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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帕子的手纤长白皙的手指春葱一般,圆润的指甲上没有涂蔻丹也没有戴金玉甲套,清淡的粉红本色,散发出珍珠般柔和的光泽。
凤双溪的手微微一颤,那一方柔若鹅毛的锦帕从手中滑落,飘到刚触到的褚明锦手上。
“凤兄,小弟洗过了再还给凤兄吧?”褚明锦擦完手,递回给凤双溪,半道上又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道。
“不用给我了,你留着用吧。”凤双溪干巴巴道,晦暗枯黄的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晕红。
徜若凤双溪是个女人,褚明锦定会怀疑他是在送自己定情信物,电视里戏文里,那些小姐是都是这样,借着送帕子,走上爬墙幽会的道路的。
人家说不要了,那便是不重视之意,褚明锦也不在意,随手将帕子塞进袖袋,笑道:“凤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凤兄可是让小弟别了一晚便大吃一惊。”
凤双溪垂下眼睑,很细声地道:“我昨晚没睡,揉面煮面做了一晚。”
褚明锦一呆,想不到凤双溪这样一只嘴硬的死鸭子愿意跟自己讲实话,愿意坦露内心的想法。
“凤兄若是不怪小弟多事,小弟想与凤兄推心置腹一谈。”凤双溪昨日还是又臭又硬的石头,转变得这么快,褚明锦大喜,看来合作致富一事,大可为之。
“坐下谈吧。”凤双溪比了个请字手势,率先走进店堂里面。
“凤兄出身,必是大富大贵之家,如今是凤凰落在鸡窝上,不知小弟猜测可对?”褚明锦道,配合着说话的内容,脸色有些沉重。
“是,我家本是一方大富之家。”凤双溪点头,言简意骇,虽不愿详谈,却也算得上是直言不讳了。
“自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从穷到富是喜,由富到穷是悲,很多事太难适应了。”褚明锦叹道。
凤双溪放在桌下的手狠狠地握在一起,剧烈控制着,不让自己伸了手去握住褚明锦在桌面上划动的手。
“凤兄,小弟觉得,不管之前如何,那都是过去,做人应该抛掉过去,背起未来,方是可行之道。”
“我知道。”凤双溪惜字如金,说完了,许是觉得有些冷漠,又补充道:“若不是想通了,我不会学习做面。”
褚明锦赞许地点头,她可不愿与一个整日做着白日梦,期待天上掉馅饼的人合作。
眼下没有什么资金,对这个国家的情况也不清楚,不能想一口吃成一个胖子。
褚明锦笑道:“凤兄,小弟想与凤兄合作,做什么以后再详谈,咱们现在先把面馆开起来,真真正正的开成面馆,凤兄觉得如何?”
“好。”凤双溪点头,抬头看褚明锦,目光灼灼,“你说,怎么真真正正开成面馆?”
“凤兄早上做的面很好吃了,不过,缺少吸引人的特色,小弟教凤兄做另一种面,一种让人耳目一新的面。”褚明锦略顿了顿,问道:“凤兄,这里的地方饮食官府有没有独创保护?”
“有的。”
“太好了,凤兄,你到府衙里申请独创,咱们这面,就叫——双溪拉面,把招牌改一下,叫双溪拉面馆……”
“好。”
凤双溪点头,并没有质疑也没有表示担忧,褚明锦很满意他对自己完全信任的态度,笑得很灿烂。
褚明锦把做拉面的要诀说完,凤双溪忽然问道:“重新开业的前天,要不要我再到褚府和相府走一趟?”
“不用了,那个你用了快三个月了,好奇要来的人大多来过了,咱们用另一招。”褚明锦摇头,问道:“你攒了多少银子了?”
“十两五百文。”
“不少啊。”褚明锦赞道。据她所知,凤双溪到京城才四个月不到,在张寡妇家半个月,开面摊一个多月,开面馆才两个月呢。
“租这房子的银子,是褚家大小姐借我的。”
租面馆的银子是褚明锦给的,凤双溪真的与褚明锦有来往过,那么,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呢?
“凤兄,小弟听说,你与褚大小姐?”
