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天过去,科举泄密案已水落石出,然而龚放却被几位皇子指责科举出题没有新意,致那么容易给人猜测到,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
泄密案引起的议论风波和窃窃私语,在几位皇子的有意推动下并没有冲淡,龚放一直未能官复原职,现在几位皇子正在竭尽全力要把自己的人推上吏部尚书这个举足重轻的官位。
还有全国范围内修桥铺路这块大蛋糕,凌国中也有几个大商号窥觊,他们搭不上朗润卿,就搭上其他皇子了,而这些天陆风却又离京去向不明,这事又得靠朗润卿出面争取,朗润卿还不能明着使尽力气替陆氏争,因而更是头疼。

曲非烟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波涛暗涌的皇朝,各方的势力在暗中角逐,她也许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能简单的置身事外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节删了很多很多字,想看的朋友可以在文下零分评留邮箱,我再发到邮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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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前局已了然 ...


曲非烟晚间斜歪在床上,紧张地思索着,她想她一直要离开朗润卿,她要追求自由,她要一对一的专一的感情,可是她却忽略了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朝代,朗润卿能放她走,并且护着她不给她落到朱明熙手中,可是,焉知她离开相府后朱明熙会不会把她找出来?
她不是一个人存在于这个世上,她还有血脉相连的母亲与弟弟,她可以隐居,过着平淡的生活,可是曲希瑞现在已有功名,不可能随她隐居的,只要他们在朝中,她就难以独善其身。
“萧然,我该怎么办?”
曲非烟低低地叹息,陆风在京中消失,自是从震天商号查到出云,应该是那晚在路上没有接到她,直接去出云寻找她了。

“姑娘,这是红枣山药汤。”小碧端着放炖盎与水晶碗的托盘进来。
“搁着吧。”在相府的这些天,每晚一盎补汤,曲非烟喝得有些腻味。
“天冷,热呼呼地喝才好喝,姑娘还是现在喝吧。”小碧热心地将汤舀进水晶碗里。
曲非烟不好却她的好意,默默地接过来。
小碧站在床边扭了扭身子,憋了口气道:“我刚才看厨下给相爷炖了甲鱼汤,听说相爷今晚会回来的早些,姑娘要不要给相爷送汤去?”
曲非烟斜了她一眼,小碧略微肥胖地身体扭动着,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她这是替自己这个没名没份的主子出主意争宠来着,曲非烟几乎要大笑出声,一口气没有缓过来,给口里的汤呛了一下,拼命地咳嗽起来。
曲非烟直嗽得满脸通红,嗽了一阵后,微微有些反胃,又干呕了起来。
小碧急得手忙脚乱,拿帕子替她抹嘴巴却捂到鼻子去了,又倒了开水端来给她嗽口,却试都没试,水太烫了。
“啊……”曲非烟不注意,大口的热水喝进嘴里,烫得一下子吐了出来,又干呕了好一阵。
“姑娘,怎么啦?”小碧更慌了,看曲非烟吐得额头全是汗,更加害怕:“姑娘哪不舒服,我去看相爷回府了没有……”
她急火火跑了出去,曲非烟想阻止她也来不及了。

这时候朗润卿却已回府了,他静静地喝完甲鱼汤,侍女过来端了托盘出去了,绮云上来把这一天的事汇报了,朗润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绮云退了几步又停下,道:“今天小碧来找奴婢打探,奴婢把这些天外面发生的事都跟她说了。”
“嗯。”朗润卿面无表情地唔了一声。
“绮云姐姐……”门外侍女低声叫道。
绮云轻轻退了出去,院门外传来嘀咕声,不久她又回了房间。
“相爷,小碧刚来过,说曲姑娘刚才喝汤一直呕吐,想请相爷过去看看曲姑娘。”
朗润卿眸子一亮,随即又黯然。
绮云偷偷抬眼看他,有些不明所以,一般人都知道,呕吐就有可能是有了身孕了,相爷怎么一丝喜色不见。要说不喜欢,前些日子不保曲姑娘与曲小公子,就不用与那些皇子站到对立面,落得今天这样被动。

