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珂将勺子往砂锅里一扔,怒目而视,“你到底想干嘛?”
沈慕反而笑了,“你终于生气了。”
许珂发泄完这一句之后,发现自己后继无力,接下来该说什么?
沈慕仿佛就在等她的一句怒问。他的面色舒缓下来,带着一抹温柔之色,轻声道:“今天上午本来要拉升的,突然国资委出了一条消息拖累了大盘,600xxx就顺势再洗一下盘。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害你?”
许珂抬眼看着他,正色道:“沈慕,你想错了。股票赔赚,就像是兵家胜负乃是常事。你没有强拉着我的手硬逼我去买,我为什么要恨你? 我向来认为,内因才是根本。无论出了什么样的事,我现在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找自身的原因。比如六年前,我能看清自己,看清你,我就不会伤到自己。如果我不是那样笨,就不会以为,你会喜欢我。”
沈慕的脸色沉了下来。
“现在,即便你故意告诉我一条假消息,我也仍旧不会恨你。恨一个人,需要很多情感,我对你,没那么多的情感了。”
许珂飞快的说完,转过身去。
她有点激动,转身的瞬间,胳膊将砂锅里的勺子蹭到了地上。
她弯下腰身去捡勺子,突然,一双胳膊将她紧紧的抱住了。
9、暧昧 ...
他将她怀在胸前,仿佛用了所有的力气要来证明什么。
许珂又羞又急,使劲挣了一下,居然还没挣开,于是恼羞成怒的她就用手里的勺子去敲他的手背。
勺子刚从砂锅里掉出来,温度还很高,沈慕似乎怔了一下,手劲一松。
许珂赶紧推他,不料刚一扭身,脚下一滑就往后倒去。
沈慕身手敏捷的接住她,低声笑道:“地上有粥,怕你踩上,你到底还是踩上了。”
许珂低头一看,刚才勺子掉下来的时候,带出来一点粥溅到了地板上,被她一脚滑出了一道白印儿。就算这样,她还是有些生气,好心提醒,也没必要用两只胳膊紧搂着她,出声提示一下即可。
沈慕看了看手背,将一片红印送到她的眼皮下,叹了口气道:“真狠。”
许珂瞥了一眼,毫不内疚。
沈慕吹了吹手背,问:“有烫伤膏吗?”
许珂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女人也没你这么娇气,抹点牙膏吧。”
说着,她走进卫生间,拿起梳妆镜前的牙膏,一抬眼,从镜子里看见他正直直的看着她。
她有点不自在,将牙膏往他手里一塞。
他接过牙膏却没急着抹手,反而一抬胳膊,将洗脸池前一个纸杯里的牙刷,顺势扔到了垃圾桶。
许珂马上就被点燃了,怒道:“你干什么?”
“他不是走了吗,你打算留起来等他下回用?”
许珂觉得自己涵养再好,也挡不住他这样再三撩拨。他凭什么要将他的洁癖强加到她的身上?无论是上回的内衣,还是这次的牙刷,擅作主张,你以为你是我什么人?
她正要发飙,突然,大门被推开了。
许珂和沈慕同时回头,看见林谣惊讶的站在门口。
沈慕先走了出去,许珂尴尬的看着林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沈慕的到来。
“沈先生,你怎么来了?”还是林谣先出口说话,她看上去即意外又高兴,似乎没多想什么。
沈慕回头扫了一眼许珂,淡淡的说道:“我找许珂有点事,打电话她一直不接,只好过来一趟。”
“林谣,你陪沈慕聊天,我去做菜。”许珂趁机脱身走进厨房,将门关上。
她打开手机,给林歌发了个短信。
“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正在做。”
林歌隔了一会儿,回过来一条信息。
“刚离开,就很想你。”
许珂的唇角抿起一丝笑容,开始炒菜。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炒好的菜打开厨房的门,只见林谣正关切的问沈慕:“你的手怎么了?”
“许珂打的。”
许珂险些将手里的盘子掉到地上。
林谣一愣: “沈先生开玩笑的吧?”
