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忍不住擦了一把汗,却是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来。
楚斐手中的惊堂木重重一拍,仿佛是敲在了所有人的心尖上,众人心中一颤,齐齐低下了头。
楚斐冷眼看过众人:“看看站在这儿的众位大人,可个个都是栋梁之才,身为曲州的父母官,曲州百姓、还有京城的皇上,对诸位大人可都是寄予了厚望,而诸位大人做了什么?”
“曲州水坝关系到曲州上下所有人的安危,一旦水坝倾塌,造成什么下场,诸位大人也是见到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诸位大人不想着该如何挽救,竟是还想要瞒天过海。”他看了赵大人一眼,轻哼了一声,吓得赵大人浑身抖了一下。“本王来曲州,可是听说了诸位大人不少事情,外头还说赵大人清正廉洁,好一个清正廉洁!”
赵大人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下来:“王、王爷……”
“如今曲州水患事发,诸位大人不想着该如何解决,竟还想要贿赂本王,甚至还敢派刺客来行刺本王,没了本王,皇上也会派钦差过来,诸位大人能杀得了本王,难道还能将所有钦差都杀了不成?”楚斐冷笑。
他拿出那本账本,重重地扔到了桌案上:“诸位大人尸位素餐,曲州富饶,竟是连你们的胆子都养得这么肥!”
公堂上哗啦啦跪了满地。
“王爷恕罪!”
“王爷饶命啊!”
楚斐的内心却是还觉得有些悲哀。
上辈子曲州同样发生了水患,可却没人查出来这些。赈灾的银粮本就被劫的蹊跷,后来他到了曲州,曲州百姓没有一个对他有好脸色,他吃亏在先,倒也不敢有什么不满,可后来在曲州却待了不短的时间。
在曲州待得多了,他便从那些曲州百姓之中听说了水坝的事情,后来他转告了太子,本是想要让太子光明正大的去查,可最后太子查来查去,竟只查到了修缮水坝一事的一个小官员身上,后来那官员被处置以后,此事便揭了过去。
楚斐也不知道太子究竟查没有查出来,又或者是查出来了,却隐忍不发,又是为了什么。他后来在曲州费心调查,倒是查出了一些眉目,可却没来得及继续调查,就被召回了京城,后来也就没了再来曲州的机会。
想来,这些人依然好好地霸着这些位置,等水坝重新修建好了,便会继续如跗骨之蛆,汲取着曲州的一切,等着下回水坝再倾塌。
楚斐挥了挥手,让人将这些人都带了下去。
直到耳边没了那些嘈杂吵闹的求饶声,他才起身站了起来。
“王爷。”汪全凑了过来:“接下来去哪?”
“给本王准备笔墨,本王知道要给王妃写什么了。”
……
楚斐的信是和曲州的消息一起来的。
宁暖前脚刚听闻他在曲州抓了一堆官员,后脚便收到了他的信。
在信里头,他倒是没有提关于曲州疫情的事情,也许是因为疫情还没有发生,因而他才这般冷静。他倒是的确说了自己抓的这些官员,纸上锋利的笔迹之中满是心痛和愤恨,宁暖看完,仿佛都能听到他在自己耳边抱怨。
宁暖让香桃磨了墨,自己也提笔给他写起回信来。
她在信中安抚了楚斐一番,又提起了先前赈灾粮的劫匪,有薛大人出手推波助澜,皇上开始彻查此事,果然揪出了一系列的尾巴,最近薛大人可是忙的不得了,就连祝寒山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宁暖一直观察着京城的变换,找着了机会,就去提醒三皇子,让他别错过了机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杨真提醒,就连大皇子也牵扯了其中,如今京城里头,三位皇子斗个不停,可的确是给皇上找了不少麻烦。