朗润卿出神半晌,并不动身,吩咐道:“你去外面找个大夫给姑娘把把脉,问清楚有没有喜,是什么情况再来禀报我。”
绮云万分不解领命离去,朗润卿呆呆地看着烛火发呆,今天他被凌帝召进宫问话,凌帝对他最近所作所为表示不解,他言道如果自己早知他请旨抓高彬,只是为保住一个小太监,无论如何不会同意的。
按计划,他是要在几位皇子与东西南北几位将军之间斗得你死我活时才明确地他们站到对立面的,现在一切提前,几位皇子竟隐隐地齐心协力起来,想挤他下台,把他手中握着的吏部户部工部刑部分割掉。
凌帝表示,依目前的格局,计划只能全盘变动,让他向裴若影求婚,同时把小太监送给朱明熙,与朱明熙暂时结成同盟,给其他皇子造成他是朱明熙的后援的假象,让他们开始内斗,然后按他的想法,卡住军方粮草,下一步就是改制,派心腹之人作监军控制军队。
凌帝道:“璧儿,你若是真爱她,以后夺了位再把人要回来,有何不可?眼下你若是不能登基,以后你也保不住她。若是明熙登基,或者还会对她有丝爱惜,若是明昭明珂明曙登基,只怕……”
朗润卿明白,凌帝说的句句在理,只是以前他能留小非子在玉漱宫与朱明熙虚与委蛇,现在却不能够了,想像着小非子在其他人身下承欢,他的心便被绞索勒住般痛不堪言。他现在,连见曲非烟的勇气都没有,他知道,只要见了面,他一定是不顾曲非烟的意愿,把人按到身下狠狠地冲撞揉压占-有,这么多天没有亲热,他已忍得很难受。

“相爷。”绮云进来了。
“大夫怎么说。”
“曲姑娘身体健康,没有什么事,也没有喜。”
朗润卿一阵失望,失望之后却又隐隐庆幸,幸亏没有孩子,要是有了,小非子会不会从此没有笑容?
“相爷,奴婢送大夫走时,曲姑娘跟奴婢说,想见相爷。”
绮云话音刚落,门外却又来了侍女禀报:“相爷,陆当家求见。”
“陆风?请到厅中看茶侍候,就说本相随后就到。”
朗润卿急步朝曲非烟居住的澜园而去,小非子要见他,是不是听了小碧的传言,改变主意了?

曲非烟已经卸了钗环,正歪在床上,本来肤色就白,这时更白得没有一丝红润。朗润卿心头柔情涌动,快步走到床前,控制不住又一把将她抱住。
那么多天没有亲热,绵软的身体入怀,朗润卿下腹一热,胯-下又有了反应,他克制着自己,在心中凄凉地喟然长叹。
“相爷。”曲非烟往床里边挪了挪,朗润卿借势在床上坐下。
“晚上不舒服?好些了吗?”
“没什么事的,就是呛着了咳嗽,小碧大惊小怪了。相爷,听说你在朝中很……”
小非子这是在关心他,朗润卿心中一暖,柔声道:“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我应付得来。”
他口中说话,手上又不自觉地开始摩挲。
曲非烟僵硬地承受着,片刻后稍稍挪动身体,问朗润卿:“听说相爷在找陆风?”
“之前确实是一直在找他,后来我命人到出云去,在那边找到他,我派去的人把京中的事情都跟他讲了,他也回来了,眼下正在外面大厅候着。”朗润卿低声说,一边悄悄地观察着曲非烟的反应。
曲非烟失神,眉眼间充满萧索。
朗润卿想起云湖边她半梦半醒中的哭泣:我很爱他,可是现在我却和你……我跟他,再也回不去了。
朗润卿心中一动,有什么在脑子里闪过,等他要抓住时,却又想不起来,模模糊糊中觉得,小非子要离开他,并不是因为陆风。