“没有,不信你问许珂。”沈慕回过头来,对着许珂扬了扬下巴。
许珂又是尴尬,又是气恼,很想找个胶布将他的嘴封上。
林谣询问的目光立刻投了过来。
许珂赶紧解释:“我不小心。”
沈慕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是故意的。”
许珂觉得自己心头的小火苗又开始飕飕的往上窜,他在挑战她的极限。
幸运的是,她的手机适时的响了,拉回了她的理智。
她将盘子放下,拿出手机,原来是莫小小。
“许珂,今天是我哥生日,你过来玩吧,顺便来看看我的新男友和我哥的新女友,你会大跌眼镜的!”
“怎么了?”
莫小小神神秘秘的不肯说,一个劲儿的催她:“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来!”
若是平时,许珂一定婉拒,但今天,她实在不想面对沈慕,躲出去倒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荣邸的别墅,一排只有两栋。莫家和沈家在同一排,虽然都有独立的庭院,也算是邻居。许珂跟着母亲搬到沈家之后,很快就和莫小小成为好友,和莫新羽也比较熟悉。但自从搬出荣邸的别墅,她就再也没有去过莫小小的家,是怕遇见沈慕还是怕勾起回忆,她没有细究。
许珂挂了电话对林谣道:“莫小小请我吃饭,你和沈慕慢慢用吧。我先走了。”
说着,她取下围裙,匆匆拿起门后的外套就往外走,心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不料,沈慕立刻站起身,“我和你一起。”
许珂一惊,回头问道:“你不是要喝粥吗?”
沈慕眯了眯眼眸,“哦,喝粥只是借口。”
这样直白而隐含深意的话,顿时让许珂的心噗通一跳,然后是毫无章法的乱跳。
她简直不敢再接话,也不敢看林谣的眼神,急匆匆就往楼下走,生怕再多留一刻,沈慕又口不择言的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让林谣看出端倪。
林谣走到门口,客气的说道:“沈先生有空再来。”
沈慕淡淡的嗯了一声,紧跟着许珂下了楼。
许珂一口气下到一楼,回过身来,找沈慕算账。
“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说实话了?你是故意的吧?”
沈慕站在楼道里,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辩解的意思。
感应灯突然灭了。黑暗中,看不见他的神情,只隐约看见他高挑的身影,带着一股暗夜的味道,让人琢磨不透。
他的沉默越发让许珂气恼,他好像比以前更喜欢作弄她了。
她气得转身要走,忽然听见身后响起低沉温润的声音。
“现在,我觉得还是说实话好。若是撒了一个谎,以后就要撒无数的谎来圆这个谎,后来,渐渐分不清那个才是谎言,再后来……”他顿了顿,“把自己都骗了。”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在黑暗中,像是一只穿越了似水流年的陈年旧曲,突然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一个地方。
她不愿多想他话里的意思,匆匆走出楼道。
胡同里并没有他的车,她随口问道:“你今天没开车?”
“开了,停在路口。”
“怎么不开进来?“
沈慕叹了口气,“一个拉煤球的三轮车挡住了路。”
许珂想笑。
“你走那么快小心崴脚。”
许珂不理他,只想快点走出胡同,和他分道扬镳。
快到胡同口,许珂看见一辆保时捷停在路边,路灯正好照在车上。黑色的车身上贴了一张白色的纸条,在夜风中轻轻招展,十分醒目。
许珂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沈慕无奈的摇头,“警察太敬业了。”
许珂笑着转身,觉得今天晚上心里的郁闷全没了。从小,母亲就说她是个不记仇的人,她以前没什么感觉,后来发现,自己的确如此。
“我送你吧。”
“不了。”她赶紧谢绝,走的飞快,她不想让他知道今夜是去荣邸,和他家一院之隔。
突然,她身子一晃,险些摔倒,低头一看,发现鞋跟卡在了窨井盖的一个缝里。
沈慕阔步走了过来,“怎么了?崴脚了?”
