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姨连忙将晏欢从沙发上拉了起来,低声哄道:“欢欢,快跟着哥哥一起。”
晏欢一看晏律当真是要走了,这才磨磨蹭蹭地跟上去,嘴巴翘得可以挂油壶。
晏律腿长,也没有等她的意思,迈开长腿,瞬间便将晏欢扔到了后头。
晏欢一边气哼哼地嘟囔,一边卖力地跟上去,温酒怕她滑倒,顺手牵着她:“别着急。”
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停在了铁门外。
司机汪成三十多岁,在公司工作已将近十年,是个憨厚而沉默寡言的男人。
晏律沉着脸率先上了车,坐到中间一排靠窗的位置。
晏欢随后上了车,板着小脸坐在晏律的后排,不肯和冷面无情的大哥坐在一起。
温酒当然就更不会挨着晏律,径直坐到了晏欢的身边。
晏律身边的空位,顿时显得好不寂寥。
从温酒的视线,刚好可以看到前排晏律的一个侧面。
余强坐在了副驾驶座上,车子徐徐开出了别墅。
晏欢惊异的问温酒:“你也和我们一起?”
温酒点头笑笑:“对啊。”
“为什么?”
嗯,这个问题么......温酒的目光扫向“甲方”晏先生,希望他来回答。可惜,晏律把脸扭向窗外,只给了她一个冷峻的侧面,显然还在生气。
呦,气性还真大,还记仇着呢。温酒莞尔一笑,故意神神秘秘地对晏欢道:“问你哥哥啊。”
把皮球踢回去。
晏欢立刻扭脸问:“哥哥,她怎么也和我们一起?”
晏律沉着脸,默了片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是我女朋友。”
晏欢“啊”的一声尖叫,简直跟听见了什么爆炸性新闻似的,眼睛瞪得溜圆。
“女朋友?”
晏律回头冷冷扫她一眼:“对。”
晏欢根本不信,扭头问温酒:“真的吗?”
“当然。”温酒一边点头,一边奇怪,哥哥有女朋友了,当妹妹的也不至于惊诧成这样啊。
晏欢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自言自语道:“我不信。妈妈说,”
晏律忽的转过头,冷冷问:“你妈说什么?”
此刻,温酒确定无疑,晏欢的妈妈,绝不是晏律的母亲,应该是他的继母。所以兄妹俩的年纪才相差这么大,从晏欢的年纪看,说不定这位继母还没晏律岁数大。
显然,晏律对这位继母,从眼神到语气,都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一股不以为然的不客气,而连带着对这位小妹妹也没什么好脸色。
顿时,车内一股浓浓的豪门恩怨的味道就出来了,温酒觉得体内的八卦小因子跳来跳去的开始活跃起来。
晏欢马上闭上嘴,扬着小下巴,一副打死也不说的样子,像一只骄傲的小斗鸡。
晏律哼了一声,也抬起下颌,薄唇抿起一个不屑的弧度,像是一只倨傲的大孔雀。
呵,还真是一对兄妹,长的虽然不大像,那神态可真是如出一辙。
车子朝东而去,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晏律突然对司机汪成道:“先去一下飞达国贸。”
“好的。”汪成立刻调整了路线。
飞达国贸是Z市比较高档的购物场所,温酒猜测,他这是要去买点礼物带回去孝敬老人吧。
一刻钟后,车子停在飞达国贸的地下车库。
晏律对温酒道:“你跟我来。”然后对余强道:“你看着欢欢。”说着,他拉开门,弯腰下了车。
温酒不知他为何要叫上自己,但也没多问,就背着随身的小包,跟着他下了车。
“哥哥骗人呢,她才不是你女朋友。”晏欢把小脑袋从窗户里伸出来,得意地说:“恋人要手牵手,搂着走。”
温酒莞尔,现在四五岁的小屁孩还真是早熟啊。不过,这句话还挺顺口。
晏律回头瞪了一眼晏欢,插在口袋里的手,不情不愿的掏了出来,然后不情不愿地伸向了温酒。
遗憾的是,乙方温小姐的手放在口袋里,竟然没有拿出来交给他的意思!
