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太听了到是很高兴,这家财当然是要留给自己的儿子,她笑着道:“这个还早着呢。你来帮我两日好了。二奶奶你可不许恼。”
世芸顿时红了脸,不过此时却是不能害羞,怎么都要章延闿能好生读书:“太太,不怕太太笑话,我还不晓得怎么看账本,少不得请太太教了我。”
庶女嫁到大家做长媳进而管事的是少之又少,世芸不会那是正常的。
章太太只是笑笑,却是问了章延闿:“可行?”
章延闿点了头:“若是太太不嫌弃,儿子试试就是。”
章太太很是满意:“那我就让碧玺去伺候你。”
这哪里是让人伺候,明摆的是要人监视怕到时候章延闿是一点的书也看不了。
又坐了一会儿,他们便告辞,李姨娘趁着送章延闿的工夫追问道:“你看书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工夫看这个,推了吧。”
章延闿意味深长地看着帘子,随即笑道:“姨娘平日总是说我不能找些事做,如今太太交待了我,我就该好好做才是。”
他说着却捏了捏世芸的手。
世芸看着他,顺着他的话道:“正是,姨娘该高兴才是。”
或者他想出了什么法子?会是什么法子呢?
李姨娘突然明白,随即叹了几口气,又说章延闿多么不应该,随即伤心的离去。
第五十章暗渡陈仓(中)
一大早,章延闿便出现在了章太太正房旁边的小院子,那是平日章太太分派家事的地方,来来去去忙着回话的下人,瞧见这位二爷出现在这多多少少有些意外。有些老成的还过去行礼问安,有那些瞧不上的只当没瞧见。
早上领事的,回话的多,章延闿一直等到章太太吃了早饭这才见着。
章太太正放了碗,瞧着章延闿进来道:“怎么不通报?可吃了?若是没有,就在这吃吧。”
章延闿弓了身子:“吃过了。”
章太太点了头,命碧玺带章延闿过去,又道:“快到年底了,我这要准备咱们自家过年的东西,又要预备各家的年礼,你今年接了媳妇,这来往又多了一番,这是头一次,不能叫亲戚们笑话。你弟弟又不成事,少不得要你辛劳。”
章延闿连连说着太太抬爱。
那边的屋子一个老账房已经在那候着了,见着碧玺忙道:“碧姑娘,咱们这就开始了吧。这是从前年到今年的账本子,照太太的吩咐都已经拿了过来。”
碧玺忙道:“今儿由二爷来对账。”
老账房微微一怔,随即对章延闿躬身行礼:“二少爷。这是近三年的账本子。太太名下的两个庄子的账如今还未交上来,这是老爷名下的两个庄子,外加一个铺子。”
章延闿点了点头:“说了这么多,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
老账房道:“小的姓孟。”
“孟先生,这该怎么做?我头一次瞧见这个,什么也不懂。”
孟账房只当章延闿是自谦的话,只说过谦。
章延闿却一再表明他真的是什么都不懂,要请孟账房细心指点。
“二爷可知道要如何记账?可知道如何看账本?可知道如何打算盘?”望着章延闿一再的摇头,孟账房这才信章延闿说的都是事实。他什么都不懂,就连最简单的记数也不懂。
孟账房想了想,拿出本年的账本,只叫章延闿算出该打赏多少,列出个单子,其余的这些少不得要他自己来算。
碧玺笑道:“太太回头是要检查的,您这样包庇可是不行的。”
孟账房只觉得犯难,随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他早就听说这位二爷不成器,却不想太太把对账的事交给他,而这位二爷却是连账本也不会看,这要怎么对账。
“碧姑娘,这些今日都要看完,庄子跟铺子上的头儿还等着领银子。”这明白的是要为难这位二爷,太太要怎么为难二爷都不打紧,只是别误了正紧事。
