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一声:“我刚才生气,现在,又不气了。”
我点头:“小郡主的确脾气不好,不过你好歹是男人,总归要让着她点。”
他看了看我,挑了挑眉梢道:“我气的不是她。”
“那你气谁?”的
“你!”
“我?为什么?”
他欲言又止,眯着眼睛望着我,很像一只馋猫看着一条鱼。我心里有点发毛,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气我。
他眯眼笑了笑:“你见到小郡主和云洲说话,好似不大高兴。”
我心里一惊,真的那么明显?我讪讪道:“小郡主喜欢云师兄,我觉得不太合适。”
他又笑了笑:“那你觉得谁合适?你么?”
我怎么觉得他的笑有点阴?特别是“你么”两个字,一字一顿的梭梭的从牙缝里往外冒寒风。
我清了清嗓子,忙道:“我自然是配不上他。我觉得那位水慕云很合适,仙女一般。”
他哦了一声,朗月春风般的笑容渐柔渐深:“其实,小末你比谁都好。当日我说鲜花插在牛粪上,倒不是说云洲不好。他若是块美玉,也是被雕琢磨砺过的美玉,你确是天然去雕饰的璞玉。他那富贵权势之家到处都是勾心斗角,你去了,只会活的不自在。”
我立刻被他此番话给感动了,我从没想过我在他眼中居然是块璞玉!
“江辰,谢谢你这么说,你这人真好。”
他脉脉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小末,你实是最没良心的人了。”
“我怎么没良心了?”
他啼笑皆非道:“凭什么,你给云洲介绍仙女样的姑娘,我就要配个夜叉?”
原来他为这个怄气啊!
我笑出声来:“江辰你也太小气了,你这样的性子,夜叉样的姑娘才好管住你。”
他将烤好的鱼递给我,外焦里嫩,香气扑鼻,我欢欢喜喜的接过来,笑的快要睁不开眼。
我刚咬了一小口,突然听见江辰问道:“你这样的,算不算夜叉?”
我险些被鱼刺卡住,忙道:“自然不是,小郡主那样的才是。”他刚才还夸我璞玉,怎么转眼又想将我归为夜叉?看来,他夸人极不靠谱。
我说完这句话,竟然,极不厚道的产生了一个突发的灵感。小郡主和他,貌似很般配。小郡主泼辣剽悍,而他,不畏□又不畏权势。这两人若是能在一起,生活将是多么的丰富多彩,热火朝天。
我心里顿时一股子热情澎湃,兴奋道:“江辰,你觉得小郡主如何?”
他的面色一沉,“腾”的一声站起来,嘿嘿冷笑了几声,目光象是小囊子,梭梭的朝我扎过来。
“你果然是个最没良心的人。”他一记掌风击灭了柴火,拂袖而去。
我怔怔的站在那里,讪讪的觉得自己大抵又出了一个馊主意。再低头看着手里的烤鱼,顿时觉得自己委实有点没良心,实在不该将郡主撮合给他。
我赶紧追上去,以前他被我气走无数回,我都是眼睁睁的目送,今日这还是头一回追他。
“江辰,方才是我胡说的。”
他步子没停,却放慢了许多。
我又紧上几步,道:“江辰,你别生气了好么?”
他停住步子,负手看着远处山峰上飘飘渺渺的几朵闲云,悠悠道:“我早晚都是要被你气死的。”
我一阵紧张,忙道:“你的意思是,以后我离你远点是么?”
他以手扶额,似是头疼欲裂,半晌才恶声恶气却又有气无力道:“小末,我恨不得吃了你。”
我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往后退了一步,今日运气实是不好,脚后跟刚刚好有块石头埋伏着,我身子一倾,往后就倒。我正想一个燕子翻身立住脚,却不料江辰已经胳膊一伸,将我扶在了怀里。
我一抬眼,便对上他的明眸,脉脉沉沉的望着我,青琼白云,碧泉青峰,都抵不过他此刻眼中的一方风景。
我怔了怔,险些忘记从他怀里挣出来。
他抿了抿唇角,我清晰地看见他喉结处动了动,是咽下了一口口水还是咽下了一句话?
