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季脩筠上了车,电话也没接通。
扶晓一颗心悬到半空里,直勾勾望着他,咬着下唇,那眼神……季脩筠安慰她:“你别急,可能手机放在卧室,他在楼上的收藏室没听见。收藏室加了隔音装置,因为他有些宝贝,准点报时,声音比较大,怕影响邻居。”
扶晓点点头,“外公不会拆了我的表吧?”
“他搞了一辈子收藏,对钟表非常有研究,我估计,没把握的话,他不会轻易动手,顶多也是打开看看。”
一听到打开两个字,扶晓顿时有种心脏都要被打开的感觉,四面八方的往里面灌冷风。
季脩筠驾车朝着城郊的方向而去。路途显得格外遥远。扶晓坐在车上真真是度日如年,分外煎熬。
终于,车绕过一处风景优美的公园,停在一栋私家宅院的门前。
季脩筠说:“到了。”
扶晓飞快的跳下车。周围分布着不少私家宅院,普遍都是三四的楼房,独门独院的布局,和谢麟在甘城的家有点像。
季脩筠锁了车,上了台阶。
古铜色大门,非常的阔气,安装有摄像头,还有可视门铃。
季脩筠拿出钥匙开门,扶晓抬起眼帘往楼上看了一眼,忽然心里一动。
空中花园开满了玫瑰花,还有绿莹莹的丝瓜架,几个大丝瓜从栏杆中调皮的钻出来,悬在半空中,扶晓心里不由一怔,忽然间想起来陆鹏的那张照片!
她心里噗噗的跳起来,扭脸问季脩筠:“你外公姓什么啊?”
“姓费。”
扶晓硬生生把一个惊呼咽进了肚子里。
这简直太巧了,费老师竟然是季脩筠的外公。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不对,是费了很大的功夫。她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在大街上来回奔波一天才寻到了他的家里。
季脩筠扭脸看见扶晓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还以为她见到外公会紧张,眉眼一弯笑起来:“你不要紧张,有我呢,过来。”
扶晓跟着他走进了院子。
似曾相识之感涌上心头,院子里种了许多玫瑰花,靠墙的那一棵夸张到长到院墙那么高,花朵都开到了墙头上。扶晓不禁想起了青鸟博物馆,这位费老师,看来是很喜欢玫瑰。
庭院很大,明明可以从院门直接穿过院落到达正厅,却刻意利用花草和一个假山小池来构建出一个八卦图的布局,中间用鹅卵石铺成一条s型的路。
而对于此刻的扶晓来说,多走一步路都心急如焚,顾不上欣赏费老师煞费苦心又别有情调的院落布局,恨不得直接飞进去。
刚走两步,一只小白猫哧溜一下从花盆里跑了出来,把扶晓吓了一跳。
季脩筠笑:“这是我外公养的猫,叫小刺猬。”
没走两步,又有一条金毛犬扑了出来,绕着季脩筠摇头摆尾,又冲着扶晓蹭过来。
扶晓穿着裙子下意识的就往旁边躲了一下。季脩筠说:“别怕,跳跳不咬人。”
扶晓忍不住叹:“你外公过的真像是神仙日子。”
养猫养狗,种花收藏,这样的退休生活,真让人羡慕。
费家的楼房也是三层,一楼两侧有厢房,廊檐下有一个茶桌,左右摆着两张太师椅。一位中年妇女从厨房里探出身来,看见季脩筠笑吟吟说:“你回来了。”
“这是吴阿姨。”
扶晓笑着打了招呼,猜她应该是费如海的保姆。
“外公呢?”