你们是奸夫淫-妇这话不好说出口,褚明锦比出两个食指勾緾在一起。
“我还日日去相府呢,你怎么不问我和方彤君是不是有奸-情?”凤双溪霎地变脸,才刚放晴的脸又阴了下去。
不是吧?这家伙这么维护前身?两人真有奸-情?有奸-情却认不出自己来,难道跟虚竹和梦姑一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这个那个的?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激动得不知说什么好,踌踷很久,想了很多话,都不能完全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还是那句老话,感谢朋友们!感谢你们的厚爱!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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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不去相府不去褚府,是不是得想个别的法子造势?”凤双溪不想再纠緾下去般接着先前的话题问道。
“用你自己造势便可。”褚明锦冲凤双溪眨了眨眼,把袖袋里兰姨娘给的十两银子摸出来递给凤双溪,笑道:“这是我的积蓄,算投资,加上凤兄的,除了要置办的食材,凤兄去买上两套好看值钱的衣裳,再添一套胭脂水粉,开业那天,脸上薄涂一层粉,气色整治得好看些,穿上漂亮的衣裳。”
“我是卖面又不是卖身。”凤双溪冷着脸道,伸手接过褚明锦手里的银子。
这家伙就是一别扭傲娇受,褚明锦见他接了银子,知他会照办的,也不计较他的冷脸,嘻嘻一笑,道:“凤兄,把灶台搬屋里来,关上门,咱们开始学做面吧。”
“兄来弟去的也不嫌烦,叫我双溪。”凤双溪繃着脸道。
古人不是都兄来弟去吗?直呼双溪?会不会太亲密了?褚明锦略一迟疑,道:“我还是叫你凤双溪吧。”
凤双溪眸子里闪过失望,褚明锦没有注意到,她在想,凤双溪让自己叫他名字,这是在隐晦地问自己叫什么名了。
褚明锦这名字是不能说的,前世的俞心怡也是女人的名字,不便说,也许父母给她取的那名可以拿来用。
俞心怡原叫大宝,山沟里的孩子,男孩是大牛狗剩之类,女孩是什么妞,俞心怡几姐弟妹的名字略好些,依次是大宝二宝三宝四宝。
俞大宝这名字在俞心怡进城后才改成俞心怡的,那时满大街的大宝XD蜜广告,俞心怡一说自己名大宝,便会招来一阵笑声,不得已改了名字。
“小弟名俞大宝。”褚明锦笑道:“凤兄,不,凤双溪,你可以喊我俞大宝。”
“俞大宝?”凤双溪上上下下扫了褚明锦一眼,眸子一寒,脸色更阴沉了。
这家伙就不能稍稍有点笑模样?褚明锦暗暗腹诽。
“这样的名字,是农家穷人家富贵家的奴才的名字。”凤双溪阴恻恻道。
褚明锦明白了,原来凤双溪认为自己在骗他,连名字都不肯实说,忙睁着眼说瞎话:“小弟糼时,曾得过大病,算命的说,要取个粗俗些的名字。”
这样的事也有的,凤双溪脸色略霁,斜了褚明锦一眼,喊道:“大宝。”
她父母喊大宝喊得多好听,这家伙喊起来怎么像在喊茅坑里的臭石头一般,褚明锦苦着脸应了一声,很想让凤双溪喊自己俞兄弟,看着凤双溪阴沉沉的脸,到底放弃了。
褚明锦接下来四天,每天早出晚归,到双溪面馆教凤开溪做拉面,凤双溪悟性极高,不几天便像模像样,做出来的拉面虽说不能跟前世的地道拉面相比,也很不错了,褚明锦宣布他可以出师了。
当了几天师傅,褚明锦也有些累了,这日打算留在家中好好睡觉,早晨日照纱窗时,她还在床上赖着不起。
“小姐,你要不要去侍郎府?”翠竹走到床边低声问道。
“不去。”那冯丞斐那样黑心,又是大众情人,爬墙纳妾养小蜜等等坏男人的习惯,只怕他要占个齐全,这样的夫郎,她可不要,现在去索要休书也还不是时候。
“那小姐得快些起床,赶紧出府避一避。”
干嘛要出府避?褚明锦才想问,猛然间想起,五日一休沐,今天冯丞斐不用上朝不用到户部理事,那三个妹妹会来拉她去看那个万人迷的。
褚明锦一个鲤鱼打挺下了床,以堪比听到集合哨子的战士的速度,飞快地洗漱整理好仪容,来不及用早膳,急急忙忙溜出褚府。
早膳还没吃,已经吃了五天的面,褚明锦不想再吃面了,要另寻地方用早膳,忽想起紫藤庐,想起那个貌若天仙的李怀瑾。
这几天忙着当师傅,早把紫藤庐题匾一事忘了个干净,此时想起来,褚明锦信步朝紫藤庐走去。
紫藤庐的里面的客人不少,褚明锦大奇,退后几步仰头看,那匾额没变,字迹还是前几日所见的,往柜台看了看,掌柜的还是金掌柜。
“掌柜,生意好啊!恭喜。”褚明锦郎声道
“全靠冯侍郎。”金掌柜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望天拱了拱手,颇像叩谢皇恩。
褚明锦大奇,笑问道:“冯侍郎也没替你题匾,他怎么帮您老的?”