晏欢在车里哈哈哈大笑,“看吧看吧我就说不是。”然后无视晏律已经结了冰的臭脸,幸灾乐祸地做了个鬼脸。
晏律气得脑子一抽,直接把手搁在了温酒的肩上。
温酒不动声色的看看肩头上的那只微微颤抖的手,然后又看了看晏先生,这样搭肩膀,你确定是恋人,而不是兄弟?
晏先生心里翻滚着后悔的狂潮.....合约上忘了写,在甲方乙方有肢体接触需要的时候,乙方应及时积极地配合,而不是消极反抗,装傻充愣!
晏律气鼓鼓地走了十几步,一转弯儿就飞速地把手拿了出来,然后还两手掸灰似的拍了几下,这才插、进口袋。
晏欢看不见的地方,也没必要演戏了,晏律自顾自走向电梯。
温酒也不急,慢悠悠跟在他身后,欣赏他的背影。
颀长挺拔的个子,修长笔直的腿,身材真是完美的无可挑剔,尤其穿这种竖领的大衣,简直潇洒帅气地叫人吞口水。
温酒摸着下颌叹气,唉,好想对着晏先生的背影吹口哨怎么办。


☆、衣服

晏先生进了电梯,却上了二楼,这不是女装部么?
温酒心里有点觉得不对劲,他不会是要给她买衣服吧?又或者,他是要给家里的老人买衣服?让她来参考帮忙选一下?
她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毕竟他已经支付了二十万的定金,日薪十万的高薪,没道理还另外支付置装费吧。
正思忖着,晏律已经走进了一间店。
门口的店员一看走进来一对年轻男女,简直漂亮的像是明星一般,气质和穿着都不俗,立刻便热情迎了上来,笑眯眯问:“请问二位需要什么?”
晏律嗯了一声,回答就跟没回答一样,也不需要店员推荐,犀利目光从一排排衣服上扫过去,然后停在一件豆绿色的羽绒服上,然后伸了一根食指指了指:“那件,找个号码,给她。”
温酒看着那一根指向自己的修长而倨傲的手指,这才确定他是真的要给自己买衣服。这是嫌弃她带的衣服太少?太难看?或是太低端?亦或是,不合他的口味?
店长见多识广,一看这位先生全然是一副指点江山不问价钱的架势,当即知道这是来了财主了,马上一脸笑容地亲自捧着羽绒服递给温酒,热情万分地邀请她去试衣间。
温酒没有接,对店长抱歉的笑笑,转向晏律道:“晏先生,我真的不需要,我带的有衣服。”
晏律冷着脸,用不容抗拒的口气,只说了三个字:“去试吧。”
这种坚定的给女人买衣服而且连价钱都不看的男人,尼玛真是太可爱了,店长都有点嫉妒,恨不得对温酒说:“小姐你就别矫情了,快去试衣间里偷着乐吧。”
可是,温酒面对这等“好事”,却没有领情的意思,清雅美丽的脸上,是一种奇怪的表情,仿佛此事有点可笑。
当然可笑了。她又不是他的真女友,干嘛要让他来买衣服,干嘛要按照他的品味来穿衣?