碧玺笑道:“太太有意让二爷跟着学学,您老是老人了,教导二爷正合适。”
章延闿也忙道:“正是,还要劳烦您老了。”
孟账房心中微微叹气,却少不得同章延闿解说着,却见章延闿亲自端了椅子:“您坐。”待孟账房坐下后,他才坐下,认真而努力地听孟账房讲解。
从账本上是如何记数,账本该怎么看,算盘要怎么打,孟账房大略的提着,只要待会能应付了章太太便行,这一会子的功夫哪里能学到那么多,就算章太太问起还是能应付一二,就算不能,也不过是说两句。
孟账房是想应付了事,可是章延闿并不这么认为,他问的很仔细,很是虚心求教,只要有一点点没明白的地方他都问到,简直是不放过一点。
孟账房很是耐不住章延闿这般勤学好问,若是平日里他或许要夸上两句,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年终结账,外头还有人等着要银子。
“二爷,这是庄子上的名单子,这是该分的银子,您瞧瞧,算个总数出来,等会回了太太。”
章延闿忽然欢喜道:“我可以算账了?”他忙拿过算盘,随即沮丧的道,“我还不会用算盘。”
孟账房是晓得章延闿不会用算盘,只是这上头的数极为简单,稍稍算算就好:“二爷只管算,错在哪里我再指点就是。”
章延闿听着孟账房在那里说什么:“三下五去二,七上二去五进一。”他还为拨几下,孟账房便手把手指点着他,这哪里是章延闿算账,其实就是孟账房在算账。
“一共是七十五两八钱九百三十一文。”孟账房的手指落下,先是记了个数,又将算盘归位,“二爷,为了不出错,都是要算两遍的。”接着孟账房又算了一遍,章延闿早就怏怏地放下手,看着孟账房的一只手在算盘上噼里啪啦地拨弄着。
还是七十五两八钱九百三十一文。
“确定无错,这才能记账。”孟账房研了磨,请了章延闿在账本子上记了数。
章延闿却正色的道:“孟先生,我还是没懂这要如何做?得数出来简单,可是太太好容易交待了我这样要紧的事,我该老老实实的做好才是,怎么能如此马虎?”
孟先生只得先说了遍珠算的口诀,又让章延闿复述一遍。再让他拿了那数出来算。
碧玺在旁边看着,末了借口出去端茶,悄悄的出去,不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章太太的跟前。
听了碧玺的转述,章太太对着胖婆子微微一笑:“难怪你要叫他来,他来正好。碧玺,你只管去催,叫了人也去催。我还真怕他有兴趣。”
胖婆子笑笑,替了甲套过去:“孟老头是出了名儿的急性子,向来是一日恨不得做三日的事情。二爷在他名下才是严师出高徒呢!”每到年底,那些个庄子上铺子上的人都喜欢找孟老头领钱,图地就是个快,这么多年了,早就被娇惯了,但凡晚上一点,都要闹起来。

碧玺端了茶,笑道:“孟先生,太太让我端了些点心,请您歇歇。”
孟账房哪里能歇,这都将近一个上午,什么进度都没有,还要歇,若是依着他,他早就自己算了,直接让这位二爷过目,这就去回了太太,直接拿对牌领钱走人。可是,章延闿现在还在那里卖力的拨弄着算盘。
章延闿道:“先生,你且看看我这么做客对?”
碧玺笑道:“二爷。孟先生都说了一上午了,也该让他喝口水歇歇。”
章延闿恍然大悟,示意孟账房只管休息不必理他,他自己却是推了账本,从怀里摸了本书来看。
孟账房一瞧那书本子,想到最近大家都在那里说二爷要去童子试,这样的话就更不能在这上头废精力了,否则老爷要是知道了,还不把他撵走。
孟账房吃了茶,将茶杯放下,又拿了账本,章延闿也跟着放下手中的书,目光炯炯地望着孟账房:“先生,咱们这就开始?”
