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晟昊下了早朝回到寝宫,气得一叠声叫骂,喝令大内监高康传旨乐逸宸见驾。

“皇上,祝大人来了。”
明晟昊皱眉,他传的是乐逸宸,祝英来干什么?

“皇上,逸宸刚才写了一张纸条让我面呈皇上,他说他和姜相商量一下皇后娘娘诞辰的安排,午后进宫来面圣汇报。”祝英递给明晟昊一张纸条。
这是朝房内临时写的纸条,有几分潦草。
明晟昊看了,叹了一口气,对祝英摆手:“你回去吧,见了乐逸宸,让他上午有事就不用进宫了,下午再来。”
祝英走后,明晟昊看着手里的纸条呆了呆,摇头叹气,自己这段时间太顺利了,竟忘了姜闻位高权重多年,哪有那么容易打压下去的,自己把他逼急了,只怕他真个狗急跳墙,这些年的隐忍就白废了。
“小事忍让,大事争。”
这是乐逸宸纸条上写的。明晟昊默默地看着,开始是一阵惊觉,随后叹服,再之后又微感惆怅。如果没有黎昕,乐逸宸完全能够成为他的股胘之臣,君臣一条心把权臣除了,把国家打理好。

皇后的寿诞操办的花团锦簇很隆重,修建宫室与寿诞采办都交由庞家承办,庞家在花草木材等应用物事上虚开高报,寿诞应用器锰物品价格数量也是虚开不少,狠赚了一笔,总算在传出庞家要绝后后,第一次顺顺利利地做成的一笔生意。

三月底,庞胜昌从户部领出全部余银,高兴地计算着:“爹,要都这么顺利,虽然孟家柳编看起来能赚不少,咱们也不差。”
庞显点了点头:“此次乐逸宸居然赞成你表姨丈的提议,爹本来还怕他乘机提出让孟家供应柳编呢,却不料他提都不提,很奇怪,还有这次户部批起银子很爽快,大出意料。”
“爹,你说会不会是先前提起妹妹的婚事,他看中雪琴了,有意和我们家结亲了?”

作者有话要说:19号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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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请君入瓮 ...


庞显也想不明白:“若是他看中雪琴,爹以前提亲时,他怎么不接受?有点反常,你仔细打探消息。还有不到两个月过年了,今年宫里不知是省着过还是大办,若能大办,咱们就能赚一大笔,爹去找你表姨丈商量一下,顺便把这十万两银票给他送去。”

姜闻见到庞显,只淡淡点头,接过那十万两银票,并没有说些什么。
庞显看他心事重重,徐翦又在一边坐着,便明白是在为徐翦复官之事发愁了。徐翦被逼辞官快一年了,姜闻想保他官复原职,只是现在朝堂上他说话越来越没有份量,今天徐翦又来找他,说他昨天路遇一算命神仙,人家测算他吉星高照鸿运当头。

“这事不好办啊,皇上不点头,朝堂上附议的臣工少了,提也白提。”姜闻恨恨地说。
“乐逸宸要是能赞成,就好办了。”庞显道。
姜闻摇头:“乐逸宸虽然这次没有反对我为皇后娘娘办寿诞,可那是小事,只不过是借机给你做成一笔生意,不比相位。”

