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英到是有心陪着去,只是,那边母亲跟前的卢家的在远处冲她摆手,她想了想:“你让五姐姐陪四姐姐去。”
世芸急急忙忙地站起身,也不等世萱,小跑着跑了。她的动作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也不晓得是谁说了什么,那些个小姐纷纷地举扇掩了嘴。
“四姐,卢家的来见六妹。”想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吧。
“泰宁侯世子来了。”
第二十七章 亲事(六)
泰宁侯世子的到来,却是是个不小的动静。只是出现在世芸世萱姐妹眼前的却是那个小豆丁祉哥儿。他一见到世芸便扑了上去,抱着她的双腿,只要她抱。
“祉哥儿,你怎么在这?”世芸想起,初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叫人抱在怀中,弯腰将他抱起。
祉哥儿只扯着世芸便让她带自己去那边看鱼:“鱼,那边有鱼。”
“那边有鱼啊。”
世萱对着祉哥儿拍了拍手。
祉哥儿冲着世萱咯咯笑,将头埋入世芸的颈项,又抬起头,看着世萱对着自己还张开着手,又咯咯笑着。
祉哥儿很高兴。他觉得这人在跟他玩。
“你怎么来这了?”世芸找了石凳坐了下来。
祉哥儿坐在世芸双腿上,一手揪着她的荷包:“这也有鱼?”
世萱坐在世芸对面,看着窝在世芸怀中的祉哥儿。祉哥儿的突然出现,这是老天降下的缘分么?她摸了摸祉哥儿的脑袋。
祉哥儿抬起头,冲着世萱笑了笑,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世芸的荷包上。接着,伸手拉了拉世芸:“这鱼也是红的。我要吃”
世芸见他这么副认真的表情,不由一笑:“怎么就记着吃?跟你的人呢?”郑禛怎么可能让这么宝贝的弟弟一个人来,还是来找她。
祉哥儿愁眉苦脸的想了想,终于憋出了一句:“去钓鱼,去钓。”
世芸见他是想看那些鱼,哄着他道:“等跟你的人来了再说。”
祉哥儿嘟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去好不好?那些人知道了,定不会让祉儿去的。”说着,他叹了口气,“祉儿还是不去了,祉儿听话。是好孩子。”
郑禛兄弟俩长得颇为相似,大概都像母亲,一张俊秀的脸蛋,再配上软软的同音,可怜兮兮地让世芸心软。
这么小一点点就这样的懂事。
“去看看,跟着泰宁侯二少爷的人呢?”世萱打发南浦去寻人,端详着祉哥儿道,“这孩子到长得像泰宁侯夫人。小小的,到有些不足之症。”
“我听大嫂子说,泰宁侯夫人是生他落下的病根。”
世萱挑了眉毛:“大嫂子?”
世芸低着头看着祉哥儿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他好像对她手指上的绛纹石戒指很是感兴趣,不住地点着,甚至往口里送。
世芸告诉他那不是吃的,从荷包里寻了个橄榄,让他咬了一口,却是不许他玩。
“大嫂子很平和的,五妹无事去坐坐也好。纶哥儿甚是喜人。小小的,你说什么,他都咿呀呀的要同你说话。”世芸抬起头对着世萱道,“小小的人,什么也不知道,只要你对他好,他就会认为你是这样天下最好的人。是不是,祉哥儿?”
祉哥儿不妨世芸叫了自己,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世芸。
世芸忍不住点了他的小鼻子:“谁对你好,祉哥儿是不是就对谁好呢?”
祉哥儿用力地点着头。
世芸将祉哥儿送到世萱的怀里。
世萱有些手忙脚乱的,她有些不习惯,双手有些僵直,甚至不晓得要怎么抱着祉哥儿。
虽然,泰宁侯找的并不是照顾孩子的继母,但是,目前,跟嫡子的关系还是要贴近些。大些的郑禛或许拉拢不了,但是这小的,还是可以的。生恩不及养恩大。
祉哥儿见自己换了位置,有些不习惯,张手就要世芸抱。
“五妹?”
