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翡一头雾水:“那用什么?实物?”

“你不是冰雪聪明么?”尉东霆抬头拍了一下她的脑门:“总之你慢慢想,想好了用什么当利息,再来还我。”说着,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拈酸吃醋


云翡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来拍她的脑门,还未等她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尉东霆已经出了房间,她气呼呼拨弄了一下被他摸过的留海,心道:这人真是抠门小气,老奸巨猾,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要什么利息,还不用银子来还,那用什么,金子,珍珠还是宝石?

尉东霆走到门口,云琮一见他便往宋惊雨身后躲。

尉东霆停住步子,对他招了招手。

云琮小老鼠一般磨磨蹭蹭到他面前,怯怯地叫了声:“大将军。”还好,那把削铁如泥、吹发即断的太阿剑已经收了起来。

尉东霆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以后,你白日在宫里跟着皇上读书,晚上回到家里跟着宋校尉习武,身体强健便不会生病。”

阿琮一听腿都吓软了,两行眼泪立刻争先恐后地往外飙,天哪,还要不要人活,白天在宫里累死累活,回到家里还要练武功。

他眼泪汪汪地想要找救星,奈何救星这会儿在屋内正在苦恼那笔莫名其妙的利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尉东霆笑眯眯地看着他,“胆敢偷懒,我就把你带到将军府,亲、自、调、教。”

后面四个字他刻意说得又慢又重,简直就像是小鞭子一下一下抽到阿琮的小心脏上,眼泪飙地更欢了。

云翡站在屋内听到这番话,又气又笑,对尉东霆的气恼不禁又消了。貌似阿琮就缺这样的严厉管教,她虽然一心盼着弟弟上进,却始终无法像外人一样狠心。于是她尽释前嫌,走出房门恭送大将军。

章松年和刘庆和等候在院中,云翡想到方才冤枉了章松年,心里很是抱歉,于是轻步上前福了一福:“方才我一时情急言语不当,请章大夫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章松年脸色一红,忙回了一礼:“不敢。”

云翡不由对他轻轻一笑。

院中灯光暖暖照到两人身上,两人皆是如花年纪,如画眉眼,一应一答,轻声细语,仿佛那戏台上才子佳人的一幅动人画面,竟是说不出来的温柔和美。

尉东霆心里一阵发闷,她对他可从来没这样温柔的说过话,唯有算计他的时候,才笑得花蜜一样温柔恬美。

云翡带着云琮将三人送出大门外,对刘庆和和章松年再次道谢。

院子外头等候着七八名禁军,尉东霆上马先行而去,心里总觉得她对那章松年有点过分亲热。

云翡因误会了章松年,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翌日带着茯苓云琮上街买了一只紫毫笔和一方端砚,亲自送去杏林药堂。

宋惊雨领着她到了西府大街,第一个店铺便是杏林药堂。不少人进进出出,看上去生意十分兴隆。杏林药堂这几年名声大起,也是托了小皇帝的福。这位身体羸弱的小皇帝时常积食发烧,刘庆和便推荐了杏林药堂的小儿消食散,百姓听说连宫里的皇帝都服用杏林药堂的药,于是便纷纷前来。

章松年作为章家长孙,是祖父章明全刻意培养的接班人,自十六岁起便在药堂里坐诊。虽然年轻,也在西府大街小有名气。云翡进去时,他正在给人看病,年轻俊秀的面孔端庄严肃,又不失温和。

云翡带着茯苓云琮静静地站在一旁,等那位病人去抓药,这才走上前去。

章松年一见到她,十分意外,急忙起身相迎,脸上莫名其妙涌起一片浅浅的红晕。

云翡说明来意,将紫毫笔和端砚送给他,笑吟吟道:“送给章大夫写药方,不知用着是否顺手。”

章松年又惊又喜,先是推辞,后又连声道谢,白皙清秀的面孔上遍布红晕,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着实可笑。

云翡告辞出来,茯苓便小声道:“小姐,我瞧那位章大夫是喜欢上你了。”

云翡嗔道:“不要乱说。”

“真的,你看他耳根儿都红了。”