温酒马上就想起来了那些七零八碎的协议条款:每天洗澡每天洗头每天刷三次牙.....她捂着半边脸只想叹气,要和这龟毛男人,过七天呢。
店长捧着衣服,站在她身前,舌灿莲花地游说,“先生眼光真好,这羽绒服非常的轻薄透气,款式也是今年最流行的,这种欧根纱一点都不显臃肿,您一试便知。”
店长热情的让温酒都不好意思推拒,想了想,便拿着羽绒服进了试衣间。既然晏律非要让她买新衣服,那她就自己掏钱买下算了,反正过年了,给自己买一件新衣服也很正常。只不过这种俏丽的颜色,这么活泼的款式,她从来都没尝试过。
走出试衣间的时候,店员和店长都惊艳地围上来,赞不绝口:“您肤色白,穿着真漂亮。”
“是啊,简直太靓了。”
温酒随意地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豆绿色确实很衬肤色,虽然是羽绒服,却是束腰的款式,的确是一点也不臃肿,在腰线的地方点缀着蓬松的米白色欧根纱,很美很仙。
这衣服虽然很漂亮,颜色和款式却是她从未来尝试过的,完全不符合她干脆利落的个性。她素来偏爱浅灰色米白色浅咖色这些冷色系的衣服,风格也是简洁大方型的。这种娇美的公主风格的衣服,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不过,既然晏先生喜欢,那就买一件算了。毕竟方才她突然要毁约,惹了他生气,此刻心里稍稍有些抱歉。
温酒本想着买了一件就算完事,谁知道,刚出试衣间,店长就奉命将一件更娇艳更俏丽的衣服捧了过来。
竟然是一件西瓜红的中式棉衣,斜襟、立领、盘扣,肩上还绣了两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比翼双飞。
温酒眼皮一抽,忍不住抬头看看晏律,就算是过年,也不用穿这么喜庆吧。
晏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依旧是不容拒绝的三个字:“去试吧。”
温酒试了衣服出来,往镜子前一站,先就被一团红光给晃了眼。
镜子里的姑娘,简直喜庆的像是一个.....新娘子。
嗯?新娘子?
温酒觉得有点不对,马上扭脸问道:“晏先生,你不会是还需要......我和你假订婚吧?”
温酒已经吃了一次大意失荆州的亏,所以改变了策略,心里有什么疑惑就直接问出来,免得再犯同样错误,可别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回了X城,还要假装和他订婚,那可绝对超出了她的底线,坚决不行。
晏律听到订婚两个字,嘴角一挑,倨傲的笑容,带着一丝嘲讽:“你放心,我不会和你订婚。”
几个月后,为了这句话,晏先生后悔地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剁了。
温酒松了口气,不是她自作多情联想丰富,主要是这件西瓜红的中式衣服实在是太喜庆了,简直都跟婚礼上的敬酒服差不多。
温酒心里不解,晏律自己的穿衣风格,是偏冷色系的简洁风格,和她的品味比较接近,怎么给她挑的这两件衣服,都如此的鲜艳明快,和他自身的风格完全不搭调啊。
她从镜中看向晏律,刚好他也正看着她。
两人视线一触碰,晏律便立刻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怪不得她喜欢款式简单的冷色系衣服,一穿上这种色彩明丽,娇俏活泼的衣服,简直就跟个学生似的,鲜嫩的要掐出水来了。
看来,还需要挑一件比较高冷英气的衣服,衬托出她的那种霸气和杀气,因为,此行带她回老家的目的,不仅仅是对祖父母有个交代,更重要的是,要给郁芊芊一个“交代”。
于是,晏先生尊贵的手指,又指向了一件浅灰色双排扣的羊绒大衣。
温酒一眼看去,终暗然舒了口气,这才是她喜欢的风格,清雅简洁,落落大方。晏先生这审美品位总算是和她贴近了一回。
店长顺着财主的那英俊的手指看过去,心里狂喜。这是店里最贵的一件衣服了,先生您可真有眼光。千万别看标签啊,英俊的财主。
英俊的财主果然没看标签。
店长激动地把大衣捧给温酒。
温酒接过来这件衣服,手指尖触到那质地,便觉得很有必要看一下标签。果然,在试衣间里看了一眼价钱之后,她揉了揉太阳穴。
算了,就当是自己辛苦一年的奖赏吧。
她穿上大衣一出来,晏律只看了她一眼,便对店长直接道:“这三件包起来。”然后就拿出了钱夹。
温酒忙道:“我自己来。”
她虽然是被晏律拉到这儿被迫挑了三件衣服,但她从试衣服的那一刻起,就打定了主意要自己付款。温酒飞快的打开包,为了不让晏律抢先,她掏钱包的动作简直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形容。
晏律无视了她的话,也无视了她掏钱包的动作,只管将一张金卡递给了收银的店员。几乎是同时,温酒也把自己的卡递了过去。
但是,店员无视了她的卡,笑吟吟地接过了英俊财主的金卡,笑吟吟地刷上了。
温酒:“......”
