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素薰心思转动时,叶素云也在默默地判断形势,虞君烨兄弟俩从地上站起来后,她娉娉婷婷地莲步上前,柔柔地拜下:“侄女叶素云,叩见虞伯伯虞伯母。”

“免礼。”刘氏微笑着上前挽起叶素云,虞耀崇刚才只瞥得还有一女孩,他知道叶家只有叶素薰一个嫡女的,不甚在意,眼下听得甜甜的问候声,定睛看了看,叶素云长得五官精致,大眼睛,挺翘的鼻子,小小的嘴,笑容中隐着几分妩媚几分可爱,也是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子。

两家的亲事若要作罢,有违承诺,替儿子另娶一个叶家女儿,便不算失信,只是想着自己的嫡长子娶一个庶出女儿,且双方门第又是差很多的,到底不畅快,虞耀崇一时拿不定主意,把眼光从叶素云身上移到叶素薰。
他刚才只懊丧着未来媳妇是傻子,没有认真看一眼叶素薰,此时定睛一看,不觉暗赞。叶素薰生得极好,椭圆形的脸,肌肤腻若凝脂,秀眉如画,一双大眼黑白分明。
美貌女子易见,难得的是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宁静安祥,周身透着淡然若水的气息,浑身上下传递给人的是雅致的,脱俗的,清新的,与众不同的气息。

这一看之下,虞耀崇不想让虞君烨娶叶素云了,叶素云是很美,可那美却透着小家子气,
不知叶素薰的病能治吗,虞耀崇开口对刘氏道:“你安排薰儿和素云住下来,薰儿住梨园,素云住哪处你看着办,明日派人把江宁城中的大夫都请来,给薰儿把把脉诊断一下。”

虞耀崇语峰这么一转,一个称薰儿,亲自指定住处,一人称素云,由妻子安排宿处,亲疏喜爱立现。

叶素薰暗暗叫苦。
叶素云却恨得牙根痒痒,几乎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却一派温婉,眼角泛起泪花,哽咽着道:“素云多谢伯伯为我姐姐请医诊治,若是有幸治好了,是叶家之幸。”
“唔。”虞耀崇见叶素云如此懂礼,倒有些喜欢了,点了点头,眼中微有赞赏之意。
叶素云停得一停,见虞耀崇有离开之意,暗咬了一下牙,又道:“伯伯见谅,侄女有一事如梗在喉,不问一声,委实难以心安。”
“何事?”
“侄女与姐姐君烨哥哥君睿哥哥来时,曾遇上山贼,君睿哥哥抱着我姐姐跳崖了,在崖底独处两天一夜……”
“什么?你们路上曾遇山贼?”虞耀崇与刘氏同时变色,“烨儿睿儿,你们没事吧?”
两人拉了儿子检查,听得说无碍没事,同时松了口气,松气之后,刘氏想着太平盛世,哪来山贼?是虞君烨找了人要害儿子。虞耀崇想的却是,大儿子没有武功,二儿子危难之际,却丢了兄长自己逃命,竟如此无情无义!抱着叶素薰跳崖,难道:他真的喜欢叶素薰,说过要娶叶素薰的话?

夫妻两个脸色变幻莫测,心思各转,叶素薰在心中将叶素云整个人咬了一遍,好精滑的妹妹,看着是替自己这个傻姐姐讨公道,实则不动声色地帮着虞君烨驳回了刚才虞君睿推卸之语了。

看了看叶素薰,虞耀崇大感头痛,一个傻女做儿子的正室,无论哪一个儿子,都不妥,若是寻常女子,作妾便可,只放在叶素薰身上,他却连提都不便提的,慢说叶素薰是嫡出女儿,光是叶博征的父亲于他父亲有恩这一点,便不能让叶素薰给儿子做妾。

大厅里一时静悄悄的,只听得几个人高低不平的心跳声,叶素薰有些怔忡,心中也辩不出此时的心情,到底是希望虞君睿借着这个由头,向虞耀崇提出娶自己,还是希望虞君睿什么都不要说,然后虞耀崇嫌弃自己与她两个儿子纠缠不清,又是傻子,干脆悔亲。

“爹,二弟把暖玉链送给薰儿了。”沉默中,虞君烨突然启口道。

虞耀崇瞳仁收缩,扶椅把的手紧了紧,骨骼声嘎吱轻细地一响。刘氏的圆脸变得煞白,看了儿子一眼,嘴唇轻颤,半晌道:“睿儿,要不,让素薰委屈些,给你作妾。”