“相爷,眼下是不是因为我在相府中,五殿下一直找你要人,所以跟你搞得关系很僵。”
朗润卿点了点头,也不否认,只低声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想进宫,即使你不愿意留在我身边,我也不会把你送进宫。这些天我命人公开在府外拦住五殿下不给他进府来找你了。小非子,你如果不想进宫,离开相府后,还是躲起来不要见陆风的好,陆风一介商人,扛不住的。”
曲非烟沉思了一会,还是把思索了一下午的问题问了出来:“相爷,你设计五殿下和若影小姐好,实际不是想缀合他们,你只是要挑起皇子们的纷争,你以后,还是要娶若影小姐的?或是,你以后,要娶的是兰陵公主?你要扶持上位的,不是现在宫里的这几位皇子,而是那位没出现的四皇子,是不是?”
朗润卿大惊,松开抱着曲非烟的手,扳起她的脸,紧盯着那双圆圆的大眼:“四皇子?我要扶持四皇子?这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我说中了?相爷,这事不难猜,皇上迟迟不立太子,几位皇子都长成了,已经封王,本来应该出宫开府了,可皇上却没下旨让他们出宫开府自立,显然是怕他们有自己的府第,谋事更方便了,敏妃娘娘与五殿下表面很得宠,可小非子在宫中打听到,敏妃娘娘怀上五殿下,其实是凑巧,听说那次皇上喝醉了,敏妃娘娘给他送醒酒汤……这么多年,宫中仅有五殿下一位皇子出生,可以看出来,皇上对那位早逝的晴妃娘娘一直放不下,这么痴情的人,当然只想把皇位传给心爱之人的儿子了,如果,这个四皇子真的存在……”
璧灯映照下淡淡地光辉之中,曲非烟那双圆圆的大眼闪着明亮的光辉,圆润的红唇缓缓地述说着她推测出来的凌国的未来。
朗润卿松开扳着曲非烟脸庞的手,把她揉进怀中,低声叹道:“小非子,你比你给人看到的表面要聪明得多。”

作者有话要说:小非子怀孕了,那个大夫为什么要说没有?大家猜猜小非子的孩子会不会生下来?她会不会离开了相府然后给相爷生个私生子出来?然后多年以后因为这个孩子跟相爷HE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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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变故难预料 ...


“相爷,你和陆风要是联手,能胜出吗?”
朗润卿摇头:“不能,眼下我的谋算,因为几位皇子的反对,还成不了,陆氏能不能拿到工程,还是未知数。还有,我想让户部把存银借给陆氏盘活全国的国民经济,上次我去出云,听当地人说起你的那些事,我觉得那样做很好,朝中的官员太迁腐,我想把事情全权委托陆风做,他有这个能力和魄力,陆氏也有这个根基。”
“相爷就不怕陆风控制了经济,陆氏以后尾大不掉不受你的掌握?”曲非烟小心探问。
朗润卿摇了摇头,苦笑着不说话,其实他心中明白,陆风与他争曲非烟,可他俩都没有决定权,曲非烟如果坚持要跟陆风走,或者坚持要留在相府,他俩都没有办法,他看得清,最终的最终,他与陆风是不会成为冤家对头的。
见他不出声,曲非烟也不再就这个问题追问,她转而问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不是裴将军的支持和消除五殿下的不满?”
“嗯。”
“相爷,你有把握一定能扶持那位四皇子上位吗?”
“有把握,唯昀是支持我和皇上的,只需要削减几位将军手中的权力,大事即成,皇上这些年,也陆陆续续培养安插了一些中层官员到军中,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契机。”
“那相爷,明日请五殿下来,小非子尽量说服他支持相爷,相爷能否答应小非子,你们事成之后,对五殿下和敏妃娘娘不要赶尽杀绝。”
朗润卿眉头一皱:“你打算怎么说服五殿下?以身相许?这个我决不同意。”
曲非烟嗤笑:“相爷把小非子看成什么人了?”
“好。明日我就约五殿下来一趟。”
“相爷,你再等一下,我给陆风写几句话。”
曲非烟提笔用简体字写了一封信,就那样交给朗润卿。
朗润卿凤眼微眯,静静地看她,曲非烟淡淡地转身,躺床上睡觉了。这封信,朗润卿如果不交给陆风,那是他的损失。