吴雪琴说:“在楼上呢。”
“跟我来。”
季脩筠带着扶晓上了台阶,一楼的布局和谢麟老家的房子特别像,是个硕大的客厅,但风格不同。谢家的家具全是欧式风格,充满了豪奢气息。
费家的家具全都是实木,看上去十分的古朴雅致,沿着实木楼梯走上二楼,继续往上,到了三楼。
扶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激动的手指都在发抖。
三楼因为要当收藏室,没有分隔出房间,开放式的布局,进了屋子便一目了然。
面积比青鸟博物馆小,所以格外显得收藏多。沿着墙壁都是柜子,里面摆放了各种钟表收藏品。那座最特别的古董钟放在窗下。
一位清癯的老先生正坐在一张桌前,霜白头发,带着眼镜,膝边靠着一支手杖。半袖衬衣的口袋,露出一根细细的链子,内里应是一块怀表。
一眼看去,恍如看到三四十年代的一张老照片,只是并未泛黄,也丝毫没有陈腐气息,老人虽年岁已高,却精神矍铄,气质儒雅,身背挺直,极有气派。
他全神贯注,居然也没发现有人进来,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器具,正要拆东西。
扶晓一看他要拆的正是自己苦苦寻了一天的沙漏时钟,吓得魂飞魄散,叫了声“别动”。
费如海闻声一愣,抬起头这才看见两人。
季脩筠带着扶晓走到他跟前,“外公,这是扶晓,就是我今天和你提过的要来家里借宿一段时间的那个朋友。”
费如海笑吟吟说:“欢迎欢迎。”
扶晓急匆匆说了句:“老人家您好”就迫不及待的探着头去看沙漏时钟。
万幸,还没来得及拆开。她捂着胸口长长吐了口气,露出一个受了惊吓之后的劫后余生的笑容。
费如海对扶晓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不过看到外孙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就喜滋滋的招呼着:“快请坐。”
扶晓哪有心情坐,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时钟,又眼巴巴看了一眼季脩筠,正酝酿着如何开口。
季脩筠替她先说了:“这钟表是你昨天在古玩城刘叔那里买的吧?”
老人兴致勃勃说:“是啊,你来看,特别稀罕。”
“那是扶晓家传的一件物件,昨天在公交车上被偷了。她今天抓到了小偷,一直问到古玩城刘叔那里,没想到这么巧,被你买回来了。”
费如海和蔼可亲的笑容忽的一下就没了,看看扶晓,问:“当真?”
扶晓点头:“真的。幸好那位店主认识您,要不然我还真是找不回来了。”
费如海听着扶晓说话,越听心越往下沉,简直沉到了冰库里。
他搞了一辈子收藏,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稀罕玩意,买回来乐得半宿都没睡着,今天带出去给几个收藏界的朋友看,个个都惊叹不已。这样的宝贝,一万块他都觉得是捡了个大便宜,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小偷偷的,现在失主找上门来,还是自己外孙的朋友。这可怎么办?
扶晓见老人沉默不语,忙说:“我知道小偷要了您一万块钱,这笔钱如果能追回来就好,追不回来,我会慢慢还给您。”
费如海没接话,招手说:“来来来,小姑娘你先坐。”
扶晓坐下之后,费如海坐在她对面,笑容可掬的探着腰身,“这钟表不知道你是从那里来的?”
扶晓只好说:“家传的,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来历。”
“我不是夸口,收藏钟表这么多年,我也算是见识多广,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我昨晚上琢磨了半宿,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你父母都没说过这个表的来历?一丁点都没说过?”
“没说过。”
“那你能不能打个电话问问?”
“我父母也不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价值几何不清楚,但是是家传的东西,所以很宝贝。”
费如海失望的嘟囔了一句:“看来只能等老裴回来,才能看出点门道了。”
扶晓也不知道这位老裴是谁,可是费如海没有立刻把表给她,心里暗暗着急。
费如海小心翼翼的问:“小姑娘啊,这表你多少钱肯卖?”
