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一次见到霍易霆,其实也蛮惊艳。
那天,霍家司机把她接过来的时候,霍易霆并不在。
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姨接待的她。聊天中,她才知道这位刘阿姨,原先竟然是霍易霆公司的保洁女工。因为家里负担太重,到了退休年纪还在到处找事做,霍易霆得知之后,便让她来霍家管事。
江绿汀当时心想:这位霍先生可真是宅心仁厚,为人良善。
后来才发现…呵呵。
霍家宅院挺大,主宅是一座两层楼房,前面是一片整齐的草坪,屋后是花园,两侧对应着各建了一个小楼,左边的这座,一楼作为车库,二楼是客房。刘管家帮她安排住在二楼。
房间是地中海风格,内里的布置有点像是酒店。
她只在霍家待一个周末,所以也没带什么行李,除却笔记本电脑,也就简单的两件衣服和洗漱用品。
在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从窗户中飘进来。她走到窗前往下一看,原来靠近窗下种着几棵丁香树,淡紫色的花开得清雅无比,香气就是由此而来。
她闲着无事,收拾完了便下楼走进花园。正值春天,园中姹紫嫣红,开满了各色花卉,草坪修剪的极好。
奇怪的是,草坪中有一片地方空裸着,没有种花,也没有铺上草坪。
她站在近前看了看,不明白这空出来的一块地究竟是何用意。
再往里走,有一片玫瑰园单独被米白色的木栏杆围起,外面种着几树西府海棠。她沿着草坪中的鹅卵石小路走进去,伸手拉过一束开满花的丁香枝桠,低头嗅了嗅。
这时,她听见身后响起沉稳而从容的脚步声。
江绿汀回过头,一个男人长身玉立站在海棠树下,隔着高高低低的玫瑰看着她。
满园姹紫嫣红,好似都失了颜色,刹那失神之际,丁香枝桠从她手心里弹回去,啪的一下,险些打住她的眼睛。
人生若只如初见,霍易霆的长相属于让人见上一面,便会记得一辈子的那种人。
江绿汀惊艳之余,心里恍然一动。
她忽然间想起来一个人。
两年前,她从悟觉寺出来避雨时被棚子上掉下来的石板砸破了头,昏倒在地。
苏醒后,她已经在医院里。
周师傅说是个穿黑衣的高个男人把她背下来的,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就走了。
江绿汀一下就想到了悟觉寺里的那个带着墨镜的黑衣男人,因为当时只有她和他在那个棚子里避雨。
很多人见到病人倒地都不敢扶,生怕惹祸上身。他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冒雨背着她走了二十分钟的山路,叫了救护车来,江绿汀对他的感激和敬佩溢于言表。
她一直很想找到这个人,伤好之后,专程去了两趟悟觉寺,明知道碰见那个人的几率几乎为零,却还是抱着一点希望,但愿能再见他,能当面致谢,可惜却再也没遇见他。
或许她即便对面遇见也认不出来。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的样貌。第一眼他戴了墨镜,第二面她没有看到他的正脸。
见到霍易霆,她心念一动,霍家离眉山很近,霍易霆个子也很高,那个人,会不会是他?明知道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
她来到霍家的第二天是周六,刚好碰见霍易霆拿着钓竿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一个桶。
江绿汀那时还不知道知道他的脾气,胆子巨大,竟然笑靥如花地迎上去问他:“霍先生,这是你钓的鱼啊。”
霍易霆冷淡地嗯了一声。
“这鱼好多,要拿去放生吗?”
悟觉寺里有个放生池,如果他信佛的话,应该是拿去放生吧。她热切地看着他,眼睛泛着光,明知道他不大可能是那个人,心却跳的劈劈啪啪。
霍易霆用很奇怪的眼神盯了她一眼,跟看神经病似的,然后转开视线,淡撇撇说了一个字:吃。
江绿汀还不死心,追上去又问:“霍先生你信佛吗,悟觉寺你有没有去过?”
霍易霆转过脸,再次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了她一眼,“去干吗?出家?”
