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太太怒了,喝命丫鬟春桃把苏绍伦拖起来。
“晚上喝酒,白日睡觉,你说的做正当营生呢?就是这么样做?”
“娘,你这是怎么啦?”苏绍伦玩乐了一整晚,又累又困,气得跺足顿脚,不能朝苏太太发火,转了几圈后,一脚踢上拖他起床的春桃。“不长眼睛的,没看小爷在睡觉吗?”
“你……你……”苏太太差点气晕过去,手指狠戳苏绍伦额头,好半晌方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把那五百两金子交回给我。”
“我已经拿给人去帮我进檀木了。”苏绍伦大叫。
“五百两金子的营生,你自己不用去当地看一下,就这样都交给人家办?”苏太太悔之不迭。
“有人替我跑腿不好吗?”苏绍伦嘀咕。
“你现在就去给我要回来。”苏太太失态地叫嚷起来,一手捂着胸膛,喘气儿急促。
“我这就去拿回来,以后也别说我没出息不做正事了,一个银子看成两个大,让我能有什么出息?”苏绍伦也怒了,梗着脖子发狠呸了一声,扶着歪歪斜斜的帽子往门外跑,跑了一半又回头,对苏太太道:“我可先说了,交给人家的只有四百两金子,那一百两,这两日给我花光了。”
两日花了一百两金子!苏太太手足僵硬,眼睛翻白,直直地倒了下去,苏绍伦说完就跑出去了,剩了春桃呼天抢地,掐人中灌水,苏太太再醒不来,急得大哭,外面侍候苏太太的婆子宋妈进来,也束手无策,转了一圈急忙去请柳氏。
“快,快请大夫。”柳氏略为镇定些,急命去请大夫,又问道:“知不知大少爷去哪了,赶紧请大少爷回来。”
“刚跑了出去,太太就是给他气晕倒的。”春桃大哭,刚才给苏绍伦踹了一脚很疼,碍着苏太太在场不敢流泪,这会儿借机放声大哭。
“要不奴才让我家老汉去钱庄请二少爷回来?”宋妈问道。苏太太明里暗里不准她们和柳氏亲近,可苏绍伦如此混帐,苏沐风却越来越有出息,下人们都不自觉地想苏沐风与正室这边走近些。
“去吧,快些。”
苏沐风回来得很快,与大夫几乎是同时进门,苏太太也只是急怒攻心,不过片刻便醒了过来。
“大夫,我母亲要紧吗?”
大夫把过脉,苏沐风关切地问道。
“你们这儿女的,太不孝顺了……”大夫摇头不已,道:“这回是不要紧,不过得注意,不能再惹病人生气。”
“大夫教训的是。”苏沐风也不辩驳,把大夫请到外间开药方,详细问注意事项,煎药火候。
“姐姐,来,喝口水。”柳氏倒了一杯水,轻轻晃凉,示意春桃扶起苏太太,小心地送到她唇边。
“好了,我没事了,你也回去歇着吧。”苏太太不愿领心头刺的恩。
“是,奴婢告退。”柳氏恭敬地行了一礼,缓缓朝门外退。
“太太,依奴才看着,柳姨娘对太太恭敬有关,二少爷如今有出息了,她也没泼扈张狂,太太何不与她……”
“不要说了。”苏太太打断宋妈的话,怀恨道:“绍伦再不济,我还有青婵,哪用落到去看她母子脸色的不堪地步。”
苏太太这里旧恨不消,那头柳氏在二门处等着,苏沐风命人跟着大夫去抓药,转身看到柳氏无限伤感,心头也不好受,低声劝道:“娘,母亲既然不能接受娘,你且回去罢。”
“娘是替大姑娘难过,摊上这么个哥哥……”柳氏低泣,道:“王爷对大姑娘那般粗鲁无礼,娘……娘心里不好受。”
苏沐风想起昨日苏青婵人前被邹衍之逼得差点哭起来,心尖比柳氏更疼。
苏府偏僻的西北角有一处与翘檐红瓦的其他建筑极不般配的院落,三间正房,两间耳房,苏沐风与柳氏就住在那里面。
苏沐风比苏绍伦小了四个月,比苏青婵大两岁。苏父在苏青婵仅一岁时去世的,从那时起,苏沐风母子就被苏太太赶到这处院落独居,银钱米面供一月断两月,后来干脆一点不给,母子俩靠着柳氏到外面揽些针线活艰难度日。
苏沐风记得他七岁的那一年,柳氏染了风寒病倒,做不了针线,又没钱治病,母子俩饿了两天没吃东西了,那天他趴在柳氏床前,饿得头晕眼花时,门外传来扑咚扑呼的脚步声,他强撑着挣开眼睛,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粉嫩嫩的脸蛋,短小的四肢,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
苏沐风有些呆滞地看着。
“你是谁呢?这里怎么这么难看?”小女孩奶声奶气地问。
“我是这府里的二少爷。”
“二少爷?原来你就是我没见过的二哥啊。”小女孩撇嘴,伸出肥嘟嘟的小手比划,说道:“听说你比大哥只小得四个月,怎么这么瘦这么小,比大哥矮了这么多?”