扶晓一怔,忙说:“抱歉,我不能卖的。这个是我爸妈的宝贝,我弄丢了都不敢回家。”
费如海殷切的说:“我一辈子最大的爱好就是收藏各种钟表。这表我着实的喜欢,你开个价。”
扶晓为难的看着季脩筠。可是还没等季脩筠开口,费如海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个数字。
扶晓忙说:“不是钱的问题,这个表对我非常重要,多少钱都不能卖。”
费如海顿时一副难受的心脏都要被挖掉的样子,也看向季脩筠:“你帮我讲讲情。”
季脩筠苦笑:“外公,这不是钱的问题,是她家传的东西。她今天在大街上找那个小偷整整找了一天就为了追回这个表。”
“那怎么办呢?我好想要啊。”
都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了,跟个想要玩具的孩子似的,那眼神那语气,扶晓都有点忍不住想笑,可是一想他要是死活不肯还给自己,难道自己要动手去抢么?又笑不出来了。
费如海恳切的说:“丫头啊,你看你和脩筠认识,看在脩筠的份上,把表卖给外公成不成啊?”
为了套近乎,都自动自称自己为外公了。季脩筠都有点尴尬,说:“你别强人所难。”
扶晓丢了表之后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是亲眼所见的,今天这么热的天气,她在街上整整寻了一天的小偷,足见这表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扶晓很为难的摇头,“真的不能卖啊。”
费如海搓着双手,不忍割爱。
扶晓看老人这样,真是很不忍心,也很过意不去。
关键是老人家为了这块表还花了一万块钱。目前来看,这钱从小偷手里追回来的可能性极微小。自己若是强行拿走钟表,真的很过意不去,尤其,他还是季脩筠的外公。这两天,季脩筠帮她那么多,对她那么好,不看僧面看佛面。真的很难拉下脸拒绝他的外公。
费如海眼看扶晓不肯卖,只好退一步说:“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钟表借我研究一段时间。”
扶晓犹豫了一下,万一老先生痴劲一上来又忍不住拆开研究,碰到了什么机关,或是弄坏了这个时间机器,那她可就回去无望了。
“怎么你不信我啊?怕我不还给你?你就算不信我,也要信脩筠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不是你不信您。”扶晓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才见到您想拆开它……我可以借给你,但是您只能看,不能乱摸乱动。”
老人露出难受的表情:“只能看不能摸?我就是想搞清楚里面的构造,为什么这表会走得这么奇怪。今天拿去给几个研究钟表收藏的老朋友,大家都没见过也没听过,不知来历。我有位朋友姓裴,是一位文物考古专家,前天刚去香港参加拍卖会,要一周之后才能回来。我听脩筠说你家在芙蓉市,来通海也是暂时的,你下周不会走吧?我请老裴过来看看,说不定能看出来历。”
“不会,我在这里找了工作,至少要待上一个月。”
“那太好了,我这里宽敞,楼上三间客房都空着呢。”
扶晓不好意思:“住这里,会不会给您添麻烦。”
费如海忙说:“当然不会。刚好你的表也能借我研究研究,我巴不得你住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扶晓特别理解费如海。因为她也是个好奇心爆棚的人,没弄出个子丑寅卯,寝食难安。费如海搞了一辈子收藏,见到这样一块儿奇奇怪怪的稀罕玩意儿,自然是爱不释手,一定要寻出个结果,知道来历。
尤其他还是季脩筠的外公,想起这两天他对自己的点点滴滴,扶晓完全没有办法拒绝,痛快的答应了。
费如海乐得眉开眼笑,跟个小孩子似的,“今晚上我和一北京的朋友视频,也让他见识见识。”
扶晓对费如海道:“费老先生,你一定、一定要答应我,时钟您只准看不准动。”
费如海哈哈笑道:“放心放心,我只看不动,拍拍照片总可以吧。”
“拍照没问题。”她不好意思的说:“费老先生,不是我小气,”
费如海打断她:“别这么客气,你也是脩筠的朋友,叫我外公吧,爷爷也成,别见外。”
“外公,您先把钟表给我,等晚上你想看的时候我再给您。”扶晓说完自己脸都红了,没办法,她也不想这么“小气”。
费如海起身把沙漏时钟拿过来递给扶晓。
完好无损,时针,钟摆,沙漏,全都一如既往的在慢慢走动。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不仅找回时钟,还认识了费如海。直到此刻,一切的发展都按照她推测的那样在走,看来回去也是指日可待。
若不是费如海和季脩筠在跟前,她乐得都想在地上打几个滚。
季脩筠看着她兴高采烈的表情,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么?不然为何会有如此神奇的巧合,通海如此之大,她的沙漏时钟竟然会被他的外公买走。
“费老师,吃饭了。”吴雪琴站在楼梯口叫了一声。
“好,这就来。”费如海起身道:“脩筠,你带扶晓先下楼,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两人走到二楼的拐角,季脩筠忽然停步,扶晓差点撞他身上,一个急刹车。
季脩筠回过身,挡在楼梯口。斜阳从窗户穿过一缕霞光,落在他的肩上。
他个子高,隔着一截台阶,她还没他高,仰着脸才能和他视线相接。
季脩筠眯起眼眸,很认真的望着她:“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扶晓愣一下:“什么问题?”