江绿汀:“…”


第4章
一开始她还以为霍易霆的说话方式属于一种冷幽默,后来发现这其实属于冷枪冷棍,轻描淡写便能把致人内伤。
霍先生乃此中高手。
再后来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了解了他这个人之后,她就发现其实她根本就不用试探,也不用打听,全世界的高个男人都有可能是那个人,唯独这位霍先生,不可能。
原因有三:一,他不信佛,也不去悟觉寺。二,他对亲生儿子都比较冷,何况对个不相识的路人。三,他有洁癖。她那天摔倒地上,糊了一身泥水,可想而知多么狼狈。
所以,那位热心快肠的好心人,绝不可能是他。
江绿汀本来也就没抱太大希望霍易霆就是那个人,所以推断出来这个结论也并没有很失望,淡定地继续把他当一位学生家长对待。
只不过,他和其他学生家长截然不同,江绿汀班里的孩子几乎都是父母的掌中宝,含在口中捧在手心都嫌不够,而霍易霆对同同,从来没有宠溺过度,只有严厉过度。
所以,霍同同最喜欢的人,是江绿汀。回到家里,便拉着江绿汀上楼,去他的房间里陪她玩耍。一旦脱离了霍易霆的视线,小家伙活泼乱跳,简直有点无法无天。
刘阿姨根本管不住他,自然也不敢实打实地去管。江绿汀好歹是他的老师,一定程度上有些威慑力,而且,霍同同也比较喜欢她,愿意听她的话。
是以,每次一见江绿汀来,刘阿姨便眉开眼笑喜不自胜,一副千斤重担卸了肩的表情。
江绿汀在霍同同的玩具世界里陪他玩耍到七点钟,下楼吃饭。
霍易霆已经坐在了餐桌旁。
餐厅宽绰而漂亮,雕花实木餐桌上摆放着漂亮的白瓷餐具,亮洁如新,晚餐丰盛精美,一切都完美的像是电影画面,唯有坐在主位上的男主人,营造出一股让人压抑的低气压,很是影响食欲。
霍易霆不在的时候,江绿汀和霍同同说说笑笑,轻松快乐。有了他,空气中就像是来了一股西伯利亚寒流,从春暖花开直接萧杀到寒冬腊月。
就连霍同同的就餐礼仪,都比平时更加的注意,小小年纪,端得是一副绅士模样。
江绿汀第一次听刘阿姨说霍易霆是殊荣公司的总经理时,心里小小的惊讶了一番。在她的印象中,公司老总这种生物应该常年在外应酬,绝没工夫在家吃晚饭,还会时不时飞一飞国外出差。
霍易霆完全刷新了她的观念。他竟然几乎每天晚上都在家吃晚饭,而且周末很少出门,没事宅在家里,坐在门口河边钓鱼。
钓鱼在江绿汀的心目中,一直是退休老汉的娱乐活动。霍先生年纪轻轻,为何不去钓妹子而去钓鱼,江绿汀一直没搞懂。
饭吃一半,霍易霆突然开口,“江老师。”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威严,带着一股公司里向下级指派任务的味道。
“霍先生请说。”江绿汀抬起头,刚好,餐桌正中的一束玫瑰,挡住了他的半张脸。没有目光的交汇,她放松许多,视线大大方方落在他的下颌上,趁机养一养眼。
霍易霆五官清俊,下颌长的尤其好看,有一道浅浅的沟,十分性感。
“明日起教同同背弟子规。”
江绿汀爽快答应,然后朝霍同同小朋友投去一道同情的目光。
“爸爸,我吃完了,请您慢用。”
霍同同放下筷子,眨着大眼睛看着霍易霆。
霍易霆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江绿汀一开始听说刘阿姨的事情,还以为霍易霆是个热心快肠,良善亲和的男人,事实却恰恰相反,他寡言少语,冷淡清傲,即便对儿子,也没有温柔和蔼,笑容可掬的时候,对她么,就更不用说了….呵呵。
吃过晚饭,霍易霆竟然破天荒的开车出去了。
霍同同和江绿汀顿觉轻松,彼此交换了一个欣喜的眼神。等霍易霆一走,霍同同就飞快地打开了电视机。霍易霆在家,连看动画片都属于不被允许的范围。
霍同同看着动画片里的小朋友有一条牧羊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江老师,我好想要一条狗啊。”
由于江绿汀经常对同同讲动物小说,特别是猎犬的故事,导盲犬的故事,他非常喜欢狗。
江绿汀一向心软,再加上特别喜欢同同,脑子一热便说:“那我送你一只小狗吧。”
