,言希,我饿了。
言希挑眉,一边骂她,谁让你来的死孩子,快滚出去吃饭。
一边摸着口袋,掏出两颗巧克力,是他给阿衡备的零嘴。从玻璃门下的缝隙递了出去。
阿衡却抓住了他的手,她手心满是汗。
他诧异,你怎么了。
阿衡说,言希,你…让我握一握就好。
言希裹住她的手指,他说,宝宝,跟我说,怎么了。
阿衡笑了,靠着玻璃门的另一侧,说我很害怕,我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
他只当她被下午的蛮横场景吓到了,笑了,安慰她,我以前和别人打架时,比那个狱警还粗暴。
阿衡却像没听到,轻轻扣着玻璃,她问,言希,你还在吗。
轻轻一声叹气。
言希忽然心里一扯,痛得入骨,他说,我在,我没有事,阿衡,我很好,阿衡,你听我说,我很好,没有比现在更好。
她笑了,轻轻干涩开口,你刚刚一直在睡觉,一直睡着,我喊你,你却没有听到。我担心你的伤,他们用的是警棍,他们就那样押着你的头,他们打你…
阿衡有些语无伦次。她的手,从说起言希挨打时,一直在颤抖着。
言希却说,阿衡,你躺下。
阿衡哦,乖乖躺下,头对着门的缝隙吗,蜷缩着,眼睛温和干净得像个婴孩。
言希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微凉柔软的指,他说,阿衡,我没事,那些,伤及不到我的身体,我的自尊心,我的高傲,我的所有,你害怕着的那些,都伤害不到。
他说,宝宝,是我以往给你太不坚强的假象了吗,让你以为我这么容易被击溃。
阿衡脸贴着冰冷的地板,眼角却不断渗出泪水,她的声音变大变空洞,可是,为什么是我们,言希,为什么是我们受到这么多的磨难,为什么是我们想要在一起却比世界上的所有活着的人都要艰难。
这个孩子,多么困惑,为什么,每一次痛苦屈辱,都降临在他们想要在一起的时候。
言希擦去她的泪水,他笑了,因为,即使如此辛苦,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我们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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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调查了证据之后,言希被放了出去,并且得到警局的道歉和一年的居留证。
四月底,言希和阿衡登记结婚。
那一天,春暖花开。
chapter110
言太太,你好。
言先生,请多多指教。
————————题记
思莞一日醉酒,打电话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们真的能在一起。
电话是在旧货市场淘的,总是向房东太太借用电话终归不太好。掉了漆,不过,数字分明。
言希拿着话筒,望着身后,微微笑了,阿衡,思莞想跟你说话。
电话另一畔沉默了。
温思莞没觉着自己给言希打电话像找茬,但是言希让阿衡接电话,已经委婉侧面不客气地暗示他,自己觉得不耐烦了。
阿衡看着婚纱店做好的婚纱,刚打开盒子,就听见言希的喊声。
婚纱的设计图是言希花了好几个夜晚画好的。阿衡倒是看着他台灯下的背影,睡得很熟。
她哦,手摸了摸带着缎带的紫色盒子,走过去接电话。
思莞听到阿衡的声音,借着酒力,倒像个孩子,他多委屈啊,妹妹没了,喜欢的人也没了,到底怎么在自己眼皮底下勾搭上的,这么多年,他这个当事人还竟然不清楚,有这种事儿么。
他说,妹妹,妹妹,妹妹。
阿衡黑线,你喝醉了,温思莞。现在在哪儿呢。
思莞看看白瓷砖,明晃晃的镜子,都是红脸人,他倒实诚,我在咱家卫生间呢。
随即怨念,不对,是我家卫生间,你都要嫁了你。
阿衡= =,滚,怎么着,结婚了还不让回娘家了不是,我要跟妈告状,跟嫂子告状= =。
思莞望天,想起自己悲催的人生,滚滚的泪,他说,你没嫂子了,刚分。
阿衡问,爷爷拿手榴弹砸你了?