许珂脸色发热,刚看过他的笑话,自己就出了糗事。
她正要弯腰去拔鞋子。已经有一双手先她一步,放在了她的脚踝上。
那掌心的温度如此熨帖,仿佛能透过肌肤涌进血脉之中,她心里猛地一跳,不及说什么,沈慕已经握着她的脚踝使劲一拔,鞋子出来了,鞋跟留在了缝里。
沈慕笑得肩膀直抖。
许珂脸上发烧,无奈的看着一高一低的两只鞋子,犹豫着是回家换一双还是去买一双?
沈慕突然将她打横一抱,许珂又惊又羞,挣扎着:“你干什么?快放手。”
沈慕抱紧她,低声笑道:“你要是不打算瘸着去赴约,就先去买一双鞋吧。”
说着,将她放进了车里,然后顺势弯下腰给她系安全带。
她使劲的往后靠,但仍旧感觉到他的身体。他的侧面非常的好看,近在眼前,可是她却没有当年偷看的勇气,僵硬着身子别过了头。
车开了以后,许珂半天都没从尴尬中解脱,在他面前,似乎永远都有出不完的糗事。
沈慕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绿岛的房子盖的非常漂亮,环境也非常好,周围都是别墅区,唯一的不便利,就是离市区远。当时传言要在绿岛附近修地铁,张扬便在绿岛一口气买了十套房子做投资。不料,房子盖好没多久,地铁突然改线。于是,绿岛便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局面。有钱人嫌面积小,不如直接买附近的别墅。普通市民,又不愿意买这么远,上班不方便。所以,绿岛的房子,张扬急着出手。你若是错过了,实在可惜。”
许珂停了半晌,才缓缓道:“100万对你们来说,或许还买不到一辆车,可是对有些人来说,几辈子都挣不到。当时我去看房子,的确很动心。可是看到张扬开的是悍马车,我心里就知道大约是没戏了。他那样有钱,应该不会是按揭的房子。让我和林歌一把付清,很困难。”
沈慕沉默不语,有好几次都侧过头来看她,似乎有很多的话可以说,但最终还是保持缄默。
车子路过向阳路的一家商场,沈慕打开车门,笑笑的看着她。
“你是让我抱进去,还是背进去?”
许珂脸上一热,光着脚,跳下了车,幸好,脚上还穿着一双丝袜。
一楼鞋店里的工作人员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目光齐刷刷的放在了她的脚上。
许珂真的从没这样尴尬过,脸色红红的努力保持镇定自若。
沈慕努了努嘴,“你坐沙发上,我来挑。”
许珂这会儿真没心思光着脚去挑鞋子,随口就道:“随便拿一双就行。”
沈慕站在柜台前,指着一双靴子道:“这个款的,36码。”
她心里一动,他还记得她的鞋码?
很快,一双棕色的软皮靴子放在了许珂的脚前,平跟的。
许珂脱下丝袜正要试穿,沈慕突然蹲下来,握住了她的脚。
许珂心头猛然一跳,脸色瞬间红透。
他的手指在她脚掌处触了一下,低声道:“你以前这里都没茧子的,以后别穿高跟鞋了。”
他个子太高,以前她为了能和他看着很般配,开始练着穿高跟鞋,后来就成了习惯。为了一个人而养成的习惯,可惜,后来却给了另一个人看。
她莫名有点感伤,又莫名有点紧张,他常常在最温柔体贴的时候,给你最痛心的一击。一着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飞快的挡开了他的手,将靴子穿好。手伸到口袋里才发现,出来的匆忙,除了买菜剩的几十元,口袋里还有一张卡,公交卡。
“你给我付账吧,回头我还你。”她自暴自弃了,算了,今晚上出的糗事够多了,不多这一件。
沈慕笑了笑,去刷卡。然后把单子递给她。
“记得还我。”许珂看着单子上的2699,心疼的直咬牙,没想到他挑了一双这样贵的。
算了,破罐子破摔吧。她一狠心,又对沈慕道:“我还要去二楼买礼物。”
上了二楼,她在男装柜台卖了一条领带,示意沈慕刷卡。
沈慕居然不动!
