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指,站起来去拿了个空杯子,重重放到了温酒的面前。很遗憾,纸杯太轻了,虽然他重重的放下,但还是一点也没体现出他此刻强烈气愤不满的心情。
尤其让晏律生气的是,温酒竟然一点也没觉察到他的不满和气愤,眼皮也没抬,直接又吩咐道:“再拿两张餐巾纸过来。”
晏先生眼前一黑,心里一阵强台风刮过,到底谁是雇主?谁才是主场?她竟然那么自然而然,理所当然,得心应手地使唤他!
很遗憾的是,他这边气得快要喷血,温酒连一点反应都没有,专心致志地将豆浆倒了一小半到空杯子里,吹了吹,递给晏欢。眉眼带着一股风淡云轻的柔美。
这不能怪她迟钝,实在是因为,许瓒已经被温酒使唤了十几年,欺压了十几年,在温女王眼里,让男人跑个腿简直就是个芝麻大的小事,他们竟然敢生气?呵,那也太可笑了,要不要打一顿调\教调\教?
所以她根本就不会想到,这几次随口吩咐,简直快要颠覆了晏先生的人生观。简直要将晏先生的心里的那颗茁壮成长了二十七年的大男子主义大树,连根拔起。
晏律颤抖着双手,要了两张餐巾纸过来,“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太遗憾了,这两张纸比纸杯子还轻,轻飘飘的落在桌子上。
温酒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拿起餐巾纸,擦了擦晏欢的小手。照顾小朋友的时候,她的气质可一点都不高冷清傲,充满了温柔和耐心的样子,真是可爱又动人。
遗憾的是,晏先生看着面前这张漂亮的脸蛋,心里涌起的不是一阵一阵温柔的波浪,而是海啸~~~~
不行,这份协议漏洞太多,他得重新拟定一份。他这么英俊潇洒才华横溢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怎么能沦为一个为女人跑腿打杂的男人呢?
呵,这简直太可笑了。


回家

晏欢吃完了汉堡喝完了豆浆,很不淑女地告诉温酒,她吃得太撑了,要去拉臭臭。温酒赶紧带着晏欢去了卫生间。
坐在一旁的晏律撑住了额头,女人还能更麻烦一些吗?
还好,这一路上有温酒在,不然他会更惨。
进了卫生间,晏欢很幸福很满足地蹲在厕所里,对温酒说:“姐姐,你比我妈妈好多了。她三个月才让我吃一次肯德基。”
“爸爸妈妈也回X城吗?”温酒有点奇怪为何晏欢会跟着晏律在一起,明明晏律对她很不耐烦,他也不善于带孩子。
“爸爸妈妈去美国了,因为妈妈要生弟弟了。”
温酒明白了,估计是为了孩子的美国籍。想到不久之后,一把年纪的晏律就要有一个刚出生的弟弟,温酒就忍不住想乐。
晏欢方便完了,偏着头看看温酒:“姐姐,你真的是哥哥的女朋友吗?”
温酒笑了:“当然是啊。”
“可是......”晏欢偏着头想了想,好像是有什么事在考虑是否要说出来,最后,还是心痒难耐地说:“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能说出去哦,要保密。”
温酒马上和她拉拉手指头:“嗯,保密。”
“妈妈说,哥哥可能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
“为什么呢?”温酒憋着笑,呵,这小姑娘还挺八卦。
“因为他不喜欢女人啊,他说女人最麻烦。”
“原来如此啊,那,你哥哥的意思是,男人不麻烦?”温酒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打开了厕所门。
真是不巧,晏律正在洗手池边,慢条斯理的洗手。
温酒马上把笑容憋了回去。
晏律冷冽的目光从镜子里,阴沉沉地投到温酒的脸上。温酒和他的目光一触碰,顿时觉得幽幽凉凉的。
背后议论哥哥的晏欢也很心虚,赶紧拉着温酒就走。
晏律甩了甩手上的水,扯了一张纸,慢慢擦干手,走出了肯德基。
前面一大一小两个麻烦,手牵着手。他盯着那个窈窕的背影,插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她竟然已经胆子肥到质疑他的性取向了,他决不能任由她这么发展下去。
温酒牵着晏欢走向商务车时,突然旁边的一辆大巴车上跳下来一个男人,冲着温酒喊了一声:“温小姐。”
温酒心里一愣,服务区还会碰见熟人?跑过来的是一个清秀干净的年轻男子,有点眼熟。
温酒想起来,是在顶楼要跳楼的陆平勇的侄儿陆冲。
陆冲激动而有点腼腆地笑着伸出手:“你好,温小姐,真是巧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你好。”温酒和他握了一下手,温婉笑着:“回家过年是吗?你二叔的钱要到了吗?”
