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展鹏没把握,却用力猛点头,道:“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骆太太也有许多话要问沈梅君,不知谢氏跟着沈训回府后可好。
沈梅君苦笑,没有赵氏,谢氏如今管着家事,应该不差,只是过去这许多日子,却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她爹也没正式承认谢氏侯夫人的身份。
“你爹是个多情重义之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骆太太也想不通,“难道就这样糊里糊涂下去,你出嫁时怎么办?”
眼下顾不上去想出嫁怎么办了,傅望舒音讯皆无呢。沈梅君强笑了笑,闲聊起别的话,又坐了些时,向南诚都要找她汇报商号那边的事情的,不便久留,遂起身告辞,眼角看骆青意,骆青意会意,拦住骆太太和骆展鹏,自己送了沈梅君出门。
“你和曾公子最近有来往吗?”出得门,沈梅君悄声问道。
“来往的。”骆青意红了脸。
沈梅君方才刚见面其实也看出来了,骆青意整个换了人似的,以前朴素清华,头上只梳简单的发髻,有时簪一朵绢花,有时干脆什么也不戴,这日却挽一个摇摇欲坠的堕马髻,插着吊翠钗,鬓边各垂了一绺头发下来,弯弯曲曲晃悠悠在脸颊绕垂,清丽的面容漾着风情,看着便是饱经雨露滋润的模样。
“注意些儿,别进门前怀胎了。”沈梅君嘱道,若是为妾,自是越早怀上孩子越好,想着入门当正室的,便不能未婚先怀上孩子,尤其曾家还是公侯望爵之家。
骆青意垂了头不出声,开始她还喝避子汤的,奈何曾凡要求太强烈,两人连一日空当都没有,有时来不及喝药便不喝了,细数来,竟是不喝药的时间多。
沈梅君看骆青意的样子,知自己说的话骆青意只当耳边风了,不说了,叹了口气上马车。
***
傅望舒一直渺无音讯,焦首煎心里又过了一个月,骆展鹏完成了八骏图了,亲自送过来给沈梅君。
他的脸颊满是擦伤,右手胳缠着纱布,左手手肘掌心都是伤痕,沈梅君愣了愣,知他是学骑马,摸索掌握马的性情形态,还有跳跃奔驰时的动感了,心中喜爱疼惜不已,要避忌着的,一时间又没忍住,伸了手摸摩骆展鹏头发。
骆展鹏半弯腰低头方便沈梅君摸他的头,眸光璀璨晶亮。
送走骆展鹏后,沈梅君细细看骆展鹏绘的画,赞叹不绝。
骆展鹏用笔刚劲有力,酣畅淋漓生动逼真地描绘了八匹形态各异,或飘逸或粗放的骏马的飒爽英姿。
阎石开雕了浮雕送进宫,这幅画她要好好留存。
沈梅君正准备让人把画送去给阎石开,向南诚匆匆赶回来了。
“成公公刚刚来找我,皇上好些日子不见新木雕,发火了,成公公让我不拘有多少,一个两个也行,马上拿给他带进宫去。”
成公公还没给傅氏走明道上供应,不能就这么再送木雕给他,沈梅君定定看着眼前的八骏图,目光在骆展鹏的题名上停了停,忽而计上心头,将画轴卷起交给向南诚,道:“你把这个交给成公公带给皇上过目,跟成公公说,按这个雕出来的木雕,一个顶百个千个小玩意,急不得。 ”
向南诚领命,沈梅君又嘱道:“和成公公说,这幅画的画师听说是要按画雕刻木雕献给皇上的,想绘一幅最好的让皇上看着喜欢的图,特意去学了骑马,弄了满脸满身的伤。”
向南诚不知沈梅君此话何里,也没问,应下了牢牢记住,一字不差跟成公公说了。
沈梅君有些焦躁等着,杜顺诬陷骆谦作反诗,不知能否用骆展鹏对皇帝儒慕敬爱之情来弥补。
能与不能,端看骆展鹏这幅画能不能打动皇帝了。
未时送的画进宫,酉时向南诚匆匆赶回来。
“沈姑娘,成公公传了消息出来,皇上要见作画之人。”