“两家的匾若都是他题的,有什么稀奇的?人家冯侍郎……”
褚明锦听得冯丞斐让紫藤庐送茶点,不觉拍手叫绝,这冯丞斐,竟是将自己给他布的套轻轻巧巧便化解了,实在是高人。
金掌柜只说了一句重点,洋洋洒洒没完没了的又是一通对冯侍郎的赞美。
褚明锦悄悄往外移脚步,她可不想才避开三个妹妹,又被赞美冯丞斐的口水淹死。
“小兄弟,慢着。”金掌柜却不给她溜:“小兄弟,冯……嗯……李公子来了,问起你了。”
李公子?那个天仙李怀瑾。褚明锦眼光朝大堂扫去,不见人。
“李公子在楼上雅座,小兄弟,我带你上去。”
那样的玉人,看着也开胃,褚明锦微笑着跟在掌柜的后面上了楼。
看到冯丞斐时,褚明锦不自禁地唇角翘起轻笑起来,人长得好,真的穿什么都好看,淡紫色的广袖罗衣,一般人穿了俗不可耐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是格外的明丽诱人、璀璨夺目。
“小兄弟,幸会。”冯丞斐抬头看到褚明锦,瞬间眉眼舒展开来,口角含笑专注地看她。
他的眼眸水般明澄清澈,泛着千万种深情,温柔款款的,又似无底深潭,要将人吸噬进去。
褚明锦略微走神,片刻后回神,笑着拱了拱手,道:“别来无恙,李兄。”
“请坐。”冯丞斐比了个手势,替褚明锦倒上茶,捧了茶杯递给褚明锦。
这人贵为王爷,倒是一点架子没有。
“对了,小兄弟怎么称呼?”冯丞斐含笑问道,他要看自己这个夫人,要装到什么时候。
“在下俞大宝。”有了凤双溪问名在前,褚明锦这次连打草稿都不用,极快地说出俞大宝三字。
“俞大宝?”冯丞斐低笑,转了转茶杯,端起茶小啜了一口,回味一般道:“大宝,这名字喊起来有些粗俗了,不合小兄弟气质,在下就喊小兄弟宝宝吧。”
宝宝!褚明锦想吐,美男不会是想当爹想疯了吧?喊宝宝的,除了爷娘,外人哪有喊宝宝的。
“不好吗?”冯丞斐轻轻的笑出声来,“我觉得很不错,比喊大宝好听多了,就这么定了,宝宝。”
宝宝两字,被他润如珠玉的红唇轻轻说出,尾音又拉得长长的,緾緾绵绵如带勾的小爪子在褚明锦心肝上挠过,弄得她身体微微发痒,反对的话说不出来了。
“宝宝,你也别喊我李兄了,叫格非吧。”
冯侍郎,名丞斐,字格非,燕京城里无人不知,冯丞斐微笑着看着褚明锦,他要看看他的夫人,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格非,这名字不错。”褚明锦笑了笑道,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说了这半天话,肚子饿了。
冯丞斐目瞪口呆,他的夫人在听了他的名字后,竟什么反应都没有。
第九回