直到信的最后,宁暖才如往常那般关切问候了他的身体,让他小心注意,别感染了曲州疫情。虽然疫情还没有发生,可小心防范,总是没有错的。
楚斐揪出了曲州一大批官员,那本账本上面记载的请清楚楚,没有一个人逃得过去,更别说这些人还多了一个行刺安王的罪名,事情传到京城,皇帝果然震怒,严令要彻查此事。
三皇子和大皇子更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趁机给太子找了不少麻烦。有赈灾粮的事情在先,又有两位皇子在后面虎视眈眈,后来连曲州的事情,好像也与太子牵扯上了不少关系。此事涉及皇家机密,宁暖也问不清楚了,只知道太子的日子不太好过。
哪怕是有楚斐防范在先,还有慧真大师在,曲州的疫情还是爆发了。只不过这回比上辈子轻了许多,楚斐早有准备,带了一大批药材过去,后来还有宁暖托宁朗手下送过去的,楚斐上辈子就了解过疫情,有他帮忙,慧真大师很快便配出了针对曲州疫情的药,竟是没发展的太过厉害,轻易便控制住了。
先是送来了赈灾粮,又惩治了曲州一众尸位素餐的官员,后又送来了大批药材,甚至连慧真大师也亲口说他帮了不少忙,曲州百姓对楚斐的态度越发热切,,甚至一跃超过了慧真大师,成为了最受曲州百姓爱戴的人。如今楚斐走在外头,可都能遇到百姓给他送鸡蛋蔬菜的!
这待遇和上辈子是天差地别,楚斐甚至还觉有些受宠若惊。
等曲州事情解决完,他再启程回京的时候,宁暖的肚子也比他离开前大了不少,楚斐已经有多日没有见到她,哪怕是时常通信,可远水救不了近火,日里夜里都想着她,等见到宁暖时,更是抱了好久也不愿意撒手,亲亲热热的说了好多话,这才罢休。
他到了京城时,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
皇上决定废太子了!
废太子的圣旨下达当日,几位皇子齐齐在府中庆贺了一番,他们面上不显,大皇子却将杨真和宁朗叫去吃了一顿酒,就连三皇子也往安王府送来了不少东西,至于其他几位皇子,或多或少也都在高兴。
太子失势,储君之位空着,众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其他皇子身上。
第157章 第 157 章
安王在曲州立了大功, 回到京城后, 果然受到了不少人的热切相待。
太子被废了以后, 众人不但将注意力放到了其他皇子的身上,甚至也有人注意到了安王。安王身为皇上弟弟, 按照道理来说,也有能够继承皇位的资格。安王与皇帝的年龄差了一轮,与其他皇子差不多年纪, 先前是个闲散王爷, 也就没有人注意,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
又是那补助银, 又是启蒙学堂,如今又在曲州立了功劳, 当众人开始注意起安王的时候,回想起来, 近些年, 安王可的确是做了不少事。
皇上派下的差事,安王也完成的很好, 哪里还有半分原来废柴王爷的模样?
众人心思活络起来, 往安王府登门的人也变得更多了。
楚斐刚从曲州回来, 已是已经有许久没见过宁暖, 恨不得每时每刻都粘在她的身边, 哪里还想要别人分走注意力。因而他大手一挥, 直接让管事关了安王府的大门,闭门谢客, 谁也不见。
宁暖不禁觉得好笑:“王爷这样未免也太任性了。”
“任性什么?”楚斐哼哼:“如今这个时候,要是我真的见了他们,这才是不好。太子刚被废,老大和老三心思可活络着,现在可是在到处奔走招揽人手。阿暖你可不知道,太子被废,就属宫里头那两人最不甘心,他们在太子身上花了多少心血,可到头来,太子却失了储君之位,要是这个时候我再出头,可不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了?”
