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我当然是照实话说了，这后宫之中这么多妃嫔，我做了皇上这么久的眼线，也没有见得皇上喜欢上哪个，所以我也告诉她，皇上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人。”
萧云桓点头，并没有说出什么辩驳的话来。
他也的确是如此。
“但是皇上，你猜秋常在又说什么？”
萧云桓淡淡地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瞧着她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也生出了几分兴趣，问道：“什么？”
“秋常在和我说呀，她是因为喜欢皇上，所以才会进宫的。”惠嫔搓了搓手，一脸激动地道：“她跟我说，说是当年选秀时，第一眼见到陛下您就喜欢上了，所以才特地进了宫，不然这个时候，说不定陛下您就没有办法在宫内看到她，她也已经在青城嫁为人妇了，算算时间，这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萧云桓冷冷地道：“秀女被选中以后，还想要嫁为他人妇？”
“怎么不行，还别说，陛下您肯定想不到，秋常在她父亲聪明着呢。”
萧云桓回忆了一番，秋父是青城知县，青城是个江南的小县城，不算富庶，从县官上任起，就没有做出什么大功绩来，秋父在知县的位置上也是一待二十几年，从来没有动弹过。他倒是想不出来，秋斐这人有什么聪明之处。
惠嫔将秋晚跟她说的法子说了。
“陛下您看，这诈死脱身的办法，我想了又想，竟是想不出一点破绽来。”惠嫔惊奇地道：“在进京路上染上大病也并不是不可能。天和元年，恰逢陛下登基，陛下被无数麻烦缠身，秋常在身份低微，青城路途偏远，就算是在进京路上忽然病逝也不会太惹人注意，青城虽然小，但胜在地方远，好掌控，秋斐在那里说一不二，据秋常在说，她从前不爱出门，连见过她的人也少，他说女儿病逝，再去城外古庙待上一月，说是思女心切，再领个干女儿回来，许配一门亲事，也没有人会怀疑。”
说到最后，惠嫔啧啧称奇，似是在遗憾这个计划为何没有成功实施。
萧云桓却是脸色沉了下来，没由来的，他刚才还算不错的心情蓦地变得恶劣了起来。他沉声道：“此乃欺君，理应当斩。”
“皇上，这计划也没成功呢，秋常在说，她是一眼就喜欢上了您，大好的计划也拒绝了，收拾包袱便入了宫，您看看，秋常在这入宫这么多年，皇上您也没宠幸她几次，如果不是玉球，说不定现在也没注到她。”惠嫔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泪：“可怜秋常在入宫多年，结果皇上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还想要砍了她的头，实在是太可怜了。”
萧云桓没有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惠嫔顿时被吓了一大跳，知道只是说得太过，连忙噤声，乖乖地低头等待着他的指示。
她等了又等，还以为会遭到萧云桓的训斥，却又听到他沉默许久，问：“她当真这么说？”
惠嫔讶异地抬起头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底一丝恍然一闪而过。
惠嫔坚定地点头：“陛下，您放心吧，秋常在她就算是想要骗人，也绝对不可能骗得过我的眼睛，我是什么人？我是皇上最得力的手下，这后宫之中可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我的眼睛的，秋常在对我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不然也不会将这种事情告诉我，她要是真有心计，也不会被皇上您送到我的碧月宫里来。”
当初皇上不顾她的反对，将一人一猫塞到她宫里的时候，是怎么说的来着？
让她盯紧了，别让御猫出事，顺便观察秋常在是否对御猫抱有二心。
可她看来看去，看到现在，也只能看出秋常在是个和后宫众位娘娘不一样的人。
若真是她与皇上看错了，那也就只能说秋常在功于心计，可真正功于心计的人，又怎么会甘愿在后宫之中做个默默无闻的小嫔妃，按照她的调查，这秋常在从前的处境可不好，不但被其他的嫔妃排挤，甚至连份例也被克扣，很是可怜。要不是她看不过眼，帮了一把，说不定现在来该有的份例都拿不到。