“点心做得不错,吃呀,格非。”褚明锦笑道。
“嗯,是不错。”冯丞斐捏起一块糕点,“来,你试试这个,更好吃。”褚明锦一手茶,一手还有一块没吃完的,朝桌面呶了呶嘴,示意冯丞斐放到盘上,她待会儿再吃。
冯丞斐却没有放下,半屈身站了起来把点心递到褚明锦唇边:“尝尝。”
褚明锦身体一僵,抬眼看冯丞斐,,冯丞斐眸若点漆黑白分明勾魂摄魄,眼睫浓黑挺翘,嘴唇红润娇艳,白皙光洁的下巴下面,阴影下隐约可见漂亮的锁骨——简直是让人流鼻血的冲击性美貌。褚明锦咽了口口水,不自觉地张开嘴,将唇边的糕点咬住。
糕点为什么是硬的?褚明锦又咬了一口,冯丞斐白玉一般的脸泛起可疑的粉红,糕点化了,她咬着的,原来是冯丞斐的手指。
看着对面那抹粉红,想起那日红艳艳的一张脸,这美男不会是断袖吧?褚明锦恶作剧之心又起,嘴唇合上,舌头伸出,轻轻地舔上那根手指。
冯丞斐脸更红了,红得滴血,不只脸红了,某个部位还起了变化。
几案遮掩着,褚明锦没有看到,她舔了一下,很快放开,若无其事地笑道:“这糕点果然好吃。”
“多吃点。”冯丞斐掩饰着端起茶杯,那手微颤,茶水洒出不少,不偏不倚正落在那鼓囊囊的一包上。
“格非,你认识冯侍郎吗?”
“什么?”冯丞斐张大口看褚明锦。
“你认识冯侍郎吗?”
还要装到什么时候?罢,陪你演戏下去,冯丞斐轻笑一声,道:“认识的。”
“冯侍郎是个什么样的人?”
冯丞斐呆滞,褚明锦想让自己夸自己,还是自己骂自己?
褚明锦眼睛亮闪闪的,无比期待地看着冯丞斐。
“听说,冯侍郎得以年纪轻轻当上户部侍郎,靠的是长得和当今皇上的宠妃柳妃一模一样。”冯丞斐斟酌了片刻道。
“长得一模一样怎么能上位?“褚明锦奇怪地问道:“柳妃娘娘能放心吗?”
不揣缀着皇帝整死冯丞斐吗?
“柳妃娘娘已经去世十九年,冯侍郎正好是十九岁。”
哦,原来如此,褚明锦脑子一转,压低声音问道:“格非,此处只有咱俩,实话说也无妨,你告诉我,冯侍郎娶了褚家大小姐,第二天就把新娘送回家,是不是因为他是……是皇上的,嗯,这个那个?”
冯丞斐蓦地变色,自己是皇子的秘密,只有皇帝和养大自己的列叔知道,身世做得完美无缺,连皇后家族郑家都查不出什么,褚明锦怎么能猜到的?
“冯丞斐真的是皇上的男宠?”褚明锦见冯丞斐变了颜色,大喜过望,抓住冯丞斐的手猛摇。
她不知自己是皇子。冯丞斐松了口气,转念想到褚明锦把自己想成断袖男宠,又好气又好笑,敲了褚明锦额头一记,骂道:“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难道不是吗?”褚明锦大失所望,冯丞斐不是断袖不是皇帝的男宠,难道褚明锦真的有奸夫?目前听说到的,褚明锦只与凤双溪一人有过接触,难道奸夫真的是凤双溪?
