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吉大利!”
……
容景回到铺子时,缈缈果然还在铺子里忙活。
他回来时顺路买了栗子糕,热腾腾的刚出炉,是甜糯甜糯的香味,猜想着缈缈或许会喜欢。
那香味从他手中的油纸包里传了出来,传到了铺子里,缈缈吸了吸鼻子,抬头便看见他站在门口的背影。她眼前一亮,飞快解决了手中的事务,才提起衣裙走了出去。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容景没吭声,把油纸包递到了她的面前。
“我有一事要与小姐说。”
“你说来听听。”
“今日我出门时,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手中拿着木棍。”
缈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一时间连栗子糕也顾不得了,担忧地看着他:“那你没出什么事情吧?”
“我将那些人打跑了,但是却问出了主谋。是杨家的管事掏银子雇他们来的,为的是让我与小姐和离。”容景说:“他们并没有得逞,可我觉得,我们也应当多加防范。”
“杨家的人!?”缈缈脸色一变。
这会儿是在外面,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事情可不太好。缈缈连忙扯着他回了家,连原先说好的生意也不顾了。
等回家把事情一说,管家与奶娘也都是愤愤不已。
“小姐都成亲了,杨家人还没有放弃,可真是阴魂不散!”
“也幸好是姑爷身手好,才没有让那些人得手,若是换成了小姐……”奶娘不敢往下说,连忙道:“可这一回他没得手,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若是杨家人还想要做点别的怎么办?不说小姐,府中其他人出去,说不定都不安全。”
容景点头:“我正有此意。”
缈缈捏着衣角,仰头问他:“你有什么主意?”
“依我看来,杨家人既然看中了小姐的家产,这会儿还不愿意离开桐州,定然也还是在打其他主意。他竟然能收买混混打我,一计不成,说不定过个几日,就会□□。”
其他人听得脸色煞白。
唯独缈缈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附和道:“他说得很有道理。杨家人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管家六神无主,慌慌张张地道:“杨家远在京城,就算是心狠手辣,可离得远,也许也不一样会做出这些事情来。这杀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林伯。”缈缈小声说:“他们做的出来。”
管家看了看她,一时噤声。
除去杀人,过分的事情,杨家也已经做了。只因着不想履行婚约,就找人玷污了他们小姐的清白,寻常人如何能有这样狠毒?或许□□的事情,也的确是杨家能做出来。
“那我们该怎么办?”
容景又道:“小姐出门时,身边有我护着,可我看府中也不一定安全。”
奶娘急忙说:“府中的这些护院,可都是你训练过的。”
“他们还不够。”容景说:“这些护院人数太少,才训练几日,也不成气候。若是杨家人雇来的是江湖人士,这些人完全抵挡不了。”
“那……”
“招人。”容景斩钉截铁地道:“再多招一些人,就算是实力不行,也能由人数来凑。”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顺着他的话应了。
……
林家很快又贴出了告示。
这次不用老管家出马,也不用搬来砖头,挑人的事情全由容景来,不管来了谁,都要先与他打一场,凡是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的,才能有成为林家护院的资格。
挑挑选选之后,林家就又多了十个护院。
成了亲,容景就不住在那个小院子里了,天黑之后,缈缈在屋中点着等他,因着被训练的事情耽搁了一会儿,他回来的有些晚,缈缈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容景放轻了脚步,生怕会惊扰到她,可缈缈本来就是在等他,见他回来,顿时眼前一亮。
“我有话与你说。”
“夫人想要与我说什么?”
“那些新来的护院,都已经安置好了?”缈缈倒了一杯茶水,推到他的面前,双手撑着脑袋,满脸惊叹地道:“你懂得可真多,今日我也见着了,新来的那些护院各个身手不凡,可都没有你厉害。那些人也真听你的话,我听你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把那些人训练的井然有序,与我从前见过的护院都好像有些不一样。”
容景端起茶盏,掩住了自己上翘的唇角,他道:“这些不过是小事。”
“你这样厉害,也已经不是小事了。”
“夫人过奖了。”
“你说你一个猎户,懂得可真不少呢。”缈缈笑眯眯地道:“当初招你招得可真划算,原本只想让你保护我,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用处。是不是所有的猎户,都与你一样厉害?”
容景浑身一僵,含糊地应了一声,不说是,也没有否认。
而后缈缈才慢吞吞地道:“我想来想去,这是不是有些多了?”
“多?”