萧云桓低头沉思片刻，才扬手将她挥退。
等惠嫔走了，殿内空荡荡，依旧只有他和高平山两个人。
萧云桓出神地想着什么，连高平山走近给他添茶也没有察觉，直到高平山轻声喊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
“陛下？”高公公小心翼翼地道：“奴才瞧着，秋常在似乎也并不是功于心计之人。”
萧云桓斜了他一眼：“她是做了什么，竟然连你都为她说话？”
“不是奴才为秋常在说话。”高公公道：“是御猫为秋常在说话。御猫们亲近秋常在，若是秋常在有事，只怕两只御猫便第一时间跑出来为秋常在求情了。”
萧云桓瞥了那边专注扑布老鼠的丑球一眼，不置可否。
事实上，连他也没有在心中怀疑惠嫔的话。
秋晚可是亲口和他说过，她在这后宫之中无欲无求，不想升位分，也不想得到权势。萧云桓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出她入宫来的目的，可现在看来，按照惠嫔说的，那就是因为在选秀时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所以才入宫来？
巨大的震惊之后，萧云桓的心中却是满满的不敢置信。
自出生之日起，他便一直在这皇宫之中，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见惯了尔虞我诈，难道听见这般赤诚的话，萧云桓却是不敢相信的。
换做市井人家，他当然不会怀疑这份感情。
可这是在皇宫，他是天下之主，为了他手上的权势，为了他带来的荣华富贵，那小常在当真没有异心？进宫这么多年以后，也依旧没有改变过吗？
萧云桓心中莫名生出了几分怯意，竟是不敢去确认。
万一是假的呢？
万一……是真的呢？
☆、第61章
秋晚觉得皇上最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原先只是盯着某一处发呆，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可最近不一样了， 最近总是拿奇怪的目光来瞅她。
这也是秋晚最近才发现的。
因为御猫在这儿的缘故，皇上一有空就会往碧月宫里跑，秋晚偶尔会在白天的时候变成猫， 偶尔不会，所以皇上跑过来， 也不是时时刻刻都会见到御猫。
只是最近，皇上虽然仍然还是会一有空就跑过来， 可是看御猫的兴致却比以前还要低了不少。这天，秋晚照常睡了一个午觉起来， 变成猫出去等皇上， 果然，没过多久，明黄色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秋晚软绵绵的叫了一声， 跳下桌子朝着他走了过去，萧云桓连忙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摸了摸她背上柔软的毛， 与此同时， 视线也将屋子里扫视了一圈。
没有看到某一个人， 萧云桓有些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抱着白猫在桌前坐了下来。
一边心不在焉地摸着猫，一边捕捉痕迹地偷偷瞟，萧云桓的心不在焉连秋晚都有些察觉。
“喵？”她疑惑的抬头冲着萧云桓喊了一声。
萧云桓立刻回过了神来， 道：“玉球？怎么了？”
“喵～”
她是没有怎么，只是陛下却是很奇怪。
秋晚歪了歪头，又蹭了蹭他，困惑地喵了一声。
难不成皇上又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不成？
“玉球？”
今天的皇上和自己的宠猫一点也不心有灵犀，任凭秋晚喵了无数次，也没有听懂她的喵喵叫声中代表的意义。
很不对劲，实在是很不对劲。
在萧云桓再一次假装不着痕迹偷偷打量屋子的时候，秋晚一脸严肃地板起了猫脸。
她问不出口，萧云桓却是可以出声。
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某个小常在出现，萧云桓忍了又忍，实在是忍受不了，便问道：“秋常在呢？”
在一旁侍候的晴香立即上前一步，躬身道：“启禀陛下，主子还在睡午觉，主子吩咐过了，说是睡觉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她，因而奴婢也……”