“陆当家,久等了。”朗润卿浅笑着打招呼。
“我要见非烟。”陆风开门见山。
“陆当家为什么会认为小非子在相府?要是润卿得到的情报没错,陆当家去过云湖山庄了,小非子拒绝见陆当家了。”
陆风冰眸一凝,冷冷地摇头:“拒绝见我的人,决不是非烟,她有什么话会当面和我说清楚,决不会避而不见。”
朗润卿暗暗咬牙,云湖山庄现在表面的主人是清兰,清兰在陆风找到云湖山庄时,假冒曲非烟拒绝见他,他已得信,只是想不到陆风言语间竟对小非子这样了解信任。
曲非烟写的那封信,笔画歪歪扭扭,那些字来前他琢磨了,也临摹了一份留底,当下他略作考虑,很快作了决定,他把信掏出递给陆风。
“非烟……”
朗润卿有些恍惚,眼前的男人不是他这些天接触的那个冷凝淡定的人,那双冰眸看了信后顷刻间泛红,眼底有晶莹的水光在滚动。
朗润卿有一刹那的错觉,如果眼前没有人,他是会哭出来的。
“我们谈谈怎么合作吧。”陆风抿了抿嘴,将眼里的泪花逼回。
……
一切谋定,送走陆风后,朗润卿回房后,并没有歇息,他拿过他临摹的曲非烟的信,默默地推敲着,忽略掉表达的句式,只把其间意思连接起来,朗润卿另写了一份,看着誉写出来的信,他呆住了。
“异世重逢,如君所言,本当鸳梦得圆,奈何天意弄人,已失清白,虽非已愿,然也难再相见,母弟血脉相连,弟既已入朝局,难以脱身,望君相扶持,朗相胸藏丘壑,能定朝局,因吾之事,弟已归朗相一伙,朝中其他皇子视为眼中钉,朗相得势,可保吾母弟平安,望君相助朗相,吾不日将离开相府,也许山水迢迢,永难再见,望君珍重。”
信中流露的哀婉凄凉无奈,让朗润卿心头也为之一紧,其后又百思不解,小非子不是要投入陆风的怀抱,那为什么还要离开他?异世重逢?这话的意思是小非子与陆风的本尊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小非子,你还是坚持要离开我吗?”朗润卿喃喃自语。

陆府,陆风看着手里的信,眼里的泪,终于尽情洒出。前世,本来痴心爱恋,却因突如其来的兄妹关系,只能苦苦抑制,想不到老天给了他与非烟第二次生命,却又让他到得迟了。
“非烟,我错了,如果前世,我不是困于自己幼年的遭遇,一早得到你,后来即使知道我们是兄妹,可也木已成舟,我们就不用再分开了,如果前世你已与我成了夫妻,你现在也不会那么在意自己的处-子之身是给了朗润卿了,非烟,我是不在乎的,只要我们能在一起。”
“我会等你,等你自己想通一切。”

一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曲非烟此时正躺在床上默默流泪,她相信如果朗润卿把自己的信拿给陆风看,陆风是会按她的要求支持朗润卿保住她的弟弟的前程的,朗润卿所谋之事,以他的城府,肯定能成的,陆风与他结成同盟,对他也有好处。
曲非烟默默地想着前世的种种,想到前世意识消失前的怨恨,她突然恨起自己来,如果萧然不是有意接近她,那么他受的折磨,只会比她更深,她现在,越来越相信萧然是不知情的,毕竟她父亲的公司,及不上萧然自己公司的十分之一,他接近她,图的什么呢?没什么好图的。

曲非烟哭了一整晚,天蒙蒙亮才睡着了,直睡到第二下午才起身。小碧进来服侍她梳洗用膳后,才禀报说朱明熙来了,在前院正厅等着她。
“怎么不早说?”曲非烟有些着急。
“相爷在前面陪着,是五殿下自己说姑娘在睡觉,不用吵醒。”
曲非烟愣了愣,起身往前面而去。