哪怕是太子好好的,他的存在都让那两人不顺眼,更别说太子被废,还与他牵扯上了关系。他没有凑过碍眼,指不定背地里还被骂了多少回呢。
“我不但要不见人,这早朝也不去了,正好在家里头陪你。”楚斐美滋滋地说:“我好些日子没见到你,心里头可一直想着你,如今可算是回来了,谁也不能过来打扰。”
宁暖忍不住笑。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咱们的孩子没让你辛苦吧?”楚斐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肚子,宁暖小腹高高隆起,比他去曲州前还大了许多,哪怕不是头一回见,楚斐看着也觉得心惊胆战,每回见到她走路,都恨不得当她的腿,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摔了。
宁暖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微笑道:“他很乖,也许是不像王爷,王爷不在府中的日子里,可从来没有让我担心过。”
楚斐正要点头,听着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什么叫做不像本王?”楚斐不甘心地道:“我的孩子,怎么可能会不像我?”
宁暖道:“王爷的意思,是从来不让我操心了?”
“……”
楚斐又是一阵心虚。
他可不敢随便应下这样的话。
自打阿暖嫁给他以后,可的确是操心了不少回,曲州的事情他也还没有解释清楚,如今哪里还敢说宁暖半句不对。楚斐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你可帮了老三不少忙呢。”
“王爷先前打算过,是要让三皇子做挡箭牌,太子之事,三皇子也的确是出了不少的力气。”说着,宁暖又担心了起来:“外头可都在说王爷,三皇子会不会怀疑王爷?”
“不会。”楚斐说:“我给他送过东西了。”
三皇子又收到了一些江州特产。先前安王有意与他交好时,便是送来了带着江州特色的东西,说是感念他母妃恩情,自那之后,还帮了他不少忙。
最近外头流言四起,三皇子心中也的确是产生过几分怀疑,他原来还在犹豫,安王是不是也对那个位置抱着什么念头,可后来听说安王闭门谢客,如今又特地送来这些东西表达心意,三皇子可总算是放下了心。
再想想,太子被废一事,若不是安王提醒,他可找不到机会抓到这么大的把柄,把太子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三皇子心中稍定,也给安王送去了回礼。
安王府大门紧闭,外头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和安王一点关系也没有了。
楚斐乐得在府中与宁暖待在一块儿,腻歪了好一阵子,再重新打开安王府大门见客的时候,京城风云变幻,废太子的风波也总算是过去了。
楚斐这才去了一趟兵部尚书府,亲自去找薛尚书道了个谢。
“王爷无须道谢,这赈灾银粮被劫一事,哪怕不是为了王爷,下官也不会放着不管。”薛大人沉声道:“事关曲州百姓,哪怕不是下官,换做其他大人听说了此事,也定不会坐之不理。”
“薛大人自谦了,若是其他大人听闻了这件事情,哪里会像薛大人这般站出来为本王说话。”楚斐苦笑,意有所指地道:“薛大人知道,此事事关……就连本王也拿不定注意。”
薛功礼沉默。
可不是嘛,这赈灾银粮的事情,还牵扯到了太子,若不是因为如此,太子哪里可能会这么快就被废。
事关太子,许多官员们都闭不做声,只当做自己是什么也不知道,唯独薛功礼看不过眼,站了出来,将此事摆到了明面上,才引得皇上彻查下去。
这查下去可不得了,劫匪还是京城里头出去的士兵,身为保家卫国的将士,却反过来去抢救命赈灾的银粮,这算是什么道理?!
薛功礼怒不可遏,看不过眼,查起案子来更是毫不手软,扯出萝卜带出泥,查来查去,才查到了东宫的身上。
“先前本王不便出门,没来得及和薛大人道谢,实在是羞愧。”楚斐道:“赈灾粮一事,也是多亏了薛大人出手相助,薛大人愿意帮忙,本王感激不尽,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向薛大人道谢才好。”
薛功礼朝他看来,目光探究:“听闻前些日子王爷闭门谢客,王爷又是什么意思?”