徐翦皱眉道:“乐逸宸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不需多久,皇上就会提拔他任左相了,那我复官就无望了。”
姜闻叹道:“他现在只差个任命了,左相的职责权力都在他手中了,这个小嵬子,天生是做官的料,才得四年时间,竟然就把持了朝中半数的势力。年轻的喜与他结交,年老的希图他做女婿,没有女儿的,又得他恭敬尊崇地打声招呼就心服口服,还有他背后有个黎昕孟氏,家财人才都拿得出手,消息又通透,前些时严御母亲急病,他派了孟氏医馆里的十个大夫去轮流诊治,硬是把人从阎王手里救回。
还有余新的儿子在酒馆中与人斗殴将对方打死了,他来求老夫设法,老夫寻思余新不过一个六品吏部主事,吏部现在有萧杰把持着,下面的人可有可无,死人偿命,为他出面犯不着,直接拒绝了他。谁想他回头求到乐逸宸头上,乐逸宸竟是出面替他解决了。余新现在对乐逸宸可是死心塌地。”
徐翦皱眉道:“打死人自当偿命,乐逸宸难道还能只手遮天大过律法不成?”
姜闻摇头:“老夫开始也是这个想法,所以没有调查,却原来死的是个赌鬼,酒馆老板的儿子,见天儿赌输了钱回家打骂爷娘要钱,余新的儿子那天在酒馆中喝酒,见他打骂老子老娘,看不过去,出口喝斥,那赌鬼拿着酒瓶子打余新儿子,脚下不稳摔倒撞到桌角死了。乐逸宸问了情况后,送了一个孤儿给酒馆老板做养子,又派人出面料理了丧事,自个掏了五千两银子赔给酒馆老板,余新的儿子只在刑部呆了一晚,酒馆老板到刑部撤状要求放人的。”
徐翦奇怪地问:“既是这样的情况,余新的儿子并没有什么责任,他好歹是个六品官,刑部多少要给面子,为什么一开始会把他吓得来求你出面?”
徐翦自个刚说完,恍然大悟:“这是乐逸宸设的局了,刑部尚书曹放估计是乐逸宸一党了,先吓一吓余新,再出手相助卖人情。”
姜闻摇头:“若是如此简单,余新就不会感激乐逸宸了,问题在于那酒馆赌鬼的老子老娘,儿子再不好,也是自个儿子,他们上的刑部告状的,乐逸宸后来给他们送来的那个养子,眉清眼秀温和有礼,是个孤儿没有父母,能给他们养老送终,从根本上解决了问题,他们才自个儿上刑部陈说实情的。”
庞显气道:“这事很简单,我们也会做,怎么就给他占了便宜了?”

姜闻长叹,这样的便宜,乐逸宸这几年占的不少,他钱财上出手大方,人脉又广,不管官重官卑的,只要求到他跟前,他都尽全力相帮,就是下面的小吏军士,他也经常相助,家贫的,介绍其兄弟亲族到城中各商号做事,家富的兄弟纠纷的,重责严惩,他为人热心处事公正,人物又风雅出尘,竟是无人不敬服。

姜闻叹完又恨得咬牙,与徐翦庞显商量起怎么摆布乐逸宸怎么在朝堂上逼明晟昊同意徐翦复官。此时的乐府,郑伦正在跟乐逸宸汇报:“按大公子的吩咐,那个算命先生在路上巧遇徐翦,并给他算过命了。”
“好,密切留意姜闻一党的动静,还有,再去医馆给我请个大夫来。大公子我病了。”

乐逸宸一连三天告假了,明晟昊气得砸了御书房有的东西好几次了,心腹内监高康每天忙着安排宫女太监收拾了再摆设。
第四天早朝,乐逸宸还是告假,明晟昊下了早朝回寝宫,连早膳都吃不下了。他已经一拖再拖了,姜闻这几天早朝都逼着要他给徐翦复左相职,这次复职了想撤就不容易了,明晟昊无论如何不会同意,无奈姜闻有理有据,当日他借着放过魏棠一家逼徐翦辞官的,徐翦辞官的理由是教女不严。现在姜闻旧事重提,言家事国事不可混为一谈,说起来理由一套一套,明晟昊自己能驳倒他的,可是要顾着为君的尊严,不能跟个臣子一条一条理由驳下去,只能寄希望于闵琛等人,不料这几人有的耿直有的粗豪有的胆气不足,给姜闻三言两语便说得哑口无言。

“皇上,乐尚书满身红斑,确实不能上朝。”太医进来,小心翼翼地禀报。
“开药方了吗?”明晟昊皱眉。
“微臣没开,微臣看过城中医馆开的方子,很好,此病宜静养慢养,一时半刻好不了。”
太医到了乐府其实没有把脉也没有见到乐逸宸,不过他不会说,他看过乐府请的医馆的大夫开的方子,那是一种传染性很厉害的恶疾,他怕自己染上了,因此连把脉都不敢,他还要留着命当太医呢。

“黎昕,你怎么此时不在京中呢?”明晟昊又想念起黎昕来。若是此时黎昕在,也能给他出出主意化解危机。这个念头闪过,明晟昊突然一咯噔,黎昕能给他出主意,乐逸宸也可以啊,他病了又没有傻了,怎么就不能给他想个法子出来应对?

