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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洗掉吧。”新房里什么都准备好的,铜盆里备着清水,季唯端过来给姜糼容洗脸,蹲下身要湿布巾时,看到水里房梁的倒影愣住了,微一迟滞后季唯又泰然自若,将布巾浸进水里搅碎了梁上倒影。
洗净脸喝过交杯酒,到了最按捺不住的洞房时刻,姜糼容也微有羞涩,虽然以前做过了,可此时良辰美景红烛高燃,鸳鸯帐里被翻红浪,感觉是不一样的。
“听说孟沛阳挨打了。”季唯却不急着洞房,先说起闲话。
这时候他怎么会有心思说闲话,姜糼容微诧异,看向季唯,季唯朝她轻眨眼睫,姜糼容会意,知孟沛阳在新房里躲着,又好气又好笑,顺着他的话问道:“为的什么挨打的。”一面说着,一面依到季唯身上轻蹭故意眼红孟沛阳。
季唯张臂把她搂住,喘着气亲了一下,叹道:“据说是偷看一个寡妇洗澡了,本来不给人家知道也没什么要紧,可他看得失控了一只手扳断了窗棂,给那寡妇发现了。”
“啊!孟沛阳竟是这样不要脸不知羞耻的人。”姜糼容惊叫。
“其实他偷看女人洗澡不是第一回了,那些被看的女人便是发现了也不敢声张,再加上他以前是国公世子,就逃过律例制裁了。”
姜糼容咋呼不已,拍着胸膛道:“幸亏我进京前你就提醒我,说他是京城里最不要脸的公子哥儿,我才避着他,不然,看他长的英武,家世又好,又体贴人关心人,就给他迷惑了。”
孟沛阳躲在横梁上,开始听得季唯毁谤自己,还强忍着,后来听到姜糼容那番话,想起姜糼容初见自己时就对自己横眉冷对竖起满身刺,信以为真,气得大叫道:“季唯,你个小人,竟然背后伤人。”从横梁上跳了下来,攥起拳头就要去打季唯。
姜糼容防着他打人的,看他从梁上跳下来,当即假装惊恐地大叫,一头往后仰晕倒过。
床褥子都是软绵绵的,姜糼容忘了这是新房的床,上面撒了五彩果子的,她直挺挺倒下去,好巧不巧头部硌到硬壳果子了,霎时间脑袋一阵剧痛,轻飘飘魂魄离体出窍。
难道又要重生或是穿越?姜糼容吓得拼命要往床上的身体里钻,一股极大的无形的力却将她卷离开新房。
迷雾沉沉笼罩,姜糼容在迷雾里穿梭,似乎是一瞬,又似乎过了很久,耳边忽听得一个沉肃冷硬的声音道:“让开,我要见姜小姐。”
这是谁在说话,听声音是季唯,却又不大像,季唯以前说话很冷,后来慢慢有了人情味,温厚低醇没有那么冷冽了啊!姜糼容不解着,忽又想,不对,季唯怎么会喊自己姜小姐呢?
像是要解开她的疑问似的,她的眼前出现了影像。
高大的大门,大门两侧蹲着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季唯身上着赭色官袍,头戴乌纱翅帽,背后立着几个差役,正冷冷地望着面前穿灰布短裰载六角帽阻止他入内的仆人一样的几个人。
这是谁家?那些家仆好像见过,姜糼容看向大门上的门匾,黑色的飞扬霸气的孟府两个字落进眼帘时,姜糼容愣了愣明白过来,这是回到前世了。
怎么会这样?自己又重生了一回吗?不,自己现在没有身躯只有魂魄在空中飘荡。
姜糼容又惊又怕,下面季唯一把抓住一个孟府家仆的棍棒扔掉,冷声道:“阻止官府办案依律要监禁,国公府下人也不例外,让开。”
孟府的下人在他凌厉的目光中腿有些抖,缓缓让了路出来,季唯大踏步进了孟府。
季唯的脚步有些凌乱焦急,这不是他一惯的作风,姜糼容有些不解,隐隐地觉得,季唯似乎很关心自己。
季唯迟了一步,大厅中前世的姜糼容在他到来的那一刻低垂下头。
“姜糼容……”季唯低喊了一声,走到尸体旁,蹲了下去默默地拉起姜糼容的手。
那双手原来润白如玉,指甲光滑可爱,透着浅浅的粉色,如今满是鲜血,因为被打痛苦地抓挠,指甲都折断了,掌心指腹伤痕累累。
季唯定定看了许久,姜糼容感觉到,他这一瞬间撕心裂肺的悔恨和痛楚。
“季大人,姜糼容便是死了,也还是我孟家的媳妇,请季大人避讳。”韩夫人大声嚷道。
季唯放开姜糼容的手,很轻很轻地扶放下去,像是怕惊醒她似的,然后他霎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冷睨韩夫人。
狼光!姜糼容在他眼里看到狼一般狠厉的凶光。
“慎之,你别做傻事。”姜糼容大声喊,却发不出声音。与此同时,季唯已夺过韩夫人手里刚才打上她脖颈的那根棍子,狠狠地朝韩夫人砸下。
孟府的下人惊呆了,也给季唯的恶狠吓坏了,忘了反应。
棍棒一下下毫不停顿击下,韩夫人扑倒地上。
姜糼容整个人魔怔住了,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季唯眉眼扭曲,很愤怒很伤心,这不是对一个陌生人的死该有的反应。
为什么?他喜欢自己吗?