楚斐装傻:“薛大人的意思,本王听不明白。”
“小女与安王妃交好,她平日素来鲜少求人,为了安王妃,倒是特地来求我帮忙。”薛功礼说:“补助银一事,寒山也得了王爷恩惠,他也记在心中,一直想着要报答王爷。若是王爷存心利用,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斐打断:“薛大人误会了,本王并非想要利用他们。”
薛功礼面色稍缓。
他看向楚斐的脸色也好了许多。
“王妃与祝夫人是好友,祝大人与本王也是好友。”楚斐说:“能得到他们援手,本王已是感激不尽,也不敢有其他的念头,薛大人大可以放心。”
薛功礼长舒了一口气,再看安王,态度也变得和善了不少。
素闻兵部尚书薛大人铁面无私,可他唯一的软肋就是自己的女儿,薛明玉与宁暖交好,而祝寒山也与宁家来往密切,和安王又有补助银的关系在。自从太子被废以后,安王就被注意到,他很是担心,若是安王有意争储,会因此连累薛明玉与祝寒山,如今听安王否认,他倒是放下了心。
近日,安王可是做了不少实事,又刚在曲州立了大功,哪怕是不看薛明玉与祝寒山的关系,薛功礼也很是欣赏他。
等楚斐拜访完他,从尚书府出来时,甚至还有些受宠若惊。
他上辈子可是遭了不受这位薛大人的白眼。
因着他办差事总是不行,连名声也不好,这位严厉的兵部尚书每回见到他可都没什么好脸色,可如今风水轮流转,他做了几件实事,却是让薛功礼对他青眼有加,甚至方才他还听了几句夸赞。让楚斐实在是没想到。
因着如此,他回王府的时候,还刻意磨蹭了一番。
京城里哪里会有不认识安王的人?
因着补助银和启蒙学堂的事情,京城百姓本就在大夸安王,如今又听安王在曲州抓了好几个贪官,更是连声称赞。非但是朝中官员将注意力落到了他的身上,楚斐走在京城大街上,都能遇到不少对他满口夸赞的百姓。
有些是听说了曲州的事情,还有些是得了补助银的书生,还有的则是家中子女在启蒙学堂。楚斐从马车上下来,背手走了一路,等他慢吞吞地从这条街头走到这条街尾,汪全怀中已经抱满了百姓们热情递过来的蔬菜瓜果,连着他平日里光顾的制衣店,都大方的给他打了折扣,楚斐去首饰店里给宁暖买了一套头面,首饰店老板娘还搭了好几样配饰。
楚斐抱着满怀东西回府,见着宁暖时,还乐呵呵的,唇角高高扬起。
“王爷是遇到了什么好事?”宁暖好奇问他。
楚斐将一路上遇到的事情给说了。
“王爷做的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王爷做的都是好事,自然会得到百姓们爱戴。”宁暖说:“我哥哥先前刚从战场上回来时,他也与我说过,与杨姑娘一块儿走在外面,可是遇到了不少热情的百姓。”
楚斐沉思了一番,说:“我心里头高兴,就是想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宁暖更是好奇:“王爷又想到了什么?”
“我就是想……做点好事。”楚斐摸了摸胸口,只觉得里头藏着一团火,让他不做点什么,就浑身上下都觉得不对劲。
第158章 第 158 章
楚斐所说的这点好事, 真要做起来, 还当真有点不容易。
他性子向来张扬, 说要做点好事,那也是要做的轰轰烈烈, 让所有人都知道,也得让所有人都打心底觉得好、打心底觉得赞美他。
想要博得讨所有人的喜欢,这个好事做起来就有点难了。
楚斐苦思冥想许久, 却是怎么也想不出来该做些什么, 宁暖见他如此烦恼, 还反过来安慰他:“王爷也不着急, 若当真想要做点什么,只要是王爷做了件好事, 百姓心中一定也会感激王爷。先前王爷启蒙学堂开了,大家不都说好吗?”