刷完卡,店员简直笑得比糖糕还甜:“欢迎二位下次光临。”
这种不看价钱只管刷卡的土豪顾客,真是太讨人喜欢了。
晏律觉得自己的后顾之忧算是暂时解决了。
三件衣服,两天一换,眼睛不必受虐待,关键是心理上也比较舒服,一想到要和七天不换衣服的人待在一起当男女朋友,他觉得简直是生不如死。
再者,温酒的衣服都是冷色系的,过年的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喜欢家里的小辈穿的鲜艳喜庆,这个牌子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大牌,但做工和质地非常考究,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一个牌子。所以他给温酒买几件衣服,也算是一举两得。
晏律迈开长腿走出了店外。
温酒提着袋子跟上去,脆脆地喊了一声:“晏先生。”
晏律停步,回头看着她。因为解决了心头大患,晏先生此刻的脸色比在书房的时候,好看多了。
温酒走到他跟前,盈盈一笑:“晏先生,既然合约已经生效,那么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对不对?”
晏律勉强嗯了一声,什么意思?
“替女朋友提东西是男朋友义不容辞的责任。”温酒将袋子往他手里一塞:“喏,拿着吧。”说完,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婷婷袅袅地先行了一步。
晏律像是被雷劈了一样,低头看着自己手上三个大袋子,这是在做梦吧......
她竟然敢使唤他!她竟然敢使唤他!
晏先生的脑子里像放了一台复读机,开始循环播放这句话。
他咬了咬牙,提着袋子跟上去。
温酒走到电梯前,按了按钮之后,又对他笑笑:“既然是男女朋友,我就直接叫你晏律,你也直接叫我温酒就好。”
晏律提着袋子,再次咬了咬牙。
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晏律提着三个大袋子便率先走了进去。
温酒却没进去,站在电梯门口,对着里面气鼓鼓的晏先生笑了笑:“你先下楼吧,稍等片刻,我马上就下去。”
还没等晏律说话,电梯门合上了,径直朝着地下车库而去。
晏律一怔,突然间产生了一个念头,她不会携款潜逃吧?
他又发现了协议还有一个非常大的漏洞,就是:乙方在离开甲方的时候,必须提前请示,不得私自行动。
电梯停了,他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要不要上去追她?
她不会是真的拿了二十万定金跑掉吧?
嗯,不会,还有五十万没拿到手呢。
晏先生放心地提着袋子走向汽车。
余强正在车里陪着欢欢玩,看见晏律一个人提着三个硕大的纸袋,独自一人回来,心里还在奇怪,怎么不见他的女友温小姐,莫非是吵了架,怎么晏先生脸色有点不大好看呢,仿佛是受了委屈似的。
晏先生将三个大纸袋放入后备箱,上了车等着温酒。
虽然算定她不会跑掉,但他心里还是觉得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确定。眼看这五分钟过去了,还不见人,他忍不住微微有点毛躁,开始在心里找贬义词。
还好,两分钟后,他终于看见温酒提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温酒打开车门,将袋子放到晏律的身边的座位上,嫣然一笑:“晏律,你穿一八五的衣服,应该正合适吧。”
晏律一怔,她是去给他买衣服?一看那衣服袋子上的标志,他再次怔了一下。
这个牌子他比较熟悉,一件衬衣就足可以买她刚才的那一件羽绒服了,她买的还是一件风衣,这价钱可是比她那三件加起来都贵!
她这是什么意思?一副不差钱的架势买了这死贵的衣服,难道是在讥讽他小气,给她的衣服太便宜?所以买一件贵的来打他的脸是吧?