他缓缓低下了头,我猛然意识到离他太近,近到看见他眼中的自己,我忙一个箭步退开,磕巴着道:“你干嘛?”
他长吸一口气道:“你嘴角有根鱼刺。”他的嗓音有点哑,倒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般。
我抹了一下唇角却什么都没有,正想问他,却见他已经一个轻跃跨过小溪,超山荫别院而去。
下午,我又跑到隔壁继续打探水慕云的情况。言谈之中,我才知道水慕云原来是江南水营社的二小姐。江南水营社,那是掌管着江南水运的第一大帮,富的流油。这和云洲越发的门当户对了。再看她的谈吐和气质,可比那小郡主好上一百倍,说什么,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云洲跳火坑。
我约她晚饭后一起散步,水慕云十分爽快的答应了。
从荷华院出来,我暗自佩服自己,居然可以如此客观公正、冷静超脱的为云洲牵线搭桥。
晚上,我吃过饭就到了隔壁,开门的正是水慕云。
灯下,她一身粉色的衣裳,轻薄的衣角在晚风里轻轻浮动,正如一朵含苞的莲花,飘逸婉约,楚楚动人。我看了看自己身上宽阔的逍遥袍,幽幽叹了口气,果然,人是需要对比的。逍遥门只有我与小荷包,因为没有美女做参照,我这才一时忘形,想要染指云洲,现在想来,实是羞惭。
我笑问:“慕云姐姐,我们去后花园走走吧?”
她嫣然一笑:“好啊。”
我和她走到后花园的蓬莱阁,在亭子里相邻而坐,相谈甚欢。身边的水慕云,语笑嫣然,身姿婀娜,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清香,举手投足都是窈窕淑女的大家风范,和我那迷迷瞪瞪大大咧咧的做派,简直是云泥之别。只有这样温婉美丽的女子才配的上云洲。象我这样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实在是不该妄想。
晚风习习,花香幽幽,眼看月兔东升,我觉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水慕云往蓬莱阁旁边的小石桥走去。远远的,我就看见小桥上站了一个人,芝兰玉树般的立于月下,如同仙人。
我心里一刺,很是不舍。他若是喜欢我,该有多好,可惜,我不够好,配不上他。算了,割爱吧,成全别人就是成全自己,我把心一横,豁了出去。
我低声对水慕云道:“那小桥上好象是我师兄,我们过去打个招呼。”
水慕云点点头,随着我走上小桥。
我对云洲涩涩的笑了笑:“哥哥。”
他淡淡的站在那里,我内力差,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不过,依照他的内力,想看清水慕云,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我自信我的眼光不差,挑的人是一等一的出众,再说,灯下看花,月下看美人,自古就是风流雅事。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大约就是眼前这么个意境,而这月下老人,正是堪堪不才在下我。
我拉过水慕云对云洲道:“哥哥,这是远山派的水姑娘,她的名字叫慕云,这可真是缘分呢!”