“嗯,已经结了账。那天真是谢谢你,请你这次一定要留个电话给我,二叔说要登门拜谢。”
温酒笑了:“别放在心上,真的不要谢。”
那天,陆冲怎么问,她都只是笑,不肯留电话给他,没想到两人还挺有缘分,竟然在这样一个服务区碰见了。
晏欢看着大巴车上面写着X城两个字,好奇地问:“你老家也是X城的吗?”
陆冲点头,惊喜地问:“是啊,你们也是回X城?”
欢欢点点头:“嗯,我们住在安居公园后面,你住在那儿呢?”
还没等陆冲说话,就听见一声略带不悦的声音,“欢欢。”
晏律走到了温酒的身旁。随之,一只手大咧咧地放到了她的肩头。只是指尖接触,掌心悬空,但看在外人眼中,显然是一种昭显两人关系的亲昵举动。
晏先生的这个动作,迫使温酒不得不向陆冲介绍:“我男朋友,晏律。”
陆冲忙伸手道:“你好,晏先生。”
晏律只是点点头:“你好,我们急着上路。”说着,便对晏欢和温酒道:“快上车吧。”
温酒担心陆冲继续问自己要电话号码,笑着道了声再见,牵着晏欢上了车。救人只是举手之劳,她没想到着让陆平勇感恩戴德,登门拜谢,这样她反而会有心理压力。
车子离开了服务区,一路上晏欢只和温酒说话玩耍,对自家大哥是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晏律也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一路上保持着大理石雕像般的沉思状态,高冷而英俊。
因为偶遇陆冲,那天在顶楼上的一幕场景再次浮现出来,不得不说,那一刻的温酒,的确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一想到陆冲对她崇拜感激的眼神,他虽然不是她真的男朋友,不知怎么的,心里竟然异常的受用和舒服。于是,晏先生对她的各种使唤,决定大人大量地原谅她一回。
四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了X城。
温酒是第一次在除夕的时候,来到X城这样的县城。出乎意料的是,反倒比省城还热闹。街上熙熙攘攘都是办年货的百姓,手里提着春联,年画,一脸喜气,看上去年味很浓。省城每年春节那几天,就跟个空城似的,特别是除夕夜晚,大街上空空荡荡,简直寂寥的叫人不适应。
车子慢腾腾地在人流中往前开去。街道上的人,貌似没有太浓烈的遵守交通规则的习惯,行人走在大马路中间,电动车自行车还有机动车都混在一起,可真是考验车技。
司机汪成非常沉稳,慢慢挪出了熙熙攘攘的中心城区,车子一路向东,渐渐道路开阔起来,貌似进入了一个开发区新城。道路宽阔无比,两旁风景如画,广场和建筑都是崭新的,透着一股子欣欣向荣的气息。
车子经过一个公园,晏律开口:“汪成,你和余强还住在水乡吧,有事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好的。”
片刻之后,车停在一个名叫水乡的宾馆门前,余强和汪成下了车。
汪成将车钥匙交给了晏律。晏律亲自开车,绕过漂亮的公园,从一座石桥上开过去,停在一处三层高的小楼外。
晏律停了车。
晏欢看着窗外,高兴地喊道:“终于到了。”
温酒打开车门,牵着晏欢下了车。
面前这座宅子,如果是在省城,可以说比独栋别墅还要希贵,因为和对面的安居公园,中间只隔了一条小河。但在县城里,这样的庭院却并不是很招眼,放眼看去,不远处也矗立着几座这样的独门独户院落,只不过看上去,不如眼前的这座小楼气派好看。
围墙的琉璃瓦上还留着明莹的残雪。时近中午,阳光好的晃眼,一股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温酒直觉是梅花的香气,却没看到附件有梅花的踪影。
