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很好奇:“你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些感兴趣了?”
“送人的。记住一定要拍到,价钱高一点没关系。”说完他站起身,跟安抚一只小狗似的,垂手拍拍她的脑门,还胡乱揉了两下。
原来是送人的。琥珀略一推论,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笑吟吟叹了句:“好痴情哦。”
傅炤的脚步停下来,转身望着她。
琥珀嫣然一笑:“画扇是送给顾老先生的对不对?”
傅炤没有否认,斜睨了她一眼,“哦,原来你没我想象的那么笨。”
“哼,我本来就很聪明。”琥珀撇撇嘴,“你把暗恋的心思藏得九曲十八弯,乔安琪要是能发现,才是出了鬼。我要是你,就直接告白,这样遮遮掩掩藏藏掖掖有什么用。”
“你不懂,”傅炤一副不想和小孩子多说的表情,挥挥手道:“万一拒绝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琥珀促狭的笑:“可是不说出来,就永远只能做朋友啊。”
傅炤摸摸下颌,“你还记不记得李苏航?”
“你记性真好,还记得他的名字。”她一点都不想听见这个名字,简直是美好青春里最不美好的回忆。
傅炤哼道:“那是我第一次打人进派出所,当然记得。”
傅炤年轻气盛出手没有轻重,“不小心”把那个疯狂追求她的偏执狂教训了个前臂骨折。
“有个哥哥真好。”琥珀赶紧的拍马屁,笑的甜丝丝的像是一块儿入口即化的泡芙。
“你看,表白其实没什么用。李苏航对你表白了几百次,你被他烦的要死。确定对方喜欢你再去表白,否则结果更糟,不如不说。”
傅炤说完,人已经下了楼。
琥珀摸着下巴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问题。去年她势如猛虎的追求和告白,有没有对顾珣造成困扰?
他后来接受了她的追求,应该没有困扰吧?
这个问题尚未想明白,一股异香扑来,她等待的那朵昙花开了!
花房建好之后,她先后从花市买了好几批花来养。蝴蝶兰,海棠,牡丹,前仆后继的香消玉殒之后,她便放弃了辣手摧花的行为,只养最好养活的吊兰,绿萝之类。不过,唯一锲而不舍一直没有放弃的就是昙花。
努力了八年,终于亲手养开了一朵昙花,喜悦之情自然难以言表。
她小心翼翼托起盛开的昙花,不知不觉,脑海中浮起了另一只托着昙花的手。
修长白皙而不失文弱,男人中少有的好看,可惜,去年夏天竟然也没多摸上几把,以后可是没机会了,好遗憾。
正想着,手机响了,是许荏苒打来的电话,问她:“胡兰成的情书你看完了没有?”
“看完了。”
许荏苒莫名其妙笑起来:“是不是比你写的情书好上一万倍?”
琥珀反驳道:“你又没有见过我写的情书。”
“就是因为见过,所以才让你看看人家的,以后学着点。”许荏苒已经在电话里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接下气,“顾晓珺发现了他哥的微博小号,发给我看。你不知道,对着你的情书我可是笑了整整一天,不行,你得赔我一百张面膜,我皱纹都笑出来了。”
许荏苒断断续续说完,琥珀已经吓出了一头汗,急问:“什么微博?”
“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我把地址发给你。”
片刻之后,许荏苒发了个微博地址过来。琥珀急忙点开。
微博名是Seek,琥珀看到这儿已经心里发毛,Seek是寻找寻觅的意思,寻和珣同音。头像居然就是她刚才在杂志上看到的那张照片,再一看个人简介,只有简简单单四个字:身寄虎吻。
她撑着额头,天哪,真有可能是他的小号。因为她姓虎。
身寄虎吻……和她谈恋爱是有多危险?嗯?居然用了这么个词。
微博荒的长草,一年没有更新,只有寥寥的两条。
其中第一条微博是:第一封情书。
文字下面是一张照片,拍的是一张信笺。白色信纸上写了几行字,“今天的天气很好,湖边的广场上有很多人在放风筝。我也放了一个,而且还在上面写了你的名字。顾珣,我喜欢你,风知道,云知道,你知不知道?”