水慕云低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家师兄他姓云啊。”
水慕云立刻低了头。估计是羞红了脸吧,唉,此刻我深刻的体会到了内力不高的苦恼,我多想看清楚些两人的表情,特别是云洲的表情,可惜,月色清淡,我看不分明。
两个人,一个淡然立在一边不吭声,另一个低头立在另一边也不吭声。我站在中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将气氛挑动起来,我这还是生平头一回当红娘,委实没有经验,时间仓促,准备的也不充分,眼看就要冷场,我突然打了个喷嚏。
这喷嚏打的真好,及时的勾起了我的灵感。我忙道:“水姑娘,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有点冷,回去穿件外衫。”
我从小桥上匆匆下来,狠着心往回走。
走到蓬莱阁,我到底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两个淡淡的人影并立在小桥上,朦胧清雅象副画卷。
我心里猛的一坠,开始一抽一抽的疼。我这才知道,原来,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割爱割爱,心里想想,嘴上说说还成,正的要下刀子割了,竟是如此滋味,怪不得,不叫砍爱,不要切爱,叫割爱,实是一刀一刀慢悠悠的疼。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硬起心肠往前走。步子有点虚飘,心里也是空茫茫的一片惘然,仿佛天地间刚下了一场皑皑白雪,将热闹的红尘都覆盖了住,只余下一片干干净净的虚空。
我沿着后花园漫无目的的游荡,神思恍惚,晃晃荡荡到了一处地方,突然眼前的灯亮了许多。
只听小郡主的声音从院门里传出来:“这个鬼地方,若不是来看子昭,我才不来,到了夜晚一点意思也没,到处黑漆漆的。”
原来,这是小郡主和小王爷住的庭院,怪不得灯光格外的通明。
“妹妹,这可不是我要你来的,是你非要跟着我来。忍忍,明日就回了。”
“我去找子昭去。”
我一听小郡主要去找云洲,急了。我好不容易才将他和水慕云凑到一起,这可如何是好?门一开,小郡主带着几个丫鬟从里面走了出来。
院门口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我一时躲闪不及,忙上前施礼:“郡主晚安。”
她愣了一下,哼道:“又是你,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郡主,上午的事实是我和师兄的不对,师父让我来给郡主赔礼。”
“不稀罕。”
“我师兄他,自感罪孽深重,不敢来给郡主赔罪,我,我也替他一并给郡主赔个不是。”我没话找话的想拖点时间。
小郡主鼻子又哼了一声:“若不是看在子昭的份上,哼。”
她对身后的丫鬟道:“映红,还不快走,愣着干什么?”
两个丫鬟立刻提着灯笼在前面开路,另两个丫鬟在后面护驾。
看来她是铁了心要去竹致院夜会云洲了。我暗暗焦虑,跟在她后面急的头上出了薄薄一层虚汗。
到了竹致院门口,我紧上一步道:“小郡主,这院子里住的都是师兄,天热,我怕他们衣衫不整,待我先进去把云师兄叫出来。”
小郡主略一犹豫,停住了步子。
我进了院子,直奔江辰的卧房。
“江辰,快出来,快点。”
房门很快打开,江辰背着烛光站在门口,见到我似乎愣了愣:“你找我有事?”
他的声音在夜晚总是有种情意绵绵的味道,似乎夜色将他白日的桀骜和随意都收敛了去,沉淀出柔和温雅,谦谦如玉。
我急慌慌道:“江辰,小郡主来了。”
“怎么,你想撮合我们?”
我一听他语气不悦,忙道:“小郡主来找云洲,可是云洲现在不在。”
他意兴阑珊的回了我四个字“关我何事”。
我抹了一把汗道:“我将云洲和隔壁的水姑娘约在了一起,你若能拖住小郡主半个时辰,我回头定重谢。”
他哦了一声,懒洋洋问:“谢什么?”
“谢什么都成。”
他立刻来了精神:“你说的,可别反悔。”
“不反悔,快去快去。”
我目送着江辰朝院子外走去,长舒了口气。
江辰这人,口才一等一的好,只要他想说话,侃侃而谈能将你侃到九霄云外去。不过,他若是不想说话,你想从他口中抠出一个字都难。
我觉摸着,他只要和小郡主谈上小半时辰,说不定云洲和水慕云的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生私定,怕就是八九不离十了。水姑娘,连我身为女人看着她都口水汪汪的,莫说云洲是个男人了,他现在,唉,我酸溜溜的坐在江辰的房门口,举头望月。
突然,院门外一声尖叫,象是女子的声音。
浮想联翩的一片遐思立刻被吓的支离破碎,我连忙起身往外走。到了院门口,我打眼一看,立刻出了冷汗。
江辰,他竟然将小郡主点了穴。
小郡主软软的靠在一个丫鬟怀里,动弹不得。院门口高挂着大红灯笼,小郡主的脸也不知气的还是光照的,红彤彤的象盏小灯笼。
江辰对那丫鬟道:“再叫,连你也一并点了。”
丫鬟们连连点头,不敢吱声。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急道:“江辰你这是干什么,想谋反么?”