见她白腻腻的脸上挂着两个红灯笼,朱明熙捧起她的脸关切地问:“怎么啦?”
曲非烟垂首不语,朗润卿咬了咬牙,还是起身离开了大厅。
“殿下。”一等朗润卿离开了,曲非烟一把扑进朱明熙怀里哭了起来。
“怎么啦?”
“殿下,相爷跟小非子说要送小非子回漱玉宫,小非子害怕。”
“就为这事你把眼睛哭成灯笼了?”朱明熙笑道:“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曲非烟撅嘴:“殿下别忘了,那时小非子是太监,只跟了殿下一人,人家还冷言冷语不断,现在都知道小非子是女子,还跟过相爷了,再回漱玉宫,还不知怎么给人嘲笑?况且,你看西山那天,三殿下耻笑小非子,小非子只能闭口忍着,小非子很委屈,殿下,我不想给人那样瞧不起我。”
朱明熙似是很烦躁,他抱着曲非烟半天不言语。
曲非烟吸了吸鼻子,难过地泣道:“殿下,你要是能登上皇位,那些个王爷们,就不能耻笑小非子了。”
朱明熙身体僵住,愣了半晌道:“小非子,这是大不敬的话,谁做太子,父皇说了算,在别人面前千万不能说。”
曲非烟点头,悲切地哭:“小非子连跟五殿下说一两句知心话,都得担惊受怕,如果进了宫,谁给小非子下绊子,小非子也无力反抗了。殿下你看,上次给绿萼姐姐抓的伤痕还在。”
曲非烟扁着嘴拉朱明熙的手去摸自己的脸,其实那伤痕早没有了,曲非烟不过找借口提醒朱明熙他根本没法保她。
“殿下,我怕我现在回漱玉宫,五殿下和若影小姐的婚事就不成了,皇上和娘娘,还有相爷都会不高兴吧?我想先离开相府,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殿下大事成了,再回来找殿下,可以吗?”曲非烟挨着朱明熙扭着身子撒娇。
朱明熙沉默不语。
戏要作足,曲非烟看朱明熙脸色略有松动,为增加可信度,又对朱明熙道:“殿下,小非子在宫中时,碧瑶姐姐对小非子很好,殿下能不能把碧瑶姐姐要到身边,小非子以后回宫了,也有个自己人。”
她这话,促使朱明熙瞬间作了决定,他笑道:“说你傻又不傻,好,我就跟母妃要了碧瑶收房,再把你替她说情的事透露给她,让她领你的情。就依你之言,先不接你进宫,可你得离开相府……”

曲非烟回房间不久,朗润卿就进来了。
“你跟五殿下说什么?他看起来很高兴。”朗润卿探究地望着她。
“没说什么,就告诉他我要离开相府,以后他登上皇位了回来找他。”
“你倒是很鬼,他要是不登上皇位,你就永远不回来找他,却也不算失信于人。”
曲非烟叹了口气,道:“皇家的事真复杂,为了那个位子,没有一点骨肉亲情。”
朗润卿静静地看她,心道出身皇家,本来就没有选择,他本来可以不陷身其中的,然而凌帝对他殷殷期望,朱明昭的外公太尉赵雄害得他出生即失母亲,害得他流落民间,这些年孤苦伶仃,他定要报这个仇的。
“相爷,昨晚大夫也诊脉过了,我没有……我想明天就离开。”
“还是要离开?”
“嗯。”
“好,那你也别躲了,我想事成之前,陆风和五殿下都不会去找你,我也不会去找你了,你还是回出云吧,有清兰照顾你。你弟弟和母亲别担心,我会照应着的。”

朗润卿说话算数,第二天便安排了马车送曲非烟离开相府。许是连日来劳心费神,马车上路后,曲非烟觉得很难受,一路不停干呕,马车越走越慢,才离京一百里,只申时左右,她便叫停住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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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翻云覆雨手 ...