他捂着颤抖的心脏,这女人是要活活气死个人啊。

 


☆、路上

其实,晏先生真是误会了温酒的好意。
她不是想要气他,只是不想占他便宜而已,衣服价钱有点偏高,而且她也没有让陌生男人送礼物的习惯,既然刷卡没抢上,那就以另外一种方式,把这个钱还给他。不过,温酒不会想到自己一片好心,却引得晏律把心里仅存的一分也扣掉了,现在她的分数是零分。
车子上了高速路,朝着X城开去,没有放音乐,前排的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安静,分别像是木头、砖头和石头。温酒一看就觉得他们三人一贯的相处模式,便是如此。
和三个男人的沉默形成了巨大反差的就是晏欢,小姑娘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闷了一会儿,便嚷嚷着要下车去玩。
晏律视若不见,连回头安抚一句都吝啬的不肯施与。于是,晏欢便开始在后排座上打滚,一会儿功夫,梳好的辫子就滚成了鸡窝。
当哥哥的不管,温酒却看不下去,把小丫头从座位上拉起来,替她重新梳好小辫子。
晏律眼角余光瞟过去,心里微微一怔,没想到她手还挺巧,竟然把这丫头的辫子编的这么好看。
温酒捡起欢欢扔在座位上的魔尺,开始教她变圆球,欢欢虽然调皮,却非常聪明,不大工夫就学会了,温酒又教她变手枪。
晏欢马上拿着魔尺手枪,对着前排晏先生的头,脆生生的喊了几声“啪啪啪”。
温酒忍不住好笑。
“头部中枪”的晏先生,凶巴巴地回过头,反手就把晏欢的手枪给没收了。
温酒暗暗道:真是没一点幽默感的男人啊,这要是许瓒,一定会嗷一声倒在座位上,然后足足“死”上三分钟。那样的男人才可爱啊。
晏欢没东西玩,又开始爬上爬下的闹腾打滚,停了一会儿吵嚷着口渴。
余强忙拿出一瓶果汁递给她。晏欢喝完没多久,又吵嚷着要上厕所。
晏律揉着太阳穴,他一直觉得带着女人出门就是带着一麻袋麻烦同行,这次比较惨,他带了两麻袋。
可问题是,晏欢这个麻烦,他一时半会儿还甩不掉。
晏律回过头,努力地压抑着心里的不耐烦,沉声道:“这是高速公路,不能停车,你坚持一下,前面到了服务区再去厕所。”
欢欢才没有坚持的概念,继续闹着要下车去厕所。其实未必有那么急,她只是不耐烦坐在车里,这么无趣。
温酒看着晏欢这么闹腾,只好柔声道:“欢欢乖,来,姐姐给你讲个故事。”
“三只小猪你会吗?”
“当然会了。”
温酒绘声绘色地讲起了故事,晏欢终于安静下来。
晏律终于松了口气,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还好,五分钟后,就会到服务区。
车子开到服务区停下,余强把车门打开,把欢欢抱了下来。温酒觉得她还小,不放心她自己单独去公厕,便也跟着下了车。
“欢欢,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
温酒因为又会玩魔尺,又会讲故事,而且也不像大哥那样板着脸。所以,晏欢很快就喜欢上了她。
两人朝着公厕走去,突然晏欢停住步子,指着旁边的一个肯德基道:“我要去那里面的厕所。我不要去公厕。”说着,撒开腿朝着肯德基跑去。
温酒忙追上她,谁知道,这小丫头人小鬼大,进了肯德基根本不是去上厕所,而是直接跑到了点餐台前,跳着脚喊道:“姐姐姐姐,我要可乐,我要汉堡。”
这小丫头简直太狡猾了,温酒莞尔:“欢欢,你不是刚吃过早饭吗?”
“我没吃饱,我还要吃。”晏欢扭着腰跺脚,开始撒赖皮。小孩子都喜欢这些快餐食品,看着她馋的流口水的样子,温酒心一软,便索性把她抱起来,让她点餐。
晏欢简直高兴的快要冒泡,可是点过餐,温酒才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没带钱,她的包放在车上。
还真是窘。
温酒想了想,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晏律的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拿出来,上面跳动着一个阿拉伯数字9。
怎么是她?还真是异常的意外。
温酒等了七秒钟,电话接通,里面出来清傲低沉的一声喂,稍稍带点鼻音,很是性感。
“你来一趟肯德基,带上钱包。”温酒利落的说完这句话,利落的挂了电话。
晏律怔怔地拿着手机,怔怔地看着车窗外的肯德基大招牌。
她竟然又使唤他,她竟然又使唤他.....