太好了!骆展鹏丰神韵秀光华夺目,皇帝见了他,定然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听得说要进宫,骆太太和骆青意都很紧张,骆太太道:“这些日子虽是赚了些银子,可我想攒着,也没给展鹏做身好衣裳。”她扯扯骆展鹏身上普通缎子做的长衫,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子便行。”不需得华衣丽服,那样会显得骆谦下狱后骆家日子过得很好,也不能落蹋不堪,那会显得骆展鹏太无能。
不知骆展鹏进宫结果如何,沈梅君也不回去了,就在画廊里和骆太太骆青意等着。
骆展鹏这晚竟是没有回家,向南诚使了马车夫回来传话,说宫里没有消息传出来,他在宫门外等着。
“这是怎么回事?”骆太太惊疑不定。
沈梅君也有些慌神,从没见过皇帝,也不知皇帝的喜好,心中只是觉得骆展鹏丰神韵秀人见人爱,可骆谦下狱那件事,连顾相都没保住他,皇帝会不会听得骆展鹏是骆谦的儿子后忆起旧嫌隙,因而降罪骆展鹏。
又守了一个白天,宫里还是没消息传出来,偏是休沐日,不需上早朝,也没处托人打听,马车夫来回几趟,传的都是什么消息都没有,骆太太撑不住哭泣起来,骆青意也惶恐不安,寻了借口出去,想必是去找曾凡想力法。
沈梅君悔青了肠子,骆谦在狱中生死难料,骆家仅骆展鹏一脉,若是出什么事,她是万死难赎其罪。
午夜时骆展鹏还是没消息传出来,骆青意和曾凡一起回来了,曾凡这日不当值,寻了当值的同僚打听情况,只知昨日皇帝要宣召骆展鹏见驾前看到一份奏折,忽然就暴怒起来,宣了沈训和杜顺进宫,后来,又传骆展鹏晋见,其后,沈训和杜顺一起被秘密下到到大牢里,骆展鹏则留在殿内一直没有出来。
自傅望舒不见人后,沈梅君日夜忧虑,因有傅氏商号的重担压头上,只死命强撑着的,忽听得又牵扯上她爹,脑袋嗡嗡响,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地上。
“梅君。”骆太太和骆青意一齐尖叫,曾凡冷静些,道:“别急,我去请大夫。”
骆太太已顾不上查问曾凡为何和女儿形容亲密了,忙不迭应好,和骆青意一起把沈梅君扶上床,惶恐不安等着。
“不碍事,只是忧思太过,好好休养,不要再受刺激便可。”大夫开了药走了,骆青意去煲药,曾凡又急忙出去打听了。
骆展鹏生死不明,这头又倒下一个,骆太太里外焦心,坐到床前哭泣起来。
沈梅君天明时方悠悠醒转,好在醒过来时等着她的是好消息,骆展鹏出宫回家了。
骆展鹏当时在殿外候着,隐约听到了一些皇帝和沈训杜顺的对话,说的比较详细尽。
“听起来起因是傅家四少爷交白卷的事,据说杜顺当时替傅四少爷求这个恩典时是说傅四少爷要成他的女婿,皇上格外开恩的,但是后来傅四少爷没有成为杜家女婿,此次科考又弄出交白卷一事,皇上怀疑杜顺收了傅家贿赂,或是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恰好沈伯伯递了一份奏折,折子里附了一份杜顺做的贪赃枉法的许多事的证据,还有,我爹那首反诗也是被冤枉的,沈伯伯找到了杜家几个下人提供的证词,当时我爹和杜顺在一起喝酒,那首诗颂的是月亮,杜顺偏扯成是我爹是在怀念前朝……”
骆展鹏一口气说了许多,总的来说是好事,傅望超科举交白卷一事使皇帝对杜顺生了不满,沈训凑巧揭发杜顺贪赃枉法,而皇帝恰好看到骆展鹏的画,对他甚是喜爱。
这两日皇帝留了骆展鹏在宫中夜话闲谈,君恩甚重。
“我出宫时,皇上说,我爹是冤枉的,他会下旨替我爹洗冤,只是杜顺在朝中党羽颇多,皇上暂时不想公开此事,要彻查,然后连根拔起一网打尽,沈伯伯下大牢是怕他在外给杜顺的党羽灭口了。”
“太好了!”骆太太喜得哭了起来,沈梅君欣喜之余,心头又沉重不已,傅望超牵涉其中,不知会不会累及傅氏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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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六十一回 ...