苏沐风听着年糼的苏青婵天真无邪的言语,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娘不准我到这边来玩,说你们很坏,可是我看着你不坏啊!”小苏青婵歪着脑袋,瞪大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苏沐风,疑惑地道。
童稚无心的话语,像一根刺在苏沐风心中深深地刺了一下。
“我和我娘不是坏人,我们快饿死了,也没有去打扰大娘。”
“你们快饿死了?你们没有好吃的梨糕,没有天酥吃吗?”小苏青婵不懂,好吃的那么多,为什么还会饿死?
她乌黑的眼珠子转动,将狭小的房间里每一处都看过,然后咚咚咚跑了出去。
苏沐风失望地看着她背影,他不想她走,他想和她说话。长这么大,他一个小伙伴都没有,他一直呆在狭窄的院子里,柳氏说,嫡母不喜欢他们,让他不要跑出去给嫡母看到惹嫡母不愉快。
苏沐风呆呆怔怔地看着房门,忘了饥饿,那个肥胖的小身影再次进入他的视线时,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二哥,来,这是玲珑糕,这是巧酥,这是梅饼……你别嫌用布包不干净啊,我不敢拿盘子装,娘知道了要骂我的……”
全是甜食,小苏青婵把她认为好吃的都包来了,她说,她躲躲闪闪过来的,带着哭腔让苏沐风看她的红裙子:“你看,这里都蹭脏了。”

 

风波又起

苏沐风呆怔许久,要进上房探望苏太太,苏太太却似知道他的心思般,使了宋妈出来传话。
“太太说,二少爷只管忙去,太太没哪不舒服了。”
苏太太不愿看到他,苏沐风无奈走了,他刚走没多久,苏绍伦的贴身小厮兴儿跑来跟苏太太报信——苏绍伦又惹祸了,把大理寺秦少詹事的儿子秦洋打得头破血流。
苏太太僵在当场,险险又要晕过去。
“太太,小的偷溜回来报信的,秦府闻讯去的仆人把大少爷围起来暴打,咱府里的人去得稍迟些,大少爷就……”兴儿跪倒地上咚咚呼磕头。
往日这样的事出的也不少,有女儿在身边拿主意,都能化险为夷,苏太太颤着嗓子喊道:“快,快去王府跟小姐报信。”
兴儿爬起来急忙朝往外跑,宋妈扶住泪流满面的苏太太忐忑不安问道:“太太,小姐是新嫁娘,上头还有婆婆,这样的事和去跟她说,好不好呢?”