姜糼容想起李府那日初见,季唯沉沉地看着自己,忽又想起坐着花轿嫁进孟府那日,喧天的锣鼓声里季唯那声幽细的叹息。
“你们还不给我拦住他。”韩夫人凄惨地哀嚎,挣扎着喝骂下人。
没有人上前,他们给季唯的疯狂的恶魔一样的眼神吓住了,韩夫人的尖叫从高昂到断断续续,终至没了声息。
他打死韩夫人要受律法制裁的,姜糼容心疼如绞,她不想季唯因为自己毁了前程毁了一切。
看韩夫人一动不动了,季唯扔了棍棒,蹲下去抱起姜糼容的尸体。
他的嘴唇轻启,声音低不可闻,姜糼容听到他说:“对不起,我不该为了破案留粉妆在你身边,使你陷入更大的危机,不该置身事外任由你嫁给孟沛阳成阴婚害你丧命。其罪惟钧,我得把命抵给你。”
“傻瓜,你又没错判,你只是为了破案方便,后面发生的这一切也是你料得到的。”姜糼容大吼,肝肠寸断。
“想必你也不想留在孟家葬进孟家祖坟,死后还挂着孟沛阳妻子的名份吧,我定尽力帮你脱去。”季唯抱起姜糼容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往外面走。
93、第九十三回
姜糼容的确不想入葬孟家祖坟打上孟姜氏的烙印,可她到底是孟家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媳妇,季唯抱了尸身离开之举会给世人的唾沫星子喷死的,姜糼容急得拼命去拉季唯,想让他放下自己,却无影无形始终触不到季唯身体。
季唯才跨出大厅,高夫人和粉妆急匆匆赶来。
“糼容。”高夫人两眼瞪圆愣了愣,扑上前抱住姜糼容放声大哭。
见高夫人这么伤心,姜糼容心下悲戚,仔细打量粉妆,看她什么表情。
粉妆拿着帕子不停拭泪,跟高夫人一样悲痛欲绝。
“把她带上,还有,传唤孟滔上堂。”季唯寒声咐咐差役。
“粉妆做了些什么?”高夫人很是意外。
“她就是凶手之一。”季唯眯起眼睛,视线投到粉妆身上,“任冉冉,你为了报仇牵扯了这么多无辜的人,你爹九泉之下也会以你为耻。”
粉妆身体剧震,抬头看季唯,满眼的不甘,半晌,恨恨道:“季唯,你怎么查出我的身世来的?”
“你以为我查不到吗?”季唯反问,不等粉妆回答,大步走了出去。
刑部的大堂比往常更森冷沉重,季唯命差役摆了一张椅子到公案侧下首,将姜糼容的尸体轻轻地放到椅子上。
姜糼容痴看着,心头又酸又甜。
差役齐跺棍棒喊威武升堂,姜糼容第一次看季唯正式升堂办案,心中不期然便浮起铁面判官四个字,冷峻漠然的季唯跟含情脉脉时一样让人心动。
威严的“带人犯与证人上堂”喊话后,大堂一下子站满了人。
姜糼容惊讶不已看着,她发现,她认识的人几乎都上堂了,薄太医、薄李氏、薄染衣,李昂、李逸、李宗权、高夫人、白氏还有孟滔。
各人脸上表情迴异,有人不解,有人眼底有惊慌,孟滔则如强弩之末身体紧繃着。
自从粉妆作为陪嫁丫鬟跟着姜糼容进了孟家后,姜糼容就没见他轻松过,以往不知,如今经历了另一世,方知是当年做过的亏心事如悬挂在头上的利剑使他坐卧不安。
已知他做过的亏心事,姜糼容对他满心的鄙夷。
前世粉妆后来放下仇恨,孟滔是发疯后病死的,这辈子不知是什么样的下场,那么多年以前的事,季唯找不到证据治他的罪吧?