霍同同叹气:“不行啊,爸爸有洁癖,说狗狗会掉毛。”
江绿汀一想也是,霍易霆必定不同意。
她拿出手机,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有没有没有毛的狗啊。”
霍同同一看她在百度各种狗狗照片,马上趴在她怀里一起看。
霍易霆回到家,顺便扫了一眼时间,刚好八点。走到客厅的门口,他停住步子。
江绿汀平素在他面前从来都坐的规规矩矩,一本正经。今天竟然躺在沙发上,散开的长发如泼开的墨,撒在米色沙发上,发尾垂下来,快要掉到地毯上。光着的一双脚,脚背异常白皙,几乎透明,脚趾头有点胖,圆乎乎的。
霍同同躺在她臂弯里,她举着手机搂着他,两人不知道在看什么,样子十分投入,竟然完全没注意到他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
淡黄色的灯光照着一大一小紧紧搂在一起的两个人,画面温馨地让人不忍破坏。他不动声色地站在门口看着,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的发质很好,灯下黑幽幽的泛着光,发梢滑到了地毯上。作为一个有洁癖的人,他打算一会儿好心地提醒她去洗洗头。
霍同同很失望地说:“怎么办哦,还没有找到。要不然我们用爸爸的剃须刀把狗狗的毛剔掉,这样狗狗就不会掉毛了。”
江绿汀郁闷地挠了挠头,哼道:“掉个毛都不允许,有本事他别掉头发啊!”
说完,她就听见有人清了一下嗓子。
不轻不重的一声,犹如一声春雷炸在头顶上。
江绿汀吓得差点没从沙发上滚下来。
霍同同一个激灵马上坐了起来,江绿汀也即刻翻身坐起。
客厅里的温馨气息一扫而空。
他有这么可怕么,大的小的都跟见了鬼似的,霍先生有些不悦。通常他不高兴的时候,眼神也就格外的冷。
江绿汀鼓起勇气对上霍易霆的目光,犹如被罩在暴雨梨花针下。
“霍先生回来了。”
霍易霆面无表情,给了她一个“废话”的眼神。
江绿汀承认自己又说了句废话,没办法,一见到他,思维就要慢一拍。
“霍先生,我带同同上楼睡觉。”
江绿汀牵着同同的手,低眉从霍易霆跟前走过,快步上了楼梯。
做贼心虚导致她异常敏感,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好似插了两把冷箭。
刘阿姨带同同去洗澡,收拾停当之后,江绿汀坐在他的床头,一边揉着他嫩呼呼的小手,一边给他继续讲孙悟空大战奥特曼的故事。
故事讲到九点钟,江绿汀让同同睡觉。
霍易霆管孩子严厉的像是军人,作息制度严苛到不近人情,不分周末节假日,晚上九点必定要睡觉,早上七点必须起床,不得赖床。
今天很不巧,故事卡在了一个比较关键的地方,霍同同抱着江绿汀的胳臂撒娇,“不要停嘛,不要停啊…”
“同同乖,老师明天继续给你讲好不好。”
霍同同不肯,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像一只团子。
江绿汀又好笑又头疼。
这时,门口响起一声严厉低沉的声音:“同同”。
霍同同的赖皮行为戛然而止,马上乖乖躺好盖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霍先生的威力就是如此强大,单单叫声名字,就一切搞定。江绿汀对此不服不行。
安顿好霍同同,她悄然步出霍家主宅。偌大一座房子,因为没有女主人,显得空空落落,很是寂寥。本来房子就空寂,偏偏霍易霆的气场还那么冷,所以刘阿姨特别喜欢江绿汀周末过来,说是她一来,霍宅就变得温暖温馨,有了生气,像是一个家。
江绿汀虽然知道她并没有别的意思,但听到这种话,还是很尴尬。
她从来没对霍易霆有过任何想法,顶多也就是第一面见到他时,惊艳了一把而已。
回到自己房间,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码字。写故事挣稿费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增加收入,更多的是爱好,她甚至想过有朝一日,还清了所有欠款,就辞职专职码字。