沈梅君想回去,骆太太不让,众人自骆展鹏进宫后还没吃过饭,骆太太和骆青意急忙下灶房,让骆展鹏陪沈梅君说话。
既知骆展鹏对自己存着不明心思,沈梅君便不想和他独处了,揉着额头装了困倦。
“梅君姐姐你睡觉吧。”骆展鹏见她面有倦意,体贴地走了,还顺手带上门。
昨晚是晕倒,迷梦里还心神不宁着,此时挂心的少了,沈梅君倒了下去,不久真个睡着了。
她这一觉直睡到下午,再醒来时,向南诚在外面堂屋中候着,搓着手紧张地来回踱步着。
傅望超出事了,罪犯欺君,被下到大牢去了。
欺君之罪可大可小,一个不好傅氏商号也会被其株连,沈梅君心中咯噔了一下,面上越发平静,倒了杯茶递给向南诚,笑道:“怎么回事?别急,慢慢说。”
“四少爷科举时交了白卷,这也罢了,可是有仕子约他出游时,他却口无遮挡吟了诗,然后还即兴题在人家扇面上,这不,给告发了,说他藐视君威,明明识字能吟,却在科考时交了白卷,府尊派人把他下大牢了,据说已请上折请皇上处决。”
“四少爷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啊!”沈梅君犹疑不定,傅望超心机深沉着,怎会如此莽撞。
“据说是给灌醉了,喝了太多的酒。”向南诚也是不解,派人打听过。“老太太派了人寻到商号来了,听起来,四少爷分家得到的家产已败光了,竟是没银子打点救人了。”
“怎么可能?”沈梅君惊叫,傅望超得了整个傅家八成的家财,那数目相当惊人,便是他再胡花,总不能把银票当柴草烧了?怎么也不可能短短三四个月花光了。
“属下问过了,老太爷因为这事这两日病上加气,病情更重了,据说四少爷与人合伙收购了一大船丝绸茶叶瓷器古玩出海,给朝廷查封了。”向南诚悄声道。
海运贩货物到别的国家去卖一本万利,很多人偷偷模模做着,但到底不是正当营生,出海的船给朝廷查到,不只货物没收,主人也得下大牢,轻则关几个月罚上大笔银子,重则几年。正经生意人再没有做的。
给查到的正主儿一般都不敢出面,只推了替死鬼出去。
傅望超这是不敢认帐推了替死鬼了,沈梅君愣了愣,问道:“领罪的不会是梁家吧?”
“正是太太的兄长,梁老爷的妾侍都给梁太太发卖了,梁太太梁小姐如今都住那府里去了,听说老太太嫌他们是扫把星,没个好脸色,如今那府里的开销尽靠着老太太的私房梯已。”
惹了祸出来了,银子败光了就想到长孙了,当日硬逼着傅望舒付现银给傅望超的可也是傅老太太。
沈梅君想到分家时傅老太太说的那些糟心话,心一冷,淡淡道:“你便回说大少爷去盛州了,你一个管事做不了主,什么都不要管。”
“是。”向南诚没有异议,傅氏商号如今是个空壳子,顾不了那么多,他也赞成不管的。
“小心在意些,别给四少爷的事株连到商号,若是有官差寻上门来,当日分家时到府衙立的有文书,生死好歹各担其责,拿出来说事便是。”沈梅君咐咐道。
向南诚应了声是,自去料理了,沈梅君想了想,也不回家了,就在画廊住了下来。
横竖那边有秋梦和向杨氏打点着,不需担心。
分家时傅望舒把流觞轩的人都要了出来了。
傅府的人只傅明慧知道骆展鹏的画廊,想必没说出去,也没人寻了过来。
果然有官差到商号里去,想借机生事捞一把,傅老太爷当日立文书的举措真个英明,挡掉了不少麻烦事。
商号里因傅望超的这宗事,向南诚加倍警惕着,日夜巡视,帐务当天审核,没有突发事大事便没来向沈梅君汇报,沈梅君躲了几日,这日骆青意出去买日常用品,才出去没多久急匆匆奔了回来。
“听说杜顺的女儿嫁给四少爷了。”
“四少爷不是在牢中吗?”沈梅君微微变色,据骆展鹏所说,杜顺已被皇帝秘密下了大牢,杜家问罪只在早晚,傅望超这时娶杜碧萱,不是祸上招灾吗?