季唯没有一开口就问口供,启唇缓缓道:“本官这次升堂,断的是连环案,最近发生了的案子朔本寻源,与十年前的四宗案子有关,十年前,本官父亲离奇死亡……”
他的声音低沉伤感,姜糼容听得心疼难忍,粉妆五岁爹娘双亡被卖青楼沦落风尘,季唯又何曾比她好了多少,任尤深是自招罪,季唯的娘则是无辜刀下冤魂。
季唯从自己父亲的死,说到任尤深错判他母亲无辜丧命,接着说了粉妆父母的自绝,微微一顿,猛一拍惊堂木,厉声道:“孟滔,你重利引诱任尤盛卖掉任冉冉,奸淫虐待糼童,你知罪否?”
孟滔一直恹恹站着,闻言却立刻反驳道:“季大人,公堂之上讲究人证物证,季大人切莫无凭无据诬蔑。”
“说的不错,公堂上最是讲究证据,这是你自己手书的忏悔求饶书,自己看看。”季唯甩下一卷纸。
“这个……这个怎么会在你手上?”孟滔先是一怔,接着大叫:“那个任尤深的鬼魂是你假扮的?”
季唯不答,朝堂下一差役微抬下巴示意,那差役把孟滔手里的纸张拿给粉妆。
粉妆呆呆看着,双手不停颤抖,稍停,泪水大颗大颗滑落。
姜糼容飘过去看那纸里写的什么,只见上面孟滔一五一十写着自己的恶行,还亲笔题名按了指模。
季唯追寻到根源设计诱使孟滔写下认罪书替粉妆报仇了,姜糼容暗暗感佩。
“我朝律例,诱卖人口判五年,奸淫幼童判十年,有官职侯爵者知法犯法加倍并夺爵削职,两罪并罚,孟滔处三十年牢狱,国公侯爵本官禀报皇上后取谪。”
季唯一字一字说得很慢,孟滔瘫倒地上。
季唯接着又道:“孟滔还有一罪,纵容家人打死良民姜糼容,下人之罪主子承担,杀人偿命,数罪并罚,孟滔当处死刑。”
“我不服,你打死了我夫人,又该当何罪?”孟滔大叫,抓到救命稻草似声嘶力竭看季唯。
“杀人自当偿命,本官断完这个案子后,自会向上峰请罪。”季唯平平静静像说着别人的生死,示意堂下师爷做好笔录让孟滔按指印画押。
“任冉冉,将你如何伙同薄太医害死孟沛阳和姜糼容的事从实招来。”孟滔被押下去了,季唯看向粉妆。
粉妆轻咬了咬唇,道:“我……我只是受染衣小姐之命行事。”
“是吗?”季唯慢吞吞反问,起身从公案下抱起一个纸箱子来到粉妆面前,淡淡道:“这是我从恩师书房拿来的,恩师还不知道,你自己看看吧。”
里面是什么?季唯大堂上断案从吕风书房拿这个来做什么?姜糼容好奇不已。
纸箱里面满满的书信,粉妆一封一封拿了起来抽出信纸看,越看脸色越白,双手抖得厉害,几乎无法再去拿下面的信了。
不只是她,姜糼容都看得几欲掉泪。
那里面的信都是各地官员给吕风的回信,从回信内容可以看出来,吕风给他们写信时是怎样的卑躬,怎样的再三拜托恳请哀求这些官员帮他寻找任冉冉。
信的落款日期从十年前到这一年的上个月,中间从没间断过。
“我恩师这十年来从没停过寻找你,他并不欠你什么,他也没做错什么。”季唯缓缓道,眼睛紧紧地盯着粉妆。
“我……”粉妆手里的信从手里掉落,眼里泪水滑落。
“你自问你做的对吗?你恨孟滔可以上告,律法会还你一个公道,你不该谋夺孟沛阳无辜的生命,更不该将姜糼容牵扯其中,她何错之有?”