其后无论章延闿问什么孟账房都随意的解释着,或者是说:“这个以后看多了就会晓得的,这是这么算,这个跟这个的合,嗯,再减去这个,嗯,就是这个数,二爷你看看就是这几样。”
章延闿本来还问两句的,后来见孟账房不离自己也有些窘迫,畏畏缩缩的到不开口,无论孟账房说什么,他都是:“如此就依先生。”或者是“有劳先生。”最后直接道,“若是没有先生,我都不晓得要如何同太太交差。”
章延闿拿了书本子看,他看的颇认真,只是那认真只是一小会儿,连碧玺还未作出阻挡的架势,他便站起来,端了茶,又要了点心,又是这里走走,那里看看,然后坐下来,看了一会儿的书,又站起来,走到孟账房的边上,一会儿说他算盘打的好,一会儿又说他字些的好:“我从来就没瞧过像先生这样算得又快又好的人了,先生平日里只有你一个人做事么?”孟账房整个人的心思都在账本子上,章延闿同他说话,他也不过是随口应着,至于他说了什么,他一概是没听明白。章延闿在孟账房那里贴了冷板凳,又同碧玺道:“你到我房里去,问二奶奶,泰宁侯府什么时候下定,咱们什么时候去岳丈家。”
碧玺笑了笑,自己命小丫头去传话,自己这守在外头透过窗缝监视着里面。
果然。
让自己去传话不过是个鳌头,后面还另有玄机。
只见章延闿警惕的四处张望着,又瞄了两眼门口,这才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摸出本书来,然后扯过两张纸,蘸墨快速的书写着。
碧玺暗道:太太果然是有先见之明,二少爷指使她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她却是不急着冲进去揭穿。这个时候总是还有些警惕的,时间要长些,要太平一些,这样才会放松下来,到时候,就算是她进去了,二爷也是没反应的。
事情正是照着碧玺预料的发展,章延闿不再时不时抬头看一看,而是整个人都埋头苦抄,他很投入,丝毫不受孟账房那噼里啪啦的噪音的干扰。
碧玺瞧着时候时候了,推了门便进去,趁着章延闿还未反应便道:“二爷,学得这般的快,都会算账了?”说话间都已经来到章延闿的面前。
章延闿猛地抬头,望见碧玺顿时大惊,迅速的要合书收书。
碧玺是找有准备的,按住了章延闿的动作:“二爷这是做什么?”她拿起了那书本子,随即一笑,“这是什么?”
章延闿忙拉住碧玺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钱来:“姑娘,可别同太太说,姑娘…”
碧玺收了钱,笑了笑:“二爷且快做事吧,太太方才都命人来催了好几次了。”
章延闿忙点了头,又摸了本账本子,却是装模作样的在那看着。
碧玺趁机溜出去,急忙地朝章太太那跑去。章延闿见碧玺跑出去,忙跟着追了出去:“碧玺姑娘,姑娘…”
碧玺跑到章太太的屋子,忙到手中的书送了过去,笑着道:“太太,果然如太太所说,二爷在用功呢!您看看这个!”
章太太得意地笑了笑,接了书翻了两页,瞧着那里头居然有描写男女之事,还是如此的露骨,突然涨红了脸,将书本子朝碧玺丢了过去:“什么下流的东西!”她随即瞧见在门口晃悠的章延闿,“延哥儿进来!”
章延闿磨磨蹭蹭地进去,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太饶了我,我这是头一回儿,我是吃屎迷了心,太太千万别告诉了老爷。”
章太太原本还有些发怒,瞧着章延闿这幅样子,到笑了,她命人搀扶起章延闿语重心长的道:“你这…哎!可不许再有下次,若是叫我知道,我叫老爷打断了你的腿!”
章延闿忙保证不会再有,临出去的时候却还不往拣了那书,宝贝似的塞在怀里,猫着腰跑了出去。
“如何?”
章延闿笑着对着迎上来的世芸道:“无事。你怎么过来了?”