“不, 还不够。”楚斐说:“要比启蒙学堂还要更好。”
宁暖没话说了。
青鹿学堂的筹办可一直没停下, 京城里的启蒙学堂建立了以后,楚斐的动作也没有停下, 如今还往周边几座城市也开了这个青鹿学堂, 按照目前的规划看来, 或许还要开到各地去。
只启蒙学堂这一件事, 就足够人们夸他许久了。启蒙学堂造福了不少百姓, 人们提起来, 可没有说一句不是的。
而他们王爷又如何说?说是要做比启蒙学堂还要更加厉害的事情。说的是容易,可什么事情能比启蒙学堂还要更厉害?
非但楚斐想不出来, 宁暖一时也想不出来,她向来不给自己找麻烦,索性便由着楚斐去想,也不掺和其中。
楚斐一想,倒还真想了很久。
在想出来这件能超越启蒙学堂的大好事之前,他倒是有别的事情要开始忙活了。别的皇子如今正在勾心斗角,可他点了点账目,又和宁暖商量起搂钱的法子。
安王府的开销可不小。有一个挥霍无度的王爷,还有补助银与启蒙学堂这两个大窟窿,饶是安王府底蕴深,手里头买卖多,支撑起来也是够呛。先前王府里头的账有管事记着,记得也很是清楚,宁暖嫁进来以后,盘点了一下账目,将几个不赚钱的营生关了,卖了几个亏损的庄子,她从江云兰那儿学来了经营的方法,倒是让安王府的库房又丰厚了不少。
而先前楚斐派宁朗去青州,建了一支商队,如今宁朗回来了,商队还壮大了不少,连原先杨真的部分手下都成了商队的成员,都带来不少利润。
可这样还不够。
他想要办事,就得要大笔大笔的银子,不管是补助银还是启蒙学堂,或者是他未来要做的事情,都得有大笔的银子来支撑。
“我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看看账目,如今府中账上也没有亏空。”宁暖说:“王爷觉得这些还不够?”
“不够。”楚斐皱起眉头,说:“往后这花银子的地方会越来越多,还有你腹中孩儿,等他出生以后,自然也是大笔的花销,若是再不想想别的法子,我们可就要坐吃山空了。”
宁暖想了想,说:“生钱的营生,我娘或许知道。”
江云兰可是个赚钱奇才,她带来京城的产业,现在已经翻了几番,再加上日子过得顺心,赚起银子来更是动力十足,宁暖前些日子见到她,还听她说了几句,别看宁家貌不惊人,底下产业却已经遍布京城,只怕是后面几代都能躺着数钱。
“这也不够。”楚斐摇头:“这太慢了。”
“这也不行?”宁暖惊讶:“那依着王爷的说法,得是什么样的营生,才能挣王爷想要的银子?”
楚斐想了想,脑子里闪过数种方法,可却又被他一一否决。
这赚钱的营生不少,可全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楚斐长叹了一口气:“若是能从天上掉下个金矿就好了。”
宁暖忍不住笑。
她合上账本,将算盘也放到一边,说:“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也是。”楚斐叹气:“就算是有金矿,那也早被人挖光了,哪里还等着我。”
至少以他的记忆来看,直到他死前,也没听说从哪里挖出来一个金矿的消息。若是当真有,那也是在皇宫的国库里。
宁暖:“照王爷这么说,若是当真有,那也是只剩下没被人发觉的。”
“可哪里会有……”楚斐说着,话头忽然止住。
宁暖疑惑看他;“王爷!”
“对啊!”楚斐忽然惊喜地站了起来:“还有没被人发现的!”
宁暖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怔愣愣地仰头看他,说不出话来。
楚斐却是欣喜的抱住她用力亲了一大口,然后便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眨眼便不见了人影。宁暖坐在位置上,远远地还能听见他高喊汪全的声音。
宁暖摸了摸脸,疑惑不已,又重新翻开账本看了起来,试图从中找出能更赚钱的法子。
楚斐的动作很快,他跑出去和汪全不知道做了什么,等他再回府用晚膳时,宁暖便从他口中听说了他要造船的事情。宁暖一下子呆住,连手中的饭碗都差点没拿稳,她迟钝地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造船?”