思莞叹气,在马桶上蹲了半天,俊俏的脸上才浮现出小酒窝,他的声音很低很缓,总不能一直自欺欺人。
阿衡磨牙,你干什么呢,当大舅子的整天垂涎妹夫,你还要不要脸了温思莞。
温思莞说我呸,就不能让你跟他住一块儿,以前多好一孩子,现在脏话暴力一起来,好的不学,坏的学得倒快。
思尔在厕所外踹门,温思莞你他妈掉坑里啦,是大便干结还是小便不畅,整天喝喝喝!!!
达夷却捂着耳朵哎哟,怨念,我操,我就一陪酒的,你甭瞪我了,再瞪也没你亲哥眼大!
的
思莞哈哈笑,对电话另一端说,妹妹妹妹,我不跟你说了,等你照了婚纱照,寄回来,咱妈想你想得茶饭不思。
阿衡莞尔,说好,忽而声音变轻,大大的笑容,哥哥哥哥,我跟你说,据我推测,言家小妹应该喜欢你^_^
随即,好心情地挂断电话。
言希正在喝水,听见这话,一口水喷了三尺远。
他咳得撕心裂肺,宝宝,那是你小姑子,别瞎说。
阿衡= =,谁瞎说了,温思尔要不喜欢温思莞,依我妈的性格,怎么可能看见儿子女朋友比闺女还亲,老太太都快愁死了,逮着什么都当救命稻草。
言希脑子疼,他说我不管这事儿,也管不了,一群死孩子。
阿衡跪坐在地板上,拆婚纱。
双臂伸直,打开,白裙子上的满花,倾落一地。
无肩的干净婚纱,旋转着,三层白纱。
收腰,胸线上的小小花朵,好像干燥过的栀子,细碎而妖娆。
简约,高贵而完美。
言希洁白的牙齿却咬了唇,他皱眉说,不对,有个地方做得不对。
阿衡啊,这么漂亮,孩子把脑袋蹭到言希颈上,她说,言希,我已经很喜欢了^_^。
言希唉,你穿上,我给改改。
阿衡惊悚,你会用针线?
言希咳,不都是学的么。
阿衡⊙﹏⊙。
言希害羞,怒了,我会针线怎么了,本少天生聪明,无师自通。
阿衡哦,= =,换裙子,她说,好看么。
言希拿着针线,吭吭哧哧,蹲她裙角,说别乱动。
阿衡坐在凳子上,看着他低垂下的黑发和眼中的认真,揪他耳朵,老公,好看么好看么。
言希耳朵梢儿都是红的,轻轻嘀咕了一声什么。
忽然,大眼睛猛地抬起来,温衡,你说什么,你刚刚喊我什么?
阿衡呵呵,说老公O(∩_∩)O。
言希咳,宝宝,再喊一遍。
阿衡不好意思,低头,说老公。
宝宝,再喊一遍哈哈。
老公。
宝,再一遍哈哈哈哈。
老公。
再来一遍哇哈哈哈。
老…公。
再再喊一遍哈哈哈哈哈哈。
你去死。
来嘛开嘛来嘛(^__^) ,我想听。
去死,立刻,马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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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那天,很不巧,下雨了。
言希对着天骂了很长时间,最后,才百米冲刺,从教堂跑到借的婚车旁,打开车门,把阿衡抱了出来。
伊苏抱着捧花,小家伙是伴郎,跟在言希身后狂奔。
最后,想起车里的小伴娘,刹车,啪啪跑回去,有把小姑娘拉了出来。
教堂前观礼,一窝蜂围着看的邻居,都笑了。
阿衡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更担心言希的身体,她窝在言希怀里问,你的腿,没事儿吧?