作妾?绿萝紫蝶脸色变了,叶素云唇角翘起,叶素薰静静的心头不起一丝波澜。

“孩儿听爹的。“虞君睿面无表情看向虞耀崇,淡淡道:“孩儿只是有句话想说,求暖玉链送给薰儿,是为了治她的病,那些劫匪武功很高,孩子自忖没有赢算。当时抱着薰儿跳下悬崖,那是孩儿相信没有薰儿被劫匪拿住,大哥不会被威胁住,肯定能化解危机,孩儿与薰儿在崖下守礼相待,这是假不了的……”
虞君睿说到关键处不说了,可谁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他没碰过叶素薰,他送暖玉链给叶素薰是为嫂子治病,没有其他遐想。

她光溜溜的穿着你的外袍,躺在你怀里,这还叫守礼相待?虞君烨紧握起拳头,克制住想跳起来骂人的冲动,他明白,虞君睿在引他跳进陷阱,诱他露出劫匪是他找来的破绽,他什么话都不能说,多说一句就多泄露一些信息。

“你们先住下,这事容后再议。”虞耀崇沉吟片刻,采取拖字诀。当务之急,是治好叶素薰的白痴病,其他的,在病情确诊后再来打算。

漫天花海掩映着一幢二层小楼,便是梨园,梨园精致典雅,长期有人洒扫整理着,很洁净。

紫蝶和绿萝带着刘氏分派给梨园的四个丫鬟在归置物品,叶素薰静静地出了小楼。

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满园梨花怒放,层层叠叠,如白雪堆积,一朵朵你拥我挤,嬉笑玩耍跳跃,淡雅的香气,盈绕满怀。
叶素薰痴痴地抚摸着每一棵树,惊叹赞美的同时,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涩。
为什么又是安排她住梨园?

“不行,君睿哥哥,我刚藏起来你就找到我了,我不高兴。”
“是君睿哥哥不好,君睿哥哥会找的时间长一些,好不好。”
“唔,这还差不多。”
恍恍惚惚行走其间,嬉笑声不时在耳边响起,嬉笑声响过后,又响起尖锐的痛呼与哭泣。
“君睿哥哥,素素好疼,我不要,你出来……”
在其中一棵梨树下站住,叶素薰无力地滑倒地上。

归置了刘氏命人送来的物品,把刘氏配给她们的四个粗使丫鬟使了出去,主仆三个可以说悄悄话了。

“小姐,虞二少爷到底是什么心思?他刚才怎么不借着由头,跟虞老爷提出要娶你为妻?”绿萝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的主意变了,他要把死门变生门,不是带着自己离开虞家,而是要与虞君烨争夺家主之位,大权在握后,把一切主宰在自己手里。
这个时候提出娶自己,会更失爱于虞耀崇,家主之位便没有指望了。
叶素薰在心中默默思量,嘴上却不说出来,两个丫鬟没什么心算,知道得太多,一时说漏了嘴,会给虞君睿带来麻烦。

“你们看,虞家有没有比咱家清静?”叶素薰不直接回答,微笑着问道。
“没。”绿萝紫蝶同时摇头,齐声道:“比咱家更多事,刘夫人看来不易与,虞老爷似是偏爱虞大少爷。”
“知道便好,记住,一动不如一静,咱们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lulu又投雷了,很开心,也有些不安,怕朋友花银子,感谢lulu,感谢你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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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恩怨难了

晚膳是到膳厅用的,叶素薰由着绿萝紫蝶给自己布菜舀汤,细到周致地照顾着,也不跟虞耀崇夫妻应酬客套。
宴席成了叶素云的舞台,她施展浑身解数,不时地夸夸菜品,讲这个菜怎么样那个菜如何,请虞耀崇夫妻品尝。
刘氏慈爱的笑着,恰到好处地演着主人与当家主母的角色,虞耀崇的神色却有些冷,锐利的眼光不时从叶家姐妹脸上扫过,又讲了一次要刘氏明日请大夫来给叶素薰看病。

“小姐,明日请大夫诊脉,会不会给看出来?”回来梨园后,绿萝与紫蝶满面忧色。
“无碍的。”叶素薰笑着摇头,她一点也不忧心,虞君睿不可能连这样的小事都摆不平。

“连日劳顿,你们歇息去吧。”叶素薰把绿萝两人赶走。以前她白痴时,绿萝两人是轮流在她床前软榻值夜的,她坦白了自己正常后,也不再让她俩值夜,况且,今晚,她猜梨园定会有不速之客到来。