“是啊。”楚斐点头。
宁暖放下碗筷,深吸了一大口气,才缓缓问道:“王爷造船要做什么?”
“自然是要出海去了。”楚斐顿了顿,连忙说:“阿暖,你放心,我就在京城里,哪儿也不去。”
“那王爷造船出海做什么?”宁暖重新了拿起了碗:“造一艘船,可得费不少银子,王爷白日里不是还在缺银子花?”
“我看了公中的账,造船的银子还是有的。”说起这个,楚斐双眼亮晶晶的:“我可不止造一艘船,我要造个船队,给我出海挖金矿去!”
“挖金矿?”宁暖更加纳闷:“王爷又是从哪里得来了消息?”
“不是我从哪里得来了消息,而是你提醒了我。”
“我?”
楚斐点头:“是你和我说,若是还有金矿,也得是没人发现过的地方。我想了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
楚斐连吃饭也顾不上了,连忙和她说起这件事情:“不论是现在还是前朝,史书上记载的,最早都已经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阿暖,你想想,都千年了,这土地上能有什么,有的也早就被人发现光了,可海外就不一样了,鲜少有人造船去出海探寻,若是海外无人,那上面的宝藏可不都属于我的了?”
宁暖想了想,问:“若是海外有人呢?”
“那就更好了。”楚斐说:“海外的东西,自然是稀罕的很,我运一船回来,拉到京城里头,京城里谁不喜欢稀罕物,整个京城就只有我一个人有,岂不就是我想要卖什么价格,就卖什么价格?”
宁暖又问:“若是海外什么也没有呢?”
楚斐顿了顿。
他像是一下子被打击到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晌久,他才恹恹地道:“不管是有没有,总得去亲眼瞧一瞧,才知晓究竟。”
“那王爷做了什么计划?”宁暖问:“等船造好,出去再回来,可得等不少时间,王爷既然都已经惦记上海外的宝藏,那王爷已经将所有事情都计划好了?”
“那是自然。”楚斐昂着下巴道:“我已经看好了,让人去找经验丰富的水手,那些沿海地区的渔民常常出海,想来对海上什么情况也有了解,等船造好了,我再派宁朗去……”
宁暖忍不住打断了他:“我哥哥?”
“没错。”
“我哥哥能行吗?”宁暖担忧:“他可从来没有出过海,可不懂这些。”
“阿暖,你可太小瞧他了。”楚斐说:“他运气好,凡是总能化险为夷的。”
“……”
宁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原来她哥哥的优点竟然是在这儿。
既然楚斐都已经打算好了,宁暖也就不拦着他,任由他去造船。
造船也得费不少工夫,想要找船员,也得费不少工夫,如今楚斐满心满眼就只剩下挣银子,日常除了陪宁暖之外,也就在忙活着这件事情的。
至于他先前说的好事,也总算是有眉目了。
宁暖听他的意思,似乎是要建一个居养院。
楚斐心中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却拿不出一个完善的章程来,因而他白日也时常往外头跑,每日在街上走几圈,与百姓们说说话,试图找到一些灵感。
这居养院,是用来收留孤寡老人的。非但如此,他看见了京城里头的那些乞儿,或许是因为宁暖肚子的孩子即将出生的缘故,每回见到了心中都忍不住生出几分不忍。
他心里头的想法还未健全,每日睡觉前躺在床上,就和宁暖嘀嘀咕咕,一会儿说要将全天下的乞儿都收留,让他们去启蒙学堂上学,一会儿又说要让每个百姓都过得好,老幼孤,病残贫,可全都在他的嘀嘀咕咕里。
宁暖隐隐能窥见他想法的冰山一角。
他们王爷怀着慈悲之心,见不得自己的百姓过得不好。
若是这居养院当真要办起来,也的确是造福万民的好事,只是费时费力费心费银子。
宁暖听得多了,平日里算账时,看着账上银子的数目,偶尔也看得眼绿。
若是要实现他们王爷的想法,可的确是太费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