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珂放了心,暗暗后悔自己不该给沈慕打那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沈慕回到病房,“邵姨,我妈说她立刻赶过来。”
邵一萍嗯了一声,对许珂道:“小珂,你去家里,给我拿几件衣服。”
“妈,我要守在这儿。”
“去吧,沈慕在这儿。”
许珂简直不该相信自己的耳朵,母亲醒过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去吧。”
许珂有种直觉,母亲似乎是想支开她,和沈慕有话要说。因为她穿着病号服,并不需要衣服。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又不能明问,母亲现在的情况,自然要对她百依百顺。她只好走出了门外。
走了几步,她又觉得还是不放心,立刻回身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只见邵一萍果然在和沈慕低声说话,但是,一见她进来,又立刻不说了。
许珂心里酸溜溜的,我是你亲女儿好不好,你病了,我担心的要死要活,现在你醒来,我不知道多心疼你,想陪着你,你却把我支开,要跟他说话,这,也太离谱了吧。
这些孩子气的抱怨,她如何能说出口,只好拿起桌子上的包,委屈的带上门出去赶紧往家赶。
二十分钟后,她匆匆赶回来,见母亲安然无恙的躺在那里,这才放心。
邵一萍见她进来,便有气无力的问道:“沈慕说你要结婚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许珂一怔,看了一眼沈慕。他挑了挑眉梢,转过头,侧面只看见他略略弯起的唇角。许珂不满的横了他一眼,毒舌男居然成了长舌男。
许珂只好低声道:“妈,暂时不会。”其实刚才回廊上那句话,不过是想让他死心而已,母亲病成这样,她根本没有心思结婚。
沈慕回过头来,正色道:“你刚才还说5号。”
许珂横他一眼,默默咬牙。
邵一萍似乎有点累了,闭上眼睛休息。
许珂看了一眼沈慕,低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沈慕低声道:“我陪着你。”
她断然道:“不用。”
“用。”他用的是更断然的语气。
许珂皱眉,不想和他争,默默的坐在邵一萍的床边。邵一萍虚弱而憔悴,静静的躺着,也不知究竟睡着没有。
半个小时后,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许珂心里一惊,是黎景华来了吗?
邵一萍听见敲门声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抹奇异的神采骤然出现在她的眼中。
沈慕起身去开了门。许珂看向门口,不由自主的开始紧张。
黎景华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挑英俊的男子。他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双神采奕奕的眼睛,衬着生气勃勃浓黑的眉,整个人,像是朝阳一般。
黎景华的目光率先落在许珂身上,但并不像当年那般,带着赤|裸裸的恨。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目光,许珂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这种场面,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心里满是疑惑和忐忑。她实在不能理解为何母亲醒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见她。
沈慕扶着黎景华走到邵一萍的跟前。
许珂紧张的握着拳头,很怕黎景华出言不逊,刺激母亲。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黎景华低声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有心脏病。”
她的口气非常的平和,和她一贯的趾高气昂简直是天壤之别。
邵一萍弱声道:“多年了。”
黎景华点点头:“你多保重。这是,尹晚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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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尹晚承就是传说中比较攻的男配。
姐夫
尹晚承蹲□子,握住了邵一萍的手,很有礼貌的说道:“邵阿姨,我妈说你是我们家的恩人,让我来替她好好照顾你。”
他的声音非常的清朗好听,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全然没有生疏的感觉,口气亲切而诚挚。
邵一萍紧紧看着尹晚承,没有说一个字,但许珂惊异的发现,她眼中已经全是泪水。
许珂连忙上前,抹去了她眼中的眼泪,急问:“妈,你怎么了?”
邵一萍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感情,但眼泪仍旧从眼角不断的涌出。
许珂急了,低声道:“妈,你别激动。”
黎景华转过头,对沈慕道:“晚承还没吃饭,你带他,和小珂,先去吃饭,我和你邵姨,有些话要说。”
“小珂”两个字从黎景华口中出来的时候,许珂没有看她的表情,但是心里却是异样的一动。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这样称呼她。
许珂握着邵一萍的手,低声道:“我不饿。”
邵一萍睁开眼睛,“去吧。”
许珂心里又是担忧又是疑惑,母亲究竟有什么事要和黎景华谈?会不会再次受到刺激?但是看黎景华此刻的表情和神态,却又不像要发生什么纷争或是寻衅的样子,她出奇的平静和理智,甚至,很有礼节。
邵一萍见她不动,便对她微微颔首,意思是让她放心。
“邵阿姨,那我等会儿过来。你和黎阿姨慢慢谈。”尹晚承已经站起身。
他回头对许珂笑了笑,黝黑而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面庞,目光灼灼,毫不掩饰赞叹惊艳的意思。
许珂从没有被人这样直愣愣的盯着看过,除了沈慕。
她有点不自然,低头拿起包走出病房。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母亲见到他如此激动?母亲只说要见黎景华,黎景华为何要带着这个人来?