果然是她去年写给他的第一封情书,偷偷摸摸,没有署名。
时隔一年,看到这个,琥珀羞耻的直起鸡皮疙瘩,这情书果然是写的烂透了……和人家胡兰成能比么?
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
Seek的第二条微博是:第二封情书。
文字下面依旧是照片,不过这一次是五张。
为什么是五张而不是六张,六张整整齐齐两排多好看,五张缺一个角博主你不觉得不顺眼?
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字典和一个小纸条的合影,字典是普通的小新华字典,纸条也是普通的小白纸,上面写了四个数字:522 532 199 362。
没错,这就是她的第二封情书:一张写了四个数字的小纸条,夹在一个小新华字典里。依旧是没有署名。
然后第二张照片是:翻开的字典,522页,“我”字用铅笔圈了一下,第三张照片是:翻开的字典,532页,“喜”字用铅笔圈了一下,第四张照片是:翻开的字典,199页,“欢”字用铅笔圈了一下。第五张照片是:翻开的字典,362页,“你”字用铅笔圈了一下。
所以,这第二封情书,也就是写了四个数字的小破纸条,破译出来的意思就是:我喜欢你。
琥珀扔了手机,把臊得滚烫的脸砰一下磕到了膝盖上。
这么幼稚羞耻的主意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啊上帝!
此时此刻,她唯一庆幸的就是,去年夏天她只写了两封匿名情书过去,就被顾珣发现了。至于他是怎么发现那两封匿名情书是她所写,一直是个谜。
那天,顾珣把一张纸放她面前,叫她写他的名字看看。她当时还很得意自己聪明绝顶,用的是左手写的情书,然后假装淡定的用右手写了几个字,给顾珣看。
顾珣看了看,说:“左手写我看看。”
她当时就懵了,他怎么知道她左手会写字?她本来打算死不承认的,可是顾珣仿佛料到她会如此,气定神闲的说:“我见你第一面就知道你左手会写字。”
她事后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第一次见他,的确是在他面前写过字。具体是左手还是右手,她早就没了印象,没想到他时隔七年竟然还记得。
☆、第4章
第一次见顾珣那年,她十七岁,放假了还在补课,为了高考焦头烂额。她学习成绩不差,心里还是很担忧自己考不好,怕对不起姑姑姑父。
顾远山七十大寿那天,傅谨言带着妻儿去给干爹贺寿,把琥珀也带了过去,让她出去玩玩放松放松。
顾老先生原是美院的教授,和傅谨言的父亲是同事也是最好的朋友,年轻时,两家同住在美院家属院一个楼洞里斜对门,还互相认了对方的儿子为干儿子。后来顾远山的画越卖越贵,名气越来越大,从学校搬了出去,不过和傅家的关系却一直保持着。
因为顾远山是七十整寿,除了儿子女儿一家,来的还有侄子一家和两位得意弟子的一家人,客厅里宾朋满座很是热闹。琥珀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场合,又是在陌生人家里,难免有些拘谨,挽着虎湘的胳膊,寸步不离。
顾远山的亲人弟子都是文化圈的,一起聊的话题不是经济和全球局势,便是艺术品投资,虎湘怕琥珀无聊,便让她去西厅找傅炤。
顾家富足阔气,厅堂宽敞,一面长长的红木雕花隔断,将厅堂分为东厅西厅。图案精美绮丽的隔断后面,是一圈金丝楠木沙发。傅炤和几个年轻人坐在那里,谈笑风生。
琥珀飞快扫了一眼,除了傅炤谁也不认识。而且明显他们都比她大上几岁,都已升入大学,而她还在高中里挣扎,中间隔着鸿沟一般。
她没有凑过去,坐到旁边的米白色真皮沙发上。沙发对面还坐着两个小姑娘,十一二岁的年纪,两颗小脑袋挤到一起窃窃私语,跟两只小老鼠似的,一会儿嘻嘻嘻,一会叽叽叽,悄声争论到底是顾珣好看,还是傅炤好看。
琥珀心道:这小娃娃们也太早熟了吧,这么大年纪就开始发痴帅哥。她十七岁了也没喜欢过谁,对任何男生都不感兴趣。而且私下里也非常不理解恋爱是什么感觉。尤其不理解的是,竟然有那么多人喜欢傅炤。
那个早上起来顶着鸡窝头吃早饭,打完球的袜子可以臭死两只鸡的男人,竟然有人喜欢!竟然有女生托她给傅炤送情书,竟然还有女生送她礼物,只为了拿到他的Q,Q号和手机号。就连眼前这两个小姑娘居然还在花痴他,简直不可思议。
两个小姑娘嘻嘻嘻的说着,两双眼睛放着光,琥珀为了和两个小姑娘套近乎,便问了句谁是顾珣?傅炤她当然认识,不用问。
扎辫子的小姑娘一点也不怯生,指了指对面沙发上的一位青年,然后问她:“姐姐你觉得呢?”