一声闷雷炸响,顷刻大雨倾盆。叶素薰毫无睡意,坐到窗前,把手伸了出去,掌心朝上接雨水玩儿。

“你又玩雨了。”一声低沉的宠爱又无奈的低笑从背后响起,虞君睿凭空出现,也不知他怎么能在暴雨中过来,衣裳却半点没湿。
叶素薰扫了他一眼,不答腔,自顾自翻覆着手里的雨珠。

“生我的气了?”虞君睿从背后抱住她,把下巴抵到她肩膀,轻轻地磨蹭着。“素素,今日实是无奈,我若是说出要娶你之言,不只得不到我爹的同意,咱们的姻缘也就此断了。”
他的声音轻软如梦中呓语,低沉緾绵,叶素薰何曾不知他说的是事实,她烦的是自己,既想逃避开虞君睿,却又情不自禁地与他纠缠不清,如此怎么是好?

“素素……”见她不搭言,虞君睿搂着她的双臂不安分地动了动,暖热绵长的鼻息轻轻地喷上叶素薰的脖颈,叶素薰地心底暗叹,转过头定定地看向虞君睿,低声道:“你这么个样,是从头开始的样子么?”
虞君睿身体一僵,搂得紧实的双臂松开了,虚虚地环着。
他静静地立着,不知心中何所思,叶素薰也未推开他,只是有些悲凉地看着暗沉的夜空,默默地捧接着绵绵不绝的雨珠。

静了半晌,虞君睿忽地低低一笑,撩开叶素薰的衣襟,隔着薄薄的一层抹胸,若有若无地刮上樱红。

柔软的绸布在ru尖擦过,带出几许难以言说的滋味。叶素薰身体一颤,交颈之间,呼吸相闻。虞君睿慢慢倾身,从背后贴上叶素薰微凉的嘴唇。

手指在抹胸上来回慢慢磨蹭着,带出的快活如隔靴搔痒,撩得人心痒难耐,

“虞君睿,你别这样。”叶素薰捱不住这般撩拨,心头砰砰直跳了,面上却强自镇定,语气平静,无惊无嗔。
“素素,咱们那时在一起,很快乐!”虞君睿并没有进一步挑-逗,只是贴着叶素薰的嘴唇,低声说着,唇瓣轻轻摩挲,将那一缕无法言明的,绮丽亲昵的滋味通过唇瓣渗到叶素薰心底深处去。

那时与他在一起,是真的很快乐,幕天席地,梨园每一个角落都曾留下他们恩爱的印迹。
迷梦中往昔的欢乐重现,体内的情-欲在不平地鼓噪,缓缓的血液变得沸热,鲜活而急迫,奔突着快要磅礴而出,叶素薰于无知无觉间,已是扭转身勾住虞君睿的脖子,低低地叫了声君睿哥哥,贴紧他扭扭身体,如前世般自然而然地发着求-欢的信号……

叶素薰是在温软的床榻上被窗外鸟儿的啼叫唤醒的。暴雨已停了,霞彩耀眼,叶素薰伸了伸懒腰,感觉周身很舒爽,眨眨眼,缓缓想起睡前的一切,不觉微微脸神,昨晚虞君睿给她按摩了许久,却没有侵犯她。

“小姐,你怎么气色这么好,一点也不忧心?”给她梳发髻时,绿萝看着叶素薰容光焕发的脸,忍不住问道,她昨晚与紫蝶可是愁得整晚睡不着。
叶素薰失笑,拍了拍绿萝的手背,低声道:“不用愁,小心着意些即可。”

她现在不怕虞君睿没有给她名份,怕的是太快定下名份了。
前世的事情,她需要弄清楚。她发现,进了虞府后,脑子里越来越多地记起一些前世的事情了。
比如进梨园,她很自然地想起,前世自己便是住在梨园的。

刘氏的动作很快,大夫在这天上午便来了。

大夫的诊断模棱两可,说的话意思却差不多。
叶素薰身体状况很好,得的痴呆病,看来是惊吓所致,不好治,可说不准哪天就好了。

虞耀崇对这个诊断结果非常不满意,他要的是一个绝对能治好或者治不好的结论,可江宁城的大夫都来过,异口同声,他也无可奈何。
病情不定,要退亲还是要结亲,虞耀崇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让刘氏留下叶家姐妹做客,亲事暂时搁了下来,