“她该死。”粉妆眼神如地狱出来的修罗厉鬼,咬牙切齿尖声叫道:“她不是小姐,她不知是哪来的孤魂野鬼,是她害死了小姐。”
尽管没有形体,姜糼容还是不自觉地按住胸膛,高悬的心落到实处。
真是自己猜测的那般,粉妆是因为要替原主报仇才借韩夫人的手治死自己的,姜糼容残余心中的点滴芥蒂烟消云散。
季唯沉默了,半晌,沉声道:“任冉冉,我打死了韩夫人,此案了结后,我当是死罪抵命,你对我的怨恨可以消了,把你作案的过程如实说出来。”他略一顿,又道:“一点红虽是薄小姐送到姜糼容房中的,但是,只有孟沛阳受伤一点红才能产生作用,而孟沛阳受伤皆因你挑唆他自伤写血书向姜糼容表白的,你脱不了嫌疑。”
“你怎么连我让孟沛阳写血书表白都知道?那血书我明明毁掉了。”粉妆脸色微变,倒没有惊恐,而是意外和敬服。
“孟沛阳写了三封,你毁掉的是他自认为写的完美的送给姜小姐的那一封,在孟府他的房间里,还有两封他写了不满意收起来的。”季唯递给差役拿给粉妆看。“一点红的特殊药性很隐秘,你如果不毁了血书我还没怀疑到……”
季唯从李府离开后,又到孟府搜寻线索,从孟沛阳的书札里看到那两封写废了的血书,由是推断出有一封已送给姜糼容的血书,姜糼容闺房中不见此物,显然是给灭迹了,为何要灭迹,定是关系了孟沛阳的死因。
季唯反复查看,孟沛阳食指伤痕参差不齐,从痕迹看,是他自己用牙咬破的,从伤情看比下面割子孙根的伤痕早,又写了三封,由是推断出是他死前自愿写血书告白的。
季唯原本认为孟沛阳武功高强无人能不动声色杀死他,他的死因是中毒,可是又一直查不出他中了什么毒药,告白血书莫名其妙不见,季唯改变了思路,把疑点放到告白血书上。
疑点找对了,他又仔细地查证,一点红极是稀罕难寻,案发后薄太医又让薄染衣拿回一点红,案发时姜糼容房中的所有的东西季唯都让记录下了,后来再次去李府姜糼容房中调查取证,发现少了一点红,当即重点关注了一点红,走访了许多民间大夫,终于查到了一点红的特殊药性。
“你怀疑我毁了血书是因为我贴身服侍小姐,有那个便利,可哪来的证据证明是我挑动孟沛阳受伤写血书的?”粉妆质问道。
“我查到一点红的药性,又知你有那个便利毁血书,自然就猜到是你挑唆孟沛阳咬伤手指写血书的,证据么?要由薄太医来提供了。”季唯看向薄太医,冷冷道:“薄太医,把你和任冉冉密谋的前前后后如实讲来,你的话将决定薄小姐是否涉嫌杀孟沛阳。”
“孟沛阳的死和染衣有什么关系?”薄太医像被架上绞刑架的死囚犯般垂死挣扎。
“身上有伤的人闻到一点红的香味会晕迷不醒,孟沛阳闻了你让薄小姐送给姜小姐房中的一点红后晕迷不醒,因而被割去子孙根而不察致失血过多死亡,你说,孟沛阳的死与薄小姐有没有关系?”季唯声音不高,却如刺刀般锋利。
他已推断出九成的真相,却没有证据治罪,这番话是基于对薄太医的了解行的攻心计,目的在使薄太医自乱阵脚。
他词锋锐利把握精准,不给人半点喘气的工夫,薄太医果然中计,绝望地捧住头喊道:“我从实招,这事与染衣无关。”