“没有新郎拜的堂。”骆青意在外面遇到傅府的丫鬟听说的,“杜家找上门去,许诺只要四少爷娶杜小姐,他们就想办法把四少爷从牢里救出来,四少爷一直关着出不来,老太太和太太着急,就答应了,听说杜小姐陪嫁了许多东西,老太太和太太很是满意。”
“完了!”沈梅君长叹,杜家这是已经知道一家子都得获罪,急切的想把杜碧萱嫁掉保杜碧萱活命。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获罪已嫁女儿不会受株连,傅家若没得杜家的陪嫁,也能置身事外,得了,皇帝查点杜顺贪赃枉法得到的银子时,傅府则得给拖下水。
沈梅君本不想搭理的,眼下不得不插手了。
要是傅府给瓜蔓抄了,那一屋的妇孺不能不管,担子还是落到傅望舒头上,况也怕事情越闹越大,傅碧萱那人没脑子没成算,骄纵无度不安份,小事也能酿成大祸的。
刚办过喜事,傅府外面贴着大红囍字的灯笼高高挂着,府里红绸缠树,一派喜庆。
沈梅君到来时,杜碧萱正和傅老太太傅太太在上房中说着话。
沈梅君行礼请安后,直截了当道:“请老太太和太太把四少奶奶的嫁妆退回去避祸。”
“你胡说什么?”傅老太太皱眉,傅太太哼道:“怎么?不是怕我们娘几个去投靠你不敢露面吗?听得碧萱带了厚重的嫁妆进门,又不服气了?”
杜顺被下牢是秘密,可杜家不可能一点猜不到,沈梅君不和傅太太废话,只盯着杜碧萱道:“你家即将大祸临头你自己有数,莫把傅家也牵连进去,把嫁妆赶紧退回去。”
父亲被下大牢杜碧萱知晓的,故而才急急的在没有新郎拜堂的情况下嫁进傅府,她家中的危机她瞒着傅家人的,她只想着一挨父亲获罪,那些嫁妆财物就是她在傅府立足的根本,哪听得进沈梅君的劝告,不只不答应,还把沈梅君怒骂了一顿。
傅老太太心疼着自己的私房,也不想拿出来养家,况且宝贝孙子还得靠杜家救呢,当下不只不劝阻杜碧萱,还同傅太太一起帮着杜碧萱恶语谩骂沈梅君。
婆媳三人骂了半晌,傅老太太哼道:“你走吧,我这里也不需你表孝心。”
“老太太……”沈梅君气得跺足,见劝说不听,遂告退,打算去向傅老太爷请安,悄悄地告诉傅老太爷潜藏的危机,由傅老太爷发令退掉杜家嫁妆。
傅太太恨着沈梅君不肯嫁她的儿子,致她儿子没人指点一再做错事身陷囹囵,半分脸面也不给,喝令下人,“送沈姑娘出府。”
说的是送,其实就是强架出府之意,沈梅君气得周身颤抖。
这里撕捋开脸面对侍着,外面忽然人声纷沓,却是傅明慧和傅明媛来了。
傅明慧和傅明媛想带着娘和妹妹去跟着傅望舒过日子。
“三丫头出阁在即,放着亲爹嫡母去跟分家出去的兄长过日子,成何体统。”傅老太太喝道,看了眼傅明媛,言夫人那日看着很疼傅明媚,走了后却没有使人来问过,傅明媚每日请医喝药要花不少银子,想着傅明媚又是庶出又是多灾多病的,怕是高攀不成的,遂道:“明媛带着你娘和妹妹想去就去。”
四姨娘老实巴交,傅明媛和傅明媚都是乖巧懂事的姑娘,沈梅君也没嫌负累,应下了,陪着去收拾了东西,欲借着带她们去向傅老太爷道别的机会晋言,傅太太却紧跟着不给她们去见傅老太爷,把她们赶出了府,便命下人砰一声关上大门。
真是自堵生路而不自觉,沈梅君长叹,带了四姨娘母女三人回了宅子,交给秋梦安置,自己忙到阎家去,向阎老太太提议,傅府多事着,不若不等傅望舒回京了,赶紧的择了日子让傅明慧和阎石开成亲。
不知杜府的事会牵连到什么程度,救得一个是一个。
风间零夕 12:45:02
阎老太太听说傅老太爷一直卧床,怕傅老太爷有个三长两短,傅明慧得守孝三年,阎家急着抱重孙子呢,也正有此意,翌日当即去傅家商谈,傅老太太同意了,最近的吉庆日子在三天后,再接着的好日子便得半年后了,家中诸事齐备的,于是定在三天后。
分家时虽说了傅明慧的嫁妆由傅望超负责的,傅望舒这边多少还得给她添妆面上才过得去,家里空空的,沈梅君手中银子也不多,只够俭省着过,遂招了向南诚来问话,能不能从商号里布匹首饰什么的凑足三千两的东西给傅明慧添妆。
“可以的,这几个月赚的不少。”向南诚心神不宁,说得这么一句,道:“属下这就去准备。”便急匆匆走了。
沈梅君还想跟他商量再派人到盛州去寻傅望舒,抬头间他已走得无影无踪。
秋梦安置了傅明媛母女三人过来复命,恰看到向南诚离开,不解地问道:“向管事怎么走的那么匆忙?”