身后有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那是沈慕的脚步声,当年,她住在他隔壁的房间,无数个夜晚,她听着回廊上的脚步声,仿佛那是夜色中最美的回音。
她步出医院,就近在医院大门外的一条小街上随意找了个地摊,坐了下来。五月的晚上,天气正好,不热不冷,地摊上的生意很好。
尹晚承四处打量了一眼,对沈慕道:“姐夫,这种地方你不行吧?我记得你有洁癖。”
许珂猛然一怔,姐夫?
沈慕飞快的看了一眼许珂,对尹晚承皱着眉头,“你怎么还不改口?”
尹晚承嘿嘿笑了笑:“习惯了。”
许珂看了看沈慕。
他脸色有点不自然,对许珂解释道:“他是章婉若的弟弟。”
许珂又惊了一跳,不禁问道:“那你,怎么姓尹?”
尹晚承不满的撇着嘴道:“嗯,我们家的传统是,女儿随母姓,只有儿子才随父姓。”
“为什么?”
“因为我爷爷认为,女儿早晚都是人家的,姓什么无所谓。”
这个时代了,还有人有如此可笑的想法。许珂很无语,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你妈妈,怎么会认识我妈?”
“我也不清楚,我妈打电话给我,让我好好照顾邵阿姨。等邵阿姨病好了,再问她吧。”
许珂随意点了一碗面条,心思恍惚的坐着。
沈慕要来一壶开水,将许珂的筷子烫了烫,递给她。
尹晚承笑着伸过筷子,“姐夫,给我的也烫烫。”
沈慕瞥他一眼,不咸不淡的表示不满,“谁让你叫我姐夫?”
尹晚承笑眯眯的看着许珂,“你不知道吧,我妈和黎阿姨是好友,一心想要撮合我大姐和他。所以,老早我心里就把沈慕当大姐夫看待。不想,沈慕一去我家,居然对我二姐一见钟情。不过,大姐夫二姐夫都是姐夫,我无所谓啦。”
沈慕瞪他一眼:“我有所谓。”
尹晚承扬了扬眉头,“哎呀,我二姐就是那个性子,甩了你一直后悔着呢。回头我再给你们撮合撮合。”
沈慕淡淡的回了一句:“敬谢不敏。”
尹晚承皱起眉头:“为什么?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女朋友吗?”
沈慕不吭,默默看了一眼许珂。
尹晚承突然低声惊呼:“莫非你?”
许珂和沈慕齐齐看着他,莫非什么?
尹晚承嘿嘿笑了笑,笑容很阳光,意味很深长。
许珂马上就明白了。沈慕也明白了,脸色沉得快要滴下墨汁。
许珂本是怀着沉重而阴郁的心情,看着沈慕的脸色,实在忍不住想笑。她抿着唇,很“严肃”的挑了一筷子面条,却没挑起来。
桌子底下,她的脚被人踢了一下。
她抬眼,发现,沈慕正沉着脸,恶狠狠的看着她。
许珂漠然无视他的眼神,将脚缩到凳子下,接着挑面条。本是难受而沉郁的心情,被尹晚承的几句话给逗得轻松了许多。他这个人,好像就有这样的潜意识的能力,让人轻松。
草草的一顿晚饭,她根本没有食欲,沈慕有洁癖,只有尹晚承吃的饱饱的。
三个人回到医院。
黎景华见到三人回来,便起身道:“沈慕,你跟我回去吧。晚承,你辛苦一点,明天或是后天,就转到省医。”
沈慕上前扶着黎景华,眼睛却看着许珂:“我有朋友在省医,我联系好,给你电话。”
许珂忙道:“谢谢,不用了。我让林歌联系了莫小小男友的医院。”
沈慕皱起眉头,“他那个医院,技术力量最强的是妇幼这一块。”
尹晚承也道:“让姐夫安排吧,他人脉很广。”
一听“姐夫”两个字,沈慕的脸色又沉了。
黎景华对许珂笑了笑,两人走出了房间。
尹晚承蹲在床边问道:“阿姨,你想不想吃点什么水果?”
邵一萍摇头。
“那我去给你打开水。”
尹晚承拿着水瓶出去了。
许珂忍不住轻问:“妈,你和她妈妈怎么会认识?”