码字到十二点,她洗漱睡觉。多年来养成的生物钟很准时,翌日醒来一看手机,刚刚六点一刻。洗漱之后,她穿上一双球鞋,轻步下楼。
晨风清凉,后花园里丁香的香气,夹在风里,幽幽飘来,在市区里难得有这样静谧而安宁的早晨,空气清新的每个毛孔都想要舒张开接受晨风的抚摩。
刘阿姨在庭院前的草坪上打太极拳。
江绿汀笑吟吟问了早安,出门时,正巧碰上夏姐骑着电动车带了一大堆菜过来。她每天负责来霍家做三顿饭,晚上并不住在这里。
清晨,大门外的马路宽阔空旷,连车辆都极少。这里居住环境超好,空气清新,唯一不够便利的地方,就是离超市有点远。
对面的小河水流清浅干净,波光粼粼。江绿汀沿着山路,朝着悟觉寺走去。她心里早已不再抱有希望能碰见那个人,只当是晨起爬山锻炼身体而已。
走到山路的拐弯,刚好看见霍易霆正在沿河晨跑。身高腿长的男人,跑步的样子帅气好看,而且身后衬着青山碧水的背景,画面极是养眼,便是电视上的广告,亦不过如此。
等她走到悟觉寺折回来,霍同同已经起床,梳洗完毕正在玩积木。江绿汀腹诽,人家小小年纪又不上班,周末干嘛不叫人家睡个懒觉。霍易霆也真是BT。
七点半钟,家里准时开早饭,早餐很丰富,花样繁多。
霍易霆跑步回来,脱下运动装,换上衬衣长裤,又恢复了那种一丝不苟的板正严谨。
其实,他穿运动装的样子更好看,显得年轻而有朝气。
江绿汀实在不懂,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干嘛非要把自己往四十上整。
他乌发浓黑,眉眼也极年轻。只可惜经常冷着脸,不苟言笑。不过,江绿汀发现常年面瘫木无表情,也有个好处,不容易长皱纹。
两年来,因为对着小朋友笑得太多,对着家长笑得太甜,导致她的眼角多了两条细纹,再看人家霍先生的脸蛋好端端的看不出任何风霜的洗礼,三十岁了,依旧俊美无俦。
可惜,再好看的一张脸,也挡不住常年面瘫,常年阴天,常年雾霾。而且,此人还很毒舌,经常一开口就将人呛得口吐鲜血。
还好,掐指一算,离高考也没多少日子了,到时候陈洁回归,她便不用每周来霍家。
餐桌上安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江绿汀和霍易霆因为早上都做了运动,食欲很好,唯有霍同同不想吃东西,对着一堆丰盛的食物难以下咽。
江绿汀端起碗正要喂他。霍易霆道:“江老师,你带他去外面跳三百个绳。”
霍同同眨巴着大眼睛,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爸爸,我不会跳绳。”
霍易霆扫一眼江绿汀:“江老师教你。”
江绿汀端着饭碗怔了怔,只好干笑着答应。
霍同同毕竟还小,学了半天都没学会。
江绿汀做示范跳给他看。跳了一会儿,总觉得那里有点不对劲,扭头一望,霍易霆竟然翘着腿,坐在廊檐下看她。


第5章
江绿汀吓了一跳,又紧张又尴尬,不一小心,绳子差点没绊倒她自己。
霍易霆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来,迈开长腿,走下台阶。
江绿汀愈发窘迫,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定满脸通红。
一道明显带着同情的目光扫到她脸上。“真是难为你了。”霍易霆眯着眼眸,一本正经地问:“江老师会跑步吧。”
江绿汀气得一口血差点没喷他脸上,是个人类都会跑步好吧。
“以后周末,早上带同同去跑步。”
江绿汀喜静不喜动,上学时候体育项目除了仰卧起坐,其余全都在及格线上徘徊。听到这个要求心里一紧,壮着胆子拒绝了:“同同还是跟着霍先生一起跑吧。”反正他每天早上也要跑步,顺便带着儿子就好。
霍易霆闲闲看她一眼:“你们水平比较相当。”说完,转身拿起他的钓具要出门。
江绿汀:“…”
和他说话,真是分分钟被气死的节奏。
江绿汀默默咽了一口血,叫住他:“霍先生,我午饭时间请假两个小时,出门一趟。”
霍易霆停步,回头看看她:“什么事?”