晏律双手插在口袋里,长身玉立,冷峻沉默,依旧保持着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跨上台阶按了门铃。
很快,一个五十许的女人开了门,一看晏律,顿时喜笑颜开地叫起来:“阿律回来了,快快进来,爷爷奶奶正等着呢。”晏青玉是晏律父亲的堂妹,家中排行老三,丈夫离世,儿女都成了家,她便一直在晏家照顾两位老人起居。
晏律按照辈分唤了她一声三姑。
“快进来。”晏青玉一眼看见晏律身后的温酒时,猛地怔了一下,这位漂亮的姑娘是谁?怎么和晏律一起回来?因为,今天是除夕,这可不是寻常的节日,能随便带个姑娘回家,通常这个时候,带姑娘回来都有特殊的意义,特别的关系。
但晏律没有介绍,晏青玉自然也不会多问,只笑吟吟牵着晏欢走在前面。
晏律抬步上了台阶,温酒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院落。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方才那清幽的香气从何而来了,这院子里种了两棵梅花树,比倾城府邸的那一棵还要茂盛,枝头开满了花儿,冷香袭人。庭院很大,布置的精巧漂亮,微型假山围绕着长青的盆景,虽然是冬日,却也别有一番景致。
靠着庭院的东墙,放着两辆自行车,一辆电动三轮车,还有一辆老年代步车,看来晏律的祖父母平时喜欢出外活动。
马上就要见到晏律的家人,还好,温酒一向不怵见人,而且她此行来,完全是个假冒的女友,自然也就没有丑媳妇见公婆的紧张和局促,反而很放松,只当自己是到朋友家做客。
反倒是晏律,突然回头看了看温酒,神色略有点奇怪,欲言又止,欲动又静。
莫非是担心即将面见家长,她会露馅?温酒对他淡淡一笑,以示自己毫不紧张,晏先生不必担心,她一定会对得起这十万的日薪。
晏律蹙着眉,看着她的手。
他觉得自己的眼神已经很明显了,很明白了,但是,温酒的手,依旧淡定地插在大衣口袋里。
这种没眼色的员工,在公司里早被开除一百二十遍了!
晏先生只好握住温酒的手腕,把那只可恶的小手从口袋里拽出来,然后恶狠狠地握在了手里。

 

家人

温酒抬起眼帘,不动声色地看向晏律。
晏先生目视前方,俊美的脸上写着“被迫”和“不情不愿”,虽然他握着她的手,可是那一副别别扭扭,被人非礼的表情,还真是......可笑啊。
温酒很大度地容忍了晏先生的“倒打一耙”,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握住了自己的手,因为该演戏的时候到了。
温酒的配合,让晏律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就算是签了协议,眼前的这个女人,也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她可是有要毁约的前科在。万一这会儿她突然翻脸,不肯和他演戏,他可真是骑虎难下,白白辛苦了一路为奴为隶的侍候她。
还好,她这会儿挺乖。
握在掌中的小手,肌肤细腻光滑,而且出乎意料的温热。很多女人到了冬天便手脚冰凉,所以,晏律最不喜欢的就是冬天和女人握手,简直有种摸钢筋棍的感觉,触手都想打个寒战。
温酒的手,是他握过的最温暖最细滑,也是手感最好的一只手。简直,有点一握住就不想放开的感觉。
不过他心里这么想,脸上却是一副寡淡漠然的冷傲之色,甚至有点刻意为之的不屑和疏远,以示自己,握她的手,纯属被迫无奈,根本没有占她便宜的意思,如果有便宜,那也绝对是她占了他的便宜。
嗯,对,就是这样。
温酒自小学柔道,又经常调、教许瓒,所以和异性的肢体接触,很淡然大方。晏律牵着她的手,她只当是工作中和男人握个手而已。
这座小楼的客厅布局和倾城府邸很像,同样是古色古香的风格,只不过厅内家具更少,显得更为空阔。