小姑娘长的漂亮,嘴巴也甜,很讨人喜欢。
琥珀于是看了一眼她指着的青年。一群人中,他并不是最年长的一个,却莫名有种雍华沉稳的气度,玉山般皎然出众。傅炤长的极好,但他似乎更胜一筹。
这一眼的时间很长,视线如深水静流缓缓而过,她想,这一眼看过,十年之内都不会忘。
不过,就算顾珣让她惊为天人,她也没有体会到传说中怦然心动,一见钟情。淡定的看过,之后移开目光又看向傅炤。这一看,真是惊讶到不行。
傅炤斯斯文文的坐在那儿,和一个女孩儿说着话,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俊美,和蔼可亲,哪里像是平时在家里对她凶神恶煞大呼小叫的样子,简直是换了个人。
呵呵,就装吧。
琥珀扭过脸,笑眯眯对小姑娘说:“当然是顾珣好看。”
扎辫子的小姑娘兴奋的一拍手:“我赢了。”然后跳起来就跑去顾珣身边,指着琥珀说:“哥,那位姐姐说你长的比傅哥哥好看!”
琥珀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个小不点竟然是顾珣的妹妹。事后她才知道,这小姑娘叫顾晓珺,和她坐一起的叫唐贝贝,父亲是顾远山的得意门生,开了一家画廊。而让傅炤笑颜相对,从土匪变绅士的的那个漂亮姑娘,叫乔安琪,是顾珣姑姑的女儿。
围坐在一起的年轻人听了顾晓珺的话,都善意的笑起来,傅炤也笑,笑的眼睛里冒着绿光。
顾珣是一圈人中唯一没笑的那一个,泰然看了她一眼,目光清亮深邃,澄澈的近乎有一股微寒的气息。
他看着她的那一眼也很长,长过礼貌的打量。
作为一个从小学就开始被称为校花的人,琥珀早已习惯了各种打量的目光,尤其是男生,各种惊艳爱慕欲言又止欲欲跃试的目光,她完全无感,而且毫不在意。
顾晓珺跑回来和唐贝贝继续聊小女生的秘密。
琥珀看着茶几上的果盘,其中一盘是苹果,几个红嘟嘟的苹果都是脸朝上放着,有一个却是屁股朝上,她实在是没忍住,悄悄的把那个苹果翻了个个儿。
一个小动作做完,她觉得自己身上有道目光在流转,凭直觉和方向,她觉得一定是顾珣。她抬头看了一眼,果然碰见了顾珣的视线,对男生的注视已经完全无感的她,第一次破天荒的感到了一丝丝羞窘。可是没办法,强迫症犯了也是不能忍……
她佯作淡定,扭头问顾晓珺:“洗手间在哪儿?”
顾晓珺热情的给她指了方向。
琥珀起身走到卫生间,果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一脸绯红。
这太诡异了,她居然会对一个男生脸红!