云翡噗的一笑:“是你喜欢上人家了吧,不然怎么连人家的耳根都瞧得那么仔细。”
茯苓羞红了脸,“小姐你怎么倒打一耙。”

云翡盈盈一笑:“小孩子生病是常有的事,这位章大夫虽然年纪轻轻,却医术高明,而且还和刘御医有交情,说不定以后还有求到人家的地方,所以我才来道歉送礼,你别东想西想。”

茯苓点点头,心里叹道:这位章大夫年少有为,相貌俊美,只可惜身份入不了云定权的眼,和小姐是万万不可能的,注定要是一场单相思了。

三天假满,秦方依旧来接云琮入宫伴读。
小皇帝赵旻和云琮名为君臣,却同是七岁孩子,熟稔起来之后,云琮发现,可怕的不是小皇帝,而是丞相尉卓和大将军尉东霆。

前者是个目光阴沉永远板着黑脸的老头,后者是个目光犀利永远伴着俊脸的大叔。两个人只要同时出现,立刻方圆一百里都要寒风萧瑟万物凋零,连小皇帝都要陪着小心。阿琮希望永远都不要见到这两个姓尉的。但是尉东霆却偏偏喜欢找他说话,每次碰到他便问上几句闲话。

比如今日,他又倒霉地碰上了大将军。云琮恭恭敬敬地低头行礼,心里敲着小鼓,看着那双黑色官靴走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官靴上的火麒麟凶巴巴瞪着他,像主人一样可怕。

头顶上响起一声低沉清朗的声音,“阿琮,这几日晚上回去可好好练功了?”

阿琮连忙点头:“回大将军,每天都练。”

“嗯,回头我问问你姐姐,你可说了谎。”

阿琮暗暗叫苦,蚊蚋般哼哼了一声。

头顶上沉默了片刻,大将军的声音变得轻柔许多,“你姐姐在家做些什么?”

云琮摇摇头:“不知道。”

“…”又是这三个字,尉东霆揉揉眉心,发现小家伙儿今日格外的神清气爽,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目光落在阿琮腰间。宝蓝色的腰带上系了一个半月形的香包,做工精美,绣着竹叶,十分别致。

他弯腰拿到手里看了看,莫非这是她绣的?如此一想,这小小的香包便愈发的让人爱不释手。
“这里面放的什么?如此好闻?”

云琮又道:“不知道。”

不知道….尉东霆现在听见这三个字就想打他的屁股。

他吸了口气,笑眯眯道:“阿琮,你再说不知道,我就把你领回将军府亲自教你武功。”

阿琮大惊失色,忙不迭道:“我的确不知道这里面放的什么,这是章大夫送我的香包。”
尉东霆眉头一蹙:“章大夫?”

云琮连连点头:“嗯,他说这荷包可明目醒脑,还可防蚊虫叮咬,特意送给我的。”

“他为何要送你东西?”

“因为我姐姐送了他紫毫笔和端砚,礼尚往来啊。”

尉东霆咬了咬牙,好一个礼尚往来,原来还是她先送人家东西。

云琮一看大将军脸色冷得快要结冰,吓得大气不敢出。

尉东霆沉着脸,拍拍他的圆脑袋:“你回去告诉你姐姐,利息翻做五倍。”

云琮迷迷瞪瞪地眨了眨眼:“什么利息?”

“她知道。”尉东霆哼了一声,阔步离去。

云琮捂着小心脏长长的吐了口气,赶紧迈开小短腿飞快地出了宫门,爬上马车。

翌日正值月中考,云琮焦头烂额地交了试卷,小脑袋里全是之乎者也,浑浑噩噩地走出宫门,突然一个人影的出现,让他骤然清醒。

“大将军。”
“利息的事可转告了你姐姐?”

阿琮低头哼哼道:“已经告诉了。我姐姐正在剪花边,听了五倍利息,一下子把手指头剪到了。”

还真是爱财如命的丫头,尉东霆又气又笑,忍不住问:“严重么?”