“好不好也只能找青婵了。”苏太太放声大哭,苏家这些年有出无进,家业凋零,婢仆遣剩没几个,哪找得到人去跟詹事府的仆人对打,况且,就是找得到,也不敢跟詹事府的人扛上,只能是仗着有王府这门亲事,由王府出面去压一压詹事府了。
“太太,奴才去使我家老汉先去看看吧,别小姐还没到,大少爷……”宋妈道。
“对,快,让老宋快点去,抬出王府来,阻止他们把大少爷……”可不要去得迟了被打死了。
邹衍之这日婚假结束要去上早朝了,起床时苏青婵还睡得香甜,他痴看了半晌,悄悄下了床,叮嘱琉璃别喊苏青婵起身,太妃那起早安也不必去请。
琉璃暗暗咋舌,替自己家小姐高兴,真个听邹衍之的话没有喊醒苏青婵,兴儿慌慌张张跑来找苏青婵时,苏青婵尚在熟睡中。
门房先去找端静太妃禀报的,端静太妃听说苏家使来找媳妇的,居然是个小厮不是婆子,瞬间又找到瞧不起苏青婵的又一个理由,当着一屋服侍的下人的面嗤笑道:“果然是破落户人家,闺闱这么不严谨。”
一屋子人附和地笑了起来,笑声甚是轻蔑。
“娘娘,不妨使人见见苏家来人,听听所为何事。”红影附到端静太妃耳边进言。
有道理,听听媳妇娘家这么急切找来,为的何事。
“你去见他,细细查问。”
兴儿等得急死了,红影缓步过来问话,兴儿急忙把事情经过说了,让红影快些禀报他家小姐。
“迟了,我家少爷性命不保。”
破落户家穷得叮铛响也罢了,居然还有这么会惹事的哥哥,端静太妃更加不屑。
“打发走,王府不是他苏家,这些拉杂事,让他苏家自个儿处理。”
“娘娘,只怕不妥。”红影低声进言,王爷护着王妃,若是王妃得不到信息,她哥哥真被打死了,只怕……”
端静太妃点头,红影接着又道:“娘娘不妨给王妃见到苏家来人,然后,王府里的人不给她使唤,她无奈之余,只能亲自去救自己哥哥。”
对啊!苏青婵不顾身份抛头露面,儿子定然不高兴。端静太妃点头,让红影去安排一下,再带兴儿去见苏青婵。
红影出了慈心院,先传了太妃的话,把王府房总管支出去办事,又喊了一个小丫鬟到跟前,耳语数句,小丫鬟领命而去,方带了兴儿去见苏青婵。
“什么?”苏青婵听说苏大少命在旦夕,急忙到慈心院求见端静太妃。
“太妃娘娘身体不适,王妃有什么事稍后再来吧。”萍儿出来回话。
昨日等了两个时辰见不到太妃,苏青婵不敢再等,转身急使琉璃去找王府总管。
“小姐,怎么办?房总管出去了,不在府里。”
房总管不在府里,苏青婵是新嫁娘,又不管事,也不知能调出什么人跟自己出门。
救人如救火,苏青婵咬牙,道:“吩咐备轿子,我先跟兴儿过去,你留在府里等王爷,王爷回来了请他过来解围。”
苏青婵的轿子出靖王府之时,明月郡主坐着轿子也出了普安王府。
“郡主,红影传了话过来,分明是想让郡主借靖王妃出府的机会,找人在人前对靖王妃动手动脚让她没了名声,使得靖王爷生气休了她,郡主为何不照她想的来办?”贴身丫鬟不解地问道。
明月淡笑摇头,道:“靖王爷不顾太妃反对,坚持娶一个寒门女子,甚至是用逼婚的手段强娶,怎会因为些须小事休妻?何况,急切之间,哪找得到一个不会给靖王爷查到的人?”
“那郡主要过去做什么?”丫鬟更感糊涂了。
“去帮靖王妃的忙。”明月微笑。
“郡主抛头露面去帮她,这……”
“本郡主不帮她,她也能解决的。”明月脸上笑容消失,有些阴沉地道:“詹事府哪有胆得罪靖王爷?打那苏家公子,不过因为苏家寒门,又以为靖王爷强娶一个寒门女子,是本身有暗疾逼不得以,心中瞧不起苏家。靖王妃亲自去了,不管她在靖王府有没有地位,詹事府都得给她这个脸的,否则,就是不把靖王府放在眼里了。”
丫鬟连连点头,明月轻叹,心中有苦难言。
外头看着她是宁朝唯一的异姓王普安王独生爱女,风光体面,实则她是有苦难言。
普安王极好色,府里姬妾众多,她的亲娘虽是正室王妃,可色衰失宠,不过是仗着女儿是普安王独女才没有被弃下堂。