不敢进去。
听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萧云桓顿时又变得烦躁了起来。
怎么这个小常在这么能睡？
他都来了这么久了，竟是连个影子都没见着。
只是人在睡觉，他又是带着看御猫的借口来的，萧云桓也不好将她叫起来，只好又挥挥手，让晴香退下。
他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等不到小常在起床出现，念着还未处理完的政务，只好撸了一把猫毛，走了。
秋晚抖了抖毛，目送着明黄色的身影离开，自己则又在桌子上趴了下来。
脑袋枕在么毛绒绒的猫爪上，秋晚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用说，她也明白了，这一次皇上的不对劲，想必又是和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是她最近什么也没有做，乖乖地待在偏殿里吃瓜，偶尔去见一见惠嫔娘娘，晚上也按时跑去找皇上玩，到底又是哪里做的不对？
秋晚想不明白。
难不成是因为上一次的西瓜？皇上借着惠嫔的手送她，实际上还是想要听她的感谢的？
秋晚恍然大悟。
等下一次萧云桓过来的时候，就见到了早早就坐在桌前等待的小常在。
他心中没由来的长舒了一口气，继而又飞快掩饰，皱着眉头，故作不悦地扫视了一眼四周，问道：“玉球今日没有吗？”
“启禀陛下，御猫今日还不曾过来。”秋晚乖乖地应道：“这儿只有嫔妾一人。”
萧云桓淡淡地“哦”了一声，却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小常在挽留自己。
注意到他偷偷瞟过来的眼神，秋晚立刻道：“皇上要不要在嫔妾这儿坐一会儿？”
萧云桓眉头微松，又很快皱起眉头，似乎是很不情愿一般，仿佛内心天人交战，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总算是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纡尊降贵地坐了下来。
秋晚唇角弯起，将他所有的反应都猜得清清楚楚，她也没有拆穿，只当做自己什么也没有看见，给皇上沏了一杯茶。
茶香悠长清冽，比之前的茶还要好上太多。
萧云桓端过来，仔细闻了闻茶香，问道：“换茶了？”
“嫔妾特地拜托惠嫔娘娘找来的。”秋晚美滋滋地说：“嫔妾这儿没有好茶，每回皇上过来都喝不到好茶，实在是委屈皇上，嫔妾便特地拜托了惠嫔娘娘，让娘娘帮忙找了好茶过来，特地备着，就是为了等皇上过来，如今可算是派上用场了。”
呵。
萧云桓唇角勾起，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掩去唇边的笑意。
这小常在果真是喜欢朕，平日里无欲无求的，如今竟然还懂得麻烦惠嫔了。
果然，一定是因为太喜欢朕的缘故吧。
萧云桓心中一松，朝她看去，正好也对上了秋晚看过来的目光。
湿漉漉的，仿若还是奶猫的丑球，将一切都写到了脸上，他一眼就能看出小常在眼底的真诚和热切，还有无论如何掩藏也藏不住的爱意，对他的。
哼，果然是喜欢他。
萧云桓又端起茶抿了一口，心中的愉悦却是多的仿佛能从胸膛里溢出来。
☆、第62章
萧云桓在秋晚这儿坐了很久，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久，他默不作声地坐着， 也不主动开口，秋晚只好掏空了心思找话来让他开心，生怕皇上会在她这儿觉得无聊。
眼看着天色渐晚， 萧云桓才放下茶杯，慢吞吞地道：“朕上次送过来的西瓜……怎么样了？”
“皇上说是那筐西瓜吧， 嫔妾尝了，果真是十分美味， 瓜大汁甜，嫔妾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么好的西瓜了。”秋晚乐呵呵地道：“要不是皇上的赏赐， 嫔妾还吃不到呢。”
萧云桓唇角勾起， 又飞快地按了下去。
他起身站了起来，临走之前，还道：“玉球……你若专心侍奉御猫， 玉球高兴，朕自然不会亏待你。”
“嫔妾自然会尽心尽力照顾御猫，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萧云桓心满意足地走了。