江绿汀没想到他竟然还会细问她什么事,迟疑了一下。
霍易霆比她个子高得多,看她时,眼神也就自然而然的居高临下,无形之中便带着些睥睨审视的味道。她本来不想说实话,可是一对上他的目光,便失去了撒个谎的勇气。此人特别敏锐,知道她胡说八道会加前缀语气词。
想了想,她还是实话实说:“我去相亲。”
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题实在有点窘,说着,她便脸红了。
霍易霆语调淡如白水地嗯了一声:“又去相亲。”
这是准假的意思,但准的叫人冒火。
“又”是什么意思?怎么听上去像是在讥讽她整天都在从事相亲活动?
江绿汀听到这个刺耳的字眼,忍不住想翻白眼。
“我有事要出门,你带同同一起去吧。”霍易霆面无表情扔下一句,便转身走了,语气独断专行,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绿汀心里噗的吐了一口血。
她去相亲带着非亲非故的霍同同这算是怎么回事?无语了半晌,她只好给好友顾淼打电话。
顾淼一听也急了,“相亲你带个孩子去是什么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儿子呢,霍易霆他怎么能这样啊?”
江绿汀揪着头发叹气:“没办法啊,这就叫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麻烦你跟那位沈先生说一声,相亲改在周一吧。”她和别人相反,周末反而没空,出去要向霍易霆请假。
“人家沈先生很忙啊,好不容易约定了改时间不好吧。”顾淼一咬牙:“我和你一起去,我负责带同同当保姆,你负责和沈先生相亲。”
江绿汀笑叹:“你这红娘可真敬业。”
“你知道就好,这一次务必要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才对得起我的一片苦心。”
江绿汀立刻表示自己一定会好好表现,全情投入。
其实她觉得自己目前的境况,去找对象,有拖人下水的嫌疑。可她一直不找男朋友,老妈叶惠芝又满腹愧疚,觉得家里拖累了她,耽误了她的幸福。
唉,真是左右为难。
为了让老妈安心,江绿汀也就努力营造出一种积极寻找男朋友的表象。每次相亲都积极参加,但每次见面,都积极向对方如实相告自己的情况。
于是乎,数次相亲的结果都一样,对方避之不及,再无联系。
江绿汀带着霍同同去吃过早饭,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然后领他回房,按照霍易霆的吩咐,开始教他背弟子规的第一段。霍同同天资聪明,记忆力又好,教起来不难,只是小孩子天性好动,不喜欢背这种枯燥无趣的文字。
折腾到十点钟的时候,江绿汀去卫生间重新洗了把脸,梳了头发。既然去相亲,总不好意思素面朝天,为了表示对相亲对象的尊重,她象征性地涂了一点口红。
收拾完毕,一转身,霍同同站在她身后,眨着大眼睛不解地问:“江老师,你为什么化妆啊?”
江绿汀总不能说她要去相亲,而且还要带着他同去。她弯下腰,笑眯眯摸摸他的头发,“嗯,老师带你去全世界吃大餐,好不好?”