他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交叉着双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没你想的那么大度,替你给别的男人买礼物。”
服务员立刻惊诧的看着许珂,仿佛在看电视剧。
许珂羞的满面通红,瞪着沈慕道:“我说了,算是借你的。”
沈慕挑了挑眉:“送谁?”
许珂只好如实道:“莫新羽。”
沈慕笑着站起身,“你早说啊。”
许珂看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以后出门就算忘了穿鞋,也不能忘了带钱。
上了车之后,沈慕问道:“你是不是要去小小家?”
许珂不清不愿的嗯了一声。
沈慕笑着看她一眼,车子飞驰起来。
路过绿岛山庄,许珂情不自禁往小区里扫了一眼,的确入住率不是很高,楼上的灯光稀稀疏疏。
半分钟后,到了荣邸。
许珂下了车,对沈慕说了声谢谢,往左一拐,去小小家。
沈慕跟在身后。
许珂立刻紧张的回头:“你干嘛?”
“我也去。”
许珂气结:“你干嘛跟着我?“
沈慕笑道:“你这就不讲理了。我和新羽是发小,过来看他不算过分吧?”
许珂无语,觉得今天非常的失算。
保姆开了门之后,只见庭院里热闹非凡,灯光从树梢上穿过,居然是个露天的小晚宴。
“许珂!”
莫小小扯着一个男孩飞奔了过来。
“这是,张菲。”
许珂看着文文静静白白净净的“张飞”,扑哧笑了。
沈慕笑的很隐忍,对张菲点了点头。
莫小小激动的拉着许珂的手,“快看我哥身边的那个女孩,那是他的新女友。”
许珂顺着莫小小的手看过去,猛然一怔。
沈慕的笑容,凝固了。
10、旧梦 ...
许珂从没想过有一天会遇见一个和自己长的像的人,因为她的眼睛很特别。
她的眼睛很大,双眼皮双的不是很深很重,像是淡水墨浅浅的勾了一下,远看的时候,有点雾蒙蒙的,但当她瞪大眼睛的时候,双眼皮又很明显,显得眼睛澄澈明亮,波光潋滟。
莫小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知多少男人都淹没在你的眼波里。
而眼前的这个女子,长着一双几乎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因为画着浅紫色的眼影,澄澈中又显出几分妩媚来。
“哥,许珂和沈慕来了。”莫小小对着莫新羽招呼了一声。
莫新羽抬眼看见沈慕和许珂,明显的怔了一下,然后牵着那女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率先落在许珂的脸上,感慨的笑着:“真是稀客,小小你好大的面子,连许珂都请得动。”
许珂不好意思的笑笑:“新羽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当年他出国,她怕碰见沈慕都没有去送他,想起来,真的有点愧疚。
“昨天刚回。”
莫新羽又笑问沈慕:“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沈慕笑了笑:“有一段时间了。”
三人说话间,莫新羽身侧的女孩好像很不高兴,冷冷的目光放肆的盯着许珂,神色高傲又冷漠。
许珂被盯的有点莫名其妙,她是嫌被冷落了?于是忙对莫新羽道:“新羽哥,你还没介绍呢?”
莫新羽笑嘻嘻道:“这是我的女友章婉若,这是我的邻居沈慕,许珂。”
许珂对章婉若友好而客气的笑了笑,章婉若却冷冷的没有一丝笑意。
许珂觉得奇怪,素昧平生,她为何对自己有厌恶之色?看她衣着不菲,气质高贵,想必是个富家小姐。有钱的大小姐,一般和别人撞衫都很不高兴,更别提撞面孔了,不高兴也情有可原。于是,许珂也没把她的不悦放在心上,将礼物盒子递给莫新羽。
“新羽哥,祝你生日快乐,匆忙间给你买的礼物,别嫌弃。”
莫新羽喜笑颜开,“几年不见就和我客气成这样,唉。”
他正要接过礼物,章婉若却拦住了他的手,描画的很细致的柳眉一挑,不满的看着许珂:“你难道不知道领带这种亲密的礼物,应该是女友或是太太才能送的吗?”