言希拿白西装的袖子遮住阿衡的头发,笑了,我没事。
房东太太在教堂前迎接,言希把阿衡抱到地儿,房东太太把干毛巾递给他们,望望教堂里面,说神父已经在等着了。
伊苏啪嗒着小皮鞋跑过来,带起污水,言希抱着阿衡往里面跳了跳,捏捏小家伙的脸,说,捣乱敢,香蕉没。
言希承诺过,只要伊苏当好小伴郎,香蕉大大的有。
伊苏被房东太太拿毛巾呼噜着脑袋,小家伙却扒着言希的肩,歪歪扭扭在他耳畔说,wenny今天很美,比你在教堂画的maria还要美。
言希含笑,他点头,看了看阿衡,眼睛温柔专注。
阿衡揽着他的脖子,说你们说什么。
言希却剥了一颗奶糖,扔进她嘴里,低头,在她唇畔蜻蜓点水,很骄傲地说,男人的秘密,不告诉你。
他放下阿衡,牵着她的手,走进教堂。
窗外雨声滴答,躲雨的鸽子在教堂的窗前,眼睛那么干净,小小的黑曜石。
小伴娘抱着捧花,拉着阿衡的裙摆,跟在他们身后,胖胖的小姑娘,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可是,拉着阿衡的裙子却很认真。
十字架上的耶稣,看着他们,从顶窗,鸽子的羽毛飞落,停在耶稣的肩上。
祥和,怜惜,温柔,珍重,爱意。
那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绿眼老人把手放在他的额头,问他,你愿意永远爱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保护她,陪伴在她身边,在每一封家书中倾诉着你的爱意,在每一个破晓时分握着她的手,不因世人的毁谤而抛弃她,不因生命的变故而让她悲伤吗。Mr yan,以尔全名,你愿意发誓吗。
言希笑了,大眼睛明亮而坚贞,他说,我愿意。
老人又把手放在阿衡额上。他说,你呢,你愿意永远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保护他,陪伴在他身边,在每一次回信中倾诉着你的爱意,在每一次早餐时坐在他的对侧,不因世人的侮辱而放弃他,不因容貌的变迁而让他孤独吗。Wenny,以尔全名,你愿意发誓吗。
她握住言希的手,握到他几乎发痛啊,她说,我愿意。
老人笑,请为你们的彼此交换戒指。
言希伸出白皙的手,手心柔软,他说说,阿衡,把手给我。
阿衡带着白手套,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手心。他从蓝色的盒子中掏出一个戒指,紫色的点点梅钻。
阿衡愣了,这个是…
言希轻轻,不费力地把戒指套入她的无名指,他摩挲她颈上的紫梅印,微笑了,唇角的微笑比钻石还要明亮,他说说,一件是生日礼物,一件是婚戒,何能有幸,都由我完成啊言太太。
项链和戒指本就是一套,当年由他让达夷拍下,项链托思莞转赠,戒指由他留着。
本来预想,她喜不喜欢这项链无所谓,可是,这婚戒,怕是要由他当做秘密,百年后带入黄土。
阿衡看看手指,眼中有笑,落下的却是泪。轻轻伸出一直蜷缩着的另一只手,是他曾经送给她的那个简单的戒指,已被改大。
这是曾经一直被她戴在胸口,不为任何人知道,距离心脏最近的东西。
言希咳,你不是弄丢了吗。
她把戒指套入他左手的无名指,叹气,破涕为笑,好好待我吧言希,能娶到我真的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连续扔了两次,又重新捡回来的戒指,在那双素白的手上闪耀,如斯,珍贵。
神父说,依耶稣之名,我宣布你们从此结为夫妻。
她说,言太太,请多指教。
低头,抱着她,深吻,左手的无名指与她十指相扣。
从此,走向生命的另一个起点,不再寂寞。
和谐的h的分割线
上床,关灯,咳。
言少没穿衣服,言太太也没穿衣服。
他问,我能摸吗。
言太太紧张咬牙,不知道。
言希哦,摸,TOT,果然是B,你骗我…
言太太恼怒,都说是C了,什么爪子啊啊啊。
言希摸自个儿媳妇儿脸,你发烧了,怎么这么烫。
言太太羞耻心暴增,我是新娘子啊新娘子,初夜男人都这么表脸的吗。
言希用舌头舔孩子嘴,要脸还是要孩子,说。
言太太张嘴,温和的性子忍到极限,想要破口大骂,却被言先生舌头一闪,长驱直入,唔唔嗯嗯,说不出话。
言希说你别紧张,我一会儿轻点进去。
阿衡被他亲得七荤八素,哦。
然后,三分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开始尖叫。
言希你个表脸的,滚出来,我不要儿子了,快滚出来。
言希狰狞,滴汗,不敢乱动,最后,趴言太太身上撒娇,老婆婆婆婆,我动动,你就不疼了。
言太太怀疑,真的?