见惯了亲娘人后饮泣吞咽,人前端着王妃架子,妆饰钗环一丝不苟,常年到头得不到父亲一个笑脸一句温言,明月心中是死也不想进宫去与那么多女子争夫,重复她母亲的老路。
端静太妃看中她的身份地位,还有不菲的嫁妆,她则看中了邹衍之的洁身自爱。
邹衍之不是无能的隐情,她早听端静太妃说过,市井有关邹衍之无能的传言,是她在与闺秀们清谈聚会中半隐半露传播出去的。
果然许多年过去,邹衍之的亲事提都没人家提,小姐们虽然欣赏邹衍之俊帅的外表,喜欢他尊贵的身份,却都不愿意嫁进王府守活寡。
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孰料半道上杀出了个苏青婵。
普安王府离出事酒楼近,苏青婵赶到酒楼时,围殴苏绍伦的行为已经被明月喝止了,酒楼里一片狼藉。桌椅少腿,盘碗酒杯砸了一地,满地的碎瓷片中沾着不少凝固的或是没凝固的血迹,昭示着刚刚发生过一场多么混乱的激战。
苏绍伦身上衣裳破乱,血迹淋漓,头脸脖颈大大小小十多处伤痕,红青不一,触目惊心。
“哥,这是怎么回事?”苏青婵扫了一眼十几个虎着脸站在一边的家仆模样的人,皱了一下眉头,先问苏大少。”
“青婵,是这位姑娘救了我。”苏绍伦没有回答苏青婵的问题,手指指向一般站着的明月,青胀的嘴唇咧得很大,带着喜滋滋的笑容。
苏青婵进门时就看明月了,当时心头闪过诧异,明月站在一堆废墟上,那样的格格不入。
“多谢姑娘相助舍兄。”苏青婵朝明月行礼道谢。
“些须小事,何足言道。”明月温柔地一笑,道:“我也是看不惯这么多人打令兄一人。”
人家相帮了,却不居功自傲,苏青婵又道谢了几句,转身看向苏大少,又追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我给了秦洋四百两金子帮我进檀木,今日娘要我交回去,我找秦洋索要,他竟然矢口否认拿过我的金子。”苏绍伦按着嘴角青紫,怒不可竭地大声嚷道。
“你自己花了,胡赖到我头上。你说我拿了你四百两金子,可有人证,可有物证?空口无凭,小心我把你告上盛京府。”秦洋额头已包扎了,厚厚的白布上渗着一大片血迹,虽没苏大少狼狈,样子也很难看。
苏绍伦被问哑口无言,苏青婵看苏绍伦脸色,知自己的混帐哥哥又是浑得四百两金子交给人家,条子也没让人家打,霎时怒不可竭。
压下心头怒火,苏青婵淡淡一笑,不慌不迫道:“哥你为这个打架?忒沉不住气了。跟我回家罢。”
“我不回,这小子不把四百两金子还我,我跟他没完。”苏绍伦高声叫嚷,捋起袖子又要扑过去打秦洋。
秦洋后退,秦家十几个仆人护到他前面,苏青婵摇头不已,提高声音道:“谁拿了,不出一日便会送回来,你急什么?赶紧回家吃解药。”
“做什么要吃解药?”苏绍伦叫嚷,嚷了一半哎哟一声,扶着头无气无力道:“我头好晕,难道是中毒?你……你怕我胡乱花,竟然在金锭上抹了毒药是不是?”
“宋伯,大少爷不清醒了,还不快把他扶回家,兴儿,上前帮着宋伯。”苏青婵不答,只喝令把苏大少扶回家。
苏绍伦被挽到门口就晕过去了,后面咚地一声,秦洋晕倒地上。苏青婵冷瞟了一眼,跟明月行礼告辞,不作逗留,往门外走去。
“你不能走,我家少爷晕倒了,拿解药来。”一阵风刮到她身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冲了过来,捉住苏青婵的袖子。
作者有话要说:故人的完结古言~欢迎穿越~~


草秀花艳

苏绍伦被挽到门口就晕过去了,后面咚地一声,秦洋晕倒地上。苏青婵冷瞟了一眼,不作逗留,往门外走去。
“你不能走,我家少爷晕倒了,拿解药来。”一阵风刮到她身边,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冲了过来,捉住苏青婵的袖子。
“靖王妃的衣袖,是你碰得的吗?”