阿琮道:“还好,章大夫已经给她包扎过了,说是三两天就可以好。”话一说完,他发现方才还一脸和煦的大将军,脸上已经乌云压城。

阿琮赶紧小心翼翼地告辞,从压抑可怕的皇宫回到居处,他才觉得自己恢复了生机。不过,晚上还要一项任务,便是跟着宋惊雨练武。

原本他在荆州时,已经跟随宋惊雨学了两年,但因为苏青梅太娇惯,云琮时常偷懒。如今到了京城,苏青梅不在眼前盯着,宋惊雨便对阿琮严厉起来。阿琮自己也不敢再偷懒,生怕哪天大将军问起来,被宋师父或是姐姐告了状,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云翡坐在廊下,看着弟弟打拳的动作一板一眼,像模像样,心里十分欣慰。

茯苓和齐氏也都满面含笑地看着,茯苓小声道:“多亏了大将军,不然小公子才不会这样听话。”

齐氏点头:“男孩子又皮又野,要有个人怕才成。”

一听她们提到尉东霆,云翡气不打一处来,从没见过那样黑心黑肺的人,坐地起价,竟然要五倍的利息,高利贷也没这样黑的。

正在腹诽,前院的奇花走进来禀道:“云小姐,大将军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几个人立刻起身恭候。

片刻功夫,就见异草提着灯笼,引了一个人沿着檐下走了过来。

一看那高挺颀长的身影,云翡便觉得一阵剧痛袭来。

不是手,是心。一想到五倍利息,心疼的快要死掉,手上的那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财迷心窍

尉东霆健步而来,暮色中的身影越发的魁伟。云翡忍着满腹的不满和心里的剧痛,屈身行礼:“不知将军驾临,有失远迎。”

尉东霆笑了笑:“我碰巧路过,顺便来看看阿琮是否偷懒。”

云琮立刻道:“回大将军,我没有偷懒,姐姐和宋师父可以作证。”

尉东霆点头笑笑:“那就好。”

云翡才不相信他会“碰巧”加“路过”,更不会相信他突然过来,只是为了看看阿琮是否偷懒。
果然,他扭头看着她,眼眸亮若寒星,叫人不可逼视。
“云小姐,我有事想要你商议。”

“大将军请。”云翡客客气气请了尉东霆进屋,吩咐茯苓上茶,且看他有何话说。

尉东霆坐下之后,目光率先落在她的手指上。
左手的食指缠着一圈白布,胖乎乎的像是一颗可爱的蚕茧。

“你的手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没什么。”云翡将手放到身边,心里气道:还不是你。

“这是太医院里配的紫玉膏,治伤极好。”

云翡扭头一看,尉东霆拿出一个胭脂盒大小的精致秀巧的紫色小盒,放在她身边的桌上。这显然就是不打自招,说明他已经知道她手指受了伤,而且受伤的原因,估计也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云翡又羞又窘,抬起眼帘,飞快地扫了他一眼,然后纤纤小手将那紫玉膏推了回去,客客气气道:“多谢大将军,不必了。”

尉东霆:“…”

本来对他这种铁骨铮铮的男人来说,剪刀剪破点皮肉就如同蚊虫叮咬了一下,根本不屑于医治包扎。但因为是她,所以才这么大张旗鼓地要了这贵重的紫玉膏来表示关心,可惜她根本不领情。一副拒人千里,敬谢不敏的模样,实在让他郁闷。

更郁闷的是,他发现她的腰间也带着一个香包,用翠翠的绿锦缝制而成,挂在腰间仿佛一块翡翠。

原来不光送了阿琮,更主要的是送了她。他明知故问:“这香包可是和阿琮的一样?”

云翡点点头,很奇怪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皇上见阿琮带着那个香包很是喜欢,叫我来讨一个给他。你这个挺好,就送给皇上吧。”说着,他伸出手来。

云翡:“…”

这香包里面也不知章松年放了什么香料,香气极其清淡好闻,而且的确有明目醒脑之效,云翡心里还真的舍不得。 “那我明日请章大夫再做一个,送给皇上吧。”

尉东霆眉头一蹙:“就这个。”

看他那严肃的神色,仿佛不给便是欺君之罪,云翡只好割爱,恋恋不舍地解下来,放到他手心里。

尉东霆拿过香包,慢悠悠问:“利息可想好了?”