“许是商号里太忙吧。”沈梅君强笑道,心头刀绞剑刺似的难受,向南诚方才那模样,分明是有傅望舒的消息了。
有消息却不敢跟自己说,只怕不是好消息。
向南诚确实是得到傅望舒的消息了,只不过不是确切消息。
成忠从盛州回来了,带回来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林昭在三个月前成亲了,据说,新郎姓傅,京城人士。
成忠不敢去林家打听,不过,远远看到过林昭,肚子高高隆起,显然已有了身孕。
他是有家室当爹的人了,有经验,告诉向南诚道,从肚子显怀情况来看,孩子是上次林昭到京城时怀上的,大约有五个月了。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向南诚跌坐椅子上,傅望舒娶了林昭,沈梅君怎么办?
向南诚不相信傅望舒丢下自家产业去当林家女婿,也不相信傅望舒会丢下沈梅君不管不顾娶林昭。
可是,一切又那么明显,一去不回,连林樊也是给他留下了吧?
是不是不想传消息回京,要让沈梅君自己绝望而后改嫁?
成忠说在林府外面和林氏的商号附近转悠了许多天,没见到傅望舒。
向南诚觉得,也许有什么隐情。
他决定瞒着沈梅君亲自走一趟盛州。
成忠自那日给沈梅君半是取笑半是教育后,对沈梅君也很钦佩,听得向南诚不想把打听到的情况说与沈梅君知,忧心忡忡问道:“不告诉沈姑娘好不好?”
“你觉得告诉沈姑娘能行吗?她这边劳心费力支撑着商号,今日下午还在那操心三姑娘的嫁妆,咱们去告诉她,大少爷抛弃了她,在盛州那边娶妻生子了,你说,她还活的下去吗?”
成忠垂下脑袋无语,半晌,道:“沈姑娘一个姑娘家出面管理商号不便,你走了,商号里有什么事,大少爷不在你也不在,太难为沈姑娘了,要不,我带上一个人再走一趟,仔细查一下大少爷的下落,若寻不到,让一个人进林府亮明身份问消息,我在外面悄悄等着,若进去了人没出来,则可以证明林家与大少爷不见一事有关,咱们便由沈姑娘亲下盛州,到官府击出示婚书要官府帮着寻人。若见得到大少爷,当面问一问最好。”
有道理,傅氏经过这几个月的平安运营资金缺口略松些,可负债半分没减少,不能掉以轻心,向南诚同意了成忠的建议。
77、第六十一回 ...