低沉的声音响起,随后是咔嚓一声,那秦府小厮痛呼了一声,右手手掌软软地垂了下去。
苏青婵抬眼望去的瞬间立刻被邹衍之拥入怀中,他抱得很紧,紧得苏青婵有些不安惶恐起来。
“王爷。”苏青婵小声叫道。
“下回出门多带些人,外面鱼龙混杂。”邹衍之低低道,手臂紧了又紧。
温热的气息透过相贴的衣料传递到心尖上,苏青婵突然有种要流泪的感觉,大哥混帐,母亲只知一味惯纵,出了事就找她拿主意,事情平息了又一如既往不管教,她虽是幺女,却从母兄那里得不到宠溺疼爱,二哥待她好,可为了不伤母亲的心,她连见都极少见。
邹衍之看着暴躁易怒,可却总在无声处关心着她。
“小人秦詹事府管家秦朗见过靖王爷。”詹事府的管事走了过来。
邹衍之面色不动,态度倨傲地道:“你是秦府的管家,怎么管教的?这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碰本王王妃的袖子。”
“事出突然,这小子无礼了,请王爷勿气。”那秦朗打揖陪罪,看向后面的秦府下人,喝道,这小子没上没下,拖回府去,重责二十大板。“
邹衍之他的处罚不置可否,揽着苏青婵往外走。
“王爷王妃请留步。”秦朗看了眼地上上一动不动的秦洋,抢前一步拦住邹衍之,“王爷,我家公子中了苏府下的毒,还请王爷看在我家老爷面上,让王妃赐解药。”
怎么回事?邹衍之用眼睛看苏青婵。苏青婵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娘把毒药擦在金子上的,秦少爷又没接触过我家的金子,怎么会中我家的毒?”
自家少爷到底有没有拿苏绍伦的金子,秦朗也不知道,但是看样子,分明是拿了。
秦朗瞪向秦洋的贴身小厮,喝道:“王爷面前,快说实话。”
“少爷拿了,就藏在少爷房中。”那小厮哭丧着脸道。
“快回去拿来还给王妃。”
邹衍之明白怎么回事了,唇角微微翘起,不走了,搂了苏青婵站定。
明月自邹衍之进来,就悄悄看他,邹衍之眼里没有她,明月不愿失了接近的机会,见邹衍之站定,心思转了转,腆着脸行近道了个万福,柔声道:“明月见过靖王爷。”
邹衍之哼了一声,表示听到了,也不虚扶一下,苏青婵见明月尴尬,笑着伸手扶起明月,对邹衍之道:“明月姑娘方才帮着解围了。”
“多谢!”邹衍之言简意赅,明月得了他一声谢,心头暗喜,玉面泛起红霞。
苏青婵若有所悟,定神看明月。
明月着一身胭红撒金花的凤尾长裙,妆容精致,头上挽着高高的云鬓,插一只累丝攒珠金凤,十二道凤尾将发髻牢牢固定成天仙髻的样式,凤首高高昂起,凤嘴里衔着三串下垂的珍珠,柔润的珍珠在明月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晃动,光华流转,把她白玉般的脸庞映照得更加光彩夺目。
苏青婵有些呆怔,眼前女子喜欢邹衍之吧?如此天香国色,邹衍之为何不会动心?瞧那通身气派,出身必定是高门贵户,与靖王府应该是门当户对的。
苏青婵胡思乱想间,秦府的人回来了,手里的拿着沉甸甸的绸布包。
“王妃,请查看。”秦朗恭恭敬敬把绸包递给苏青婵。
二十锭金子一锭不少,苏青婵有些拿不准会不会还假金锭,邹衍之似乎看出她的顾虑,拿了一个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嗯了一声点头。
秦朗眼光光看着,苏青婵淡淡道:“在你家少爷身上泼一桶冷水,便解毒了。”
泼冷水能解毒?闻所未闻,秦朗犹豫,有秦府下人等不得,奔进酒楼灶房提了一大桶冷水泼到秦洋身上,秦洋哎哟一声,跳起来一脚朝泼水的人踢去,骂道:“找死啊。”
邹衍之哈哈大笑,揽了苏青婵出门上马车。
坐进马车里,苏青婵娇嗔地偎进邹衍之怀中,轻捶了他一下,哼道:“你笑什么?”
“笑那么多男人,竟然给我的小婵给耍了。”邹衍之微笑,心情颇好。
“有的人给耍了,有的却未必。”苏青婵摇头。
“哦?”邹衍之满有兴味地看苏青婵:“说来听听。”
“那秦洋是上当了,秦朗却未必,不过是看你过来了,找梯子下屋罢了。”苏青婵撇嘴。
“你怎知秦洋会上当?并且晕倒过去?”