虽然X城不通暖气,室内开着空调,依旧是温暖如春的气息,桌上的水仙花和蝴蝶兰竞相开放,窗下一棵金橘树,金灿灿的挂满了果子,另一旁是一棵米兰,竟然还在开花。
沙发上坐着两位银发老人,正在看电视。
“大伯,伯母,阿律和欢欢回来了。”晏青玉话音一落,老太太便老先生便同时扭过脸,站了起来。
晏欢口中说着不喜欢回老家,但真的回来了,却小鸟一般扑到老太太身边,甜丝丝地叫了声“奶奶”。还真是个人小鬼大的孩子,非常机灵。
老太太高兴地把晏欢搂在怀里。老先生手中正拿着两个核桃,在看见温酒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像是突然被寒风冰冻了一般,手里的核桃,噗通一声滚落下来,咕噜噜滚到了温酒的脚下。
温酒弯腰捡起核桃,抬起头,就听见耳边晏律不急不缓地说道:“爷爷奶奶,这是温酒,我女朋友。”
温酒微笑:“爷爷奶奶好。”
老先生和老太太怔怔地看着晏律和温酒,还有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本是一脸高兴欣喜的笑容,都僵硬着消失了,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子骤然冷却,气氛有点诡异。
眼前的情况,完全出乎了温酒的意料。
晏律重金诚租女友,她认为一定是家中老人逼婚太急,所以他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但眼下,看着他祖父母的反应,显然是对他带回来女友,并没有惊喜,反而是有点受惊。
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根本就不想让孙子带个女朋友回来?
温酒不禁暗自庆幸自己不是真的女友,不然第一次上门,就面对这样的场面,还真的是有点尴尬.......伤心啊。
晏律无视两位老人的惊诧,松开紧握温酒的手,转而放在她的肩上,轻轻往怀中搂了一下,这个姿势更加亲密而暧昧。
两个老人的目光紧接着便又凝集到了温酒的肩头。
晏律慢条斯理地说:“奶奶,你不是天天催着我结婚么,怎么我带了女朋友回来,你反倒不说话了?”
“哦,快请坐。”奶奶及时反应过来,急忙笑着招呼温酒,“来来来,坐奶奶这儿,阿律这孩子嘴巴可真紧,不声不响地带了个女朋友回来,吓了我们一跳。”
奶奶一开口,气氛这才算是缓和下来。
温酒笑着和晏欢一左一右坐到了老人的身边。
晏老爷子却没像奶奶这般亲切,淡淡地看了一眼温酒,便对晏律道:“你进来一下,我有话问你。”说着,起身走进了楼梯对面的书房。
晏律跟着祖父身后进了房间,回身关门的一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温酒。
她正和老人说话,清丽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和不自在,浅笑盈盈,眉眼弯弯,透着一股子乖巧可爱。
他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这一路上的跑腿打杂也算是不亏。看样子,应付老太太,她是绰绰有余。
奶奶笑吟吟问:“好孩子,名字是那两个字啊?”
老太太刚才太惊诧了,温酒的名字都没听清。
温酒笑着拿过老人的手掌,在她掌心里写了自己的名字,动作非常的自然,亲切。
“这名字挺别致。”老人家手心里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她挺喜欢这种大大方方的姑娘,见人也不怯生,仿佛天生就是一家人似的。
“今年多大了?”
“奶奶,我上个月刚满二十五岁。”
“挺好挺好,年纪和阿律正般配,是在上学呢,还是已经上班了?”
温酒笑了:“奶奶,你是夸我长的面相小吗?”