世萱有些手忙脚乱,她哄着祉哥儿,因想着方才祉哥儿喜欢世芸的荷包,便将自己的荷包拿了出来递给他,又想着荷包里有吃的,也摸了出来。
祉哥儿还是不理。
世萱无助地看着世芸,要她把祉哥儿抱过去。她是无能为力,这孩子不喜欢她。
世芸摸了手帕,包了个手绢老鼠。那只手不晓得做了什么动作,那手绢老鼠,居然会动。跟活的一样。
祉哥儿叫那东西吸引了目光,也不闹了。一手抓住,叫着自己要玩。可是,到了他的手里后,就不能像世芸方才弄的那样动起来。他连做了两次,还是不行,便转了头,央求世芸让它动。
世芸没有,却是指了世萱。
祉哥儿很是聪明,立即明白,要找世萱,他忙转头央求世萱做。
这游戏是她们经常玩的。世萱到是很在行,手绢老鼠在她的手上迅速的动作,祉哥儿高兴的拍着手,他觉得好玩,伸手就要去抓,只是那老鼠跑的太快,每回都从他双手中逃脱。
祉哥儿捉了一会儿,觉得没多大的意思,便不肯玩,扭着身子要下来。
世萱哄他,他也不听。一时,世萱又没了主张,她从未跟小孩子独处过,也不晓得要如何让小孩子听她的。
世芸又只在一旁事不关己的模样。
世萱是聪明的。聪明的脑子很快便为她想出了主意。既然大人都能让利益诱惑,更何况只是这么点大的孩子,她干脆沉下了脸:“不许闹。”
祉哥儿或许是让她突然沉脸吓着了。他停止了扭动,却是从世萱的身上滑下来,躲在了世芸的身边。
“他还是个孩子,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同他说话的。”世芸将祉哥儿抱在怀里,又摸了橄榄给他,“等跟你的人来了,我们就去。”
“我才晓得,老爷为什么对三弟言辞令色。孩子,自然是严加管教。”
提到同母弟弟世仪,世芸垂下了眼。
“小树从小不捋直,就会这些一样。”世萱指着闵家花厅中的那些个曲树,“四姐没读过种树郭橐驼传?”
世芸看着祉哥儿,轻轻道:“我没你想得那么远。到我们这么大,他还能有几天肆意?”
“二弟,你放下我二弟。”泰宁侯世子郑禛飞跑过来,从世芸怀中夺下了祉哥儿,看着祉哥儿口中吃着东西,他更是大惊失色,对着祉哥儿道,“你吃什么了?不是同你说旁人给的东西不能随便吃么?”
祉哥儿别着头,只是不肯:“这是她给的,不是别人。哥哥吃,好吃。”他将自己咬了一半的橄榄往郑禛口中送。
“好吃,你就多吃些。”他好言好语的哄着弟弟,瞬间转头审视着世芸世萱,不由冷哼一句:“又是你们,你们是什么意思?总是缠着我们做什么?两个大姑娘,连礼义廉耻都不晓得了。”他又对祉哥儿道,“你不听话了?”
祉哥儿义正言辞的道:“我没有不听话,我听话的,哥哥让我过来的。我没有不听话。”
郑禛。是他。他让祉哥儿来找自己是做什么?
也就是说,泰宁侯一会儿就要过来。郑禛打的是什么主意。
世萱冷笑道:“原来不听话的人是你。”
郑禛毕竟是个孩子,被自己弟弟当众拆穿,面上过不去,白皙的脸上顿时涨红,他愤恨地瞪了弟弟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点好处就把自己兄长给卖了。
世芸将祉哥儿推到郑禛的身边:“好了,你来了,我们也就放心了。”她拉着世萱便走,“出来这么久,六妹必在寻我们,咱们回去吧。”
世萱看了一眼祉哥儿,蹲下身,摸着他的脑袋,却是对郑禛道:“祉哥儿身边的人到有八分的不是。怎么能你一句话,就没个人跟来?你到真的放心。”
郑禛忙将祉哥儿护在身后,张开不大的胳臂:“我会照顾好弟弟,不用你假好心。”
世萱看着像个小母鸡似的郑禛不由的笑了:“你这么照顾法,怕是要不得。你不可能走哪把他带到哪。”
郑禛握了拳头,涨红着脸,硬着嘴:“不要你说,我知道。”
死撑着的小孩还真是可爱。
世萱笑了笑。
堂会结束,谢氏等人告辞回去,临到二门,听到外头人声鼎沸。
不等闵大奶奶发话,闵家的仆妇面抢身出去了,却是一脸的无奈,那不是闵家的下人。
“二哥,趴下,趴下。我要上马。”男孩欢快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
章太太面皮一僵,快步走了出去:“老二,你这是在做什么?”