邵一萍没有说话,许久之后,她才说了几个字:“都是过去的事了。”转瞬间,她的眼泪又出来了。
许珂仍旧是一头雾水,却又不敢过分追问,怕引起邵一萍的情绪波动,只好低声安慰道:“妈,你现在生病了,最忌讳情绪激动。你知不知道,我接到孟阿姨的电话,吓得腿都软了。”
说着说着许珂的鼻子就酸了,她将脸靠在邵一萍的手上,低声哽咽着:“妈,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邵一萍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指腹轻轻抚摸着女儿细腻光滑的肌肤,低声道:“小珂,我怕来不及,有些后事想要交代。”
“妈,你胡说什么呢?”许珂慌张而害怕,紧紧握着邵一萍的手,急声道:“医生说你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就没事了。”
邵一萍无力的牵了牵嘴角,“万一,妈上了手术台下不来呢。”
“没有万一。”许珂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瞬间布满了脸颊。
邵一萍叹了口气,握了握她的手指。
房间里很静,许珂紧紧握着母亲的手,似乎想要将自己的力量和生命力传给母亲。她自幼丧父,和邵一萍这种母女间的感情带着相依为命的味道,尤其的厚重深沉。
“水来了。”尹晚承笑着走进来。
许珂忙抹去眼泪,起身走到回廊上想给林歌打个电话。
奇怪的是,林歌的电话一直占线。
过了一会儿,她再拨,仍旧占线。
许珂暗暗奇怪,林歌的电话并不多,而且,他这个人内向理性,说话一向简短明了,即便是和她通电话,也是有事说事,没事不会聊很长时间。
直到第三次,林歌的电话才拨通。
“林歌,你今天和小小联系了吗?”
“联系过了。但是她男友今天在开会,手机一直关着,我正要晚上再和他联系。”
“哦,不用了。据说他们医院妇幼比较专业。若是心脏方面的问题还是去省医比较好。我想还是转到省医吧。”
“你联系好了?”
“是。”
“小珂,有件事”林歌欲言又止。
“什么事?”
电话里,林歌迟疑了很久,最后才道:“回头再说。你多注意身体,现在医术发达,你别太焦虑担忧。”
“嗯。”
挂了电话,许珂一回头却见尹晚承靠在门框上,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知道吗,你和我二姐,长的很像。”
许珂一愣,想起章婉若。
“可是,你和她一点都不一样。”
“你一看,就是个贤妻良母,三心产品。”
“什么?”许珂疑惑不解,没听懂。
“放心、安心、省心。”他顿了顿,又恍然大悟般接着道:“哦,对了,她也是个三心产品,野心、烦心、闹心。”
许珂忍不住想笑,他真的是个有趣的人。
他突然眼神很亮,熠熠生辉的看着她,“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有。”
尹晚承挠了挠眉梢,满怀惆怅的望着月亮,幽幽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每次我的一见钟情都是无疾而终呢?”
翻脸
他这样的话,虽然语义直白却有点像是开玩笑,自然随意,丝毫不让人难堪或是尴尬,只觉得像是小孩子喜欢的一个玩具被人拿了去,嘟哝一声而已。
许珂反倒被他逗笑了:“你去休息吧。医院旁边有个招待所。”
“要不,我陪在这儿,你去休息吧。”
“我在这儿,服侍妈妈更方便一些。”许珂觉得让一个陌生人来陪母亲,感觉很奇怪。他的突然出现,她一直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劲,但是母亲当前的情况,她又不能硬问缘由,于是一些疑惑只能先放在心里。
这一晚,许珂陪在邵一萍的病房里,一直都没安睡。
翌日中午,林歌匆匆赶了过来。经过一天一夜的用药,邵一萍的血压和心率都稳定下来,情况好了许多。见到林歌赶来,便打起精神和他聊了一会儿。
午后的阳光洒到病房的床上,很容易让人慵懒,邵一萍被太阳晒着有点倦怠,许珂便拉好被子让母亲午休一会儿,和林歌坐到了回廊上。
林歌低声问:“阿姨什么时候去省医?”
“医生说明天。”
林歌将一张银行卡递给许珂。“若是不够,我再去借。”
许珂握着这张卡,感觉异常的贴心温暖,她将卡又放回到他的手心里。
“我找小小借了10万,回头把房子卖了再还给她。”
林歌的脸色有点不大自然。他将卡再次放在许珂的掌心,低声道:“你先拿着,多准备一些吧。”
“不用。医生说不超过10万。”
林歌沉默不语,看着庭院里的梧桐树,好像有心事。
这时,尹晚承从外面吃过午饭过来,见到林歌和许珂坐在一起,愣了一下便笑着迎上来。
许珂忙起身介绍:“这是我男友林歌,这是,尹晚承。”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介绍他的身份,只好只说了他的名字。
林歌起身含笑和尹晚承握了握手,心里却在奇怪。从没听许珂提过这样的一个人。他怎么会出现在邵一萍的病床前?