“方才家里来人,说泰宁侯明日下定。”
第五十一章 暗度陈仓 (下)
章延闿又喝醉了,又是漫天嚷着要做文章,谭老爷上回得了经验,二话不说便让人拖了他到书房,说那有两位大儒在那边坐着,让他过去请教。章延闿这才不揪着人做文,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
谭老爷是铁了一张脸,借口方便命人把世芸叫了过来:“荒唐!今日来的都是什么人?也不约束了自己?”
世芸老老实实的听了谭老师的训斥便过去寻章延闿,他仍旧是在谭世懋的书房“躺”着,手里却拿着本书,双目贪婪地看着书,口中却极为不称的“胡言乱语”。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大儒呢?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自相惭愧,不敢来了吧!”
守在外头的小厮听着那大言不惭地话,不由嘲弄地对着屋里笑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狗屁诗,连他们都比他强些。
几个小厮也懒得去伺候他,由着他在屋里头折腾,自己这在外头说笑。
章延闿贪婪地翻阅着谭世懋书房中的书籍,大舅哥每本书都有批注,他坐起身,匆匆地走到桌边坐下,研磨提笔,拿了纸急匆匆地抄写着。
明年的童子试只是开始,他所瞄准的是秋天的乡试,可是,乡试毕竟不同于童子试,若是想乡试得中,他还需下更多的工夫,不只是苦读,还要旁人更为细心的指点。
“四姐夫,我们快去斗酒…”房门“啪”地从外面被推开,谭世仪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大冷天的手里还不忘把玩着扇子。
章延闿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丢了纸笔,随手将纸张塞在一本书下,连鞋也来不及脱,翻身上床,那本四书集注则直接压在身下。
“四姐夫?”
谭世仪上前戳了戳哼哼唧唧地章延闿:“四姐夫,是我。”
章延闿依旧是哼唧,希望这位小舅子能尽快离去。
谭世仪熟练的把玩着扇子,眼睛一扫,随即吩咐道:“怎么没有茶?还不快去给四姐夫沏杯浓酽酽的茶来。”
小厮忙领命去了,其余的垂手站立在外头。
谭世仪有些不悦:“大冷天的,又没个火盆,敞开个门,想要冻死我么?合着我不是大哥,你们就不伺候了?”
小厮们关了门,随即呲牙裂嘴地做着嘴脸:“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是一德行。呸!”小厮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门一关,谭世仪便收了扇子,迅速地移到书架边,不住的翻弄着。找了半日,他也没寻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不由犯难了,他记得就放在这的,前日来的时候还看见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谭世仪挑着眉细细的思量着,莫非大哥收起来了?
章延闿躺在床上假寐,暗中观察着这位小舅子的举动,他也是来找书得?他不由地摸了摸身下的书,莫不是他要找的就是他看的这本?
谭世仪随手抓了本书桌上的书,却瞧见那上面摆着的一沓纸,纸上的墨迹还未干,这是…谭世仪的目光转向了躺在床上的章延闿。
他丢了书,玩味地走向章延闿,瞄了一眼:“怎么不脱鞋就躺下了?这帮家伙!”
“衣摆都湿了,床单都脏了,这可怎么办?”
他掀开了章延闿身上的被子,伸手去解章延闿的衣服。
章延闿顺势翻了身子,让谭世仪不得解自己的衣裳,这书就在他的身下,怎么能让他翻了出来。
他这么一番,书本的一角却是露了出来。谭世仪笑了笑,咋咋呼呼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书?啊臭,好臭!”
章延闿突然的一屁让谭世仪顿时喘不过气来,好臭,好臭。他赶紧推开窗户,让空气可以流通。怎么能那么臭,到底是吃了什么?
章延闿悄悄地捏着自己的鼻子,面上因为憋气泛起的红晕显出了他的尴尬。这放屁也是那么难得事啊。
他将身下的书放进怀中,顺势翻了身子,让谭世仪不得解自己的衣裳。这书就在他的身下,怎么能让他翻了出来。
他这么一番,书房的一角却是露了出来。谭世仪笑了笑,咋咋呼呼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书?啊!臭,好臭!”