虞家规矩极多,虞耀崇一直住在先时与亡妻住着的菊园,那是虞府的禁地,除了服侍他的丫鬟和虞君烨,其他人即便刘氏虞君睿都不准进去。
虞君烨的兰园紧挨着菊园,他自己立了规矩,除了父亲与服侍的人,别的人也不准进。
而刘氏住的闻香楼,虞君睿住的听涛阁,虽然没有宣布过什么规矩,可有了前两个例子,下人也自觉的不进去。虞耀崇虽说只有刘氏这个继室,可进闻香楼极少,一家人聚会谈话的地方,多在庆禧堂。

住进虞府一天后,听了虞家的这些怪规矩后,紫蝶笑道::“哪有这样的规矩?这个虞府,倒像是一个又一个毫不相干的个体拼在一起了。”

可不是,大家子本来便难得和睦,虞耀崇自己又率先立了规矩,将继室和后头生的儿子排除在外,也亏得他没有妾室,不然刘氏在虞府里,只怕是寸步难行。便是现在,府中的琐事刘氏料理着,一千两以上的银钱出入,还得经过虞耀崇同意才得以实行。

这是怕刘氏大权在握,亏待虞君烨,虞耀崇偏心得如此明显,虞君睿上辈子是如何从虞耀崇手中拿到虞家家主的继承权的?叶素薰很不解。

住了三天后,刘氏亲切地召见叶家姐妹,告诉她们要为她们办接风赏花会,邀请江宁城中的闺秀仕子与她们认识。

邀请闺秀也罢了,竟还邀请仕子?作客的叶家姐妹可是一个是准媳妇,一个明明白白冲着虞大少爷来的。叶素云听了刘氏的话后,袖子微抖,叶素薰瞟在眼里,暗暗好笑,笑叶素云操之过急,得罪了刘氏这个后婆婆了。
她以为只须得到虞耀崇虞君烨的认可,便能登上虞大少奶奶的宝座,却不知刘氏虽是没有决定权,使绊子下眼药却不在话下。

“小姐,你今天要怎么妆扮?”一大早的,绿萝和紫蝶便把叶素薰从床上拖了起来。
叶素薰打了个呵欠,有些无聊地道:“素雅即可。”

今日赏花会,刘婉玉必定会出现,她的美艳动人之处,整个江宁城的闺秀都及不上,自己更是在其之下,叶素薰不想与她较劲。

刘婉玉果然来了,且来得很早,主人一样落落大方的接待着客人。
叶素薰由绿萝扶着直呆呆地与众闺秀们厮见毕,便掐了掐绿萝的手,示意她扶着自己到亭子里歇息。

“这位表小姐真漂亮。”绿萝赞道。

刘婉玉是很漂亮,眉若墨画,凤眼含情,今日她梳了时新的垂云髻,穿着大红描金丝百蝶穿花图曳地长裙,体态丰腴,艳光逼人。
她与闺秀们言笑晏晏,发髻上的滇红凤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耳畔明晃晃的玳瑁耳珰随着她的巧笑不时轻轻摇动,好一朵浓红醉露窈窕弄香芍药花。

叶素薰轻默默地看着这个前世杀死自己的人,心中无限感慨。

“小姐,没人搭理三小姐。”绿萝压低声音道。
叶素薰这才注意到,叶素云孤零零地站在闺秀们的谈笑圈外,有些焦灼地绞着帕子。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刘氏邀请的闺秀,全是嫡出的。刘婉玉美艳无双,又是刘氏的内侄女儿,很多人都知她是内定的虞君睿的正室,兼之虞君睿总是一副冷淡漠然的面孔,众怀春少女并不喜欢他,她们喜欢的是温润翩然的虞君烨,叶素云窥觑虞大少奶奶的宝座,是她们的情敌,又不是嫡出的,那些人自是有意给她冷脸。

世家大族的少奶太太们,最简单的必备手段便是交际手腕,打不进江宁城的闺秀圈,如何显示出自己的能力给虞家父子看?叶素云有些着急,眼珠子转了转,把主意打到叶素薰头上。

 