乐逸宸当然想出法子来应对了,只是他就是要在明晟昊被逼得拖无可拖时才会献计。
明晟昊正要命人去乐府问罪时,太监通报祝英求见。
“皇上,逸宸命微臣转呈给皇上的奏折。”

这是一份请罪折,乐逸宸在折子中表示自己身为户部尚书,失责失察,引咎辞官,明晟昊看了开篇气得要拍桌,及至看到后面,再打开随奏折同来的密封附件,乐得击掌大笑。

乐逸宸奏折中指出庞家在修建宫室与采办皇后寿诞物品两件事上贪墨的银子约二十万两银子,附件里一条条一桩桩列举了虚报的价格与现在市场价格差及置办物品的差额。
“好你个乐逸宸,欲取先予,欲擒故纵。哈哈……”明晟昊大笑。
二十万两银子,庞家吞进去再吐出来是吐得出来的,可是欺君罔上之罪,就不容易开脱了,明晟昊还可借此指责姜闻识人不明。
“姜闻,朕要撤了庞家皇商之封,宫里的供应全部转由孟氏,你能耐朕何?”

“皇上,不可偏听一面之词……”
这天的早朝乱哄哄的,庞显被宣上金銮殿后一直喊冤,那些材料物价什么的他叫嚷着就是这个价,帝党一派自然是站在皇帝这边坚持乐逸宸说的是对的,而姜闻一党自然附和庞显的价格,偏这些人又没有经手买办过,府里的采买都有管事打理,对于物价他们也不清楚,都只是虚嚷嚷拼声音。
明晟昊气得咬牙,暗骂他派下的官员好几遍,本以为乐逸宸的这份折子亮出来,轻易就解决了庞家的,只不料却给庞显狡辩得不清不楚了。
宋奎倒是清楚些,可是他也不能驳倒庞显,看皇帝要败阵了,赶紧启奏:“皇上,还是宣乐尚书上殿吧。”

乐逸宸围着面纱上殿时,殿中人包括明晟昊都吓了一跳,尽管隔着面纱,仍可见脸上一片斑斑红点。

“皇上,臣折子和附带的条陈里已说得很清楚,庞家欺君罔上,还有什么需要查察的?”
姜闻立刻反驳:“置办进宫的,比民间用的好,自然价格高些。”
乐逸宸淡淡道:“相爷认为下官列举的价格有差,这个简单,皇上,请从京中随意几家商号中找几名掌柜的来与臣核对物价。”

大殿中摆了几案笔墨纸砚,找来的那几名掌柜,有庞氏的有孟氏的也有其他商号的,众人在案前站定,按乐逸宸的提议,内监就乐逸宸列举的庞家虚开高报的清单上的物品逐一报出,乐逸宸与那几个掌柜一起写价格,一柱香后写完。明晟昊看了收上来的众人所写的价格,脸一端:“高康,拿给老相爷过目。”

姜闻直呆呆地看着,乐逸宸的字体他认得,那几个掌柜的连看都不用看了,乐逸宸的价格里,将各类物品的成色,产地,在各地的不同售价都列出来了,如此详尽,自是胸有成竹,他还有何话说?眼下只能先想办法保庞家不被抄家灭族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dy740916,我激动的心情无法言表,谢谢你的厚爱!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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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先性后爱 ...


哈哈哈……明晟昊纵声大笑,此时大殿众臣都退下了,只他和乐逸宸两人,想起姜闻刚才吃瘪的样子,只觉得多日的闷气烟消云散,庞家的皇商之位,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撤了,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他刚才连削带打,把姜闻提出的徐翦复位的事也拒绝了。

“乐爱卿,做得好,你准备得很充份,你怎么料到有今天对价一事的?”
乐逸宸淡笑:“臣可没有未仆先知的能力,只是去年和黎昕出去,黎昕每到各处都要询价,臣负责记,因而记下了,昨天听说姜相逼着皇上,因而命人把庞家上次承办的帐目又调出来核对一下,才找出来漏洞的。”
“黎昕记这些做什么?他又不做商号营生。”明晟昊好奇地问。
“黎昕说,物价与消费习俗跟贸易是息息相关的,做一行通一行……”乐逸宸道。
明晟昊遗憾地说:“黎昕做事细心认真,他要是能入朝为官,扳倒权臣就更快了。”
明晟昊感叹了一番后,远远地看乐逸宸一脸红斑,有些担心起来:“乐卿家,你回府休息吧,准你半个月假期,好生休养,好好想想怎么尽快扳倒相爷。”
乐逸宸领命告退了。姜闻的势力并没有那么容易铲除,况且他现在心中另有主意,他并不希望姜闻倒台得太快,他需要一些时间来谋划布置他想做的事。