“不要说,写下来。”季唯暗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堂上最紧张的人其实是他,在查案过程中发现薄染衣是吕风的女儿,继而发现她涉嫌杀死孟沛阳,事关对他恩重如山的恩师的女儿,他不可能不着急。
一行行黑字在纸上写下,薄太医画押掷笔,这一宗迷离扑朔的案子终于告破,粉妆招不招供都大白了。
当然,为防粉妆还胡攀乱咬使案情更复杂,季唯于是在此之前拿了吕风的私信上堂给粉妆看,不出意外的话,粉妆心理防线已崩溃,无力再耍花招了。
“拿给任冉冉看。”季唯平静道,薄太医的供状里面牵涉到吕风与薄李氏的私情,他不想宣读出来。
薄太医将薄染衣疼如心头肉,与薄李氏成亲十几年,薄李氏却始终心悬吕风,薄太医怕她与自己和离带走薄染衣日夜不安,其时粉妆找到他,给他出主意,让他配合她,置孟沛阳于死地,孟沛阳死了,案子当是由刑部最后定案,李宗权获罪,薄李氏恼吕风治自己兄长死罪,定会对吕风寒心,他的家庭就保住了。
薄太医使薄染衣送一点红到姜糼容房中去,是因为他自己送姜糼容一点红太突兀,又以为没人查到一点红身上。
殊不知粉妆就是要把薄染衣牵连其中,让吕风为难,不治亲生女儿的罪则枉法徇私,治亲生女儿的罪则难以承受剖心剜肝之痛。
至于粉妆挑动薄太医配合她说什么吕风治罪李宗权,那是因为,割孟沛阳子孙根的,就是李宗权。
粉妆下了连环套,即便吕风季唯识破她嫁祸薄染衣的举措,薄太医最后怕女儿获罪招供出一切,吕风也面临着定心上人嫡亲兄长死罪的难题。
94、第九十三回
粉妆给季唯打击得没有一毫斗志,身世秘密又已为季唯查出,一心只想求死免得给泉下父亲招来污名,看过薄太医的供词后,也不需季唯问话,一五一十将薄太医不知道的也招供了。
粉妆进李府后不时勾引李宗权,白氏害怕失宠,床第间花招百出,后来,又用上助兴药,李宗权身体渐渐被掏空,欲举乏力,白氏慌得到处寻医问典,薄太医是姑爷,最便利的,自然也请教过薄太医,薄太医按粉妆事先设计好的话说,道以阳助阳是最好的办法,在李权疲软的器物上再缝一根男人器物,自然便龙精虎猛了。
为求最佳效果,缝上的那物的主人最好是童子身,且是练武之人。
白氏中计,左右寻思,童子身且又是练武之人,从风评来看,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两个,李昂和孟沛阳都是,孟沛阳太精滑,李昂耿直没有心计,好摆弄,遂把主意打到李昂身上。
白氏没有本事取得李昂那物,便让儿子李逸帮忙。
“白氏、李逸,可有此事?”季唯问道。
高夫人吓得脸色煞白,急奔到李昂身边,问道:“云起,你没事吧?”
“没事。”李昂怔呆呆摇头,眼珠子一转不转看李逸。
“确有此事。”证据确凿,白氏赖不掉,惨白着脸承认了,又忙道:“此事子扬拒绝了,后来的事与子扬无关了。”
李逸闻言变了脸,怒道:“与我无关就能做吗?我已让你不要再起这般无耻失德的念头,你竟还没罢手?”