11芳心可可

闺秀们以刘婉玉为中心讨论胭脂衣饰,仕子一边则围着虞君烨探讨诗词歌赋,虞君睿还是惯有的漠然,双手交迭抱臂倚着大树默然无声。

与往常聚会不同的是,虞君睿看似无趣的看着天空,实则一直关注着叶素薰那边的情况,当眼角视线扫到叶素云往亭子里方向而去时,虞君睿一脚抬起,立即就想往亭子去,又猛击地放了回去。

虞君睿那日没有说出求娶叶素薰的言语,除了叶素薰是虞君烨有婚议的未婚妻,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娘亲要把他娶的是刘婉玉,之前他是打算带着叶素薰直接离家外出谋生的,现在计划变了,一切便得隐匿起来,此时,明着,他不能关心叶素薰。

叶素云离亭子越来越近,绿萝不知去哪了,只有叶素薰一人,虞君睿眉头一皱,伸手折下一树枝,树枝自上而下急疾划过,便似飞瀑从天而下,忽又朝前送出,旋又回撤翻腾,在空中飞舞幻化出一片牛毛细针。
树枝舞动带出嘶嘶的风声,虞君烨等人不由自主地朝虞君睿看过来。
虞君睿目的达到,一招长河逶迤风摆叶渡停了舞动,对虞君烨扬声道:“大哥,花儿草儿你们都咏过,我刚才那几下如何?何不以它为题?”

虞君烨听得虞君睿语带讥讽,欲待不搭理,倒显得自己只咏得了花草咏不了其他,依虞君睿的意思咏他的英姿,却万不愿的,左右看了看,淡笑道:“二弟的提议甚好,只名士当咏美人,大家就以琉璃亭为背景作一首美人吟,如何?”

虞君烨提议,众人无可无不可附和,一齐把眼光看向琉璃亭。
空旷的琉璃亭用鲛珠纱幔垂遮装饰,轻柔细密的透明纱幔笼罩出如烟似雾的仙境。亭子里一女子有些慵懒地斜靠在亭柱上,女子着一袭月白纹绣广袖罗裙,长长的袖子在暖风下轻盈地回旋,女子身侧的官窑白瓷花瓶里插满盛开的鲜花,温煦的阳光在怒放的花朵上跳跃,于宁谧的花香中勾勒出活泼泼的生机。

这一看之下,众人齐赞虞君烨选得妙,虞君烨含蓄地淡然一笑,心中也有几分失神,想起叶素薰与虞君睿不清不白了,又恨不得把虞君睿揍上千百遍。

“姐姐,怎地不到外面赏花?”叶素云轻笑着步入琉璃亭,脆生生无限关切问道

叶素薰一阵恶寒,扭了脸看向外面波光潋滟的池水不理她。
叶素云也不是要找叶素薰姐妹叙话,她打的主意是把叶素薰推进亭外的水池中,再大声喊救命,打断刘婉玉与一干闺秀的谈话,又在男人们赶过来救人时借机亲近虞君烨,然后,在叶素薰被送走后,再以自己的白痴姐姐为话题,打进闺秀们的圈子里。

她算计得好好的,也不管叶素薰木呆呆没有表情的脸,挨着叶素薰亲热地坐了下去。
“姐姐,你看,这池里的浮萍多好看,还有好多鱼儿……”
浮萍有什么好看的?水池里怎么可能没鱼,叶素薰腹诽,心中暗暗揣度叶素云的目的,叶素薰把手搁到她后背时,叶素薰一震,抖然间明白叶素云的心思。

微眯上眼睛假装迷糊,叶素薰思量着怎么不动声色脱身别引起叶素云的怀疑,正不得法时,忽地瞥到虞君烨带着一帮青年公子朝亭子这边走来。
这么多人,跌下去也便很快被救上来吧?
自己前世便是死在这个池里,如果又被推进水里一次,是不是就能找回缺失的记忆?

叶素薰朝前倾了倾,更方便叶素云的动作。
叶素云使了力,正准备往前推时,四处观察要避人耳目时,也看到朝亭子走来的众青年公子了。

众目睽睽,叶素云迟疑了。

背上的手略微使了力,叶素薰闭上眼睛,忽听得耳畔风声疾至,还没回过神,便觉得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

熟悉的气息,不用睁眼不用问,也知是虞君睿把她抱在怀里。
不是不想给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么?叶素薰悄悄睁开眼一看,却见虞君睿脸色青白,一双漆黑的眸子充满惶恐害怕。
“素素,吓死我了。”把脸紧贴上叶素薰温热的小脸,一滴泪水从虞君睿眼中流出,缓缓的,更多的泪溢出。
看到叶素云把手放到叶素薰背上时,虞君睿肝胆俱裂!前世从水池里捞上来的冷冰冰的叶素薰的尸体闪过他的脑海,这一瞬间所有的理智全抛诸脑后,所有的利弊都来不及衡量。
其实,虞君烨已中计朝琉璃亭走来,叶素云不敢轻举妄动的,只是,他赌不起。