章延闿突然的一屁让谭世仪顿时喘不过气来,好臭,好臭。他赶紧推开窗户,让空气可以流通。怎么能那么臭,到底是吃了什么?
章延闿悄悄地捏着自己的鼻子,面上因为憋气泛起的红晕显出了他的尴尬。这放屁也是那么难的事啊。
他将身下的书放进怀中,顺势坐起来,揉揉眼:“小舅子,原来是你啊,啊,怎么会这么臭,是你…?”章延闿明了的点点头,却是别过头。
谭世仪嘴角不由翘起,自己这个姐夫并不是表面上地忠厚老实么。他笑了笑:“姐夫,你方才看的是什么书?咦?怎么没有了?我方才还看到就在你身下。”
他伸手便去搜章延闿的身子,笑着道:“四姐夫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也让我瞧瞧啊!”他随即阴笑道,“四姐夫,有好东西就该咱们一起分享才是,你一个人消消的躲在这里,能有什么意思?快拿出来吧!”
章延闿一副叫你发现了的模样,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摸了,再三的交待着:“只许偷偷的看,只给你一个看,可不能叫旁人都知道了。这真是好东西,我可花了不少的钱…”
谭世仪一见那书名顿时有些想笑,他这位姐夫可真是胸藏锦绣,居然还有书,他能保证这明显就不是方才的那本。
“姐夫,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这东西不好弄啊!”这本书传的还是很开的,只有手抄本,还是不可多得的,章延闿却有这样的书…
章延闿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借你看倒是可以,其他的…”
谭世仪道:“我有几个朋友常说起这个,都想要本,可是却不好弄,姐夫若是有法子,就同我说说,价钱什么的好商量。”
章延闿为难地道:“我也是族里的兄弟弄来的,他是怎么弄来的,我可不知道,我帮你问问?”
谭世仪忙点着头:“还要姐夫费心了。”
郎舅两个握着手相视而笑。
“你们笑什么这么高兴?在外头就能听到你们俩的声音。”世芸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章延闿忙将书塞到谭世仪手中,随即站起身,怎奈不胜酒力,身形微微晃悠,一个腿软就扑向了世芸。
世芸忙扶住他:“怎么又吃酒了?”
章延闿赖靠在世芸的身上,趁着机会示意谭世仪,让他把书收好,又道:“三弟特地来看看我的。”
世芸扶章延闿坐下,却是道:“三弟,你且在外头坐一下,我有话同你说。”又对章延闿道,“你且先躺一会儿,我同三弟说会子话。”
她带着谭世仪走到外间,指了一张椅子:“你坐。”
谭世仪四仰八叉地坐了,笑嘻嘻地道:“四姐,你过的还不错么,四姐夫是个知趣的人!嘻嘻!”
“明年开春的童子试你可准备了?”
谭世仪随即收起了笑容,面部僵直。四姐夫要参加童子试,四姐让自己也去试试?他心中涌起一阵感激,面上却毫不在意:“我去考?别叫人笑话了。”他随即站起来,凑到世芸跟前,贼兮兮地道,“四姐,四姐夫是要参加童子试的人,我方才好像看他在看什么金什么梅,那是什么书?”
世芸顿时红了脸,那是什么书,她已经知晓了,却不想章延闿还带到了这里来,她转身走到里面。
听着里面的娇斥声,谭世仪得逞地笑了笑。
“你怎么把这书也带来了。”
章延闿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我已经弄出去了三本,一两银子一本。对了,你帮我在外面看着,我在舅兄这看会书。”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继续抄书。
世芸道:“你别抄了,我回头问大哥借过去,你想想还要借什么书?那些文章可带了?”
章延闿从怀里掏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文章:“如此就要劳烦娘子了。”他立马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又道,“这些文章你请舅兄批出来,只说哪里不好,为什么不好,要怎么改。不要就我的文章说事,只说什么样的文章最出彩,什么样的文章考官不喜欢,最最要紧事要问清什么样的文章保险。”
他不求自己的名次如何,只希望能得中,至于什么案首,解元都是那些无病呻吟的人要争的,而他只要能考上,不起眼的考上。
世芸听着他的交待不由道:“那你去哪里?”