晚上， 秋晚再次变成猫去了他的寝宫之中， 一进门， 就被一双大手高高举起， 还在空中转了一个圈，这才落回到了地上。
“喵？喵喵喵？”秋晚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圈圈给弄懵了。
萧云桓将她抱进怀里，手抚摸着她后背上的长毛， 欣喜地道：“玉球，你的眼光果然不错。”
“喵喵喵？”秋晚一脸茫然。
仿佛是看明白了猫眼之中透露的茫然，萧云桓又解释道：“朕还未和你说过吧，是这样的，朕一直让惠嫔盯着后宫的一举一动，这件事情你也知道。”
“喵～”
“前几日，惠嫔过来告诉朕，说秋常在入宫的目的是因为喜欢朕。”说到这儿，萧云桓低低地笑了几声，秋晚趴在他的胸口，能清楚的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朕原先一直不明白，那小常在口中说着无欲无求，不慕权势，可到底还是入宫来了，朕不明白她入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现在朕是明白了，原来她竟是喜欢朕，所以才入了宫里来。”
萧云桓低头对爱猫道：“玉球，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看中了秋常在？”
秋晚没有出声。
秋晚感觉整只猫都不好了。
惠嫔娘娘！！
我是在跟您说小秘密，你怎么转头就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了！
我知道您是陛下的眼线，可打小报告也不要打的那么快呀！！
“喵呜……”秋晚委屈地伸出毛爪爪盖住了自己的脸。
亲耳听到皇上说出自己的这个小秘密，秋晚听在耳朵里，感觉就比侍寝那一天还要羞耻。
原来这几天的皇上行为这样古怪，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情的缘故？
也不知道皇上是如何看她的，会不会以为她是在开玩笑呢？
还不等秋晚胡思乱想完，自己的猫爪子就被扒拉了下来，萧云桓的脸又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秋晚又是委屈又是羞涩的喵呜叫了一声，下一秒，就又被举了起来。
她眨了眨眼睛，碧蓝的猫眼和男人对上了视线。
萧云桓兴奋地道：“玉球，你来和朕说说，除了喜欢朕之外，秋常在还有什么优点？”
原来喜欢皇上，竟然也算是优点了吗？
秋晚微窘，伸出毛爪爪拍了一下他的鼻子，不愿意回答这么羞耻的问题。
萧云桓又说：“若是不愿意回答，那么写出来也是一样的。”
“喵！！”
嫔妾只是一只猫而已呀！
秋晚愤怒地在他脸上写了一个猫爪印。
萧云桓摸了摸脸，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才遗憾地道：“那应该就不太行了。”
“喵……”
“罢了，朕自然会发现的。”萧云桓亲了亲她：“朕相信玉球的眼光，能让玉球看中的人，定不会有问题的。”
秋晚无奈。
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好，还是该无语好。
先不说玉球只是一只猫而已，皇上对一只猫深信不疑，虽然她心知自己不会害皇上，可见皇上这般信任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惴惴不安。
皇上不会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什么神猫了吧？
她只是一只普通的猫而已啊，除了喵喵叫之外，就什么也不会了。
而且，皇上前不久还在怀疑自己，如今竟是又这般信任自己，这变化太快，着实让秋晚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看了一眼萧云桓脸上明显的欣喜，顿了顿，最后还是软绵绵地叫了一声。
“喵～”
左右她是真心的，也不会害皇上。
……
自那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秋晚的错觉，感觉皇上往她宫中跑得次数更多了一些，虽然每次来都是找了御猫当借口，可秋晚变成了猫出现的时候，反而会看见皇上露出失望的表情，要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受到皇上热情的亲亲抱抱举高高，秋晚差点就以为玉球失宠了。