这可是郡主啊,她和我们,那可是君,臣的关系。这小子是想把逍遥门置于刀山火海水深火热,从此不逍遥么?我恨不得将他拎一边,晓以厉害。
他一拍手掌,笑道:“小末,你不是想让我拖住她吗?现在搞定了,可满意?”
他可真是害死我了!我是这个意思么?我是想让他舌绽莲花,哄的小郡主心花怒放,给云洲争取点时间。
这下可好,小郡主一听他的话,立刻狠狠的瞪着我,那眼神简直想要咬死我。而江辰却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潇洒又逍遥。我想咬死他。
我捅捅他的胳膊:“快给郡主解开穴道啊。”
他慢悠悠道:“这还不到半个时辰,你不是说要拖上半个时辰么?”
我踢了他一脚,喝道:“快点!”
江辰一伸手拍开了小郡主的穴道。小郡主一抬手掌,五指山横空飞来,直奔江辰。
我呆呆的看着小郡主的五指山,突然想到江辰正好是属猴的。
很遗憾,五指山被半空拦截。江辰区区两根手指就轻轻松松夹住了她的手腕,用的是本门的小擒拿手第一招,双筷夹蝇。
“我可不是你的丫头下人,想打就打。”江辰将她的手腕放下,冷冷的哼了一声。
小郡主气的如同青蛙,只差跳着扑过来。
我赶紧道:“江辰,你给郡主道个歉吧,你方才实在是不对,怎么能对郡主下手呢?”
“是她先对我出言不逊。”
我猜就是如此,定是江辰过来和小郡主说话,小郡主端着架子,还记着上午的仇,两人言语不合,立刻演变为武力冲突。
江辰根本没有道歉的意思,拍拍手打算走人。行,以后别指望我对你寄予厚望,委以重任了。这就是一添乱的主儿,我算是彻底看清了。
小郡主气急败坏的叫道:“去叫你们师父过来。”
师父他老人家去了远照大师那里,可巧不在,不然早听见动静出来收拾我们了。
我抹了一把汗,赶紧道:“小人马上去请云师兄来,郡主稍侯。”
此刻我也顾不得破坏云洲的幽会了,逍遥门的前途要紧,得赶紧到蓬莱阁将云洲请来安抚小郡主才是当务之急。
等我到了小桥,却发现桥上空无一人,惟有一轮明月独自挂在天幕。
我凄凄的看着空荡荡的小桥,莫非,这两人进展神速,已去了更为隐秘的地方进一步花好月圆?
我灰溜溜的往回走,顿时没了心情去收拾小郡主那一摊子。她爱怎样就怎样吧,大不了对师父告状,师父罚我一顿。我幽幽叹了口气,心里呕了一大包的酸水,只差往外冒泡。我真佩服自己,拿着小刀,心一横,手起刀落就往心里这么一插!噗......冒的是血水还是酸水?