她用凉水扑了扑面颊,在里面磨蹭了十几分钟才出去。自然,她也不会再回到西厅。
她重新坐到虎湘身边,听她和几位女士聊香水,的确是无聊。听着听着,她忽然间想起来父亲虎铭说她嗅觉灵敏,将来送她去法国学调香,做最有名气的香水师。
言犹在耳,人却早已不在。她心情忽而有点低沉,悄然走到外面的走廊透透气。
顾家的别墅富丽堂皇又充满书香气息,走廊的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都是顾远山的作品。最后一副油画,和以前的几幅明显风格不同,画的是一架恣意生长的紫藤,上面两只雀鸟凌空而起,星星点点的紫色花瓣纷纷扬扬的飘在风里。虽然是静止的画面却透着非常灵动的气息,仿佛可以看见雀鸟的振翅,和花瓣的飘飞。
她看了下落款,竟然是顾珣,心里惊讶他居然也画的这么好。
忽然一股异香飘过来,她嗅了嗅鼻子,寻觅香气的来源。走廊外是一个椭圆形的大露台,靠近玻璃门的地方摆放着一人多高的发财树,巴西木,凤尾竹和滴水观音,密疏相间的枝叶挡住了里面的景致。
她循着那股香气轻轻走进去,忽地一怔。
顾珣背身而立,站在一个松木花架前,脚边的花盆里种着一株绿色植物,开着雪白如碗口大的花,那股异香就是由此而来。
顾珣的右手虚虚的托着那朵花,那花瓣色如白锻,荧如月华,舒张的姿态既妩媚又清丽,美得让人无法描述。她先是被那朵花惊了艳,而后是被顾珣的手。一个男人的手,少见能长的的如此好看。卷起的白色衬衣,袖口干净如雪。
眼前一幕,似乎是幅精美的画卷,琥珀本想趁着顾珣没发现自己便悄然退出,可是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的那一刻,她的脚步就被定住了。
昙花旁的花架上摆放了两盆盆景,一盆小榕树和一盆蟹爪兰,花盆很别致,小巧精致的米白色五角瓷盆,上面提着字,分别是“一花一世界”,“三藐三菩提”。然而,写着“三藐三菩提”的那个花盆却放在“一花一世界”前面,这顺序如何对?
琥珀盯着那个白瓷花盆,心里像是有一只小猫的爪子在挠。一个迟疑的功夫,顾珣此刻已经回过身来,第三次和她的视线相碰。
见到是她,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异样,好看的眉毛挑了一下忽又展开,而后唇角微微一弯。露出一抹微笑。
年轻而清傲的面孔,那一抹清浅笑意,如冰雪初融,春光乍现。
然而琥珀却浑然无视,视线直勾勾被那个花盆勾住了。
顾珣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那两个花盆,问道:“怎么了?”这是琥珀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他气质清冷,声音却极为温暖。
“这两个花盆的顺序不对,应该一花一世界在前,三藐三菩提在后。”说完之后,她估摸顾珣大约要认为她是个神经病。
没想到的是,顾珣抬手就把两个小花盆换了个位置,而后问她:“这样?”
看着两个花盆的顺序摆对,琥珀顿时觉得心里舒服多了,冲着顾珣轻轻一笑。她眼睛又大又亮,无波无澜的望着人,有一种不动声色的灵气。若是笑起来,眼睛一弯,却是又软又萌。
顾珣望着她,“你是傅炤的表妹?”
琥珀嗯了一声点点头。
顾珣略顿了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虎,大名叫虎珀,小名也叫琥珀,一个音。”靠近花架的地方放着一张欧式的圆桌,琥珀怕顾珣没听明白,于是顺手在桌子上写了个虎字。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用的是左手。
她并不是左撇子,也从来没刻意练过左手写字。她只是从小就两只手一样灵活。右手能做的事情,左手一样便利。
顾珣负手而立,低眉看着她的手。
字写得行云流水,是很秀气的行书。手指细细长长,白的近乎透明,粉色的指甲旁,有一颗小小的黑痣。
☆、第 5 章
露台的玻璃似乎隔断了两个世界,窗内是热热闹闹,热气腾腾的世界,露台是静到极致的一方天地,昙花的香气充满了这个空间,夜色就在露台之外,一望而不知尽头。
琥珀写完了,一抬头,发现顾珣就站在自己身边。他个子几乎和傅炤一样高,身材清瘦笔挺,她方才在沙发上曾经仔细的看过他的五官,远看的时候,眼睛很亮,清冷如星,近在眼前时,却忽然换了一种感觉,那团清冷中像是有着一簇跳跃的火焰。
“你念几年级?”