他凝睇着她:“我们好像特别有缘?”
这句话好像……扶晓忽然不好意思看他眼睛,盯着他肩头的那个光点,匆匆点了下头。
不得不承认,真的是很有缘。有缘到匪夷所思,不可思议。
“怪不得有句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
这句话愈发的……扶晓耳后慢慢热起来。
季脩筠默不作声看着她的粉粉的脸颊和飘来飘去,就是不飘到他脸上的目光,微微笑起来。

☆、第30章

身后及时出现了脚步声,还有一声和蔼可亲又好奇的询问:“你们干嘛呢?”
老先生好奇的弯着腰探着头,一看扶晓脸色绯红,顿时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我再收拾一会儿下来就好了。”
扶晓忙说:“没什么,我们在说话呢。”
“扶晓啊,来我家别客气,也别拘谨,就当是自己家一样。我可开明着呢,以前我的学生叫我老费,我听见了都不生气。”
老头掰着手指头说:“我有微博,q,q,我还是我们收藏论坛的坛主,总之,我可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头。”
说话间,老先生已经到了季脩筠跟前时,嫌他挡着路,抬手往他胸口一按,“滴,老人卡。”施施然下了楼。
扶晓给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季脩筠也捂着胸口笑。这老头,要成精了。
饭厅里,保姆吴雪琴正在摆放碗筷。
费如海笑吟吟说:“小吴啊,以后做饭要做三人份,扶晓是脩筠的朋友,最近住在家里。”
吴雪琴笑着说好,又问扶晓的饮食习惯,吃不吃辣,有没有忌口。
扶晓说:“吴阿姨,我什么都吃。没有忌口。”
四人坐在一起吃了晚饭。
扶晓找回了沙漏时钟,心情好到没法形容,第一次开开心心的香香甜甜吃了一顿饭。前几天的提心吊胆和惴惴不安的情绪终于是得到了缓解。
费如海饭后要去附近的公园散步,顺便带跳跳出去放风。
扶晓跳起来,“外公,我也去。”
费如海点头,好啊好啊。
出了院门,扶晓发现费家的小楼左右都有楼,便试探着问:“外公,咱们这儿的邻居之间走动的多不多呀?”
“走动不多,但有事都会帮忙,远亲不如近邻嘛。”
老人指着两边介绍:“这边一家姓章,那边的姓陆。陆展在外地工作,平时就淑华和孩子在家。陆展的侄子陆赜和脩筠是好朋友,所以,我们两家走动频繁。淑华经常来找小吴一起去买菜。”
扶晓听到这里,暗暗欣喜,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张淑华果然住在费如海的隔壁。可是她现在已经应聘了裴正钧的公司,是怎么给陆鹏当上家教的?莫非是裴正钧把自己给炒了鱿鱼?
