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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慎摇了摇头:“内子是在街上看见他,也并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来,只是他原先是个乞儿,在街上流浪,原先是跟着一个老乞丐过,后来抚养他的那个老乞丐去世,这才跟了内子。”
皇帝又看向福余:“是这样?”
福余紧张地点了点头,手中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衣裳。
接着,皇帝又问了他好几个问题,诸如对更早之前的事情有没有印象,是不是一直在江南,还在什么地方流浪过。皇帝的态度很好,像是在哄自己的孩子一般,语气轻柔,并无平日里的威严,见福余一副紧张害怕的模样,更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会吓到他。
裴慎在一旁看着,一边听,心中更加纳闷。
许多事,连甄好当初都没问过,如今皇上慢慢问,反倒是让福余也慢慢回忆了起来。
照福余说,他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在哪,是跟着老乞丐一起流浪,两人走了很多地方,只是听说江南富庶,想着去那里乞讨好生存一些,这才去了江南,后来两人在江南生活了一段时间,老乞丐死了,他才被甄好收养。
福余年纪小,到今年才十岁,前几年的事情还记得,更小的时候就没记忆了,只记得大多数时候都是被老乞丐抱着流浪。
皇帝仔细问过,最后见什么也问不出来了,这才放弃。
可惜那老乞丐已经去世,不然还能有更多的线索。
问过之后,皇帝面上更加柔和,又让梁公公拿来许多糕点糖果,用来哄他。福余频频往裴慎那儿看,见他一直点头,这才敢伸手接过来。
皇帝说到做到,当真只是问了一番话。问完之后,见时间不早,甚至还想留两人一块儿用晚膳。
裴慎受宠若惊,福余更是吓得要发抖,紧攥着他的衣裳不放开,裴慎连忙道:“内子还在家中等待,担心犬子安危,恐怕是……”
皇帝恍然,这才又不舍地放了人走。
他见福余紧跟在裴慎身后,出殿门时还叫了一声爹,那句小声的话随着风传到他耳中,皇帝顿时面露复杂。
又是梁公公亲自把人送了回去。一来一回,而皇帝还问了不少时间,等马车再在甄家门口停下时,夜已经深了。
甄好在家中忐忑地等待了许久,不停在门口徘徊,见两人平安无事回来,这才长舒一口气。
梁公公把食盒交到她手中,笑说:“这是福余公子喜欢吃的点心。”
甄好纳闷接过。她头一回见人进了宫还连吃带拿的。
她把人送走,看着宫中的马车回去,这才朝裴慎看去。裴慎冲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要稍后再说。
裴淳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连声问道:“你又进宫了?这回还见着皇上了?皇上问了你什么?他是不是特别威武?这……这点心又是什么呀?”
“我也不知道。”福余满脸茫然:“我见着了皇上,他问了我一些问题,请我吃了点心,就让我回来了。”
这点心还是御膳房出来的呢!
两个小的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说了不少话,回到家之后,福余便平静了下来,高高兴兴地抱着大食盒与裴淳一起去找甄父分享。
甄好则连忙把裴慎拉到一边:“皇上为何忽然把福余叫进宫中去?”
裴慎也目露不解:“就如同福余说的那样,皇上当真只是将他叫去问了一些话,我一直在旁边,好像……好像是与福余的身世有关。”
“福余的身世?”
裴慎话锋一转,又问:“甄姑娘是不是还未用过晚膳?”
甄好点头。福余进了宫,她心里头挂念着,哪里能吃得下去。
裴慎道:“那就边吃边说吧。”
他试探着伸手过去牵住了甄好,见甄好若有所思,不知道想些什么,毫无所觉,这才松一口气,牵着她慢吞吞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的食材还有不少,今日谁也没有兴致吃饭,裴慎撩起袖子,简单炒了几个菜。诱人的味道钻入鼻间,甄好才回过神来,她早已饥肠辘辘,这会儿也没有客气,当即便拿起了筷子。
“皇上为何会忽然关心福余的身世?”甄好不解:“福余是我收养的孩子,原来是个小乞丐,从未与皇上接触过,更没有上过京城,为何皇上会忽然关注福余?”