“开学了高三。”
顾珣哦了一声,那应该是十七岁。
琥珀因为长的太过漂亮,一直备受男生瞩目。有些男生会因为她多和他们多说了一句话,或是多看一眼,就自作多情的以为她对自己有好感,马上欲欲跃试的想要追她,弄得琥珀烦不胜烦,所以自从初中起,就很注意不与男生多打交道,只和女孩儿交往。
因为顾珣是主人,她才很客气礼貌的和他交谈了几句,不过心里已经开始打算离开,脚尖不知不觉开始朝着露台外面。她正要和顾珣说再见,突然胳膊上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痒,低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
她从小就特别怕蚊子,皮肤被蚊子叮一下就会起红色大包,所以她夏天从来不敢穿短裤短裙,今天也是穿了长裤,但是上身穿的是一件短袖衫。露台上的花花草草最招蚊子,她不过站在这儿短短一会儿工夫,胳膊上已经起了五六个大红包。
肌肤太白,于是红色大包也就异常醒目,顾珣也发现了,忙说:“我去给你拿花露水。”
“附近有没有药店?花露水对我没用,我要抹丹皮酚才有效。”
顾珣说有。琥珀便问在那儿。
“我陪你去,你不熟悉。”
顾珣带着琥珀直接从露台出去。
还好顾家的别墅没在半山腰,药店商场和社区医院都在附近。
琥珀进了药房,便问有没有丹皮酚,售货员拿了一管给她,她这才发现自己没有带钱。
顾珣替她付了钱。
琥珀很不好意思:“谢谢,我等会儿还你。”
顾珣低头望着她笑了笑,“别还了,你请我喝杯,”
可恨的是,一管丹皮酚二十几块连杯咖啡都不够,顾珣只好改口说奶茶。
虽然他从来不喝奶茶,不过还是很庆幸,她买的不是风油精,不然只能说矿泉水,你见过让人请喝矿泉水的吗?
琥珀对他笑笑。
售货员看直了眼睛。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肌肤白的透亮生光,玉雕一般的玲珑动人,笑起来让人怦然心动,即便她是个女人,都看的发呆。
出了药店,琥珀迫不及待的打开药膏抹到胳膊上,这才算是止住了刺痒之感。很奇怪,她对各种花露水都无效,只有丹皮酚才管用。
回到顾家,顾珣不敢再带她经过露台,从正门进去,刚好傅炤正到处找她,见到她从外面回来,吓了一跳。
“你跑那儿了?我妈还以为你丢了呢。”
“我去买丹皮酚了。你有钱吗?”琥珀找傅炤要了五十块钱,去还给顾珣。
请奶茶太麻烦了,还钱比较方便。
顾珣没有接,说了句不用,转身走了,莫名其妙的有点生气。
琥珀只好把五十块给了顾晓珺,让她转交给顾珣。
初次认识的场景她记得十分清楚,时隔多年,顾珣的眼神,语气,和动作,甚至卷起的袖子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还有那朵昙花。
她原先只是在书本上见过昙花一现这个词,那天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昙花开的样子。她迷上养花,也就是在那一刹。
回去的路上,傅谨言一边开车,一边问她玩的高兴吗?琥珀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玩,一直在听大人们聊天,胳膊上还咬了一堆包,可是姑姑姑父一片好心带她出门放松,她总不能煞风景,笑着点头说很高兴。
傅炤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当然高兴,认识个帅哥。”
琥珀没想到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吓了一跳,生怕傅谨言和虎湘误会,还好车里放着轻音乐,两人坐在前排说话,并没有听清傅炤的低哼。
回到傅家,时间已经很晚。虎湘叮嘱琥珀早些休息,但是高考的压力摆在那里,她还是很自觉地拿出课本,打算看一会儿书再睡。姑姑姑父对她这样好,她若不努力,怎么对得起这几年两人对她的关照。
说来奇怪,她自认为记忆力不差,但对五岁之前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印象,而且上小学的时候,一二年级她学得特别吃力,在班里倒数,到了初中高中,课程难度加大无数倍,她反而学习越来越好,尤其是英语,是她的最强项。
刚刚摊开书本,傅炤大大咧咧走进来,腿一抬就坐到了她的书桌上。他比她年长三岁,早已是成年人的身高,每次来她房间都放着椅子沙发不坐,习惯性的坐到她的桌上,一双腿摆在那里,又长又直的让人羡慕。
琥珀每次看见,都懊恼自己个子长的慢,发育的也迟,同桌已经穿了C杯的胸衣,可她还是A。最恐怖的是,有些女生六年级都来了例假,她却迟迟没有动静。虎湘领着她去了好几次医院,检查都正常,可却她直到十六岁才初潮。
傅炤弓着手指,敲了敲桌面。
琥珀抬头看看他,“傅先生有何指示啊?”