苏青婵微微启口又合上,心中所想,委实不便出口。
能跟苏绍伦玩到一块儿的,都是吃喝听曲,正事不做胡作非为的人,贪生怕死之辈,那秦洋被苏绍伦打破了头,流了那么多血,必定有些晕眩,她再一出言恐吓,给了心理暗示,秦洋疑心生暗鬼,再加上本来就受伤不轻,自然晕倒了,她哥晕倒过去,也是一样的原因。
苏青婵不想在邹衍之面前贬低自己的兄长,轻挠了一下邹衍之的腰肢,撒娇道:“无计可施罢了,咱们先去我家好么?我怕我娘焦急。”
邹衍之笑着点头,吩咐车夫上苏家,转头轻啄了苏青婵一下,哑声道:“今晚咱们就歇在你家,我想看看你的闺房。”
他话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暗示,苏青婵红着脸嗯了一声。邹衍之想起昨晚的趣味,再看苏青婵脸蛋晕红,身体又着火了。
邹衍之伸手就往苏青婵领口摸索过去。
苏青婵脸白了,小声哀求:“衍之哥哥,这是外面,晚间再来。”
邹衍之收回手,改掐苏青婵腰身,嗓音低沉道:“不让我摸,那你自己摸给我看。”
苏青婵咿咿呜呜猛摇头,自己摸比给他摸更无地自容。
邹衍之却不理苏青婵的抗拒的,伸了大手罩住苏青婵的胸-脯,痛快地揉挤了几下,苏青婵吸气,邹衍之略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小婵,听话乖,摸给衍之哥哥看,衍之哥哥想看你迷乱的样子。”
苏青婵给他揉得神志不清,脑子有些恍惚,迷迷糊糊却知不妥,挣扎着摇头不答应。邹衍之抿了抿唇,揽着苏青婵的那只手把她搂紧卡住,另一只手探进衣领就捻-弄起樱红。
苏青婵挣不开,又不敢叫,哽咽着,嘴里发出低低的有些惨切的声音。
毕竟是新嫁娘,才没几日男-欢女-爱,哪放得下面子,然身体却极是敏感,被邹衍之两下揉-捏,难受得乱扭起来。
邹衍之的揉捏一直不停,苏青婵体内郁闷的火无处,泫然欲泣,眼巴巴看邹衍之,低声哭道:“衍之哥哥,小婵难受,你别弄了,好吗?”
“可拿你怎么办?”邹衍之低叹,他的那物坚-硬如铁,硬繃繃顶着亵裤,比落在开水锅里的鱼还难受,进不得退不能,除了让它去了那处所在,怎么着都是难受,偏苏青婵如此害躁,连摸弄樱红都吓得哭起来,叫他怎么狠得了心把人按倒?

何处寄愁

苏太太坐卧不宁哭得眼眶红肿时,苏绍伦被扶了回家。苏太太见苏绍伦满身青紫晕迷不醒,哭得更惨切。
“太太,快些拿解药给少爷服下。”宋伯和兴儿齐声道。
“什么解药?”苏太太糊涂了,宋伯把苏青婵说的讲了一遍,苏太太听得苏绍伦那四百两金子给了人要不回来,登时眼前发黑,直怔怔地又晕倒过去。
“太太……”下人嚎叫起来,宋伯慌慌张张又往外跑,要去请苏青婵过来。
“什么事着忙?”苏沐风恰好回来。
宋伯结结巴巴把事情说了,道:“大少爷昏迷着,太太刚刚也晕过去了,老奴想去请小姐回来。”
“小姐刚嫁入王府,想必府里的事和人尚未熟悉,以后府里有什么事,跟我说,我进去看看,你直接上医馆找大夫。”苏沐风一边说,一边脚步不停往里走。
苏青婵和邹衍之到来时,苏沐风已稳定住慌乱的下人,苏太太也醒来了。
苏沐风听宋伯简单说了经过,心知所谓的在金锭上抹毒药是不可能的,大夫还没到来,他先让人拿了酒,卷了棉球给苏绍伦的伤口抹酒。
方抹得几下,苏绍伦吃疼,叫嚷着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