果然是来谈利息的,云翡早有准备,立刻献媚地笑:“大将军不过是和我说笑的,才不会在意这点利息,对么?”

那笑容天真甜美,纯净的像是无人幽谷里的一朵小小兰花,两个梨涡甜的仿佛灌满了蜜汁。怪不得有美人计之说,尉东霆忍住心里蔓延开的绵软温柔,一字一顿道:“很、在、意。”

烛光照着他英挺俊朗的眉眼,目光深深,叫人看不透。云翡眨了眨眼,讨好地问:“利息不用银子,是用金子么?”

他意味深长地说:“比金子更贵。”他就不信她没听过“情比金坚”四个字。

云翡又眨了眨眼,皎洁如月的脸上,却是一片可爱的迷茫:“我可真想不出来比金子更贵的是什么了,夜明珠还是宝石?”

看来真是财迷心窍了,想了想去,就知道金银珠宝上打转,尉东霆失望地揉了揉眉心:“你若是想不出来,那就五倍利息,拿银子结算好了。”

五倍!云翡心尖一抽,马上笑的蜜一样甜美:“将军放心,我一定会想出来的。”

“三个月想不出来,就拿五倍利息还我。”

云翡立刻一副心碎的快要死掉的样子。

尉东霆起身离去,再待下去他的心脏也不大好了,这丫头心里除了钱,没别的。

云翡捂住心脏,和云琮一起送了尉东霆出去。

阿琮疑惑不解地看着他手里的香包,又看看姐姐,小声道:“姐姐,你怎么把章大夫的香包送给了大将军?”

云翡不满地哼了一声:“是他要走的,要送给皇上。”

阿琮奇怪地嘟囔:“皇上不喜欢啊,他说女人才带这个。”

云翡心里怦地跳了一下,突然觉得那里有些不对….

天气一日日地热起来,云琮因为勤奋练功,个子窜的极块,从荆州带来的衣衫,几乎都穿不下了。

云翡带着茯苓出门,去给阿琮买衣裳。问了几家铺子,云翡暗暗咋舌,没想到京城的物价,竟然比荆州贵了那么多,看来以后还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才成。云定权虽然会给她银子,但经历了林清荷的事之后,云翡觉得银子还是比爹可靠的多。谁知道她和阿琮要在京城待几年,手里银子越多,她才越有安全感。那个尉东霆,说不定还要找她要利息,手里必须得有钱。

她心里盘算着,以后该怎么过才能更省钱,可是又想起来外公说过,钱不是省出来的,是挣出来的。忽然间她心头一亮,对啊,为什么不想着挣钱呢?现在她离了荆州,京城谁也不认识她,云定权鞭长莫及,她可是一人说了算。

挣钱这个念头一冒出来,顿时像是春草发了芽,瞬间枝蔓缠绕,占了她整颗心,娇俏的脸蛋,立刻变得神采奕奕。

本来是出来买东西的,可是一旦有了做生意挣钱的念头,她逛街就有了目的,一路上走走看看,脑中主意转个不停。

街上人流熙攘,不时听到外地口音。云琮说过,尉丞相为了振兴朝廷,要举办一场选拔人才的考试,分文武两科,日子定在七月初一那日。这个消息一传出去,京城来了不少前来备考的外地人。

一行三人走到洛河边,柳堤上春光明媚,游人如织,青碧的河水,烟波澹荡。河堤上来来往往,即有进京城的外地人,又有出京城折柳相送的离人,熙熙攘攘,甚是热闹。

云翡突然心里一动,扭头对茯苓笑嘻嘻道:“咱们在京城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想法子挣点钱。”

茯苓眨了眨眼:“怎么挣钱?”