“是啊。”缈缈说:“我刚回来时,就招了不少护院,你就是那时候来的,现在又多了这么多个。如今我走到哪里,府中好像都藏着人,怪有些不自在的。”
就连杨家,京城勋贵,也没有请那么多护院的。如今府中走几步就有一个,安全是安全了,可又不是她熟悉的林家了。
容景皱起眉头,却有些不赞同:“夫人的安危才是第一,这些人都是我亲自挑选,哪怕我时时跟在夫人身边,百密难免一疏,到现在,府中才算是铜墙铁壁。”
“可除了杨家人,也不会有别的人惦记我们府上了。”
容景心想:那可不一定。
就他所知,就连城外山匪都在打林家的主意。
那些从外头招来的护院,他并不多信任,当初缈缈遇险,便是其中有下人走漏了风声。林家行事低调,旁人也以为只是一个小富之家,府中下人自然也没有如军中训练的那么严苛。容景知道这怪不了谁,因而便想着将自己的下属放进林家。
他虽让人盯紧了那些山匪的踪迹,可那些山匪若是不死心,就肯定还会再来,缈缈不出远门,他们就会主动过来。
他的下属们身手过的去,也十分警觉。他还要顾着城外山匪一事,若是一时疏忽,缈缈出了什么事,那后果不堪设想。
容景说:“小姐未踏入过江湖,也不知道江湖高手有多厉害。”
容景随口给她说了几件趣事。
江湖高手轻功快,身手好,入家宅如入无人之地,遇上普通人,便是能在呼吸之间取下人头。容景虽是朝中将士,可这些事情也听说过不少。
缈缈听着脸色愈发白。
她抓着容景的手,有些不安地道:“既是江湖人士,应当都是侠义之辈,也许不会做这等谋财害命的事……照你说的,这些人那么厉害,那我们府中的护院也不是他们的对手,那……”
“夫人莫慌,我陪在夫人身边,定不会让夫人有事。”
只是方才听他说了那么多,这会儿缈缈望着他,便有些欲言又止。
缈缈吞吞吐吐地说:“那你有没有办法……也去雇几个江湖侠士来帮忙呢?”
容景:“……”
战无不胜的威武大将军,平生头一回,竟然是被自己的枕边人怀疑了能力。
他沉声道:“江湖中有位侠客柳叶刀,十分出名,我曾与他交过手。”
缈缈愣愣地看着他。
“三百回合内,并未分出胜负。”容景:“柳叶刀清高,不会为钱财做不义之事,既是高手,自有高手的底线,夫人大可放心。”
缈缈也不知道那柳叶刀究竟有多厉害,只听他说三百回合未出胜负,心中便肃然起敬。
可她心中还有些疑虑:“你不是个猎户吗?怎么还与江湖人士有牵扯。”
容景:“……”
容景冷静地说:“来桐州的路上……偶尔遇见。”
缈缈点点头,信了他的话。


第33章 第 33 章
杨家管事近日过得不太好。
先是大夫人给他布置的任务被林家拒绝, 表姑娘甚至还直接找人成了婚, 他拿出婚书, 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拆穿。之后更是倒霉, 他雇人想去教训林家的新姑爷一顿, 反而被自己找的人打了一顿。
那一顿打的他鼻青脸肿,在客栈里躺了两三天才好, 还倒赔了酒馆一大笔银子, 身痛,心也痛。
这林家真是邪门的很, 他来了桐州以后,做什么都不顺利。
等休息了几日,他又琢磨了起来。
大夫人吩咐的事情,若是没带着表姑娘回去, 他也无脸回京城。软的硬的,什么法子他都试过了,却一点用处也没有。
杨家管事有空便往林家附近跑。
几日不见, 林家好似也变了个模样, 远远地看过去, 似乎还有好些人在外面巡逻,连守门的人也变了, 看起来凶神恶煞。
杨家管事原本还想登门, 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 守门的人仿佛就看见了他一般, 直直朝他看过来。杨家管事愣是被吓了一跳, 不敢往前一步。
他不敢去林家了,可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杨家管事躲在客栈里琢磨了许多日,而后又去城南四处打听起来。
……
容景很快便收到了下属们传来的消息。
自从将属下招进林家做护院,他连收到消息也方便了不少,都不用出门,在家便能收到。
“你是说,看到有人上山了?”容景拧着眉问:“看清楚是谁了没有?难道是桐州的官员与那些山匪也有牵扯?”