向南诚瞒着沈梅君,再次派了成忠去盛州。
沈梅君知向南诚有傅望舒的消息瞒着自己,却不敢启口问。
会是什么坏消息向南诚不敢和自己说。
若是傅望舒死了,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向南诚不会隐瞒不报的。
让向南诚不敢说的消息只可能是——傅望舒变心了。
沈梅君不愿相信,她宁愿什么也不知道,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等下去。
沈梅君愿意等,谢氏却不安了。
沈训下了大牢一直没有消息,侯府的供奉也没少,她开始听沈梅君说皇帝是在保护沈训,略松了口气,后来看一天一天过去,杜家没被抄家,沈训又没放出来,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每日走许多趟来找沈梅君,走得多了,便听到一些言语,知傅望舒去了盛州后音讯皆无。
“这算是怎么回事?难道真与那林家小姐有什么不妥的?”谢氏日日叨念,“梅君,商号你帮他管的再顺当,若是他停妻另娶了,你也什么都得不到,不若赶紧去盛州看看。”
沈梅君不想去盛州,傅家风雨飘摇,没有资金支撑的商号脆弱得一个风浪打来便会覆灭,此时她哪走得开,何况,她觉得,傅望舒不可能负她的。
每日商号里的事那么多要处理决断的,再听谢氏叨念不停,沈梅君益发消瘦,渐渐的面上强撑着,内里却是强弩之末,每晚都做梦,梦里或是与傅望舒恩爱缠绵,或是雾蒙蒙一片,傅望舒就在眼前,她却怎么也靠近不了他。
沈梅君不知,她的情况每日都有人在不动声色地打听,然后细细记了下来传到盛州林家林昭的父亲林载舟手里。
无商不奸,林家雄霸整个江南,自也脱不了一个奸字,有的奸雄走的是正道,有的则是偏门,林载舟当年发家走的路便是偏门,为人心狠手辣,打击对手必置之死地,发家后为图长久发展,缓缓走了正道,并办了积善堂搏声名。
对手都给他治死了,他又做的点滴不漏,固做下的恶事并没有传扬开,后来年纪大了,林昭极有出息,巾帼不让须眉,便把生意交给林昭打理。
从京城回盛州后,林昭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她向父亲坦言孩子是傅望超的,也说了傅望超品行极差一事,表示不想嫁给傅望超,也不会在仓促间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或是招赘,要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成人。
林载舟子息单薄,别说儿子,连女儿也只得林昭一个,他怕林昭落胎会伤身体或是丧命,并不打算要林昭落胎,却不同意林昭不成亲嫁人未婚生子。
林家再霸气,人言总得顾忌,面子也还是得要的。
林昭已二十一岁,先前黄花大闺女尚且高不成低不就,眼下肚里有个种更不易办。林载舟心狠着,依他自己的主意,随便寻个男人许了银子入赘和女儿成亲,然后再弄死,女儿守寡林家有后,面子上过得去,可这样的缺德事林昭定不同意的,林载舟在女儿面前一直扮了正人君子慈父,不敢这么做,思来想去,把主意打到傅望舒头上。
林载舟极欣赏傅望舒,女儿便是对傅望舒有好感才上京的,若是能嫁傅望舒自然不会反对的。
林载舟派人调查了傅望舒的一切,然后,写了求助信把傅望舒骗到盛州。
林昭是光明坦荡之人,林家商号的名声在她接手后更好了,傅望舒初到盛州时打听过,得到的信息是林氏的信誉极不错,防备之心弱了,接了林载舟的求助信赶到盛州,到盛州也没停歇便到林家去拜访,他没见到林昭,接待他的是林载舟。
宾主寒喧了几句落座,林载舟缓缓道:“阿昭害喜了。”
害喜了!傅望舒一怔,揣摸林载舟之意,许是想与傅家结亲,遂起身赔礼,“这是舍弟的错,林老爷子若不嫌弃傅家,在下愿替舍弟做主下聘。”
“傅大少爷觉得,令弟的品性配得上我阿昭吗?”林载舟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站了起来。
他力道不小,桌面上茶壶茶杯咣铛响,滚了几下后落到地上碎了一地。
林昭与傅望超好上又不是自己拉的纤,傅望舒见林载舟无端发脾气,也不恼,淡淡道:“ 林老爷子说的是,舍弟确实配不上林姑娘。”
语毕,也不再言其他,只静静坐着,看林载舟如何演下去。
林载舟想从气势上压下傅望舒,却不料一拳头打到棉花上,软绵绵没有一点作用,霎时老脸通红,心中却更喜欢傅望舒了。
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自己的女儿。
“老朽就一个女儿,林家的产业自是全部给她继承的,谁娶了她,她现在肚里的孩子不拘男女,均姓林,留在林家教养传承林家香火,林家产业留了一半给这个孩子,其他的,给阿昭带到夫家去。阿昭的夫郎不用养别人的孩子,不需得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