次数一多，连惠嫔娘娘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皇上又赏赐下来一筐瓜，这一次不是西瓜，而是一筐蜜瓜，秋晚照样是去和惠嫔分享了，两人坐在院子里，每人都捧着一瓣瓜啃着。
“这送完了西瓜又送蜜瓜，怎么你到了我这边以后，皇上开始天天给我赏瓜吃了。”惠嫔忍不住道：“我在这后宫里待了这么久，别说西瓜了，皇上连口水都没赏过我，反倒是沾了你的光，今年吃了不少瓜。”
秋晚无辜地看她：“惠嫔娘娘是皇上的属下，往日可是得了不少赏赐呢。”
惠嫔的“受宠”，那也是后宫之中出了名的。
“呸。”惠嫔吐出一口瓜皮，恨恨地道：“什么赏赐，皇上那个小气鬼，怎么可能会送我东西，每回送过来的都是空箱子，别看圣旨上说的好听，实际上东西全都被他私吞了，我也就领个每月的俸禄而已，要不是皇上给的俸禄还算大方，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秋晚看着她恶狠狠的模样，也知道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诸如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倒是你，这段时间皇上这般殷勤地对你示好，我总觉得皇上不安好心。”
“不安好心？”
惠嫔低头琢磨了一下，饶是她在宫中混迹多年，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都有我这个眼线了，皇上总不可能会再找一个过来。”惠嫔说：“不过皇上那人心思一向难猜，你瞧瞧我，都被禁足多少次了？皇上如何想是不重要，倒是其他娘娘，你可得小心提防着一些。”
“其他娘娘？”
惠嫔随口道：“皇上天天跑过来看御猫，其他娘娘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我又不出碧月宫，有惠嫔娘娘在，还有谁会害我？”
至少在惠嫔娘娘的地盘上，这碧月宫安全的如个铁桶，一只苍蝇也不会飞进来。
“谁知道呢。”惠嫔扯了扯嘴角：“就连我在这宫里呆了那么多年，也不敢和那些娘娘硬碰上。”
设计打压她倒是不怕，左右背后有皇上撑腰，怕的就是后宫里的那些阴私手段，让人防不胜防。
☆、第63章
后宫之中， 皇后的位置还空着，太后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 而宫务由四位娘娘共同管理，因而每日晨昏定省，只需要向主殿的娘娘请安就好。
秋晚以前还在碧秀宫里时， 每天早上都要去给淑妃娘娘请安，每回请安时， 各位娘娘之间风起云涌，话里面藏着各种绊子， 秋晚只是旁听都觉得害怕不已。如今她搬到了碧月宫里，惠嫔是个不拘小节的， 而碧月宫里又只有他们两人， 因此连请安都免了，惠嫔待人随和，在碧月宫里住着， 在惠嫔娘娘的羽翼之下，秋晚都快忘了原来在碧秀宫之中的水深火热。
那天惠嫔只是随口一提，吃完了蜜瓜以后， 谁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只是她不去找麻烦， 麻烦自然也会来找她。
四位娘娘时常找各种借口设宴， 皇上送来的那筐蜜瓜吃了一半， 惠嫔就收到了帖子。
“说是赏猫宴。”惠嫔随手将帖子扔到桌上，不甚在意地道：“我又没养猫，这种事情来找我做什么？”
金桃将帖子捡了起来， 打开仔细看了一眼，这才又递给了坐在一旁的秋晚：“应该是特地来请秋常在的。”
“我？”秋晚茫然地接了过来。
帖子是淑妃亲手誊写的，秋晚在碧秀宫里待过很多年，自然认得淑妃的字迹。
“那些娘娘估计是看中了玉球吧。”惠嫔说：“如今玉球可是你名下的御猫，只要将玉球请出来了，那么皇上自然也过来了，他们打得估计是这个主意。”
“请皇上？”
“近日，皇上政务繁忙，已经是有很多天没有召其他妃嫔侍寝过，他们应该是慌了。”惠嫔随口道：“找了个借口将御猫带过来，再以御猫的名义把皇上叫过去，什么赏猫宴，最后也会变成各位娘娘想方设法争宠而已。”
秋晚点了点头，又指着帖子上面最后一行字道：“上面说，不管是有猫还是没猫，所有娘娘都可以过去。”
估计就是为了惠嫔吧。