晏先生的脑子里复读机又开始工作了。
最终,他还是带着钱包下了车。
小不忍则乱大谋。晏欢人小鬼大,不能让她看出破绽。
温酒抱着晏欢,靠在点餐台前。只见风姿俊朗的晏先生,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推开了肯德基的门。推门似乎没用力气,举重若轻,风度翩翩。唉,人长的帅,连推门的姿势都这么养眼。
温酒随口说道:“欢欢,晏财主来了。”
晏财主!
晏律觉得耳朵里嗡的响了一下,插在口袋里的手,气愤地握在了一起。短短半个小时,他的称呼,就从晏先生到晏律再到晏财主.....她竟然已经开始给他取外号了。
他立刻意识到协议上应该再添上一条:乙方必须尊重甲方,不得给甲方起任何难听的外号或不雅的昵称。
晏欢激动地招手:“哥哥,快给钱。”
晏财主板着脸从钱包里拿了一张百元大钞,问道:“点了什么?”
晏欢兴奋地报告:“点了可乐和鸡腿堡。”
晏律马上眉头一蹙,“不行。鸡肉堡换成鳕鱼或者虾堡。可乐换成豆浆或者牛奶。”
晏欢的嘴巴都可以挂油壶,撅着嘴道:“我就要可乐。”
撒娇对晏先生这种从来不会哄女人,也没打算哄女人的男人来说,属于毫无杀伤力的一种低级武器。晏先生连继续发招的机会都不会给对方,直接把钞票放入了钱夹,扭身打算走人。
晏欢马上投降:“好吧好吧豆浆。”
你看,对待女人的无理取闹,置之不理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干脆利落,不费口舌。晏律停步,把钞票重新掏出来,递给了店员,然后,冷冽的眼睛看着店员身后的操作间,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喝什么?”
温酒没反应。
晏律只好扭脸看着她,用眼神重复了一遍。
温酒这才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说话,淡淡一笑:“可乐。”
晏律:“......”
这是存心气我吧......
更可气的是,温酒直接带着晏欢走到一旁坐下了,好整以暇地等着上餐。
嗯,这是让他端着东西送过去的意思?把他当跑腿打杂的男朋友开始使劲的使唤了是吗?
晏先生往钱包里放零钱的手,都有点颤抖了。
他就知道找女朋友准没好事,马上就会成“帝王”沦落成“小的”。
为了演戏,晏先生忍气吞声地端着汉堡可乐和豆浆送给了公主殿下和女王陛下,然后双手插袋坐在一旁,气鼓鼓地看着窗外。
他有种预感,七天的黑暗时光要开始了。因为,协议上非常重要的一条他漏掉了:乙方不得指使甲方做任何事。
所以你看,不论做什么事,都得提前谋划,深思熟虑,太仓促了总是容易出差错。
晏律拧起浓黑的眉,默默地在心里回忆着协议的条款,然后忧郁的发现,漏洞貌似有点多。
好像就是为了验证他的发现,对面的乙方温小姐脆生生的说了一句:
“晏律,你去拿一个空杯子来。”
晏律转过脸,怔怔看着温酒。插在口袋里的手,再次颤抖了。
她是已经使唤成习惯的节奏么!
他颤抖着手指,站起来去拿了个空杯子,重重放到了温酒的面前。很遗憾,纸杯太轻了,虽然他重重的放下,但还是一点也没体现出他此刻强烈气愤不满的心情。
尤其让晏律生气的是,温酒竟然一点也没觉察到他的不满和气愤,眼皮也没抬,直接又吩咐道:“再拿两张餐巾纸过来。”
晏先生眼前一黑,心里一阵强台风刮过,到底谁是雇主?谁才是主场?她竟然那么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得心应手地使唤他!
很遗憾的是,他这边气得快要喷血,温酒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专心致志地将豆浆倒了一小半到空杯子里,吹了吹,递给晏欢。眉眼带着一股风淡云轻的柔美。
这不能怪她迟钝,实在是因为,许瓒已经被温酒使唤了十几年,欺压了十几年,在温女王眼里,让男人跑个腿简直就是个芝麻大的小事,他们竟然敢生气?呵,那也太可笑了,要不要打一顿调\教调\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