傅炤凶巴巴道:“顾珣比我好看?”
真是小心眼,居然一个晚上都揪着这件事不放。琥珀又好笑又无奈,垂下眼帘,不作理会。她说顾珣比他好看,一来确实如此,二来是赌气。气傅炤在乔安琪面前那么斯文礼貌,在家里却对她吆五喝六,像个土匪。
人的好看分很多种。顾珣和傅炤都属于好看的男人,只不过气质不同,傅炤似海,而顾珣如雪。
再者,便是如花美人,也挡不住日日相见,顾珣乃是第一次见,自然惊艳不及,压过了已经看了十几年的傅炤。不过,她心里这么想,却懒得说出来,把课本竖起来挡住脸。
傅炤啪一下把她的书本按下去,气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也不想想,你体育这么好,还不是我天天陪着你早上去跑步?”
琥珀不满的哼道:“是你非要拉着我陪你跑步好吧。”她最讨厌早起。尤其是冬天,被傅炤从热烘烘的被窝里扯出去跑步,真是生平最恨。
“那好,每次考试前是谁天天给你辅导功课?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居然说顾珣比我好看!胳膊肘朝外拐!”
傅炤恶声恶气地数落她,手指头也没闲着,说一句便往她脑壳上凶巴巴点一下,琥珀被他点的脑壳一歪一歪,像个不倒翁。傅炤越说越气,一个没控制好手劲大了些,琥珀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琥珀本来没生气,被他戳到地上,突然就冒了一股火气出来。她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气哼哼道:“他就是比你好看!”
傅炤剑眉倒竖:“嘿,小丫头你反了啊。”
琥珀不客气的回敬:“你就是貌若天仙,我天天看也看烦了。”
傅炤马上消了气,摸摸下巴,美滋滋的问:“你觉得我貌若天仙?”
琥珀白他一眼,拒绝作答。
傅炤望着她,突然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你是不是喜欢顾珣?”
琥珀一时赌气,想都没想一口承认,“对啊,我就是喜欢他。”
傅炤当即眼睛一瞪,“不行!”
琥珀起了逆反心理,“为什么?
“老子喜欢乔安琪,顾珣是她表哥,你还打算让我将来叫你嫂子?”
琥珀听见这句话,先是吃了一惊,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在乔安琪面前那么斯文潇洒。
她笑眯眯拍了拍手:“咦,这主意不错。等我考上大学就去追他。你以后就乖乖等着叫我嫂子吧,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
傅炤一副快要炸了的表情,气哼哼的走了。
琥珀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她虽然很惊艳顾珣的容颜和气度,但当时她的的确确对他并未一见钟情。自然,上了大学也压根没去追他。不过,因为两家的关系比较特殊,此后几年,两人也时常或是偶尔的见上一面,算不上朋友,但也比较熟悉。
乔安琪大学毕业那年去山区支教,顾珣和好友陈阳开车送她,傅炤想献殷勤又怕太明显,借口琥珀想去山里玩,厚颜无耻的带着琥珀跟了去,结果在雨后的山路上翻了车,琥珀受伤不重却很奇怪的血流不止,小医院里备血不足,是顾珣给她输了血才化险为夷。
乔安琪打趣她,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琥珀对顾珣的的确确非常感谢,但依旧并没有生出爱慕之意,直到二十三岁,她没有爱上任何男人的苗头。而且一旦有人追她,她就很烦恼,恨不得拉黑对方,彼此再不见面。于是,傅炤有一次很认真的问她是不是喜欢许荏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