老太太乐呵呵道:“可不是吗,长的跟学生似的,可真是鲜嫩。”
“我已经上班三年了,奶奶。”
温酒发现老太太说得是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和晏青玉说的方言不同。问起来才知道,原来奶奶是从省农科院退休了才回的老家。
温酒笑道:“奶奶您可真是英明,X城是国内排名前二十位的宜居城市。”
老太太马上觉得自己找到了知音,高高兴兴说:“可不是吗,大城市有什么好的,空气污染严重,到处堵车。我住倾城府邸,买个菜要开车,来回路上三小时,可麻烦。等会儿你上三楼瞧瞧我的菜园和花房。”
温酒笑吟吟问:“奶奶我现在就想去看,行吗?”
“好啊。”老人巴不得叫人看看她的成绩,马上起身带着温酒上楼。
温酒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书房里传来啪的一声,疑似是拍桌子的声音。显然,拍桌子的肯定是老爷子,不会是晏律。看来,自己这位“女朋友”,还真的是很不受欢迎啊。
因为温酒并非真的是晏律的女朋友,所以,对老爷子的不欢迎,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想到傲娇冷傲又龟毛的晏先生竟然也被人拍桌子,还真是有点......大快人心啊。
奶奶就跟没听见房中的动静似的,神色如常地牵着晏欢上楼,温酒伸手去扶奶奶的胳臂。
老人笑着说:“不用扶我,我身体好着呢。”
的确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一口气上三楼,一点也不费劲。
上到楼上一看,温酒简直觉得自己是到了南方的花市。整个三楼做成了一个玻璃花房,淡黄色松木制成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花架,上面摆放着各种花花草草,阳光好到炫目,绿叶繁花,给人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花架中放着藤条椅,茶水桌,真是一处惬意的所在。
老人家很得意指着东南角,“那是我种的青菜,等吃饭时你好好尝尝,味道和超市里买的菜,绝对不是一个味儿。”
温酒笑吟吟道:“农科院退休的老干部就是不一样呢。”
奶奶乐得合不拢嘴,领着温酒参观了一圈,然后说:“来,咱们下楼看看你的房间。”
三人到了二楼。几间卧房的房门都开着,显然是为晏律兄妹俩准备好的房间。老人家指着其中的一间卧房道:“小温,你住在这间吧。”
“好。”
晏欢道:“奶奶,我住在那儿啊?”
“你住楼下,住爷爷奶奶隔壁。”
“我和姐姐住在一起。”
“这可不行,姐姐是客人。”
温酒笑着说:“没关系。”
“不行不行,这小丫头有多能闹腾,我可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先洗洗脸休息休息,就当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温酒笑着答好。
老人牵着晏欢下了楼。
温酒打量着宽敞明亮的房间,深感县城的居住条件真不错。自家的房子,不像开发商要考虑利益,可以全凭喜好和方便来设计。每个套房里都带着独立卫生间,又大又亮又通风。
温酒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不远处的公园。这时,口袋里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晏律。
“你的行李,”晏先生用略带清傲的语气,惜字如金地只说了四个字。
温酒道:“你帮我拿上来吧。”
晏律怔怔地看着手机,他是通知她下楼取行李好不好......
他深吸了口气,再次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务必要把这场戏好好演下去,把烦了他将近十年的事情,做个了解。
两分钟后,晏先生左手提着温酒的小拉杆箱,后手提着三个大纸袋,出现在温酒的房门口。
替女人提包干活,在温酒的眼中,属于比较顺眼的一种男人形象。晏先生又长的出类拔萃的英俊,身材也是出类拔萃的英挺,所以,即便是提着行李的样子,也格外的俊美。
温酒抱着胳臂,以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他,但,全然没有过来接过他手中东西的意思。
晏先生的心,都气得颤抖了,他已经好心好意地替她把行李拿上楼,她竟然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时候,她难道不应该飞赴过来,接过他手中的行李,连声道谢吗?
她竟然用一种“你放下就可以了”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对待一个酒店的侍应生!