回府后,乐逸宸直接回了听涛水榭,黎昕离开后,他就一直在听涛水榭住着。
一年了,他跟黎昕分开一年了,乐逸宸呆呆地在床上躺下。

“黎昕,黎昕。”反复念叨著黎昕的名字,乐逸宸揽着被子,深深地嗅着,分别的每一个夜里,他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每每想着黎昕时想得全身火热,多希望黎昕能躺在身边,他还能如以往般一遍遍的亲吻爱抚著她的身体,他多想现在飞去黎昕身边,将心中的思念与牵挂都倾诉给她听,然後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爱抚……

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着爱人的脸庞,她的浅语轻笑,她的低叫呻吟,她的婉转热情……
乐逸宸难过地想:“黎昕,我们还要分开多久?”

那时踏入朝堂,是为了有权势保护爱人,现在权势也有了,可是再大的权势,又如何与天子抗衡?按着自己的设想与布局,几年内不可能实现的,难道两人就这样一直分开么?
怀里的被子似乎还有黎昕淡淡的体香,乐逸宸觉得血脉贲张,把被子卷成一团抱在怀里,乐逸宸闭上眼睛,拼命的嗅着吻着,从上面汲取着黎昕的味道……沉醉地品味着那温馨的甜香……鸟儿闻到它好朋友的味道,难耐地跳动着,乐逸宸颤抖的一只手握住了它,想象着此刻黎昕便躺在他怀里,正抓着他的双臂喘息着叫着:“逸宸……我要……你来……”
“啊……黎昕……”乐逸宸手下越来越快,最终,一声长吼,小鸟不甘不愿地投降了。

黎明时分,一夜未眠的乐逸宸控制不住了,想见黎昕的念头是那样的迫切。
“黎昕,我要见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乐逸宸睁开眼,快速地坐起身,飞快地整理衣服冠带。
他有半个月的假,他拉开衣柜门,随意卷起两件衣服,留了一封信,拿出头巾把脸围起来,离了听涛水榭,到马厮中牵了一匹马,出了京城。

“大公子……大公子……”乐逸宸离开两个时辰后,郑伦前来敲门。
房内空无一人,郑伦拿起桌上的书信看了,着急地奔出房,朝裴氏的院落而去。
“夫人,宫里的弟兄传出来的消息,姜相爷今早带着魏棠和一个人进宫面圣,然后皇上发出了一份八百里加急圣旨到蒙城。”郑伦急切地说。
“八百里加急圣旨?”裴氏莫名其妙道:“黎昕在蒙城,这事与黎昕有关吗?打听到姜相带进宫的那一个人是谁吗?”
“那个人已被皇上命自己的近侍看守起来,听说是二公子的父亲。”
“啊……”双儿在一旁惊呼。
“双儿,怎么啦?”裴氏不解。
双儿吓得身体发抖,语无伦次把黎昕是女子还有皇帝喜欢她的话说了。
裴氏六神无主,儿子不在,这样惊人的消息,她也不知怎么安排。

郑伦看裴氏也没有主意,只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双儿抖了半天道:“要不,你把这消息告诉孟大哥。”

“皇上,这是乐大人留在府中的信,他说他去蒙城找黎昕了。”高康奉旨去乐府要把乐逸宸软禁,没有见到人。
明晟昊听得黎昕是女子后,什么也顾不得了就下旨蒙城县令把黎昕带回京中,却又担心乐逸宸阻挠,姜闻未除,他要依仗乐逸宸的地方还很多,还不能杀了乐逸宸,于是命高康带人去乐府软禁乐逸宸。
“什么?他的消息怎么知道的这么快?”明晟昊大吼,就要抓宫人治罪。
“皇上,奴才问过了,乐大人是黎明时分走的,那时相爷还没有带人进宫呢。”
“你马上派人路上制造事端,拖住乐逸宸。”