啊啊啊啊啊言希你个骗人精疼死了啊啊啊啊啊啊。
言先生不厚道,装作没听见,封住她的唇,眼睛在黑暗中却满是笑意温存。
一夜,香汗。
chapter111
儿子,虽然你在法国只呆了一个月,也叫海龟^_^
…哇哇。
————————————题记
温母接到女儿怀孕的消息,是八月份。之前几个月,思莞一直忙不迭地相亲,一天安排八场,长得不好的当贤惠,长得泼辣的当个性,长得好点儿的当仙女,总之,和众家姑娘保持亲切会见,萨科奇抽空见喇嘛都没他大少忙。
云在在温家过夏天,见温家哥哥忙得没天理,乐得占他的房间做程序。
张嫂年纪大了,温妈妈心疼老人家,做饭自己揽下来,洗衣服的活儿却基本是思尔包了。
某一日,思尔洗衣服,思莞好不容易得闲,跟云在打游戏,俩大小伙儿正盯着屏幕,轰隆一声巨响,震人心魂。
两人吓了一大跳,跑到洗手间,就见温小姐铁青着脸,洗衣机已经被踢翻,随着水,满桶的衣服流了出来,全是思莞的。
温思莞臭美,相亲时一天换八套,最上面的白衬衫上,还有桃红色的唇膏。
思尔冷哼一声,看也不看二人,往外走,顺脚踩了那件白衬衫,漂亮的小脸有点狰狞。
思莞讪讪,云在不知死活,温和露着细白的牙齿开口,尔尔,今天晚上吃什么,我很久没吃阿衡做的狮子头了,你会做吗。
思尔转身,踩着白衬衫,走过来,捏着云在的下巴冷笑,哟,想吃我大嫂做的狮子头啦,成啊,姑娘今天心情好,给你做!
云在抑郁…
当年,想跟去法国没跟成,阿衡就说了一句话,你要是敢跟着去,这辈子就别见面了。
他想了想往事,微笑,对思尔慢条斯理地说,没关系,我会努力让他们离婚的。
思尔继续冷笑,瞟了一眼思莞,可别,我求你了,让我们老温家留个后吧!
思莞尴尬,走到思尔面前,拿纸巾给她擦汗,责备——多大的孩子了,闹起脾气,没完没了的。
思尔摔了他的手,你不是躲我躲得恨不得不回家吗,滚你房间去,姑娘我还不想看见你呢!
电话铃响了,思尔眼里有泪,怕被看见,转身,跑到客厅接电话。
岳母,妈,妈,我跟你说,哈哈哈^_^
思尔黑线,对着电话吼,言希,谁是你妈= =。
言希继续傻笑,是尔尔呀,哎,我跟你说个大喜事。
思尔听到电话另一端,有一个温柔的女声正在一旁骂烦死了,言希,你真是烦死了。
思尔心头一暖,不自觉翘了嘴角,问,怎么了,有什么喜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说。
娃哈哈娃哈哈娃哈哈娃哈哈娃哈哈娃哈哈。
…言希你个疯子。说话= =。
窸窣的声音,阿衡抢了电话,温声无奈——尔尔吗,别理他,言希现在智商三岁= =。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我怀孕了。
思尔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惊喜非常——我要当姨妈了,不对,是姑姑,也不对,到底是姨妈还是姑姑…
阿衡呵呵笑了——什么都一样,爱是什么就什么,反正咱们一家人,不讲究这么多。
温母正在厨房剁肉,听见思尔的话,扔了菜刀,就往电话前跑——什么,尔尔,你说你要当什么了?
思尔笑了,这老太太,耳朵真尖,我要当姨妈,你要当姥姥了!