若真是如此,只怕冯丞斐还真算不上薄情人,自己如果主动上冯家要休书,正好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择日不如撞日,趁着今日是休沐日,不若现在就上侍郎府要休书。
“格非,小弟先告告辞了。”
“这么急着走?”冯丞斐有些失望,夫人还是那个夫人,可是行事与以前认识的大不一样,跟她在一起,似乎很愉快。
“我要去冯府要休……”书字差点冲口而去,褚明锦及时刹住,改口道:“小弟想去会会冯侍郎。”
她改口了,冯丞斐却听出来了,心头一沉,此时怎么可能给她休书?还有,她似乎是真的不认识自己。头绪没有理清,挽留的话却冲口而出。
“别去了,你去也白去,冯侍郎今日不在府中,他上户部办公了。”
“今日不是休沐日吗?”褚明锦停下脚步。
冲口而出找错借口了,冯侍郎脑子转了转,道:“户部这些日子有悬而未决的公务,他休沐日也不得休息了。”
褚明锦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什么难题?冯侍郎连休沐日都不得休息?”
户部哪有什么难题?冯丞斐拼命要圆谎,将户部所有的事情过了一遍,倒真给他想出一件来。
“皇上要清理户部的欠款,冯侍郎苦思不得其法。”
“户部也有收不上来的欠款?”褚明锦大奇,重新坐了下去。
“冯侍郎当上侍郎才两年,在他当上侍郎之前,朝中有很多大员跟户部借银子打白条,现在这些白条上的欠银都收不回来。”
这样的事,康熙朝时发生过,雍正拿着白条追讨欠款得罪了很多朝廷大员。
“
“这种事让一个侍郎追讨,哪有那么容易。”褚明锦有些同情冯丞斐。
打白条欠银子的事是存在,不过皇帝没有要他收回欠条上的银子,这种得罪人的事,皇帝不会让他做的。冯丞斐当然不会说,点头附和道:“正是,冯侍郎为着这事,听说焦头烂额。”
“这种事,也不是完全不能解决,端看这些人有多重视自己的官声,朝廷大概怕人人如此,这事也不敢公开吧?”
“是,不敢公开,不过私下里,很多人都知道,欠的人太多了,罪不责众,公开了也没用。”
“如果这样呢,不只是朝堂上的大臣知道,在民间公开把这些欠条明着放贷,由富有的商人认贷呢?”
“怎么说?”冯丞斐来了兴致,户部外借的欠款数额巨大,皇帝虽没让他追讨,却也一直很发愁。
“就是在民间公开这些官员的欠款,把欠条由商人们负责偿还,说白了,就是公开地替这些官员索贿。”
“这?这个……”为了银子坏了国策,冯丞斐暗暗摇头。
“这只是表面文章,事实上是以此逼这些官员还帐。”褚明锦耐心解释道:“你想,能替这些官员还帐的商人,生意不用说是做得颇大的,一举一动引人注目,这些官员若是领了好处,不投桃报李说不过去,投桃报李便是公开贪赃枉法,这种明贿,谁敢受?少不得只能咬牙将欠款还上了。”
“攻心计!妙啊!”冯丞斐击掌大声叫好。
褚明锦笑了一下,问道:“格非如此高兴,你与冯侍郎交情不浅吧?”
何只是交情不浅,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冯丞斐至此,已经确定自己的夫人是真的不认得自己了。
冯丞斐张嘴,想坦承身份,忽又有些胆怯,褚明锦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自己却是认得她的,说了出来,褚明锦会不会生了气,以后不理自己了。
冯丞斐生生将涌到唇边表明身份的话吞了回去,道:“是,很熟悉。”
“那么,格非,依你看,褚大小姐问冯侍郎要休书的话,容易还是困难?”
“自然要不到,新婚不久,哪有休妻之理。”冯丞斐脱口而出。
“什么叫新婚不久?”褚明锦有些着恼,冷了脸,道:“新婚第二天,一乘小轿把人送回,这样的举止,比下休书还让人难堪吧?”
“这个?”冯丞斐哑口无言,好半晌道:“也许他有什么苦衷。”
“苦衷?”褚明锦大笑,这个原因比前身红杏出墙,冯丞斐因而送她回家还让人难以接受。“你有没有听说,褚大小姐回家的当天,便悬梁自绝?”
冯丞斐自然听说了,面对忘了前事的褚明锦,真个有苦难言,新婚之夜,他跟褚明锦谈过,哪料到褚明锦还如此看不开,回家后却去寻死。
男人都是一样的思想,褚明锦觉得,跟眼前之人谈论什么尊重女性,是对牛谈琴,想起苦命的前身,心口堵得厉害,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她的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着冯丞斐问道:“格非,你觉得,毁一个女子的名声这样的举动,能用有苦衷几个字掩过吗?”