缘分天定,姻缘人为
月明星稀,地上一个人影茕茕孑立,孤单的象是一缕游魂。我此刻倒盼着师父好好罚我一下,能将那些莫名的没来历的伤感和心疼都掩盖了去。
我失神落魄的晃到了竹致院的门口,惊异的发现,门口热热闹闹的站了好几个人,有师父,云洲,小王爷,江辰,还有几个丫鬟。
看见云洲,我的心好似从虚虚飘飘的半天空中又踏踏实实的放在了心窝里。他没有和水慕云花前月下去,他回来了。我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他正对着小郡主说话,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他高挑俊逸的背影,让我心里陡然安宁。
“玉瑶,我师弟喜欢和人开玩笑,他就是逗一逗你,没什么恶意。你别生气,我替他给你赔不是。”
“子昭,你就知道偏袒他们,一次两次他们欺负我你都不管。”
云洲不语。
小郡主一扭脸,又对小王爷道:“哥哥,你给妹妹做主。”
小王爷道:“妹妹,咱们是来给远照大师贺寿的,这是泰安,不是淮安府。算了吧,我们明天就下山。”
“子昭。”小郡主扭着腰身跺了跺脚,喊了云洲一声。
这一声,让我感触良多,羡慕不已。我叫云洲哥哥的时候,端的是气壮山河,声如洪钟。我何时也能这样软绵绵,娇滴滴的叫他一声子昭呢?我心里默默试了试,结果,不仅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泛起了一股凄苦的酸意。那两个字,终究不是我该叫的。
“天色已晚,请王爷和郡主先回去歇息吧,在下教徒无方,回头我会好好教训他们,请郡主海涵。”
小郡主对师父的道歉无动于衷,只对着云洲轻声道:“子昭,我有话要问你。”
云洲淡淡道了一声:“郡主请问。”
小郡主的声音又低了两成,柔柔道:“你随我来。”的
云洲似迟疑了一下,终还是跟着小郡主和小王爷去了。
小郡主莫非是仗着月黑风高,要对他表白?我心里一紧,嗓间似是卡了一根鱼刺,吞也吞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噎在那里。
云洲的背影隐于夜色,渐行渐远,我眼睁睁看着,心里沉沉的如同越来越重的夜色
师父送走小郡主和小王爷之后,紧急召开了第二次小会。
师父先指指江辰,又指指我,言简意赅:“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到明天下午下山,不许出竹致院一步。”的
他的神情史无前例的严厉,很有掌门的气势。
我连连点头,自感自己和小郡主八字不合,便是师父不说,我也打算闭门不出,再不见她。
江辰却道:“师父,我是故意惹她的。”
“为何?”
“淮安王府一直野心不小,小王爷此次来给远照大师贺寿,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想拉拢江湖中的一些帮派收为己用。我刻意惹恼小郡主,是想让逍遥门撇开这些是非。”
原来如此,我也觉得江辰不像是如此小气的人,他若是不喜欢一个人,通常是理都不理,不屑动口,更不屑动手。
师父闻言,脸色立刻变得平和慈爱,笑眯眯道:“小江,真是难为你了。我就想着你怎么突然变得这样小心眼,和一小毛丫头置什么气呢!”
江辰回头看着我,笑了笑:“我除了和小末置置气,其他的丫头,我才懒得搭理。”
千万别!我“受宠若惊”的看着江辰,情真意切的恳求道:“江师兄,我觉得你还是将我归于其他的丫头里比较好。”
他笑眯眯道:“那不成,你是天上人间独一份,我就喜欢和你置气。”
我看着他笑的花开四月,明艳灿烂,突然觉得前途堪忧
师父瞅东瞅西的有点不自在,咳嗽了两声道:“小江,这种言论适合两人单独私下里聊。最好花前月下时说比较有效果。”
江辰怔了怔,对师父道:“掌门你,有经验?”
师父扶着眉梢,道:“咳咳,你们去睡吧。”
我心情低落地回到房间里躺下,却无一丝的睡意。因为云洲被小郡主叫了去,她会对他怎样?
良久,我听见院门口一声轻轻的响声。云洲终于回来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从我窗前经过,真想开门问问他,小郡主对他说了什么?但是,这个问题,我以何种身份,何种立场去问呢?
我重重的叹了口气,还是睡吧。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低问:“小末,你没睡吧?”
我猛的一怔,他一定是听见了我的叹气吧?他内力极好,夜又如此静寂。
我匆匆应了一声,心里竟有点慌乱。
云洲低声道:“我有话对你说。”
我连忙起床拉开门,云洲背着我站在回廊下。
一地月华清幽如水铺展在庭院里。回廊下一盏风灯,闪着幽幽的光,落在他的肩上。微风徐徐卷起他的衣角,又轻飘飘的落下舒开。他象是站在水波上的仙人,轻逸出尘。
我恍恍惚惚的喊了一声“哥哥”,觉得眼前的人影朦胧高洁,有点不似真人。
他默然不语,背对着我。
夜静的几乎呼吸可闻。
“小末,你今日是和水姑娘无意中碰上的么?”