“黎公子真的是女子吗?会不会是姜相爷为了挑起皇上与乐尚书的矛盾而造的谣?那个黎重信,真的是黎公子的父亲?”高康有些担心地问,他担心明晟昊落了姜闻的圈套。
明晟昊没有回答,只顾自痴想着,姜闻带着魏棠和黎重信进宫,揭发黎昕是女子,他也考虑到是姜闻要挑拔他与乐逸宸君臣离心,可是他却选择相信,想到黎昕是女子,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纳黎昕为妃宠幸,明晟昊便热血沸腾,他已经开始想像黎昕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承欢侍寝的绮丽风光了。
明晟昊完全不考虑黎昕到底愿不愿意,在他想来,天下的女子都是属于他的,黎昕既然是女子,就没有理由拒绝承欢了。

明晟昊八百里加急圣旨送往蒙城,孟仕元听了郑伦的带来的消息后,也托威远镖局的人全速赶去蒙城给黎昕送信。威远镖局的人先一步到达了。
“公子?”
“昕儿?”
郑荣和包晓敏看黎昕接到信后脸色苍白,不安地问。
黎昕苦笑,黎重信这个无耻小人,害死了她娘亲不算,还要来害她,想来是魏棠被贬后不甘心想去清河印证逸宸的身世遇上黎重信了。
“小姨,郑荣,我是女子,稍后应该会有圣旨要蒙城县令带我进京……”
包晓敏听说黎昕是女子,可能要给皇帝纳入后宫,不入宫就要被治欺君之罪,急得哭起来:“昕儿,就没有脱身之计吗?你愿意进宫为妃吗?”
当然不愿意,黎昕烦躁地看着烛火,一只蛾儿朝灯火扑去,很快烫死在灯芯底下。她进京,就跟这飞蛾就火一样,如果不顺明晟昊的意,只怕难逃一死。她太糊涂了,为什么没有尽早解决了黎重信,现在时间太紧迫了,连死遁都不能够了,如果时间充足,她也能扯出宁黎两家婚约,假装嫁给孟仕元以后再图脱身。
“昕儿,要不我假冒你给他们抓进京,你先躲起来,慢慢再想办法?”包晓敏问黎昕。
黎昕心一动,眉头跳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欺君之罪不是小事,她不能让包晓敏冒险。

“皇上,人送进宫了,就安置在凝碧宫中。”高康进来禀报。
明晟昊身体一颤,停了一会问道:“验过身了吗?确认是女子?”
“已验过。”高康暗道,黎昕女装还不如男装好看,蒙着脸的她虽然还是一双翦水清眸,却似乎没有那么动人了。
“不知道黎昕愿意吗?”明晟昊搓着手,来回踱步,他开始紧张了,他想起上回黎昕撞柱自绝的举动,又不安担心起来。
高康看看自家皇帝,为皇帝分忧是他的责任,他静悄悄退出去安排了。

夜深了,明晟昊在来回踱了一个时辰方步后,一摔袖往凝碧宫冲去。

挥退两侧随侍的宫女,明晟昊轻轻地朝殿中走去。

寝殿内水晶玉璧灯光芒耀眼,珍珠帘幕熠熠生光,殿中香炉燃着袅袅的香烟,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鲛绡宝罗帐半掩着,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罗帐中的玉人水晶玻璃铸就似的肌肤晶莹滑腻,粉红色软烟罗抹胸下高耸的山峰隐约可见,绣著精致图案的那尺布料根本起不到什麽遮蔽作用,粉色樱桃隐隐凸出,纤巧的莹白如玉的双足上什么遮掩都没有……明晟昊喉头一紧,很想就这样扑过去,然而脚下却生根般不敢挪动……
“皇上,这殿中已燃了一个时辰的暖炉丹了,奴才也命宫人给黎姑娘喝过软魂散了,她不会醒过来的。”高康贴心地说,一面吹灭壁灯,只余案上小小的一盏宫灯。

高康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殿门。
明晟昊看着帐中的人儿,睫长如翅,颊生红晕,妩媚清丽,难以言喻,再也忍不住,扑上去重重地吻住眼前那抹微张的嫣红……