“这只是我的猜测。”裴慎先说了一句,“我看皇上的态度,对待福余倒是比对其他皇子还好。”
甄好惊讶。
“我猜想,或许福余也与皇上有着什么关系。”裴慎说:“不只是皇上,梁公公对待福余也很是小心。梁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平日里见着了其他大人,也不一定有对福余这般谨慎,我猜福余的身份恐怕不一般。”
“怎么会?!”甄好惊叫出声:“可我从来……”
她忽然闭上嘴巴。
她上辈子没有收养福余,若是福余一直没有被人收养的话,也只是江南的一个小乞丐,或许是一辈子没离开江南,也或许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去了。
她又忽然想起福余和皇家人十分相像的眼睛。
甄好心中大石落下,又觉得心口空荡荡的。
她料想裴慎猜的应该不离十,或许福余还当真是什么厉害的人物。只是因为被她带到了京城,才得以被皇上发觉。可她收养福余,也是将福余当做亲儿子来看待,哪怕不是亲生,也付出了感情,骤然要面临失去福余,甄好也有些接受不了。
怎么就偏偏那么巧呢?
甄好怅然地看向裴慎,一时没了话。
裴慎安慰她:“若是福余真的找到了亲人,他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会记得甄姑娘的好,而且就在京城,甄姑娘想见,就能立刻见到。再说,皇上如今只是问话,也还没有确定,或许是皇上认错了也不一定。”
甄好垂眸,有些沮丧:“我是真心把福余当做儿子……”
“我知道。”裴慎安慰:“我知道,甄姑娘对福余一向很好,连我和裴淳有时候都忍不住吃味。福余也都知道的。”
甄好也反过来安慰自己:“他要是真的能找到亲人,还是好事呢。左右我养他几年,他也要娶妻离家,不过是变得早些了而已。”
“甄姑娘若是这样想,那也是最好了。”
甄好心想:她养过的孩子还少吗?
可不就是个个都娶了妻,福余至少还是在京城的,想见就能见到,不像上辈子,有的还到了外地做官,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面……
只是这一想,她就更失望了。
这儿子,她还没捂热乎呢!
“甄姑娘。”裴慎轻声道:“我会一直陪着甄姑娘,不会离开的。”
甄好顿了顿。
她并不怀疑裴慎的话,一直以来,都是裴慎在陪着她,从未变过。
上辈子也是如此,她见着几个孩子长大成家离家,而后孙子孙女也长大成家,平日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再回来,也就只有裴慎一直在她身边陪着。
她爹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要是让她一个人来面对这些的话,的确是有些太孤单了。
甄好抬起眼,对上裴慎灼灼的目光,出于默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心中一颤,诸多纷乱的愁绪一扫而空,而后她撇过头,竟是不敢与裴慎滚烫的视线对上。
她一直知晓裴慎的想法,可这会儿,因着这承诺分量太重,一时诚惶诚恐,不敢接了。
第110章 第 110 章
甄好两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大的事。
上辈子万事都有裴慎替她挡着, 大多数时候,她都是端庄娴雅的首辅夫人, 遇着了最大的事, 也是家中几个孩子闹了矛盾,又该如何与哪位夫人打好关系。裴慎从不将朝堂上的事带到后宅, 抱来的那些孩子,也从未出过要找亲生父母的事。
福余不过是她在江南捡到的一个小乞丐, 离京城那么远, 竟然也能找到自己的亲人, 让甄好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更别说, 福余的亲人也不是普通人, 而是……而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
在宫里头透出消息之前,甄好与裴慎谁也没将这件事情说给别人听, 暂时将这件事情瞒了下来。连甄父也不知道, 福余纳闷过后, 便很快将这个事情忘到了一边, 又与裴淳一块儿认真读书起来。
可宫中却没这么简单就放弃。
皇帝下了命令追查当年的事情,当初在元太妃宫中伺候过的旧人全都找了出来,严加逼问,在威逼利诱之下,终于问出了一些线索。当年云太妃生产是遭逢宫中变故, 连她宫中伺候的人手也没有比平日里少, 这才让人找到了可乘之机, 据说云太妃的孩子刚生下来时, 并不是死胎。
皇帝再追查下去,找到了接生的产婆,却发现她早在许多年前就去世,倒是她的家人还知道一些,隐约记得十年前,她忽然拿回家一大笔银子。皇家的调查手段不容小觑,很快便找出了她在外头买了一个死婴,趁宫乱时把一个婴儿抱出宫的证据。
到了这儿,皇帝已经相信了福余的身份。
当年云太妃生的孩子并没有随着她难产一块儿去世,而是被人带到了宫外,虽然暂时没查清楚那之后又出了什么事,才让福余流落街头,做了这么多年的小乞丐,风餐露宿,忍饥挨饿。只是皇帝一想起当年云太妃对自己的帮助,便忍不住感到愧疚心疼。
若是当时他再仔细一些,哪至于让这孩子吃这么多苦头。
调查的事情没有终止,皇帝继续命人调查,可却又几次把裴慎叫进宫中,旁侧敲击问他关于福余的事情。
裴慎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等回到家中之后,又如实把这些事情说给了甄好听。
甄好心中更加惶惶。
除了甄父之外,她就没再面临过失去亲人的事,这又与甄父去世不同,往后再也听不到福余叫自己娘,甄好做足了心理准备,也难免失落。
裴慎趁机安慰道:“甄姑娘,还有我呢。就算没了福余,我再陪着甄姑娘去居养院领养几个孩子,再不济,也还有裴淳,你平日里不是最喜欢与裴淳在一块儿了?”