许珂一下子愣住了。
“再说,新羽他也不用这个牌子的。”她鄙夷的看了一眼领带盒子,神色很不屑。
许珂尴尬的看着这个和自己相貌很像的女子,实在搞不懂莫新羽怎么会看上这样一个狂傲而不知礼节的人。
“婉若,你说什么呢?”莫新羽很尴尬,赶紧来接许珂手里的领带盒想打个圆场。
沈慕却抢先一步接过了许珂手里的领带,淡淡的说道:“送我好了。我正巧要买。”
不想章婉若却嘲讽的笑道:“呵,沈大少何时也用这样低廉的牌子。”
在场除了沈慕和章婉若,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这两人居然认识!
莫新羽惊讶的问道:“你们,认识?”
沈慕点点头,无所谓的样子。
章婉若横了沈慕一眼,冷冷道:“在加拿大的,校友。”
莫新羽瞪着眼睛,“婉若,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章婉若用冷嘲热讽的语气,哼了一声:“谁知道你们认识啊,谁知道你们是邻居啊。”
许珂觉得章婉若这股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脾性和整个莫家人的低调谦和简直格格不入,不由暗暗觉得莫新羽没眼光。
身边的莫小小和张菲都面露不悦之色,显然是对章婉若的态度很不满。
莫新羽苦笑着找台阶下,“婉若不想回来,被我硬拉着回国过生日,心情不大好。”
莫新羽虽然出国几年,但是个很守旧很孝顺的男人。奉行儿生母苦的原则,每年生日一定要回国来孝敬母亲。
莫小小站在一边,已经对章婉若有点不耐烦了。她拉着许珂的手,道:“我们上楼说话。”
许珂点头,正想赶紧摆脱沈慕和这个大小姐。
上了二楼,莫小小关上门就忿然道:“章婉若很莫名其妙啊,昨天回来的时候看着很有修养的样子,今天怎么如此失常?”
许珂笑道:“是不是因为倒时差?”
“呸,都回来两天了还倒时差啊,没听说倒时差把脾气倒坏的。”
许珂笑笑,没吭。
莫小小兴致勃勃的问道:“对了,你觉得不觉得她和你长的很像?”
许珂点头:“是有些像,怪不得你非要我来看看她。”
莫小小看着许珂的眼睛,艳羡的说道:“我一直觉得你这样的眼睛,是独一无二的好看,没想到居然再次遇见一个。本来我这个小姑子打算给她一个下马威的,一见到她长的很像你,我情不自禁就对她十分客气,没想到她今天如此神经病。”
许珂笑了:“唉,小姑子向来是嫂子的克星。”她是有感而发,想到了家里的那位。
莫小小神秘兮兮的凑过来,“以前我说我哥喜欢你,你还不信,这次他找了章婉若,我越发觉得是了。”
许珂脸色一红,“你别胡说。”
“我没胡说啊,他有一本日记本,空白的,但是里面夹了一张照片,是你和沈慕的合影。”
许珂心里一跳,不记得自己何时和沈慕照过合影。
“他要是对你没什么想法,干嘛把照片夹到日记本里,光明正大的摆在家里的相簿里呗!他肯定没事就偷偷躲卧室里拿出来看你。”
许珂红着脸分辨:“你怎么知道他看我,不会是看沈慕。”
莫小小一头黑线,正色道:“你在质疑我哥的性取向?”
许珂红着脸忙道:“我没有啊。”
莫小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你以前一点都没感觉到?”
许珂不吭,以前的自己,眼里心里全是沈慕,那里还能看得到别人。
小小突然提起这些陈年旧事,让她有些尴尬,赶紧端起一杯茶装作喝茶。
“小小,张菲怎么样?”