“全世界”是S市一个比较有名的高档会所,里面有饭店有影城有咖啡馆,最重要的是,有一个儿童游乐场。因为她要带着霍同同去相亲,顾淼临时把相亲的地点改在了这里,打算吃过饭带着霍同同去游乐场,好让江绿汀和沈卓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霍同同对出去吃大餐当然没有意见,高兴地拉着江绿汀立刻下楼。
走到楼梯拐角,霍同同和江绿汀的脚步很有默契的同时一顿,然后又都很有默契地放轻了脚步。
霍易霆架着长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单手支颌,眉头紧锁,膝盖上放着一份文件。
通常他这个表情,代表目前审阅的这份文件很重要,需要慎重而理智的思考,所以,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打扰,周围要保持绝对的安静,经过之时,就连呼吸都要放的轻一些。
江绿汀犹豫着是悄悄“飘”出去,还是轻声打声招呼。
霍易霆的眼皮抬了一下。
江绿汀快速挤出一丝清浅而得体的笑意,心里嘀咕:他不是说今天有事要出门吗,怎么还待在家里?
霍易霆眼帘一垂,面无表情道:“叫张弛送你。”
“谢谢霍先生,不用麻烦张弛,我朋友来接。”
霍同同眨着眼睛,很孝顺地问:“江老师带我去全世界吃大餐,爸爸你去不去?”
江绿汀有点窘,正想说爸爸不去。
霍易霆却抬起眼皮,嗯了一声。
江绿汀差点没咬住舌头。
相亲带着他儿子不说,还带着他?开什么玩笑!
霍同同说:“那爸爸我们走吧。”
江绿汀快要疯掉了,“悲愤绝望”地看着霍易霆。
霍易霆扫了她一眼,垂下眼皮,“你先去,我和人约的是下午。”
江绿汀浑身竖起的汗毛又妥妥的贴服了。原来是他和别人约在“全世界”,还好是下午,不然若是碰见还真是尴尬。
“爸爸再见。”
霍易霆嗯了一声之后,又严厉地补了一句:“跟着老师,不许乱跑。”
江绿汀道了声再见,便牵着霍同同的手,出了客厅。
走出霍宅大门,刚好顾淼的甲壳虫驰到了眼前。
顾淼摇下车窗,取下墨镜,上下打量着她,一脸的没看上:“你就穿这个去相亲?”
“怎么了?”江绿汀扯了扯浅灰色长裙,不明所以。这裙子立领长袖,优雅知性,她认为最适合相亲。
顾淼翻了个白眼,“你裹这么紧实是要包邮吗亲?幸好我来得早,还来得及去给你买一件衣服。”
江绿汀道:“我没带卡啊。”
顾淼白了她一眼:“算我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行不行。”
江绿汀笑嘻嘻摸摸她的头:“谢谢顾大小姐打赏。”
顾淼毫不客气地打掉她的爪子,直接将江绿汀和霍同同拉到了自己常去的那个品牌店里。
霍同同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不解而好奇地问:“江老师,我们不是去吃大餐吗?”
顾淼捏了捏他漂亮的小脸蛋,笑道:“对啊,穿的漂漂亮亮才好去吃大餐啊。”
霍同同点点头,好像是明白了。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精挑细选,江绿汀随便拿起一件裙子,回头咨询顾淼的意见。
顾淼撇着嘴,一脸嫌弃:“拜托,这么老气的款式,我妈都不会穿。你这什么眼光啊,土鳖。”
江绿汀很淡定地将衣服放了回去。因为有霍易霆“珠玉在前”,顾淼这种水平的毒舌攻击对她已经完全没有杀伤力。
顾淼亲自上阵,给江绿汀挑了一件金粉色花苞裙,命令江绿汀去换上。
江绿汀一看是裹胸露肩的款式,表情很是为难。
顾淼不由分说将她推进更衣室,正要关门,霍同同的小手扒住了门框,“江老师,我也要进去。”
江绿汀哭笑不得,“你和顾淼阿姨在外面等我好不好,老师要换衣服,你是男生,不可以看哦。”
霍同同瘪着嘴:“不,我就要跟着老师。”他两只小手扒着门,死活非要跟进去。
时间紧迫,江绿汀生怕这小家伙闹起来没法收拾,无奈之下只好把他放了进来,心想他反正是个四岁的小屁孩,什么也不懂。
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顾淼眼睛一亮,兴奋地拍了一下巴掌,“Ok,就是它了!”
江绿汀对镜子一看,吓了一跳,这也太性感了。
不弯腰还好,一低头,胸前的沟壑都若隐若现。
她捂着胸口抗议:“这不行,太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