扶晓想不出来,不过既然已经见到了费如海也住到了陆鹏的隔壁,想必接下来的一切都会自有安排。她就安心的等沙漏时钟出现回去的契机吧。
扶晓陪着老人绕着公园走了一圈回到家里,季脩筠已经洗过澡从楼下上来
穿着黑色t恤衫,白色沙滩裤,夹脚拖。乍一看仿佛热带海岛度假的男人,湿漉漉的头发垂在额上,愈发显得轮廓分明,英俊动人,看的扶晓眼皮和心口同时跳了几下。
这男人随便收拾收拾还是蛮勾人的。
费如海对扶晓说:“你那个表我想拍几张照片可以吗?”
扶晓点头:“当然可以啊。”
费如海拍了拍季脩筠:“这是我的御用摄影师。免费的。”
扶晓恍然大悟,原来青鸟博物馆里的那张照片,是出自季脩筠之手。
拍完之后,费如海拿着沙漏时钟,又和北京一个收藏钟表的老朋友视频了一会儿,可惜对方对此也是一无所知。扶晓心里虽然不知道时钟的来历,但是隐隐有种预感,这个物件,不会是古董,而应该来自未来。说不定周以檀也不知道来历,就和她一样这么稀里糊涂的穿梭到了以前的时空里。
老人家作息规律,到了九点钟,要准时上床休息。眼看八点半了,便恋恋不舍的把时钟还给了扶晓。让季脩筠带扶晓下楼休息。
卧房和客房在二楼,布局像是酒店的客房,中间一条过道,两侧分别对应着三个大房间。
费如海的房间在最外面,靠近楼梯的地方。中间是季脩筠父母的房间,最里面便是他的房间,他领着扶晓走到最里面,推开正对着自己卧室的那间客房的房门,偏头问她:“你看这个可以吗?”
离他最近。
扶晓很感谢的说:“随便那间都可以。”
房间挺大,带有独立卫生间,三个客房的阳台是相通的,扶晓刚一走到阳台,一个白色影子,嗖的一下从那头跑了出去。这小猫不应该叫小刺猬,应该叫小飞侠。
季脩筠打开房间里的柜子,取了床单被罩出来放在床上。
“我自己来。”
季脩筠左手腕还在疼,也就没勉强,把床单交给她。
扶晓铺着铺着,忽然间觉得房间里很静,还以为他已经走了,一抬头去看见季脩筠懒懒的靠在桌前,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微微下垂,略带迷离,若有所思。
剑眉星目古铜色皮肤,整个人都释放着一股性感懒散的味道。一条腿弯着,保持着一个很勾人的姿势,连夹脚拖都撒发着勾人的气息。
扶晓觉得空气里全是荷尔蒙的气息,再不说话仿佛就要被淹没似的,急忙挑起一个话题,“我的衣服还落在公寓,”
说到一半恨不得咬舌头,这什么话题。
气氛更窘了。
“我明天帮你带回来。”季脩筠说完转身出去。
扶晓暗暗松了口气,还没等放松片刻,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套绸缎睡衣。
“这是我妈的,不介意的话,先对付一晚。”
“当然不介意,谢谢。”
季脩筠忽然问:“你毕业实习找到地方了吗?”
“嗯,还没定。”
“我平时和卫生部门打交道比较多,如果你想在通海找个医院实习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季脩筠低头望着她,等她回答。
“我在芙蓉市实习。”
季脩筠嗯了一声,脸色忽然间有点不爽。
扶晓解释:“我在芙蓉市实习,离学校近,比较方便。在通海实习的话,万一有事需要回学校,还要来回坐长途车。”
季脩筠抬眼看看她,又嗯了一声,表情和缓许多。
“对了,你说你认识卫生系统的人,卫生局有个副局长叫张文海,你认识吗?”
季脩筠点头,“有过接触。”
扶晓心里一喜:“那你有没有他的电话?”
“我有办公电话。怎么了?”