莫小小笑的贼兮兮的:“很好很好,对了,你猜猜他的职业。”
许珂想起他白白净净文文静静的模样,还带着眼镜,于是顺口就猜:“大学教师?律师?会计师?”
莫小小摇头:“医生。”
“那好啊,家里有个医生最好了。”
“妇产科医生。”
许珂一口茶噗了出来。莫小小理解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因为他的职业,相亲无数回,夭折无数回,终于被我捡了漏儿了。其实是个特好特优秀的人。”
“你真能接受他的职业?”
“我去了他的医院。别的大夫科室,挂号排到百十号,他一个人坐办公室里看报纸喝茶。女同志们,宁愿第二天来,都不肯请他就诊。工作清闲,刚好以后在家干家务,带孩子什么的,对我又体贴的很。”
许珂笑着点头。
门外响起敲门声,莫小小道了声请进。
莫新羽探进头来,“下楼吃饭吧。”
莫小小和许珂下了楼,步出客厅。
许珂踏入回廊,一眼看见沈慕和章婉若站在一起,两个人都是贵气逼人,傲气逼人的样子,衣着不菲气宇不凡,倒是出奇的般配。
但是,两人彼此并没有说话,沈慕和张菲在谈论着什么,章婉若披着一件皮草披肩,傲然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一杯红酒。
不知是她敏感还是多想了,许珂的直觉是,两个人在加拿大,必定是有过过节,或是有过故事的。
其实,这场生日宴会的主角是莫妈妈,莫新羽又是献歌,又是献花,又是献礼物,一众朋友纷纷助兴,把莫妈妈乐的眉开眼笑。
许珂看着莫妈妈的幸福,心里暗自叹息,想起了自己的妈妈,身体不好,自己却没能力给她更好的照顾,和莫新羽比起来,真的很愧疚。
有时候,孝心也需要金钱支撑。以前,她和母亲从荣邸的别墅净身出户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金钱的重要,而现在,她越来越有危机感。迫切的想要买到房子把妈妈接过来。
晚宴结束后,莫小小送张菲回家,正要顺路带着许珂,沈慕却道:“许珂,我爸留了一件东西给你母亲,你去我家拿一下。”
许珂一愣,沈笑山已经去世多年,怎么今天突然出现一份遗物?是什么?
她跟莫家人告别,随着沈慕,走进了沈家。
踏进大门的那一刻,一个清晰的影像突然跃入了脑海,第一次跟妈妈来这里,他站在回廊下,远远的看着她。
她立刻打住回忆。
穿过阔大的庭院,他走到回廊下,拉亮了灯,回头对她笑了笑。灯光温润,他的笑容,象是被蒙了层清淡的光,她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多年前。
那时,沈笑山病愈归来,和她母亲新婚琴瑟和谐的模样,而他,意气风发,年少风流,对她关爱有加。
三年的美好时光如梦如幻,他出国,沈笑山去世,他母亲从国外回来将她们母女赶出荣邸,风云变幻,弹指之间。
庭院深深几许,人去楼空余梦。
走进屋子,尘封了的岁月,扑面而来。房间里的布置,和六年前没什么两样。
回忆仿佛一直等在这里,等她来翻开。她突然感觉到自己心底的一些东西开始复苏,随风而长。
人在夜晚总是格外的感性和脆弱。她低着头,不想让他看出一丝她被触动了的模样。
他走进书房,书房的窗户开着,窗外是一片开阔的草坪。清新的晚风吹过她,也吹过他。他的气息里带着淡淡的烟草味道,她记得他年少的时候,是不抽烟的。
他从高高的书架上拿下一个盒子,递给她。
“这是我收拾房间,才发现的。”
她接过盒子,慢慢打开。
盒子里静静的放着两样东西,她捧着盒子,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顺势而下。
11、照片 ...
盒子里有一张卡片,还有一张银行卡。
墨绿色的卡片,镶嵌着淡金色的边儿,上面只有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