下属摇了摇头:“并非是桐州的官员,属下们跟着那人下了山,回了桐州之后,那人进了城中的福来客栈。”
“客栈?只有一人?没有发现你们?”
“说来也奇怪,那人行事并不小心谨慎,我们的人跟了一路,都没有被发现。”
“那人的身份查出了什么没?”
“是从京城来的,还是京城杨家的管事,与先前来林家闹事的还是同一个。”下属面露迟疑:“将军,该不会杨家人牵扯到了其中,上回夫人出门遇袭,不知道是不是也有关系……”
容景眼皮跳了跳。
下属们想的深了,容景却不这样想。
缈缈几次在他耳边提起,杨家人心狠手辣,若是用计不成,还会谋财害命。如今林家多出来的这些护院,一些是为了防山匪,一些就是为了防杨家人发难。
可如今看……两边却是一起来了?
杨家人想□□,正好城郊山匪也有意杀人夺财,两边一拍即合。虽说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可难保也有可能。
容景沉思了一番,道:“调集城中人手,在林家附近保护,若是城中多了什么生面孔,也要小心提防。你们去找当地知府,让他准备好人手,随时协助我们。”
“是,将军。”
下属领命而去,容景想了想,还是去找了缈缈。
缈缈正跟着奶娘一起做女红,上回做的是衣裳,这回做的就是鞋子了。奶娘手巧,几下便用针线绣出了一个老虎头的轮廓,看着活灵活现。
容景去的时候,缈缈正对着针线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他已经不用再像先前那样守在门口,甚至还可以直接走进去。
“夫人,我有些事情想要与你说。”
缈缈一听,立刻忙不迭地把手中针线放下,欣喜地道:“你说,我这会儿正好有空。”
奶娘:“……”
容景在她身旁坐下,一本正经地道:“我想问问关于杨家的事情。”
缈缈一愣,旁边奶娘也不禁变了脸。
她急忙问道:“上回杨家人找人打你,被你给打跑了,难道这一次又有人想要对你做什么?”
容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有人看见杨家那个管事出城去了。”
奶娘大喜:“他终于肯走了?”
“出城?”缈缈却是脸色一白:“这是不是就要去找江湖人士来杀我了?”
“有没有江湖人士,我也不知道,只是城郊有山匪。”
奶娘:“难道说,上一次小姐被害,就是杨家人干的?!我记得小姐遇到山匪那日,就是杨家人来的那一日,说不定就是特地来捡便宜的!他们可真是可恶!”
缈缈也是满脸惊慌,等抬头与容景视线对上,又忽然安下了心。
她轻声道:“也幸好你早有准备,雇了这么多新护院过来,这些新的人好不好?我见你每天都训练他们,能不能挡得住那些山匪?”
奶娘着急说:“不如小姐先离开桐州,暂且避一避,等那些山匪们来过之后再回来。”
缈缈摇头:“出了桐州,我还能去哪呢?杨家人想要害我,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想要的是钱财,我不死,这些钱就落不到他们手里。”
“我也觉得,夫人还是留在桐州比较好。”容景说:“至少在府中有人保护,出了桐州,人生地不熟的,反而更危险的。再说,若是离开桐州,就算是夫人保住了性命,那些山匪扑了个空,说不定还会杀其他人泄愤,到那时,林府之中的所有人都危险。”
奶娘脸色一白,呐呐没了话。
容景道:“不过夫人放心,我已经让人去找宋大人,请宋大人派人来帮忙,若是山匪当真来了,有宋大人派来的官兵帮忙,还有我训练出来的护院们,我也会一直跟在小姐身边,保护小姐的安危。”
缈缈不解道问:“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让宋大人派官兵去剿匪呢?那些山匪在桐州之外,虽然一直也没做过什么事情,可上回险些就害了我,也是会伤人的土匪,为了桐州百姓的安危,也可以派人剿匪。”
“夫人有所不知,剿匪并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容景耐心给她解释:“城郊那些山匪占山已久,向来低调,尚且不知道那上面有多少人,那座山也是易守难攻,桐州是小地方,官兵也不多,要想剿匪,只能去借兵。最近驻扎的军队是郑将军带领的队伍,郑将军在此地驻扎了二十多年,似乎生有异心,根基深厚,就连皇上也不敢动,却为人狡诈,若是无利可图,并不会轻易答应。再者,军队入城,这般高调,那些山匪也会发现,有所准备。摸不清对方底细时,只能按兵不动。”
缈缈与奶娘听得一愣一愣的。
反应了好半天,她们俩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而后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
“那,那我就等在家中?”缈缈试探地道:“可你也说了那些山匪人多势众,那么厉害,我们府中也没有士兵,只是官兵,能拦得住吗?”