“哦,有个朋友托我找他传个话。”
季脩筠拿出手机:“我给你找一下电话。”季脩筠找到了办公电话转发到扶晓的手机上。
扶晓点了保存,决定明天一早就给他联系一下,把黄阿姨的话传到,顺便再问问陆灵犀的情况。
“你累了早点休息。”
“好。”
季脩筠带上门出去。
扶晓洗了澡,换上费琳的短袖家居服。从季脩筠的年纪来推论,他妈妈应该也是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和王雅兰差不多,但从这套衣服来看,裸粉色,款式也不老气,很温馨秀美的款式。扶晓穿着长短正合适,只是有点宽松。
扶晓今天穿的是那条米白色裙子,比较好洗,再者费如海已经睡了,也不好再找洗衣机,便在洗脸池里手洗干净,拧干水。她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刚刚走出去两步,就听见身后也有开门的声音。
季脩筠站在门口。
扶晓指了指楼上,又晃了晃手里的衣服,示意自己要去晾衣服。
季脩筠点点头,也跟着走了过来。
扶晓在前面轻手轻脚的上台阶,脚步有点发虚,他怎么也跟着……
登上三楼,季脩筠按亮了顶楼的灯。
阳台上的场景和陆鹏照片上的一样,丝瓜藤,还有沿着墙边摆放的花架。但是奇怪的是,却没有照片中那个晾衣服的架子。
扶晓怔然。
季脩筠走到旁边,从花架后拿出了晾衣架,原来是折叠的。
远处万家灯火,连绵如星子。旁边就是陆家的阳台,但却漆黑一片。
直到此刻,所有的一切都符合了最初的走向,认识季脩筠,来到费如海的家里,接下来应该是给陆鹏当家教,熬过半月后就可以回去了。
扶晓忍不住问:“隔壁好像没人啊。”
“隔壁陆叔在外地工作,放了暑假,张阿姨带着孩子去他那儿了。”
扶晓一怔,忙问:“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他们不会这一个暑假都不回来吧?扶晓心里一沉。张淑华说她在费家住了半个月,指的是从陆鹏回来的时候算起,还是说她来到费家算起呢。
扶晓估计是前者。因为张淑华此时在外地,并不知道她是具体那一天来到费家的。她所说的半月,应该是从她给陆鹏当家教开始算起。
这么一想,扶晓心里又开始急起来,万一陆鹏在爸爸那里待上一个暑假,那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待上两月?
“陆叔家的孩子上几年级啊?”
“高一。”
“那离高考也不远了,怎么不趁着暑假好好补习功课呢?我记得我高二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假期。他不会到放假前才回来吧。”
“不知道。”
扶晓自我安慰,陆鹏应该很快回来。毕竟大家都是从高中过来的,不考上大学难有真正的假期,家长比学生还急,恨不得孩子天天都学习。
季脩筠把晾衣架撑开,右臂在猛然用力的那一刻,肌肉呈现出一种几乎完美的细条。扶晓第一次觉得男人的手臂和手背都那么的性感,目光被勾住了。
“你看什么呢?”季脩筠偏头问她,唇角带笑。
扶晓忙说:“啊,我,我看你平时有带表的习惯,现在很少人还戴手表。”
季脩筠哦了一声,摸了摸手腕,说:“带手表是想挡住这个刺青,这几天有点忙,等那天有空了去做一下激光消掉。”顿了顿又说:“不过背上的图案有点大,可能不好洗。”
扶晓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忍不住问:“是什么?”
“一只鹰。”
扶晓听到这里心里噗通一跳,忽然想起来高二那年的那个暑假,她陪着陆灵犀去纹眉。有个男人正在哪里纹身,在他的后肩有一只鹰。
难道会这么巧?
那个纹身的人是他?
“我能看一眼吗?”
“当然可以。”
扶晓还以为他会把袖子都推上去,让她看一下,谁知道,季脩筠抓住t恤衫的下摆往上一撩,直接将t恤衫脱了……
扶晓也没想到他这么“豪放”,窘得倒吸了口气。
季脩筠将后背对着她,示意她随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