尹晚承大大方方的坐在许珂身边,开口就问:“小珂,你手机是不是没电了?刚才沈慕打你电话也不通。”
许珂低头掏出手机,果然是没电了。
“他说,医生和病房都安排好了。明早来接邵阿姨,让你放心。”
他当着林歌的面提到沈慕,许珂稍稍有点不自在,低声嗯了一声。
三个人在回廊下聊了一会儿,邵一萍醒了。三人回到病房,尹晚承似乎有说不完的笑话和趣事,邵一萍则一直面带慈爱的笑,眼神柔和如水。
许珂看着尹晚承,竟稍稍有点嫉妒。
母亲好像从没这样喜欢过林歌,虽然一直夸他优秀懂事,但对他不像是对待自家孩子那样,是一种由衷的放松随意的喜欢,到底多了些客气,少了点什么。而邵一萍看着尹晚承的时候,却是放松的,惬意的。也许这就是性格是否投缘的缘故。
有林歌陪着,许珂觉得时间过的快了些,心里也安定许多。有时候自己不自觉,以为自己很坚强很独立,但是真的面临一些困难和波折,到底还是希望身后有一座山。即便不去依靠,也是一种很强大的心理安慰。
翌日一早,省医安排了一辆救护车过来接邵一萍。一个小时后,到了省医的心胸外科。
许珂没想到沈慕也在这里。
他看着她的时候,目光向来都是我行我素,即便当着林歌。
许珂稍稍有点尴尬,看了一眼林歌的表情,似乎,是有点不自然的。还好,沈慕将心胸外科的张主任介绍给许珂后就离开了。
张主任给邵一萍再次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然后定下了手术方案。许珂一听要在邵一萍的腿上取三根静脉血管嫁接到心脏上,她的心先开始狂跳。
到了傍晚,护士拿来手术同意书,让她签字。她的手一直在轻颤,简单的两个字写得异常艰难。那些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一股脑儿的在眼前飞跳。
尹晚承按住了她的手背,笑呵呵道:“别抖,不然字写的太丑。”
他本是无意的一个动作,林歌的脸色却有点不自然了。他是个比较保守的人,一直觉得男女之间若有肢体语言,是非常非常亲密的关系才可以的。
许珂此刻心思恍惚,根本没留意他的神色,尹晚承却一眼看出来了,笑了笑,看似无意的放开了手。
当晚九点多,医生安排邵一萍灌肠,为翌日早晨的手术做准备。
从护士口中,许珂无意间知道,张主任本来五一休假去了海南,被沈慕硬从海南催回来。听到这些,许珂心里,不是不感谢,但这份感谢,她默默放在了心里。
这一整晚,她都心神不宁坐立难安,这个世上没有绝对,纵然张主任是省里最好的专家,她仍旧害怕的无法安然面对。
翌日早上不到8点,护士过来把邵一萍接到手术室。手术要到下午才能结束。
这一场等待,无比的漫长,许珂紧张得一直握着手掌,手指冰冷,关节发白。到了下午5点,邵一萍从手术室出来送到重症监护室。许珂一见母亲的样子,眼泪立刻就止不住了。邵一萍浑身插了许多管子,嘴里插着呼吸器,身子单薄的像是一片落叶,似乎只靠机器在维持着她的生命。
张主任走了过来,安慰道:“她的手术很成功,你放心吧。她先待在重症监护室里,你不用看着了,回家休息休息吧。”
尹晚承也道:“是啊,小珂你回去休息休息吧,这几天你吃不下睡不着的,再熬下去也快倒了,你回去吧,我在这儿看着。”
重症监护室里不让家属进去,里面有护士医生时刻关注着,许珂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回到虎西的家里,许珂意外的发现,李平玉居然来了。
林歌也颇为意外,“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中午刚到,你不是说小珂的妈妈住院了吗,我带了点土鸡蛋过来。”
许珂忙道:“谢谢阿姨,让你费心了。”说实话,她对李平玉的去而复还很意外,更意外的是,她如此关心母亲的病情。
林歌体贴的看着她,“小珂,你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吧。”
李平玉也道:“快去吧。”
许珂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迷瞪了一会儿,醒来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便赶紧起床。
打开房门,客厅里静静的放着电视,饭菜已经做好摆在桌子上,李平玉母子三人都很安静的坐在沙发上。
许珂有点不好意思,忙走过去,“阿姨,不好意思,你该先吃饭的,不用等我。”
李平玉笑了笑:“你这几天辛苦了。快来吃饭吧,来尝尝合不合口味。”
今天的李平玉让许珂很感动。这还是第一次吃她做的饭菜。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清蒸鲈鱼,红烧虾仁,鸡蛋饺等。
饭桌上奇异的沉默,林谣今日一直没有说话,而李平玉也比平日热情,频频给许珂夹菜。
吃过饭,许珂正要去洗碗。李平玉拦住她:“让林谣去吧,我有件事想和你说说。”
林谣收拾好桌子去了厨房,她今天不知为何一直伴着脸。
李平玉低头重重叹了口气,对许珂道:“小珂,对不起,林谣办了一件错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许珂一怔。
林歌默默起身,去了卧房,一会儿拿了一份合同过来。他的面色很难堪,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将合同递给许珂的时候,带着一种手足都无处安放的局促和尴尬。
许珂心里莫名的紧张,有种不好的预感,等她接过合同,看着买受人一栏的名字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林谣。
许珂脑子里轰然一声,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来。那怕,林谣写的买受人是林歌,她也不会如此气愤。这个房子,和林谣可有半分钱的关系?她怎么能这样做?