“三弟要骑马,我…”支支吾吾,小心翼翼…
章太太将小儿子一拉,指使着二儿子:“还不快去叫车过来?”
把儿子当下人使。
谢氏上马车瞄了章家的马车。那个身着青色长衫的男子抢在章太太面前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背为章太太打搭成了踏脚石。
章太太习惯性地提了裙子,放要迈脚,想起今日跟平日不一样,却是顺势踢了出去。
男子跌跪在一旁,似乎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章太太不高兴,老老实实的跪在一边。
世芸悲悯地瞧了那男子一眼,他过的比自己还不如,只是这个人的身影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呢?
谢氏闭着眼歪在马车里的大引枕上,金莲为她揉捏着,卢家的半跪在马车中:“那是章老爷的庶子,行二,今年二十了,尚未成亲。最是胆小怕事。”
谢氏眯着眼,没做声。
尚未成亲,次辅家,还是个没有出息的庶子。
她虽然瞧不上章太太,可是章太太的外叔祖又是另一番情况。
侯爷那是富贵的象征,次辅是权力的象征。
她的儿女样样都要好。
想到自己日后一品夫人的诰封,谢氏嘴角微微翘起。
谢氏一路好眠,车到府里,一个人嚎丧地冲了出来:“太太,不好了,老爷要打死少爷!”
第二十八章 亲事(七)
谢氏面上顿时无颜色,一手抚着胸口,一手哆嗦着:“出了什么事?怎么不早回?”
大儿那样的有出息,老爷打的定不是他;怕是她那个还没中举的二儿子,老爷是不大待见他,莫不是今日带他出去会文,哪里做的不好?
只不过是文章不好,多多教导便是了,打孩子做什么。若是打坏了哪里,这以后就是文章再好又能又什么用。
“打了哪里了?请大夫了没?”
那仆妇跪在地上:“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只瞧着老爷外书房伺候的竹荫打发人来问太太回来了么?后来才知道,三爷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老爷要打死他。如今板子都打了几十下了。刘姨娘命奴婢来迎太太,请太太过去呢。”
谢氏紧张的面孔松弛下来。
是那个庶子,不是她的儿子。谢氏深深的吸了吸口气,真是要把她吓死了,她抬脚便给了那个仆妇一脚:“混帐东西。”
仆妇身子歪了歪,仍重新跪好。
“老爷又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打老三呢?定是他又犯了浑。”
仆妇也回不上。
看着,仆妇那紧张的模样,谢氏晓得,这次下了重手。老三什么德行,她哪里不晓得,玩鸽子弄鹰,样样哪是老爷瞧的上的。
“我知道了。只是吃了酒,这么见老爷不好,回去换身衣裳就过去。”
仆妇也不敢说什么,等着谢氏进了二门这才敢爬起来。只是,这要怎么回刘姨娘呢?
世芸下车的时候便听到仆妇嚷着不好,一听居然是同母弟弟谭世仪叫老爷打了。从小到大,也不晓得叫老爷打了多少次,可是他就没有长记性的时候。每每,太太都拦着不让打,养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太太虽说口中要去看,可是还是记挂着自己的衣裳,在她眼里,衣裳比三弟的性命还要重要。
世芸瞧着谢氏跟世英进了二门,忙走上前:“三弟怎么了?”