“我……我想罢手的,可是你爹……”白氏吞吞吐吐道,视线投向李宗权。
白氏让李逸帮自己前认为儿子虽与李昂交好,到底亲爹娘比异母兄重要,再想不到李逸会拒绝的,已将这个偏方告诉李宗权,李宗权心心念念要再展男人雄风,纠结踌躇不已,那一日恰听得粉妆与丫鬟的闲话,道孟沛阳在姜糼容房中睡死过去,其实是粉妆故意说给他听到的,他却没去细究,只觉得机会来了,遂潜入姜糼容房中割走了孟沛阳那物。
孟沛阳的JJ此刻缝在李宗权那物上面,证据再确凿不过。
帮李宗权缝JJ的就是薄太医。
原来如此,难怪前世李宗权一直要把自己交给孟家处置,原来是想尽快了结使恶行不泄露。
姜糼容一直看不起李宗权好色薄情,不忿他冷落高夫人,听得他不只私德有亏,更是残暴狠毒连割人命根子的事都做得出来,霎那间愤怒不已。
不能放过李宗权,不知季唯能不能利用律法狠狠地制裁李宗权。
季唯浓墨勾勒似的眉锋蹙起,目光落到李逸身上。
他干嘛看李逸?姜糼容不解,脑子转了转又明白了。
李逸跟皇帝的关系,此时的季唯想必知道了。
他断李宗权获什么罪,假若李逸要保李宗权,在皇帝面前说上一句话,公堂上的刑断便是一纸废纸。
李宗权割了孟沛阳的JJ致孟沛阳死亡,可是让他得以顺利行事皆因孟沛阳事先昏迷不醒,并且,他的行为是受了诱导。
致死的主要达成条件是一点红,薄太医可算是重犯,而作为主谋的粉妆,虽没有直接动手,却是她设计一切并推动了一切的发生也脱不了干系,白氏的责任虽略轻些,也不能完全脱身。
孟沛阳的命案是一个连环局,害死他的人那么多,罪责分担了,只要没有立斩处死,过些时,皇帝要想徇私,别的不说,特赦就是最好的光明正大的理由。
季唯于俗事上糊涂,断案却精明无比,他知道自己想断李宗权死罪,就必须取得李逸的同意。
“李逸,你要是敢包庇你老爹,我就让你声败名裂。”姜糼容愤怒地叫唤,可惜没有发出来声音。
李逸迟迟没有出声,公堂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孟滔已获死罪,孟沛阳韩夫人死了,孟云菲稚龄弱女,要不要追究害死孟沛阳的凶犯可说凭着李逸和季唯的良心了。
李逸的弱点是李昂,李昂在他心中的重量远远高于爹娘,姜糼容朝季唯呐喊:“掐李逸弱点……”
季唯没听到姜糼容的说话,但他本来就有此想法的,沉默许久后,他缓缓开口道:“李侯爷是世袭勋贵,死罪当上达圣听由皇上决定,本官今日先断活罪,薄太医,将李侯爷身上属于孟沛阳的那物割取下来还与孟沛阳。”
天!季唯这一招真是太绝了!事情过了这么久,两物定已合二为一,再硬生生割下一半来,李宗权安有命在?比直接判了死罪刑场上一刀砍下还折磨人。
李宗权啊一声惨叫,李逸面色变了,薄太医颤颤惊惊道:“季大人,两物已合二为一,强行取下是夺其主人性命。”
“没办法活命吗?”季唯皱眉问道,似是十分为难。
姜糼容跟在季唯身边多时很了解他,见他面露难色,便知他的最终目的不是切李宗权JJ,不觉疑惑,薄太医下一句话使顿时令她茅塞顿开,连小脚趾都要竖起来向季唯致敬了。
季唯想必事先已问过医馆大夫做足功课了。
薄太医道:“办法是有,在切下生长的另一半的同时马上缝上另一根补上缺口,便可活命下去。”
哪个男人会愿意平白切了JJ奉上,姜糼容暗暗嗤笑了一声,在看到李宗权将目光投注到李昂身上时,霎那间就明白季唯那话的含意了。
季唯这是在逼李逸在亲爹娘与李昂之中做选择。
李宗权若不是那么无耻,为了自己活命把主意打到李昂身上,李逸还会尽力保他无事,他把主意打到李昂身上,竟想割了李昂JJ缝到自己身上,李逸焉能容忍?
果然李逸面色沉了又沉,眸底怒焰高燃,李昂领会了李宗权渴切哀求的目光里包含的意思,愣了愣傻傻道:“爹,你要切我的缝上?”
他那神情下面的那句话无疑是要同意的,李逸一把截住他的话,对季唯断然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侯将相又哪来不同?季大人只管禀公执法,皇上不会怪罪的。”
孟沛阳枉死案落幕,李宗权死刑,薄太医终身徒刑,白氏监禁十年。
主谋设计孟沛阳枉死又设局害死姜糼容的粉妆,两罪并处,处以死刑。
季唯宣判毕,粉妆定定看着季唯,面上神情变幻莫测,有恨,有怨,有叹,有敬,只没有面临死亡的恐惧,好半晌,她的目光越过季唯投向季唯背后的公正廉明四个字上,幽幽道:“爹,娘,你们会怪我吗?”
语毕,粉妆飞身朝公堂外奔,差役还来不及拦阻,砰一声响,她撞上衙门门框,头上鲜血狂涌,身体缓缓滑倒地上后,鲜活妩媚的眸瞳闭上,艳如夏花的粉面染上死亡的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