她是不是还要打算给他小费啊?摔,这到底谁才是老板啊!

 

春联

晏律压着心头的火苗,将行李放下,然后反手将房门关上,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冷傲严肃的看着温酒:“我需要和你谈谈。”
温酒指了指屋内的沙发,简单客气的说道:“好,请坐。”
晏律:“......”
这到底是谁的家,谁是主人?
晏律衣服一撩坐到沙发上,为了昭显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故意用一种闲适慵懒的姿势,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翘起了腿。
温酒坐在他的对面,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他的腿上。
一双腿长到连架起来的样子都这么帅。
晏律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倨傲地看着温酒,以一副上司布置任务的口气,说道:“我希望这七天的时间内,你能最大限度地得到我祖父母的认可。”
这不必他说,温酒早已有此打算,毕竟他支付了日薪十万的高薪,她虽然是误打误撞,闹了一出乌龙,才成为他的雇佣女友,但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薪水如此之高,她若不尽心力尽力,还真是有点愧疚。
所以听到这句话,温酒的神色也变得格外清冷严肃,认真回道:“晏先生既然付了高薪,我当然会尽全力工作,这一点务必请晏先生放心。”
晏律对这个回答还算是满意。
奶奶是个亲切和善的老人,比较好拿下,但是老爷子看上去脾气有点拧,所以,温酒便问起爷爷的喜好,打算投其所好。
晏律回答:“钓鱼、养花、下棋、看书。”
这几项是大多人老年人的爱好。温酒一听,心里便有谱了,笑了笑道:“没问题。”
晏律浓眉一挑,没问题?她这么大的口气,到底那里来的自信?正想要问问她,房门被推开了,晏欢探进来一个小脑袋:“哥哥,爷爷叫你下去写春联。”
晏律嗯了一声,起身弹了弹衣服,走下楼去。
现在基本上人们都是j□j联来贴,写春联的人可是寥寥无几,龟毛的晏先生竟然要写春联,温酒格外觉得好奇有趣,便牵着晏欢一起下了楼,打算参观一下晏先生的墨宝。
书房的门开着,老爷子正在书桌前摆放写春联的红纸,寿眉微拧,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晏律站在老人旁边,默然不语地准备笔墨,俊美的脸上也是一副不服软的样子。这一老一少,脾气还真是像极了一家人。
晏律看见温酒进来,微微挑了挑眉,惊讶之余也有点得意,来看我写字是吧,等着惊艳好了。
老爷子抬眼看看温酒,勉强挤出一丝笑,算是打了招呼。
温酒回之一笑,叫了声“爷爷”。
老爷子的书房阔大无比,靠墙的一面几乎全做成了书柜,里面的书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乱,一看便是个严谨认真的老人。温酒只知道奶奶是农科院退休的,老爷子却不知从什么位置退下来的,不过看气质颇像个干部。
桌角的梅瓶里插着从屋外折来的梅花,虬枝婀娜,花香袭人。书桌正中已经摊好了万年红描金宣纸,压在镇纸下。龙凤呈祥洒金底纹,红彤彤金灿灿的,看上去异常喜庆。
晏律不紧不慢地展平宣纸,英气的浓眉,微微拧起,悬腕握笔的架子一摆出来,身上竟油然而生一种儒雅清贵的书生之气,俊美风雅。
温酒不知不觉多看了他好几眼,这才把目光落在纸上。
晏律的“春”字已经写到了第二横,温酒一眼看去,心下微微一怔,没想到龟毛的晏先生竟然写的一手漂亮的柳体毛笔字。
“春暖风和日丽,年丰物阜民康”。
晏律提笔一气呵成,一股淡淡的墨香随着他运笔之际氤氲开来。
老爷子看着他的字,不悦的眉眼这才算是舒展开,沉声哼了一句:“还算是没有荒废。”
晏律搁笔,顺便看看站在对面的温酒。瓶中红梅,刚好就开在她的眼前,雪肌如玉,眉目如画,真是一幅人面梅花相映红的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