银红的帷帐落下……

房里的灯火忽明忽暗,摇曳不止,灯芯“啪”地爆了一声,声音细微清脆,与床上骤然响起的那些痛呼交汇,波澜顿起……

这是一个极尽缠绵的夜晚,黎明时分,案上的灯火燃尽。明晟昊拥着怀里的人,沉沉睡去。

包晓敏涩涩地挣开眼皮,一双眼朦胧而又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放眼望去,满目的绮帐繁绣,金陈玉设,绣被浓熏,隐隐暗香在鼻间萦绕。她挪动了一下,撞到一个结实的胸膛上。
“啊……”包晓敏尖叫一声坐起,愣愣地看床上的人,再看看自己红果果的身体,她朝明晟昊捶打起来。
“黎昕,你别这样,朕不会委屈你的,黎昕……黎昕……”明晟昊捱了一会打,把包晓敏紧紧地抱住,昨晚恍惚间没有看真切,现在窗幔严密,室内暗黑一片,他也还没看清,捱了打后,怕黎昕如上次一般寻死,急急把人抱得死紧。

包晓敏那天关心黎昕,示意郑荣把黎昕打晕了,自己在官差来时主动给官差抓走,她想的单纯,只想为黎昕赢得脱身的时间,没料到自己就这样……听得明晟昊的呼叫,知道抱着自己的就是皇帝,自己已经被皇帝这样那样了,羞耻难禁哭泣起来。
黎昕一贯的清冷淡然,明晟昊一直苦恼她对自己没心没肺一丝情意都没有,包晓敏的哭声,在他听来是天籁之音,两人又红果果地抱在一起,明晟昊激动起来,张嘴含住怀里人的红唇把哭泣声吞没,把人压倒一挺身,快速运动起来……

明晟昊的碰撞,带给包晓敏异样的感觉,她开始懵懂地承受着,不久身体便软绵绵的,口里低低地呻吟起来,双臂紧紧的勾著明晟昊的脖子,身体随着明晟昊的动作迎合着扭动着……

包晓敏心智却还停留在十三岁间,还是顺心随意的性情,舒服了她就低喊舒服,明晟昊的撞击不到位时她便扭着身体示意,这一番奋战,直持续了半个时辰,到最后一起舒服得大叫着攀上高峰,又相拥着沉沉睡去。

早朝当然是上不成了,两人直睡到红日西沉才醒了过来。明晟昊终于发现爱错了人。
“你……你不是黎昕?你为什么要冒认黎昕?”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黎昕了?”
才柔情绻倦,瞬间就翻脸,包晓敏哭起来。

那张与黎昕极相似的脸梨花带雨,主人的小手还不依不饶地在他身上捶打,明晟昊凶不起来,忙软语哄人。两人用膳完毕,洗漱一番外,明晟昊想离开,包晓敏一把拉住他,她怕明晟昊去下圣旨捉黎昕,她又是孩子性情,也不管明晟昊是天子了,两手一勾明晟昊脖子,两腿盘到明晟昊腰上不给他离开,两人扭着摇着又到床上去了……

 

 

60

60、长夜尽欢 ...


乐逸宸一路上受阻,先是有路人大叫他得了疫病,府衙官差把他扣下,他亮出身份才得以脱身,后又有妇孺求助……一路停停住住,等他到达蒙城时,已是半个月之后了。

孟氏的管事告诉他,蒙城县衙来了人押着黎昕进京了,郑荣其后带着包晓敏母子也回了京城。

“孟仕元,怎么回事?”乐逸宸急奔回京,直扑孟府。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孟仕元本来傻呆呆地躺在床上,见了乐逸宸破口大骂:“你出京做什么?要紧时刻就找不到你。”
“你先说到底怎么回事?黎昕现在在哪里?”
“在哪里?能在哪里?在宫里,皇上日夜宠幸着。”孟仕元眼眶发红,嘶声骂:“你出京城做什么?若是你在,我们想个法子,黎昕也不用……”
乐逸宸只觉天旋地转,一手扶着椅子勉强站住,颤声问:“你说的真的?”
“你在御林军中不是有人吗?自己回府问郑伦。”

郑伦告诉乐逸宸,蒙城县令送进宫的人,被安置在凝碧宫中,明晟昊的侍卫守着四周,一个人也不许靠近,殿中除了哭泣声就是连续不断的呻吟声喘息声,皇帝这些天一直在寝殿中哄人与宠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