说完,把话筒递给温母。
温母抱着话筒,连珠炮一般地问,什么时候的事儿?几个月了?胃里难受吗?能吃下饭吗?言希能伺候好你吗?他又不会做饭,哎哟,两个小不省心的,要不妈妈现在办签证去照顾你吧啊?
远处,某两枚俊俏男人,头顶轰隆隆劈着雷,八月飞霜,表情呆滞,看着温母,啊不,是温母手里的话筒…
一个脑中回荡着相亲相亲赶紧相亲…外甥他爸…这辈子没指望了…唉…外甥…
另一个怨念着离婚离婚快点离婚…不对,离婚了我外甥就没爸了…外甥…我外甥…唉…
阿衡远在法国,怀着一个月的身孕,还要安慰激凸的言先生和温家老少,连爷爷都跟打了鸡血似地,闹着要来法国,这叫什么事儿= =。
最后,终于,安抚完毕,挂断电话,扭头,就见一个笑得大眼睛都挤到一块儿的,他说,媳妇儿,你挪挪,电话给我。
阿衡黑线,这人从昨天拿到化验单,就没消停过…
言希用屁股把凳子上的阿衡挤到一边,说凳子硬,你乖,带咱儿子坐床哈。
然后,抱着电话,开始摁摁摁,唉,老子就要当爸爸了你知道吗…喂,xx吗,老子要当爸爸了呀,我媳妇儿可争气了,哈哈你媳妇儿还没怀呀哈哈…喂喂,xxx吗,我媳妇儿怀孕俩月了,嘿嘿,唉我跟你说,真不是特别厉害就是一般厉害真的你不用夸嘿嘿…喂喂喂,我媳妇儿怀孕了balabalabala…Xx吗,我跟你说,我有了…
阿衡拿医书砸言希。
言希停顿,抱着脑袋哎哟,对方惊悚,言少,你什么时候突破医学障碍有了…
呸,你才有了,我是说,我有了儿子,我媳妇儿怀孕了哈哈。
阿衡上手,拔电话线,把鼻孔朝天笑得嚣张的言先生拉回现实。
言希委屈,媳妇儿,你干什么,我还没通知完…
阿衡闭眼,我不生了。
言希抱孩子坐腿上,为什么呀,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你可不能不生,那是咱儿子,嘿嘿,儿子,娃哈哈…宝宝,不是我吹,我兄弟里面,哪个媳妇儿有你这么争气的,刚结婚俩月就怀了…
阿衡掐言希腮帮,还不如不结婚呢,结了婚,脸皮怎么这么厚…你都不嫌害臊…
言希脸皮厚,理直气壮,他们生不出来还有理了,咱们有娃哈哈是天下最好的事,害什么臊!
阿衡懒得理他,低头,拉着他的手指把玩。
言希反手握住她的手,看看电子钟,说到散步的时间了。
言希昨晚连夜,奋笔疾书赶出一份怀孕时间表,规定了阿衡吃饭的时间,睡觉的时间,散步的时间,养神的时间,喝汤的时间,以前高考作文都没见他这么有逻辑= =。
阿衡说我困了,明天要上班呢。
言希皱眉,细白的手指轻轻按摩她的额头,他说不去不行吗。
言希担心科研所大量的药物环境给阿衡和孩子造成坏影响。
阿衡摇头,请产假也不是这会儿呀,还得好几个月呢。
阿衡其实,还有别的考量,假不是不能请,可是如果现在就请假,工资肯定没戏,言希虽然腿脚好了,但是找工作依旧困难。
言希想了想,把怀里的阿衡又紧了紧,笑了,眼睛很温柔,轻轻拍着她,说睡吧。
阿衡哦,闭上了眼睛,眉眼有些疲惫。
她从小到大,似乎都是个安分的人,就连怀孕,也不用别人过多担心。
可言希不是别人,言希不行啊,平常就宠得含嘴里怕化了,这会儿怀孕了,你让他不担心,可能吗。
把阿衡哄睡后,打开抽屉,拿出一张广告函,是他送报纸时留下的,法国油画展的作品征集,一等奖税后大概能得五万欧。可是,结果出来,也是明年的事儿了,阿衡等不了,孩子也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