云翡指着河堤上的人,“你看离京的人都在河边折柳相送。可是送别没有酒,岂不是少了许多滋味?咱们可以在河边开一家酒肆啊。”

茯苓一怔:“这,成吗?”她扭头看了看宋惊雨。

一直默默跟着两人身后的宋惊雨立刻道:“此事若是被朝廷知道,恐怕不大好。”

云翡俏生生道:“我正正当当挣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便是皇上问起,我也不怕。再说,云琮是来做人质的,我可是自由之身,为何不能做生意挣钱?”

宋惊雨还是摇头:“即便朝廷不管,云大人知道,恐怕也不会同意。”

茯苓也点头:“是啊,将军必定不肯让小姐抛头露面去开店的。”

云翡想了想,突然对宋惊雨嫣然一笑。她生的美丽灵秀,一笑起来,两个梨涡,比世上最芳醇的美酒还要醉人。

但是,宋惊雨立刻如临大敌,因为这位鬼灵精怪的小姐,每次这么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的看着他时,都没好事…

果然,云翡笑容甜如蜜糖一般,亲亲切切道:“那就你来做开店好了。”

宋惊雨嘴角一抽,当即回绝:“在下没钱。”

“没关系,我来出资,宋大哥做个挂名掌柜就好了。”

“宋大哥”三个字像是一颗霹雳弹扔进了心里,炸的宋惊雨头晕眼花,心慌意乱。他磕磕巴巴道:“小姐,将军若是知道,还不气得暴跳如雷。”

云翡偏着头,慧黠地笑:“不让他知道不就好了?再说,我爹忙着和秦王打仗,那里顾得上我们。”

宋惊雨急得额角出汗:“此事不妥。”

云翡眨了眨眼,笑靥如花:“宋大哥你是不是就想呆在家里,和奇花异草两位小姑娘在一起啊?”

茯苓噗的一声笑出来。

宋惊雨瞬间脸红过耳,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打定主意要挣钱的云翡,越想越觉得可行。她本钱不多又没经验,先从小本生意做起,积累经验再慢慢做大。小酒肆只需要几样简单的下酒菜,再配上好酒就成。齐氏做饭的手艺不错,每日准备几样下酒菜不成问题。至于酒水,叫宋惊雨去寻一家好酒坊进货便是。

白日阿琮待在宫里,她和茯苓,宋惊雨都闲在居处。这么多闲人,待在一起无聊发愣还不如开个店,既可以打发时间,还可以挣钱。不过,她是绝对不能抛头露面的,她爹虽然爱钱,却又死要面子。

“宋大哥,我记得你曾说过,江湖上有卖假脸的,对不对?”

宋惊雨嘴角抽了一下:“那不叫假脸,江湖上通常称之为面具。”

云翡笑吟吟道:“你去替我买一张来好不好?”

宋惊雨一怔:“你要面具做什么?”

看着云翡那眉飞色舞,财迷心窍的一张如花笑颜,宋惊雨顿时觉得整个头都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狐假虎威

云翡只是笑,神神秘秘道:“别问了,快去帮我买张面具回来。”

宋惊雨这两年对云翡的脾气已经了解的清清楚楚,她一向古灵精怪,满脑子主意,这会儿将军夫人都不在跟前,她更是无法无天自己说了算,谁也管不了她。没奈何,他只好大费了一番周折,这才买回一张面具交差。

云翡拿到那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贴到脸上。二十两银子果然花的值得,这张面具,不仅服服帖帖,而且十分自然逼真,戴上去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个人,即便贴近了镜子细看,也瞧不出来什么破绽来。

她对着镜子东看西看,兴奋不已。茯苓端了茶进来,骤然见到屋里有个陌生的女子,吓了一跳,手里的茶水也泼了一地。

云翡一看连茯苓都没认出自己,越发高兴,扶着腰咯咯笑起来。

茯苓听出云翡的声音,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天哪,小姐你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屋子里进了贼。这面具可真是逼真极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不过,可没小姐你本人好看。”

云翡笑嘻嘻道:“好看不好看倒不打紧,只要不被人认出来就好。万一将来被我爹知道,你可要保密。”

茯苓连连点头:“那是当然,小姐你放心。”突然她反应过来,惊诧地问:“小姐,你当真是要去当伙计?”