两年来,那么多事她都可以忍,但是今天,林谣实在做得太过分。所有的合同,她都签的好好的,只差一步刷卡付钱。她怎么都不会想到,林谣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她的确一向抠门小气,但许珂始终没觉得她人品有问题,一直认为,她不是个坏人,尚有做人的底线和原则。所以,她从没防备她,仍旧努力的把她当成家人,尽力包容。
林歌低声道:“林谣刷卡的时候,发现卡是我的,于是一气之下就将合同重新签了。”
许珂气结,怔怔的看着林歌。
“卡是你的没错,可是卡上的钱,是我股市上的钱,和我妈给我的,她凭什么这么做,连声招呼都不打?”
李平玉忙道:“她以为钱是林歌的。前两天,她和林歌商量过买房子写她的名字,林歌说买房钱是你的,不能这么做。结果今天她一看,卡是林歌的,以为林歌骗他,一时气昏了头,做了错事。”
许珂看着POS单子,更加的气愤。
“我当时坐上出租车就给林谣打电话,说我妈病了要用钱,房子先不买了。林谣说已经买过了。可是,这张单子上,时间明明是下午四点。她怎么能这样做?这已经不是什么一时冲动犯错误,根本是人品问题!”
突然,林谣从厨房冲了出来,忿然指着许珂道:“许珂,你少来这一套,你才人品有问题!你和沈慕抱到一起接吻都上了报纸,全市都知道,你还有脸说别人!”
李平玉的脸色变了。
许珂气得脸色发白,看着林谣,今天才是真正第一次认识她,看清她。
林谣转身从房里拿出来一份报纸,扔到了饭桌上。
“妈你别被我哥和她骗了,她傻啊,把自己的钱存到我哥的卡上?那明明是我哥的钱!她多精明一个女人,天天把我哥哄得团团转,照片都登报纸了,我哥还护着她。”
许珂气得浑身发抖,她没想到自己两年的忍让,换来的就是这样一个评价。
家人
许珂再也忍无可忍,怒道:“林谣,我一直让着你,是看在林歌的面子上。我对你好,也是看在和林歌的情分上。你做出这样的事,我不介意和你对簿公堂。无论是悦君城的售楼小姐,还是中行的那位职员,都可以作为证人。还有,银行的转账单幸好我还保存着。你不要以为善良的人就是笨蛋,就可以任意欺负。”
李平玉站在一旁,看完了报纸,脸色阴郁的可怕。她冷冷的看着许珂,像是看一个陌生人,方才饭桌上的热情和关切荡然无存。
“许珂,你别急。这房子的钱,我相信是你的,不是林歌的。我现在给你打个欠条。三年之内,我让林歌还给你。”
她说完,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写了一张欠条,甩在许珂的面前,动作狠绝凌厉,竟有一种钱货两清,一刀两断的味道。
许珂看着这张欠条,心里一阵阵的抽痛。她花费了两年的时间,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和她们的关系,希望能家和万事兴。可惜,再是委曲求全,也挡不住一点的是非和利益,转眼间功亏一篑。
这两天的身心俱疲,此刻的急怒攻心,她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头晕眼花起来。
她扶着旁边的柜子,无力的走进了自己的卧室,将门关上。她闭了闭眼睛,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这样的矛盾,这样的关系,还如何继续做一家人?她第一次感到茫然,失望,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