甄好忧虑,若换做旁人,她还能再厚着脸皮让福余喊自己一声娘,总归她也养了福余一段时间,作为养母,也能当得起这一声。可她却是不敢与皇帝皇后平起平坐的。
哪怕心中知道不太可能,可她又难免希望,要是这事是皇上弄错了就好了。
可皇帝那儿的调查也还在继续。通过先前问福余的话,皇帝与手下推测出了福余曾经去过的几个地方,从京城查起,竟然还当真查出了当年的事。
是一伙反贼买通了产婆将云太妃之子偷出来,打算把福余养大之后,再借着他的身份造反。原先计划的好好的,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差错,那窝反贼竟是自己起了内讧,连着福余也又丢了一回,被老乞丐捡到。兴许是猜到福余身份不凡,老乞丐也带着他一路流浪,一直到了江南,这才让甄好把人捡了去。
等事情的前因后果摆到桌案上,皇帝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福余是云太妃之子,那就是他的弟弟,论辈分,如今也能封个王爷,明明是身份尊贵,却辗转流落在外,自出生起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被其他人冷眼相待,还被其他乞丐欺负,若不是恰好被裴慎夫妇收养,而裴慎又上京赶考,又正好让他撞见,恐怕是一辈子都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福余是福气多到溢出来的意思,被甄好收养之后,倒真的开始有福气了。
当年的事情调查清楚了,皇帝自然也不敢耽搁,与皇后商量了一番,便将裴家三人请进了宫。
这回是福余第三次入宫了。
他身旁有裴慎和甄好陪着,这回倒也不太慌张,一左一右抓着甄好的手与裴慎的衣角。他还小声问:“为什么裴淳不能和我一起来?”
甄好摸了摸他的脑袋。
两人都明白是发生了什么,等见到皇帝之后,还不等他们跪地行礼,皇帝便急匆匆免了三人的礼,他从桌案后面绕出来,亲自把福余拉了过去,拉到面前仔细的看。
这越看,就越亲切。
皇帝温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被福余瑟缩着躲了过去。
裴慎连忙道:“皇上恕罪,犬子向来惧怕生人。”
皇帝摆了摆手,也不大介意的样子。他让梁公公端来糕点,又柔声问了一番,才道:“朕把你们叫进宫中来,是有一事要与你们说。”
甄好沉默。
裴慎看了她一眼,伸手过去拉住了她的手,用力握了握,像是给她鼓舞。
“皇上把微臣叫来,是有关福余的事吧?”裴慎道。
福余纳闷地抬起头来。
皇帝颔首,简单把当年的事情讲了一遍。
哪怕是心中早有准备,甄好也不禁诧异。
“云、云太妃?!”甄好原先便以为,福余是哪位王爷流落在外的孩子,不成想,竟然还是先皇的?!
那可就是皇上的弟弟了,换做靖王来了,还得喊福余一声皇叔呢!
甄好面色复杂,福余抓着糕点,也一时呆住。
“皇上,福余是内子在江南时收养的孩子,会不会……”
皇帝摆手:“不会有错,朕已经调查清楚了。”
甄好与裴慎面面相觑。
还是福余先反应过来,连忙把手中的糕点放下,扑进了甄好的怀中。他紧张地道:“娘,你别不要我。”
皇帝的面色变了变,一时有些复杂。
甄好张了张口,看着站在眼前的皇帝,一时都不敢应下福余的这声“娘”。福余是皇上的弟弟,福余喊她娘,那她成了皇上的什么了?!
她摸了摸福余头上软软的乌发,艰涩地道:“皇上不会骗人的……”
福余更加慌张。
“娘,我,我不认识他,我只有你一个娘……”
皇上看得眼热,巴巴地道:“朕是你亲哥哥。”
“你……你比我爹的年纪还大呢!”