“山匪难攻,是因为他们躲在山上不下来,可到了桐州,还是我们更加熟悉一些。我们早有防范,早先布置,就已经是抢占先机。”容景说:“再则,在山匪眼中,林家也只剩下的夫人一个主子,就算护院再多,也只是一个肥羊,任他们宰割,并不会多忌惮。我猜他们应该是入夜而来,也不会派太多人手,这些就足够了。”
缈缈两眼茫然地看着他,可见他说的胸有成竹,自己也慢慢放下了心。
“那就按照你说的做?”她忐忑地道:“你可要保护好我呀。”
“夫人放心,夫人的安危,便是我的第一要紧事。”
容景与她知会过,心中的心就放下了一半,他还要去与下属们商讨趁机将那些山匪一网打尽的事情,如何与宋大人合作,也要仔细商量。他没有待多久,很快又匆匆忙忙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口,缈缈才收回视线,满脸疑惑地朝奶娘看去。
“奶娘从前遇见过猎户吗?”
“当然见过,偶尔有猎户打了野味,若是新鲜的,就会送到府上来卖,我买过好几回。”
“所有猎户,都是像他这样厉害的吗?”缈缈不解:“我听他说的一套一套的,什么山匪,什么郑将军,我在桐州住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还有个郑将军,他竟然连郑将军是什么脾气都知道?”
奶娘面露犹豫:“或许是路上听到的?我看他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呢,连训练护院的方法,都是看将士们训练偷偷学得,还有那假婚书,不也是他发现的?”
“猎户都是这样厉害?”
“也许青州的猎户与我们这儿有些不同?”奶娘想了想,说:“我们这儿太平的很,那山匪这么多年也没有做过恶,我听说青州多战乱,那儿的百姓也都是虎背熊腰的,或许就比我们这儿的猎户厉害。”
缈缈点了点头,将信将疑。
可青州的猎户,怎么知道这么多桐州的事情?
连山易守难攻都知道了,说的一套一套的,还说从宋大人那边请官兵,她方才没注意,如今想起来,却还有些奇怪。那官兵,也是能说借就借的?
或许是宋大人胡看在她爹的面上?愿意帮他们林家一把?
缈缈有些不确定的想。要真是如此,需要帮忙的,她也可以去帮着开口,总比丁鹏的脸好用一些。
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再见到容景,便听他说了肯定的话,还当真把官兵借来了!
缈缈:“……”
唉,或许青州的猎户当真比较厉害一些。


第34章 第 34 章
虽说是把官兵借来了, 府中的护院巡逻的也整日在外面巡逻, 可缈缈心中还是有几分紧张。
那可是山匪, 她曾经还直面过, 差一点就被丢了命。如今知道那些山匪要来杀自己, 让她如何能不紧张。
她平日里觉多,睡得也快, 这夜却是心事重重, 辗转难眠。
容景就睡在她的身边,她一翻身, 容景就感受到了她的动静。身边人重复数次之后,他才睁开了眼睛:“夫人睡不着?”