他的声音幽沉动听,象是夜风中的一曲古琴,悠远澄净。
我低声道:“不是。”此刻,夜色,月色,都如薄雾一般,朦朦胧胧的,就是我自己的声音,也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怔了怔,从没见过他如此神色,淡淡倦倦,带着一丝浅浅的寂寥,象是天幕上唯一的一颗星辰,虽光华明璨,却清寂高远。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
我很想握住他的手掌。他象是远离尘嚣的一脉青山,让人想要依恋,寻一方桃源。可是,我的手指紧紧团成一拳,终究是没有勇气伸过去。
他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转身下了台阶。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他叫我出来,就为了问我这样一句话?而我,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好奇小郡主和他之间谈论了什么,但是,我却没有勇气去问他,只能在心里百转千回的纠结。
第二天,我乖乖的坐在屋子里发呆,等着吃过午饭就和师父师兄们一起下山回家。
突然,院子里一阵喧哗,我一听竟是小郡主的声音。我立刻关上房门,打算闭门不出。貌似我遇见她,总没好事。
不料,我这里正关着门不打算惹事,事儿却惹上了我。
只听见院子里小郡主嚷道:“叫那丫头出来,定是她偷了我的东西。”
丫头?这院子里除了我,都是男子,小郡主说的丫头可见就是我,可是我何时偷了她的东西?
被人诬陷成贼,我实在坐不住了,起身拉开了门。
庭院里居然站了不少人,除了小郡主带来的四个丫鬟,还有隔壁无涯门的三位大侠、远山派的两位美女,后院武当派的三位道长,想必都是被小郡主的大嗓门给引了来。师父和云洲还有几位师兄也都出来了,正围在小郡主身边。
小郡主一见我,立刻玉手一指道:“映红、迎翠,去她房里搜!”
云洲回头看了我一眼,对小郡主道:“玉瑶,你别闹了。”的
“谁闹了,昨夜,她在我院门口鬼鬼祟祟的,这几个丫头都看见的。我回去就发现屋子里的珍珠链子不见了,不是她还会有谁?”
我听明白了,敢情我昨夜在她院子门口晃荡了一下,就晃荡成贼了。
我苦笑两声步下台阶,对小郡主拱手道:“郡主,你定是误会了。珍珠链子莫说去偷,就是你送我,我也不要的,我从不挂这些东西。”
云洲怔怔的看我一眼,眼神极是复杂。我也回看他一眼,心情甚是复杂。
小郡主冷笑道:“你偷来做什么我不管,反正你的嫌疑最大,若是心里没鬼,就让人进去搜一搜。”
我笑了笑,道:“好。郡主请便。”
小郡主对映红迎翠点点头。两个丫鬟径直朝我房间走去。
突然,我想起一件事,连忙出手拉住了两人的胳膊。我好歹是练武之人,对付两个小丫鬟绰绰有余,立刻将她们定在了原地。
“不行,你们不能进去搜。”
小郡主冷笑道:“为何?心虚了么?”
我的确心虚,不过心虚的不是因为我偷了东西,而是那本重山剑谱正压在我的枕头下。师父交代过不许让任何人知道,眼下,她们去我房里乱翻,枕头下必定去看。所以,我不能让她们进去,但是我这个理由却不能明说。
“我没拿你的东西,为何要让你进去翻我的房间?”本来我无所畏惧,可眼下心里有了忌讳,竟凭空底气弱了下来,有点理亏心虚的样子。这可真是冤枉。
云洲皱起眉头,低声道:“玉瑶,你不要闹了,就算云末在你院外经过,又有何凭据说明她去过你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