仆妇忙道:“四姑娘,您快去瞧瞧吧。老爷要把三少爷打死,亲自抄了板子打。姨奶奶不敢脱身。”
世芸急急地点着头,只问道:“到底是怎么了?老爷怎么会亲自打板子呢?”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吵着要把三弟打死,虽然三弟常常挨打,可是也没有亲自抄板子打人的事。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厉害。
仆妇也说不清,只是请世芸快到外书房去。
因为在外书房,世芸不敢进,只在墙那边站着。
披头散发地刘姨娘一见到世芸,嚎丧地扑了过来:“姑娘,我的好姑娘,你快去求求老爷,别再打了,再打就要把他打死了。”
涂脂抹粉的刘姨娘的脸上花花的,没有了颜色,要多狼狈有多狼狈。这个生母虽然总是不着边际,但是,她总是打扮整齐了出现。这样不顾妆容,世芸是头一次见。
“姨娘,且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刘姨娘揩着眼泪,呜咽地道:“我哪里晓得,是三爷跟前的小厮让人到二门上传话。说老爷要打他。我又不能过去,只能在这里,你听听,如今连声儿都没有了。”
刘姨娘再次忍不住滚下泪,又不敢放声,怕谭老爷听到了,下手更狠,让儿子更遭罪。
外书房如今都没有了清客在,外头跪着四个跟谭世仪的人,紧闭的房门关不住板子落在肉上的声音。若有若无的闷哼声,让世芸听得痛心。
她微微收了心,让人把跟谭世仪跟前的叫来。
常贵瞧了世芸这边,又瞧了瞧书房紧闭的门,双手撑地,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朝这边挪了过来。他本要跪在世芸跟前,却叫世芸拦住了。常贵感激地看了世芸一眼,都说四姑娘是个好性儿,果然如此。他急急地回话,边说还边回头张望着。
“三爷顺了鸽子,把毛都剪了,却不晓得怎么了,叫太太跟前的丫头遇上了。”
“怎么又跟太太跟前的丫头扯上了。”
“小的没在旁边伺候,什么都不晓得,只是后来老爷打三爷的时候,小的听了两句。”他无奈地叹口气,“三爷不晓得从哪里学来的,抱着太太跟前的琉璃要…要…”四小姐还是个姑娘,“琉璃告诉了老爷。老爷气的要打死三爷。四姑娘,三爷…三爷…”
难怪老爷会气得这么厉害,这样的事。
世芸不由地恨谭世仪不争气,才十五岁,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她不指望,这个弟弟能像大哥那样考取什么功名,只希望他能好好的活着,至少日后这府里还能有人孝敬生母。
他怎么这般不争气。
“定是琉璃那丫头勾引三爷的。”刘姨娘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琉璃的身上,“那个狐狸精。成日有事没事就往爷们身上靠。”
世芸听刘姨娘骂的粗鄙,不由地皱了眉毛:“姨娘。”
刘姨娘这才想起来女儿在身边,怏怏地收了口。却是将手绢当成琉璃,想撕了那个贱婢。
世芸脑子闪过一丝光亮。
即使三弟真的是做了这样的是,只是,琉璃怎么会见到老爷,旁人出了这样的事,躲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不顾自己的名节叫嚷的到处都知道。
琉璃想做三弟的通房?
她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即使嫁给个小厮,也比跟了她这个成日里不务正业,不受太太待见的弟弟强。
世芸挑了眉:“琉璃人呢?”
常贵愣了,随即道:“好像跟老爷跟前的竹荫在一处。”
这有些耐人寻味了,世芸交待着刘姨娘:“姨娘在这,我且去求太太,如今只有太太能救三弟了。”
只有太太能救三弟。
世芸匆匆地朝谢氏正房走去,谢氏还在换衣裳。
她挑了帘子,疾步走进,扑通跪下:“太太,求求你大人大量,饶了三弟这回。”
谢氏披着衣裳出来:“四丫头,你这是做什么?”随即吩咐人,将世芸搀起来。
世芸只是不肯:“太太,您就饶了三弟这回。三弟这么小的年纪,哪里晓得那些,太太,太太,三弟虽是顽劣,可也不会做出这种有辱家门之事。”
谢氏痛心疾首:“老三,他也太不懂事了!”