裴慎:“……”
皇帝:“……”
皇帝瞅了瞅状元郎年轻俊俏的面容,没了话。
福余扑进甄好怀里,搂着她的腰不放,眼睛红红的,把眼泪全都蹭到了她的衣裳上:“娘,你别不要我。”
“皇上与你是亲兄弟,云太妃才是你生母。”甄好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残忍地说:“如今你找到你的家人,应当高兴才是。”
福余抬起头,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他年纪小,一时还有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与找到真正亲人的欢喜相比,更加深刻的便是要离现在的家人而去。
是他的娘亲把他带回家,让他过上好日子的,怎么能又忽然不要他了?!
福余先是无声掉眼泪,而后发出了呜呜哭声,到后来又开始打起嗝来。
他含糊不清地呜咽着:“娘,我不要……”
甄好虚虚搂着他,内心挣扎不已,理智与情感争个不休,明知要推开,却又舍不得推开。
她本能地抬起头,求助地朝着裴慎看去。
“皇上。”裴慎上前一步,道:“内子与福余感情深厚,福余年纪小,恐怕一时接受不了。皇上可否通融几日,等微臣与内子回去,将这事好好与他说清楚。”
皇帝叹了一口气,也道:“就在你那多待几日吧,你们照顾了他这么久,舍不得也是应该的。”
甄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从怀中掏出帕子,连忙帮着福余把眼泪鼻涕擦干净,好不容易将他安抚下来,才与裴慎一块儿出了宫。梁公公又送来一个食盒,里面装了满满的点心,这回福余憋着气,搂着甄好不放开,还是裴慎接了过来。
几人出宫时,还遇到了闻讯匆匆赶进宫来的靖王。
谢琅与几人打了个照面,脚步急忙停下,脸色十分难看。
他先前还在如意阁里见过福余,那时福余可是满脸凶巴巴的,将他看做坏人,两人可都对对方没什么好印象。谢琅已经听说了云太妃之事,如今见着了三人,尤其是看福余,心情十分复杂。
这讨人厌的小孩,竟然翻身成了他的皇叔?
有这养育之恩在,他要是再想做什么,可就连名正言顺都没了。这事且不提,就连他看不顺眼的裴慎,都得要翻身。
谢琅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
“甄姑娘,小心脚下。”裴慎扶着甄好上了马车,又把福余抱了上去。
临上马车前,他回头与谢琅对视了一眼。
谢琅冷哼一声:“鸡犬之辈。”
裴慎淡定地弹了弹衣角的灰尘,转身上了马车。车帘放下,还听到他声音从里面隐约传来。
“甄姑娘,往后其他王爷见到了福余,岂不是还要跪地行礼?”
谢琅顿时脸色漆黑,愤愤甩袖快步往宫内走去。
第111章 第 111 章
三人回到家中时, 甄父与裴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纳闷他们为何又要进宫。
甄父隐隐有所觉, 当甄好把那一食盒的糕点递过来的时候, 裴淳欢呼一声,而福余郁郁寡欢, 他看了甄好一眼,明白应当是出了什么事, 很快便将一盒糕点接了过去, 三两句把两个小孩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非但是福余, 连甄好也有些沉默。
哪怕是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事实摆在眼前, 她也有些接受不了。
从宫中回来之后,福余就抱着她不撒手, 裴淳刚开始还高兴地拉着他说话, 后来也有些手足无措, 看了看甄父, 又看了看裴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裴慎安抚道:“甄姑娘,你相信我。”
甄好点了点头。
裴慎又对弟弟道:“回屋去读书。”
裴淳在原地犹豫片刻,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裴慎对甄父点了点头,才带着福余进了自己的书房。门一关, 外头的人也不知道里面要发生些什么。
甄父担心地问:“阿好, 是出什么事了?好端端的, 怎么皇上几次把福余叫进宫里头去?”
甄好轻声说了福余的身世, 甄父也是一愣,抓着食盒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却也安慰不到实处。
甄好急匆匆追着裴慎的后脚过去,站到书房外面,听里面传来说话声,她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趴在门口偷听起来。
屋内。
福余举着碗,看着裴慎慢慢往碗中倒水,还有些茫然。
“爹?”
“知道错了没有?”
福余茫然地摇头,动作之间,碗中的水也泼出来一些,他连忙停下动作,可看着裴慎的眼神更加无措。
裴慎把水壶放下,拉来一张椅子在他面前气定神闲地坐下,严肃道:“你知不知道你今晚让你娘多伤心?”
福余懵逼。
连着门外偷听的甄好也愣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娘收养了你,给你吃给你穿,是天底下对你最好的人,你舍不得离开她,那是当然的。”裴慎顿了顿,道:“你娘想要与我和离,你以为我就舍得了?”