“本来是想让你去的,可是再一想,你动不动就花痴,看见长相俊美的酒客恐怕还会倒贴酒钱,再说,”云翡目光横了一眼她胸前的高耸,叹道:“你这里太鼓,实在装不了男人,只好小姐我亲自出马了。”

茯苓脸色羞红,不知道自己被小姐嫌弃丰满,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云翡捏了捏她红扑扑的脸蛋,笑道:“你去给我买一套粗布的男子衣裳来。”

茯苓小声道:“小姐,你在荆州不是大大地挣了一笔银子吗”言下之意,何必再去做这小本生意。

云翡嗔了她一眼:“谁还会嫌弃钱多啊。再说了,人心不可靠,必须要有银票撑腰。唉,你不懂的。”

她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倒仿佛经历了多少人世沧桑似的,一张光洁莹润的童颜红粉脸蛋,配着这曾经沧海难为水的表情,看上去真是又可爱,又可笑。

茯苓忍不住噗的笑出声来,她那里知道云翡的苦衷。

对她来说,她娘就是活生生的前车之鉴,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情情爱爱不可靠,唯有银子才是实打实的,咬到嘴里都能把牙齿磕掉。反正在京城闲着也无聊,开酒肆既可以打发时间,还能攒私房钱将来留给娘。

云翡小时候经常跟着外公去苏家的店铺里视察,数着白花花的银子,可比做针黹活儿读书画画美妙多了。眼下无人管束,可正是快快活活挣钱的大好时机,闷在居处实在无趣。

她下定了决心要在京城大展钱图,吩咐茯苓去向守在前后门的几位禁军打听打听,京城里那里卖的酒最好喝。酒肆生意好不好,酒最为关键。

不多时,茯苓兴冲冲回来禀报:“小姐,他们都说京城最好的酒是神仙醉。”

云翡一听便噗的笑了:“呦,好大的口气,神仙都能灌醉。”

茯苓点头:“这可不是提前串通好的,前后门的禁军,我问出的是一个答案。”

云翡笑吟吟问:“这酒如何个好法?”既然前后门八名禁军异口同声都说这酒最好,自然不会是空穴来风,信口胡诌。

茯苓扳着手指头,将那几人的话学给她听:“此酒用山中甘泉酿造,浓香独秀,甘醇清冽,口感幽雅爽净,回味绵长,光温记酒坊的那口窖池已有二百多年的历史。那几个禁军说起来都是交口称赞,恨不得口水都要流出来。”

云翡忍不住笑,看来,神仙醉的的确确是个好酒。

她立刻叫来宋惊雨,给了他一百两银票,笑盈盈道:“宋大哥,你去温记酒坊找他们管事的谈一谈,问问神仙醉的价钱如何,怎么进货,要多少定金,回头咱们就进这家酒坊的酒来卖。”

宋惊雨一看她这架势是铁了心要实打实地开店了,只好接过银票出了门。还不到半个时辰,他便回来了。

一看他神清气爽,英气勃勃的模样,云翡便直觉他带回来的是个好消息,笑眯眯地迎上去问:“如何?”

宋惊雨一向冷肃的脸上很难得地露出些许笑意:“温家的酒,除了供应京城的六家大酒楼之外,只卖给一些达官贵人。”所以,听到这个消息他高兴了一路。

云翡一看他一脸欢欣,还以为是特大喜讯,谁知道迎头泼一盆冷水,她叹了口气,这个消息可真是让人半喜半忧。

忧的是,这酒只特供六大酒楼和达官贵人,她的小酒肆不可能进到货。喜的是,如果她的酒肆能卖这种酒,不必刻意宣传,生意便能很好。温家的酒之所以名气大,让人交口称赞,看来难买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物以稀为贵,人通常会有这种心理,越是得不到越是好的。

宋惊雨见她拧着好看的柳叶眉,默然不语,以为她已经知难而退,心里暗喜。

可惜,还没等他高兴一会儿,就见云翡眼眸一亮,那蹙起的眉头便展开了,两个甜甜的梨涡若隐若现。这个表情他再熟悉不过,看来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