相府,亥时,朗润卿坐在澜园曲非烟的床上,将被子抱在怀中,失神地想着心事,那双狭长美丽的凤眼黯然无光。
“相爷,李标护送着曲姑娘返回来了。”门外传来绮云的声音。
小非子想开了,自己又回来了?朗润卿把被子一抛,光奋地拉开门。
“人呢?“
“马车停在二进院门,李标他们不敢抱曲姑娘,相爷快去。”
什么意思?
揭开马车帘子,朗润卿的呼吸都快停止了,这是冬天,衣裤都很厚,然而横卧在马车中的曲非烟身下的裤子都叫血染红了,眼睛紧闭,那张脸惨白如纸。

“怎么回事?你俩好好的,怎么给姑娘受这么重的伤?”朗润卿喝问间,拉起曲非烟的手腕把脉,只一下子,他一拳击到马车壁上,口里狂叫:“绮云,马上命人,去把昨晚给小非子诊脉的大夫抓来。”
李标那里结结巴巴正待解释,朗润卿已一把抱起曲非烟,一抬脚,竟把马车厢踢出一个大洞,那双眸子赤红赤红,几乎要滴血,李标吓得说不出话,绮云吩咐了抓人回来,看了看,猛地有所悟,急得一迭声吩咐烧开水煮参汤。

相府这晚折腾了一整晚,天亮时,朗润卿坐在床前,双眼痴痴地看着曲非烟。
血崩,曲非烟是小产血崩,朗润卿心痛得无法呼吸,他的母妃就是血崩而死,他不能给她也这样死去。还好,血止住了,因为母妃的死因,他这些年,在妇科血崩这方面多有研究,总算保住小非子的命了。

“相爷,我已差人替相爷告假了,相爷要不要休息一会?”绮云小声道。
“把那个大夫带到大厅,我要问话,小碧,好好照看着姑娘。”
“相爷,我们的人去的时候,那个大夫已经死了,他的家人,没有一个活口。”绮云垂着头低声道。
这个其实在朗润卿意料之中,他并没有发火,问道:“人什么时候死的?传我的话给殷开山,查下这个大夫之前接触过什么人?还有,你问下昨晚去请大夫的人,为什么会请这个大夫?”
“人是昨天午时左右死的,奴婢已吩咐人去禀过殷尚书,传相爷话今日细细查察。前晚去请大夫的是顺子,奴婢也问了,因这家医馆离相府最近,就近请的,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绮云有些话没说,朗润卿明白,因他自身医术高超,相府里的下人有个什么病,都是自个给看的开药的,因而府里的下人与医馆并不相熟,这事说来说去,还是怪自己。

曲非烟三天后才苏醒过来,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闺阁女子,略一细思,便明白自己出了什么事。她并没有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然而一旦失去,心中难免悲伤惆怅。
朗润卿这三天一直陪在床前,见她醒了过来,忙吩咐小碧送了汤水膳食过来。
“来,喝几口汤。”朗润卿把她抱起来,侧身坐到她背后把她抱在怀里,小碧端了托盘站在床前,朗润卿一口一口喂她喝。
只喝得两口,曲非烟便恹恹的不张口。朗润卿柔声哄道:“这是桃仁、白背木耳等药村煮的汤,对你身体恢复有帮助,喝点吧。”
曲非烟勉强喝了几口汤,又吃了一碗粥,侍女抬进来洗浴水,朗润卿一扬手,小碧领着人退了出去,他扶了曲非烟躺下,自己下床拿毛巾浸湿,拧干,解开曲非烟的衣服往身上擦。
“这时身体不能湿水吧?”曲非烟低声问。
“无碍的,不擦身你不舒服,这是烧开的水和米酒各一半,加一点点盐巴调的温酒水,擦擦不影响。”

他的动作很温柔细致,曲非烟忍不住身子一颤,她的心不自觉地恐惧迷茫起来。
朗润卿给她擦好身体,用被子将她包得严实,一拉床头的绳子,小碧领着侍女又进来了。
朗润卿把曲非烟连人带被子抱起来。对小碧道:“两人把褥子被子换了,两人拿着烘热的姑娘的衣服过来候着,你净了手,把棉纱拿过来。”
褥子铺好,被子也展开了,朗润卿示意一个侍女把被子拉开一半,把曲非烟放到床上,拿了上衫探手在被子里给她穿上,又在她身子底下垫上棉纱,轻轻地用细绳系好,套上裤子。再把她抱起来,示意小碧拿开原来的被子,给她盖上新换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