福余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因着他这番话,没由来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惺惺相惜。
他小声说:“可我不想离开娘。”
“我也不想。”裴慎说:“可你当着皇上的面哭闹,这会儿皇上还心疼你,可时间一长,皇上的耐心可没那么多,你是皇上的弟弟,到时候皇上生气起来,可不会冲你发脾气,只会以为是你娘教的不好。”
福余大惊,急忙辩解:“不是这样的!”
“皇上可不管这么多。”裴慎轻声斥道:“你还忘了我先前教过你什么?”
福余愣住。
“你的身份已经变不了,不管是你如何不情愿,都得要入宫去做皇上的弟弟。都到这种时候了,情况也没法改变,与其难过,你倒不如想想这能给你带来多少好处。”
“好处?”
“你原先还想考功名给你娘挣诰命,可你现在是什么年纪?再等你考到功名,夫人的诰命我早就给她挣来了。”
“那我能做什么?”福余着急:“我……我也想报答娘。”
“你能做的有很多。”裴慎说:“你应当清楚,身份越高,特权越多,能做的也更多。我原先让你和裴淳读书考功名,只是因为我们这样的人家,考功名是最快的出路,可考了功名之后,也不代表事事都能顺心如意,官有大官小官,再厉害的人也越不过皇上。”
福余惊呼:“难道你是要我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裴慎抢先一步捂住了嘴巴。
“唔?”爹?
裴慎黑着脸:“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福余眨了眨眼。
他松开手,接着道:“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是皇上,所有人都要看皇上的脸色过,皇上喜欢谁,谁就水涨船高。你是皇上的亲弟弟,得到的好处必定不会少。若是趁如今与皇上好好说说,皇上这会儿对你最心软,以后也不会拦着你见夫人,往后你也可以想 回来就回来,夫人把你当做亲儿子看待,哪怕是身份变了,你想要孝顺她,也可以继续孝顺,更甚至是,夫人受了委屈时,你也可以替她出头。”
福余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裴慎压低声音,道:“你还记不记得,今日出宫时,我们遇见的坏人?”
福余用力点了点头,碗中的水也晃了出来。
裴慎伸手把碗拿下来,“论身份,你是皇上的弟弟,他是皇上的儿子,他见着了你,还要叫一声叔叔。”
之后的意思尽在不言之中。
父子俩对视一眼,分明不是亲生,却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样的想法。
裴慎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以后有你在,夫人在京城里就有了靠山,连如今的我都做不到。”
福余眼睛更亮。
这家里头,除了他娘之外,也就是他爹最厉害了!
他爹最聪明,读书考功名也是考中状元,可连他爹这么厉害的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却能做到!
以后他就是娘的靠山了!
福余哇了一声,心中所有的愁绪都没了,一时间小脑袋里只剩下给娘撑腰的事。
他重重点了点头:“我还让娘伤心,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裴慎含笑看他。
“爹。”福余主动伸手:“你把碗给我吧。”
“这次就算了。”裴慎说:“下回若是再让你娘伤心,我就让你在外头罚站。”
福余想了想:“那时候你就罚不了我了。”
“……”
裴慎轻轻弹了一下他的脑门,才道:“去找裴淳吃点心吧。”
福余这才飞快地跑了出去。
甄好站在外头听完了全程,闻声连忙快步走回了屋子。她合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这场面也熟悉的很。
从前有什么大事,家中也向来是裴慎出主意,她原先心中担忧的事情,裴慎三言两语就把福余给劝住了。
她在屋中待了没多久,裴慎在外头敲了敲门。
“甄姑娘,你在里面吗?”
甄好连忙起身去给他开门,不解道:“你怎么来了?”
裴慎含笑道:“开解完了福余,我来开解甄姑娘。”
甄好哑然,却没拒绝,侧过身让裴慎进来。
裴慎却没急着说关于福余的事情,而是先道:“甄姑娘打算以后怎么做?”
“以后?”
“以后福余就得去皇宫了,甄老爷会回江南,若是我和裴淳也搬出去,甄姑娘就得一个人生活了。”裴慎道:“甄姑娘从未一个人生活过,我想甄姑娘会有些不习惯。”
甄好想想,的确是如此。
就连她原先的打算之中,身边也还有福余陪着,可不算是一个人。
“说来有些不好,可我的确比甄姑娘多些经验。”
甄好知道,他说的是从前他父母去世那个时候。
她不禁好奇,裴慎从未与她提过这些事情,哪怕是后来两人关系亲近,她也不曾从裴慎的口中听到过关于他父母的事。甄好只是知道他父母早亡,她爹去世后,她每回祭拜,裴慎一直陪着她,却从未提过要与她一块儿去祭拜他的父母。
甄好仔细想想,连他的父母葬在哪里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