章延闿笑笑,拍了拍怀里:“自然是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赚上一笔,这一会儿的功夫比我抄书来钱的多。”
这个时候还不忘赚钱。他期待世萱订亲就是为了好在这兜书?
世芸不禁一笑。
她站起身去了孟氏的屋子,大嫂子的父亲国子监的博士,在她那里问问或许能得到什么信息,她也该去看看纶哥儿。
世芸走了没多久,南浦寻到了她,一见便笑道:“四姑奶奶到让我好找,我们姑娘请您过去呢!”
南浦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朱红色斜襟比甲衬着米色立领中衣,腰间系了一条月白色汗巾子,发髻上还别了一枚银镀金蝴蝶钗,比平日华丽许多。
家中许多的亲戚都往世萱那里去,她并没有机会见着她,世芸点了点头,同南浦过去。
第五十二章 心计(上)
南浦是带着世芸从后门进入世萱居住的院子。南浦有些歉意地道:“来见姑娘的人太多。”
家里的亲戚都来了,不过是下定就是这样的热闹,到了成亲那日还不晓得会是怎样的情形。
“四姑奶奶,您在这等等,我去禀告姑娘。”南浦为世芸上了茶,便出门。
世芸打量着这间屋子,屋里摆放了许多箱子,崭新崭新地,有的还未关上,里面放置了大量的绫罗绸缎,还有的则是放置了各色摆设。
这是世萱的陪嫁。只扫一眼,就知道比自己的那些要不晓得好多少。
世芸看着那几箱子的衣料,这么多的衣料不晓得要章延闿抄多少年的书才能换来。
若是她的陪嫁里面,有这么一样东西,章延闿也不会在读书的紧要关头还抄书赚钱。
世芸有些羡慕世萱。
“四姐姐。”穿着鹅黄色绣百花穿蝶袄,葱黄银条绫面貂鼠皮裙,系着大红闪缎子狐狸皮鹤氅的世萱施施然走了进来。一进来,她的神情放松了许多,拉着世芸笑着让她坐,“四姐姐坐。”
她有些歉意地为世芸换了杯新茶:“怠慢姐姐了,只是人实在太多,我要见姐姐也不大方便,只好委屈姐姐在这。”
世芸笑了笑:“我们姐妹何需这么外道。”
世萱笑了,“姐姐如今过的可好?”她口中虽然这么问,心里却晓得章家并不太好,瞧着世芸身上的装扮就晓得,只是这礼尚往来的话也还是要说说的。
世芸微微垂了眼睑,确实道:“好。”比起世萱手上套着七八个镯子,三四个宝石戒指,她是过的不好,可是现在不好,不代表以后不好。
世萱点了头:“我前日打发人去了,只说没见到姐姐,到底不放心。现在看到姐姐我便放心了。听说四姐夫明年要参加童子试?若是进学了,便更好了。”
世芸笑道:“承妹妹吉言。”世萱确实说到了她心里,如今她所期盼的便是这个。她晓得世萱避人耳目不是为了同她说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心里明了世萱是有什么不方便地事要托她。她眼睛望向了那些大红木箱子。
将她叫到放置嫁妆的屋子,还大开这些个箱子,就是不避讳她,是让她看看这些个嫁妆。或许,找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些嫁妆。
世萱见世芸的目光落在了那些个大红木箱子上,微微一笑,她就晓得,不用自己明说,世芸就会明白自己叫她来时什么意思。
“泰宁侯府送来了四十九抬礼。”世萱扫了一眼那些个嫁妆,若不是泰宁侯府今日送来那么多的聘礼,谢氏就让自己带着这些嫁过去了。她眼睛在那些大箱子上面微微扫了一眼,讥笑道:“不过是些死物,瞧着好,没多少能拿出来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