褚明锦不等冯丞斐回答,径自下楼走了。
与上回一样,冯丞斐独坐了许久,不同的是,上回他是陶醉迷乱地坐着,这一回,却是默默地咀嚼着难言的苦涩。
第十回
褚明锦从茶楼出来,心头有些烦躁,明明冯丞斐负情薄义与李怀瑾没有关系,她却觉得堵得慌,似是负心的,是茶楼里刚才与自己谈笑的人。
褚明锦没了逛街的兴致,抬腿想去双溪面馆,想起凤双溪那张臭脸,这时心情不好,再不想对着一张臭脸更不愉快,左思右想,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连个朋友去处都没有,更感沮丧,恹恹地往家里走去。
到五姨娘处换女装,翠竹和翠屏这日还是躲到兰苑,褚明锦以为三个妹妹在萃锦楼没人招待,不会在哪里干等的,遂带了翠竹翠屏回闺房。
楼里传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几个妹妹都在萃锦楼里,褚明锦头疼无比,想转身,来不及了。
“大姐,你回来了,累不累?”褚明绣奔出来拉了褚明锦进屋,殷勤地给褚明锦搬椅子,拉她坐下去。
“大姐,渴不渴?来,喝杯茶。”褚明华倒了杯,细细地吹了吹,双手捧给褚明锦。
“大姐,你天天往外跑,怎么就不去关心关心冯侍郎呢?冯侍郎每日多辛苦,也没个人关心他?”褚明容刻薄地道,似乎褚明锦才是负情陈世美。
往常褚明锦听褚明容说这些话,只淡笑不语,今日心情不好,冷讽道:“冯侍郎都把我送回来了,何用我关心他?有的是娇花照顾他,再不济,还有爷娘关心他呢。”
“什么娇花,什么爷娘?”褚明容大怒,道:“大姐,你怎能如此恶毒?冯侍郎爹娘去世多年了,你这般说话,是咒他死吗?还有,谁不知冯侍郎洁身自爱,从不进那些肮脏地方,府里的女婢是一个不碰的,侍郎府的家规第一条便是不能对主子有非份之想。”
什么?那万人迷竟也是可怜之人,爷娘都去世了,跟孤儿差不多。
还是个洁身自爱之人?拥有倾国倾城之貌,投怀送抱的人哪会少,去怎么洁身自爱?
褚明锦想反驳,忽想起茶楼里认识的李怀瑾,样貌也是天仙似的,可是看起来却很纯情,往耳洞里吹一口气脸便红了,今日咬了他手指一下,他后来起身喊自己不要去侍郎府,眼角瞥见他那部位袍子是湿的,不知是不是自己咬他一下手指惹出来的祸,看起来跟小学生一样青涩呢。
也许,真的是人不可貌相,褚明锦没了反驳的心情,蔫蔫地接过褚明华手里的茶,大口喝了起来。
“大姐,姐夫真的很辛苦的。”褚明绣细声道,尖细的眉头蹙得更紧。
“是呀,大姐,姐夫虽说把你送回家来,可是没下休书,你还是明媒正娶的侍郎夫人,去走走关心关心姐夫,也是应该的。”褚明华也小声劝道。
不就是想看冯丞斐么?褚明锦站了起来,豪爽地一笑,道:“走。”
“大姐……”褚明绣褚明容褚明华齐齐惊喜地叫起来,又一齐奔到镜前理妆。
“不用照了。”褚明锦打趣道:“三位妹妹如花似玉,绮年玉貌,没有比你们漂亮的。”
“大姐,你真会取笑人。”褚明绣羞涩地扭了扭身体。
“大姐,你帮我看看我这钗子配这身裙子合适吗?”褚明华争不到镜子,着急地拉着褚明锦帮她看仪容。
坐上马车出了褚府,三朵金花齐齐从小鸟变成举止优雅端重的大家闺秀,一个个两手交握平放膝上,挺胸直腰端庄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