缈缈一下子不敢动了。
容景爬起来,他睡在外头,起身去点了灯, 又回到床边坐下:“夫人心中有什么事情,不如说给我听。夫人发愁的事情,我总能想到办法的。”
缈缈忧心忡忡:“还不是那些山匪的事情。”
“有我在, 夫人不必担心山匪。那些山匪来了, 我也会将他们赶跑的。”
缈缈叹气:“话是这样说, 可我还是担心。是你说的,那些山匪在桐州那么久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厉害, 说不定他们就如江湖高手一般。双拳难敌四手, 你打的过一个, 也不一定能把所有人打跑。”
容景提醒:“上回那些, 就是我抓的。”
缈缈面上担忧并没有减少,她道:“可那不也是那些山匪毫无防备?说不定他们派过来的人,只是一些无名小卒,真正厉害的还在山上。现在他们知道你的厉害了,肯定也是有备而来,想好了对付你的对策。”
容景做了那么多年大将军了,还是头一回被说是无名小卒。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只要夫人相信我,我就能做到夫人心中想要的事情。无论是山匪也好,还是远在京城的杨家,都能替夫人做到。”
缈缈好笑地道:“这些话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可也不用次次说。我知道你身手了得,当初一人便打倒了那么多山匪,可你知道杨家人是谁?他们在京城做高官,你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猎户,与他们硬碰硬,可没有什么好下场。”
容景抿紧了唇。
缈缈道:“你的心意我懂了,有这份心意就足够,我也不强求你做什么事情,你与我成亲为我遮挡,这些就已经够了。至于杨家人,我会尽力而为,至于结果如何,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
“可我觉得,若是尽力而为,就不必听老天爷的意思。”容景沉声道:“只要夫人下定了决心,就不会有做不到的事情。事在人为,夫人既然说了尽力而为,也不该听天命如何。人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缈缈愣了愣。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她没有回答,容景也就没有说话,唯独眼底十分认真。
缈缈愣了好半晌,这才一下笑了出来。
“你这呆子。”
容景:“……”
他又抿紧唇。他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半句虚假也没有,不明白为何又稀里糊涂地遭了一句骂。
被他这样一打岔,缈缈反而放心了不少。她重新躺下,抓着被角看着容景,在烛火的映照下,双眸如浸过水一般明亮。
容景屈指一弹,屋子就暗了下来。
他捏起被子一角,蹑手蹑脚地爬了上去,生怕会惊扰枕边人。
缈缈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你这吹蜡烛的功夫练了多久?”
“吹蜡烛?”
“就是方才这样,你都没走到蜡烛旁边,火就灭了。”缈缈说:“我从未见过有人能做到这种事,难不难,你们青州的猎户都会吗?”
容景心想:猎户还分青州不青州的
他说:“自小练工夫,长久之后就能以内力隔空吹火。”
“内力?就是我在那些话本之中看见的,江湖高手会的东西?”
“这并非是江湖高手才有,只要是习武之人,学至某种程度,就都能做到。”
缈缈跃跃欲试:“那我也可以?我也能变得像你这么厉害?不如从今日起,我跟着你习武,既能强身健体,日后也能保护自己,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容景摇头:“夫人不行。”
缈缈一下子就失望了,“为何不行?”
“夫人有身孕在身,应当静心修养,小心动了胎气。而学武一事,除非是天资出众之人,都得自小时练起,这样才能有成果。夫人现在想学已经太晚了,不过,虽然学不到我这样,可强身健体也是能做到的。”
“学到像你这样,也不容易?”
“我的一身武艺都是家传,若是没有师傅教导,也只是靠蛮力打架,学武并非要强身健体,也要练拳法刀法,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十分辛苦,即使这样,与我一同练武的人,也鲜少有人是我的对手。夫人不必这般苛求自己。”
“照你的话说,你很厉害了?”
容景谦虚道:“天底下比我厉害的人还有许多。”
缈缈刚想说他先前说的那么厉害,可后来想想,好像也的确是他说的这样。他只是青州一个普通的猎户,像丁鹏这样的猎户,青州都有许多,或许青州的猎户都是这样厉害的。
“我在京城的时候,曾听说过关于容将军的事情。你认不认得容将军?”
容景唇角一翘,眼睛发亮,也幸好是在黑暗之中,缈缈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认真地道:“听说过,他是个很厉害的将军。”说起来半点也不觉得脸红。
“你只是一个猎户,都这样厉害了,容将军还是个将军,那得有多厉害啊!”缈缈十分憧憬。
容景一本正经地道:“与我不相上下。”
“……”
“夫人?”
“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也就只有这会儿只有我,你说的话才没人听见。”缈缈叹气:“可别在奶娘他们面前这样提,要不然,他们好不容易对你有了好脸色,以后又该瞧不起你了。”
容景:“……”
……
林家上下忐忑不安地等了好几日,终于在某一夜等到了山匪们的到来。
那些山匪们行事低调,哪怕是做好了要屠林家满门的打算,也是小心翼翼的,等到林家所有屋子都吹了灯,才趁着夜色潜伏进了林家。
他们脚步轻缓,落地时连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这些山匪都穿着黑色夜行衣,与昏暗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刀光一闪而过,悬在屋檐下的灯笼便利刃切成两半,连仅剩的一点光亮都没了。
山匪们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分散开来,消失在林家四周。
杨家管事心中还有些得意。
他亲眼看着那些山匪入了林家,一个个身手敏捷,看着便是能成事的样子。他特地到了林家边上等着,等事成之后,里面的人给他发信号,确保此事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