惠嫔没有养猫，如今秋晚仰仗着惠嫔庇佑，惠嫔没有出现，她自然也会找借口拒绝了，可要是惠嫔去了，秋晚自然也能放心的去。
惠嫔哼了一声，又说：“去，怎么不去，我还得为皇上看清楚，这赏猫宴上，那些娘娘又要做什么呢。”
身为一个眼线，后宫里的任何动静都不能放过，要不是因为这个，每回那些娘娘们设宴的时候，她早就找借口逃了，又怎么可能会一直待到宴会结束。
若不是身负重任，惠嫔恨不得将所有筹办过宴会的妃嫔们暴打一顿。
秋晚紧张：“那玉球呢？玉球也要带过去吗？”
她可没有办法和玉球一块儿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玉球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还能有谁敢说什么不成？”惠嫔哼道：“虽然是你在养，可那也是皇上的猫，要是有什么不满，就去找皇上说去，随便找个借口就让玉球出现，她们也想得太美了。”
连她都没有办法天天见到玉球呢！
那些妃嫔说见就见，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秋晚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赏猫宴就定在第二天晚上，秋晚原本只想跟在惠嫔身后做一个不起眼的小透明，没成想晴香竟是直接拿出了一身崭新的衣裳。
“主子，这是皇上之前赏赐下来的缎子，之前主子说要做新衣裳，奴婢想着主子要参加赏猫宴，特地加快了速度，如今可算是赶上了。”晴香欣喜地道：“皇上赏下来的缎子料子极好，可是主子最好的衣裳了。”
往年秋晚的衣服都是份例中的料子做的，因为位分低，她得到的料子也不算是太好，可皇上赏赐的就不一样了，连惠嫔娘娘见过了，都说皇上出手大方。
“有了新衣裳，主子肯定比其他娘娘都要漂亮！奴婢听说皇上也要去呢，皇上一定会注意到主子的。”
秋晚摸了摸脸，道：“那可不一定。”
在皇上的眼里，她说不定还没有一只猫来得有吸引力。
晴香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还是坚持让她穿上了这身衣裳，给她梳妆打扮，使出了浑身解数，仿佛看到了秋晚艳压群芳的模样，满脸的兴致勃勃。
到了时间，秋晚便去找了惠嫔。
惠嫔随便穿了一身，瞧见秋晚这般盛装打扮的模样，顿时愣了一下：“你……？”
“是晴香。”秋晚无奈：“非要我穿成这样。”
惠嫔却是满眼惊艳：“你平时就该多打扮打扮，明明相貌好的很，平日里穿的却跟我家丫鬟一样，还不如金桃会打扮呢。”
秋晚微窘。
在自己的屋子里，她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也不像其他娘娘一样爱戴满头簪子，连头都重的很。
她小声地道：“反正皇上也不喜欢我这模样的。”
“皇上不喜欢？”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喜欢相貌艳丽大气的。”秋晚有些失落：“我的相貌和皇上喜欢的可差了太多了。”
惠嫔一脸惊奇：“皇上原来喜欢这样的？”
“惠嫔娘娘不知道？”
“我可从来没听皇上提起过。”惠嫔回忆了一下，肯定地道：“谣传，肯定是谣传。”
秋晚想了想，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从哪里听到了这番话。
她又好奇地问：“那惠嫔娘娘，您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
惠嫔想了想，道：“要皮肤白白的，眼睛大大的，脸尖尖的。”
“嗯。”
“毛长长的。”
“嗯……嗯？”
“爪子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的。”惠嫔形容了一下：“对了，蓝蓝的眼睛和宝石一样，也很好看。”
秋晚大囧。
“惠嫔娘娘，您形容的好像是御猫啊？”
“我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我哪知道皇上喜欢什么样。”惠嫔无奈地道：“我入宫当了那么多年的眼线，皇上唯一喜欢的就是玉球，玉球是只母猫，也算是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