他的心跳咚咚如重鼓敲响,狂乱激烈,他的泪水流进她的嘴巴,咸咸的涩涩的,叶素薰有些痴了。

“君烨,这是怎么回事?”虞君睿抱着叶素薰不松手,众公子有些发慒,有人忍不住悄声问道。
“叶大小姐刚才差一点落水,君睿抢上前救她。”虞君烨微笑着道。谈话间已进了琉璃亭,虞君烨伸手去拉叶素薰,口中笑道:“君睿,把薰儿放下,薰儿,你没事吧?”

虞君睿没有放下叶素薰,虞君烨眼前人影一花,虞君睿把叶素薰打横抱起,足尖几下点触,两人已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一园子的公子小姐眼睛都直了,男人的眼睛看向刘婉玉,女人的眼光投向虞君烨,不约而同地传递着同情和慰问。

虞君烨在心中将虞君睿连肉带骨狠嚼着,他确定,虞君睿不喜欢叶素薰,只是为了羞辱他。若是喜欢,不可能这么百无顾忌,丝毫不考虑叶素薰的声名。

虞君睿自是料不到自己情不自禁的冲动,倒误打误撞掩饰了对叶素薰的一腔爱恋,抱着叶素薰离了后园后,他脑子还是一片混乱,进了梨园后,想着楼里有侍候的人,不得清静,一只脚迈进一楼大门了,一个急转,朝梨花深处掠去。
叶素薰瞥了一眼,狠命捶虞君睿:“虞君睿,放我下来。”

虞君睿抱得更紧了,几个起落,忽然止了步子。
“素素,你记得这个地方吗?”
叶素薰当然记得,她跟虞君睿的第一次便是在这个地方,住进梨园当天她便记起了。

“素素,我自打遇到你,便不是我了。”
叶素薰捶打的手无力地垂下。
“素素,我有千般不是,可它对你,从来都是真的。”
一手被拉按到他心窝上,掌心下的皮肉滚热灼手,皮肉里面的那颗心激颤狂蹦,叶素薰默默地闭上眼。
“你明明知道,叶素云要推你进水池,为何不避不闪?”
“你上辈子自绝惩罚我,这辈子还要让我再尝一次心碎的滋味?”
上辈子她不是自绝,是被刘婉玉害死的。叶素薰嘴唇蠕动,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那时,她确实一心求死,否则,不可能被刘婉玉推下潋波池的。
刚才,她没有想到要死,他误会了,然而,叶素薰不想解释,心中有一种报复的快意。

“咱们俩开始时,是你百般勾-引我的……”虞君睿忽然厉声疾颜起来,悲愤激狂。
“我没有。”叶素薰想大叫,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场景,嘴唇大张,话说不出来了。
她看到自己紧紧地捉着虞君睿的袖子,任虞君睿怎么哄劝都不松手。
她听到他说乖放手,咱们不能一起睡觉的,可是她还是不松手。她那时很害怕,从锦衣玉食被捧着的千金小姐沦为阶下囚,几天的牢狱非人生活,即使是傻子,她也本能地依恋依赖带她离开阴森恐怖的牢房的虞君睿。

“我那时只是害怕,没有要勾引你。”叶素薰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突然感觉到,前世临死前,她恨死自己曾经对虞君睿的依赖。

晶莹的泪滴浇熄了虞君睿心头的怒火,虞君睿一阵后悔,诚然前世是叶素薰先诱惑他的,可他若是不动心,又怎么会被缚住?
“是我错了,素素,不生君睿哥哥的气,好吗?”
微凉的薄唇印上叶素薰的脸,慢慢舔去她脸上的泪滴,低沉醇厚的声音在喃喃地道歉。
叶素薰扭脸,觉得很委屈。虞君睿追逐了一会,脸颊轻摩间,止不住情-热,一手托住叶素薰的头不叫她乱动,一手伸出手指捏住她的一侧耳垂,轻轻揉弄,舌头轻舔着另一侧耳廓,细细地在耳涡里缠-弄舔-舐,再重卷起耳垂,辗转含-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