世芸跌坐在地上,谢氏那是不肯相助了,若是打坏了腿,日后可怎么办。
“是,三弟再浑也不会在老爷跟前犯浑的。”世芸拼命地解释着。
谢氏双眼眯成了一条缝,随即摆手:“替四姑娘洗洗脸,这样子像什么样子。”
金莲等人忙拥着世芸出去。
卢家的迈上一步,低声道:“太太,四姑娘今儿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若是人家知道,她有这么个弟弟,她日后怎么抬得起头?”
谢氏笑着看着她:“这么说,这个脸我还是要给的。”
卢家的笑道:“是,太太一向是疼四姑娘的。四姑娘也是知恩图报的。”
谢氏笑了笑:“图报不图报的,我到不在乎,她只要乖乖的嫁过去,我就替她走这么一遭。”

谭世仪被打的皮开肉烂,头一天疼的昏了过去。第二日一醒,在床上又叫又嚷地,说这里疼那里痛的,丫头取了汤药给他,他偏又不要,拖着半残的身子闹着要吃凉的。
伺候他的青霜见世芸来了,如同见救星一般:“四姑娘,您快来劝劝三爷,这凉的怎么能混吃。若是再弄出大病来,可怎么好。”
世芸走到谭世仪跟前坐下,一手搁在他的腿上。
谭世仪立马痛的哎呦乱嚷:“四姐,轻些,轻些。”
世芸叫他这吃痛的模样,忍不住心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怎么就这样了。让你平日里老实些,别中干那些下作的事,多读书,你只不听。这下惹恼了老爷了吧。疼的厉害?”
谭世仪本来还叫疼,听了世芸这话,忍不住来气,方要动一动,只是那下半截疼的厉害,他咬牙忍住那声哎呦:“我又没怎么了。我哪里晓得老爷会这个时候回来,正好叫老爷瞧见。”
“三弟!”世芸涨红着脸。他一点都不知错,还满脸不服气的模样。
谭世仪撇撇嘴:“那个小妖精,我不过是摸了她的手一下,她就要死要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她跟二哥干了什么好事。我都瞧见了!这会子她到是贞节烈妇一样,别以为我不晓得她浪成什么样!瞧着我不是太太养的,都瞧不上我。臭丫头,总有一天,我要让她好看。”
世芸越听越觉得这个弟弟无药可救:“好好的,你扯二哥做什么?我看你还是没打好。”
谭世仪抱怨道:“我哪里敢。那小妖精趁着太太不在,跑到前头来。我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要不,我能在外书房被老爷抓了么?”
“你…”世芸气得眼圈顿时红了。
谭世仪仍旧嬉皮笑脸的道:“她闹开了又如何?我就回了太太要收了她。落到我手上,我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世芸气得站起来便走,也不理会那个小子怎么说。走到院外,才想起来自己是送药的,又把药丸交给青霜,让她到时候给谭世仪敷上。
谭世仪打小聪明,老爷教他字,他转眼就能记得,那时候老爷多欢喜啊。可是后来,他渐渐的学坏了,不再喜欢读书,成日里就是遛鸟玩鹰,不务正业,可是太太宠着他。
世芸握住了拳头。
太太。生生的把这个有出息的弟弟养成了废物,偏偏,大伙满口称道。
她也想让太太尝尝这滋味。
“四姑娘,四姑娘。”卢家的匆匆而来,见到世芸笑着点了头,“太太,找你呢。”
“大娘有什么事?”低头小心的应付着。
卢家的笑道:“吏部徐氏侍郎徐太夫人来了,太太命我来找姑娘。”
徐家。找她!
她定地不是袁家么?怎么徐家的人来找了?
世芸收起微微的紧张,笑着道:“那我去叫六妹妹。”
卢家的笑着拦住了她,表情颇有深意:“太太说了,就姑娘跟五姑娘去便好了。”
五妹!
要在她跟世萱中间选一个嫁给那个傻子。
是什么原因,谢氏要放弃她嫁给姓袁的,而是选择了那个傻子?
第二十九章 亲事(八)
簇水有些哆嗦着手,手中的发束挽了几次,都无法成形。姑娘算计了那么久,还是叫太太算计进去了。那个时候若是能只为自己,而不是为五姑娘。泰宁侯的那位小公子对姑娘甚是亲近,若是能抓住这样的机会,姑娘就不会遇到今日的难堪。方才姑娘的脸都白了。
余光看到边上的卢家的,簇水垂下手:“姑娘,我做不了。”
卢家的笑道:“四姑娘若是不嫌弃,我来给四姑娘梳头吧。”
横云却从中接了手,笑着道:“这梳姑娘的发髻还是我们来,等我们姑娘嫁人那日大娘再替姑娘梳头吧!”
卢家的十分的欢喜,却是啐了横云一口:“小蹄子,怕是你想嫁人,鼓动着姑娘。等你配了人,我定给你梳头。”
一屋子的人都打笑着横云,横云虽红着脸,只是瞪人,并不说什么。
屋中的欢颜笑语并未让世芸的心情有一丁点的改变,她漠然地注视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表情有些呆滞,一副认命的模样。只是这嘴,却是紧紧的抿着。
这个样子世芸突然想起章家的那个庶子。嘴唇紧紧抿着,倔强。
是啊,她怎么能认命呢!难道是这些日子掩盖的太多,连自己都要被自己骗了过去。
她自己拿起了梳子为自己梳发。
横云不再害羞了,麻利地为世芸梳头,又插上发簪,却叫世芸取下来。她选择了点翠挂三股珠凤簪。又为自己添加了几样首饰,站起身来。
“卢大娘看这样如何?”
卢家的见世芸这么华丽的打扮到是有些意外,四姑娘今日到是有不一样。随即,她笑了笑,也是,徐侍郎家的太夫人来了,四姑娘的心思怕还是有的,只是,不过是面子上好,若是知道是为那傻子,这四姑娘还不躲得远远的?
世芸到了谢氏的屋子,在廊下遇上了同来的世萱。
世萱同样是一身华丽的装扮,她今日的打扮显然比那日去顺天府府尹家还要精心。展翅欲飞金凤钗,粉色绣牡丹花中衣,玫瑰红比甲,粉红色的百褶裙上绣着一笔兰花。
那支凤钗,双翅平展,似乎随时随风腾云而去。
世萱见到世芸,微微一笑,随即示意世芸先进。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
谢氏招了手:“四丫头,五丫头,快过来见过徐太夫人。”
世芸世萱慢慢上前,同徐太夫人行礼。
徐太夫人的目光落在世芸的身上,只一眼,便微微一皱眉,随即又转向世萱,同样也是皱眉。
她似乎不满意。
徐太夫人笑道:“谭家的姑娘…果然…标志…”
世芸的心越发稳,眼睛越发明亮。
她做这样的装扮,果然没错。
徐太夫人既然是为娘家妹子的那个傻儿子求亲,所要选择是要老实听话的,懦弱的,沉默的,认命的。
这种张扬的,哪里是老老实实同个傻子过下去的。
见了礼,就是退下去的,徐太夫人端了茶,对着谢氏道:“谢太太,今日还有件要紧事,还要谢太太给我这个脸面。”
徐太夫人的儿子是吏部侍郎,在吏部的地位仅次吏部尚书,这日后,老爷跟儿子的升迁,少不得要仰仗一二。
谢氏心里自然晓得是什么,放下茶,揩了嘴角:“什么事?”
徐太夫人道:“我看了你家的姑娘甚是喜欢。平日里我最爱管闲事,今日舍了这张老脸来求一求。我有个外甥,至今未成亲,听说府上的四姑娘人又知书达礼,又秀外慧中,是难得的好姑娘,因此想求了您家的四姑娘。”
谢氏微微一愣,瞧上的是世芸。
徐太夫人笑道:“我妹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打小疼爱有加,我妹妹便立志要找个贤良淑德的姑娘去配他。那日见了您家的四姑娘竟是十分的欢喜,便求我来,我今日见了也十分的喜欢呢。”
怎么会瞧上的是四丫头。若是论长相,五丫头还在之上。难不成要让五丫头嫁到袁家,日后放官做了官太太,到便宜了她。
谢氏面上故作吃惊的模样:“赵太太什么时候见过我们家四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