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一点事情也没有。”宁朗茫然地道:“他没死吧?”
“没有,只是昏过去了。”
“那就好。”宁朗也松了一口气。他可还没有做好杀人的准备。尽管这人也不是他杀得。
“杨真,我跟你说,刚才宁朔竟然还想对我动手,我刚打算在他身上试验一下我这段时间武艺有没有长进,结果还没等我动手,就忽然……”就忽然冒出了一群人,把宁朔和他的人全都打倒,连那些人都被带走了,只把宁朔留在了这里。
宁朗顿了顿,才后知后觉地道:“那些人是哪来的?杨真?你在京城也有手下?”
“不是我,是安王。”杨真说:“宁朔可能会害你,所以安王派了人跟在你的身边保护你。”
宁朗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人是安王的人……可你们怎么知道宁朔要害我?”
杨真和他说了过年那天夜宵的事情。
宁朗一脸后怕,脸色也有些白。若不是安王的人一直在宁家没有撤走,说不定他就吃了夜宵,当时就一命呜呼了。
“难怪……难怪宁朔刚才还说,说什么让我一下子死了太可惜了……”原来是他先前就有着这样的念头!
宁朗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心中怒火突起,他也没忍住,走过去用力踹了两脚,然后弯腰把人拖到了巷子外面。
今日街上十分热闹,为了维护秩序,也有官兵在周围巡逻。宁朗找到了一个巡逻的人,满头大汗地道:“官爷,我要报官,有人想要害我。”
官兵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身上一点伤口也没有,反倒是宁朔,被他一路拖出来,模样却是有几分凄惨。若说是报官的人是宁朔,兴许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注意到他眼中的怀疑,宁朗又恍然大悟,连忙从怀里拿出了安王的信物交给了他——这是他今天出门时,江云兰让他带着的,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一见到安王的信物,官兵的表情便立刻变了,他动作也不迟疑,立刻将宁朔抓了起来。今日是上元节,明天才是所有官员结束年假的日子,因而宁朔也只得在牢房里关一天,明日才会有人过来审他。
看着官兵将宁朔带走,宁朗才恨恨地道:“这回,我可不管老夫人如何求情,若不是安王帮忙,我如今可就没命了!”
杨真也点头。
“我们得晚几天回青州了。”宁朗歉意道。
杨真毫不介意:“自然是你的安危最重要。”
“方才那戏还没看完了。”宁朗拉着她往回走:“还有那馄饨,我可是付了银子的,我可得给他讨回来。”
杨真依着他,没有说出半句反驳的话。经过了宁朔的事情,她比先前更紧张了,几乎是寸步不离。宁朗去那摊子上要馄饨,她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丝毫不敢离开半步,哪怕是看戏时,也紧紧抓着宁朗的手。
宁朗简直受宠若惊,直到回了家,满脸都是傻笑,仿佛今日差点没命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他们没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对江云兰和宁彦亭讲,因此宁家众人早早歇下,就连二房那边,因着最近宁朔性情阴晴不定,也只当宁朔在外面住下,不敢触宁朔的霉头。
直到第二日早上,有官兵敲响了二房的大门,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宁彦文匆忙去官府捞人,而二夫人则闹上了宁家。老夫人一早被惊动,听闻是宁朔出事,也险些昏了过去。出事的人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凭着这一口气,老夫人竟然撑住了,还拄着拐杖从院子里出来,愤怒地就要打宁朗。
可宁朗哪里会敬重她,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拐杖。
“逆子!”老夫人怒道:“你竟然敢害朔儿进了大牢!”
“老夫人这可就说错了,那是宁朔自己把自己害进了大牢里头。不信?你去问问官兵,宁朔究竟是怎么进的大牢?是他想要杀我!”宁朗一用力,便将她拐杖拽到了手中,老夫人一个踉跄,还好被身旁丫鬟扶住,险些就要摔倒。
“反了天了!”老夫人扶着丫鬟,气得双手都在抖:“你敢说朔儿害你,你可是一点事情也没有,而朔儿却被你害进了大牢里!”
宁朗:“若不是安王相救,如今我可就站不到这儿了。”
“那……那你就再去求安王,让安王把朔儿从牢房里头捞出来。”老夫人着急道:“若是朔儿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宁家可怎么办?”
宁彦亭一直在一旁看着,这时才皱着眉头开口道:“宁家有我在,以后也有朗儿,若是朗儿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宁家怎么办?”
老夫人脱口而出:“他这般混账,如何能撑起宁家?”
“照老夫人的话,这宁家不给我这个嫡长子,还要给宁朔了?”
老夫人抿紧了唇,板着脸,虽然没有开口应下,可分明就是这个意思。
宁朗朝宁彦亭看去:“爹,你也听到了。”
宁彦亭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如今面上也不失望,只深深地看了老夫人一眼,才道:“就按照律法来办。”
老夫人大惊,连忙扑过去抓他:“那可是你亲侄子!”
“娘,宁朔想要害的,也是我亲儿子!”
“可他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老夫人立刻道:“他既然没出什么事情,那又怎么能这样对待朔儿?”
宁彦亭挣开了她的手,面色冰冷:“若不是安王相救,朗儿如今可就不在这儿了。宁朔已经不是第一回这样子做,他既然丝毫也不愿意悔改,几次三番要害朗儿的性命,那我这个做爹的,也不能这样置之不理。”
老夫人还想要说什么,江云兰匆匆赶来,给了丫鬟一个眼色,丫鬟们便按住老夫人,强硬地将她带了下去。
二夫人被拦在宁府大门之外,原本还期望老夫人知道了消息以后能够救出宁朔,谁知道却又听到了宁彦亭状告宁朔的消息,她心里头一急,竟也是两眼一番,直接昏了过去。
宁彦亭告的,就是宁朔意图下毒暗害他们家。
过年那碗夜宵的事情,也总算是被查清楚了。安王的人出了不少力,也在宁朔房中搜出了一模一样的□□,将事情查清楚以后,他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呈到了宁彦亭面前,不巧,正好也是在今日早上。
等宁朔从牢房之中醒来时,便得知了自己身上的两桩诉状。
而三皇子王府,门卫也收到了一封从安王府寄出去的信。
昨日晚上发生的事情,自己的人手忽然有不少人失去了消息,三皇子自然也知道了,只是接到安王的信时,他却是诧异不已,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竟然是安王抓到了他的人。
怀着忐忑的心,在宁朔的事情升堂时,他去安王府赴约了。
楚斐坐在花园一处亭子里,管事准备好了上好的茶叶与点心,花园内冰雪还未消融,亭子里放了好几个炭盆,驱走了冰霜的寒冷。
“皇叔。”三皇子忐忑坐下,将手中的信拿了出来:“皇叔,你这信是何意?”
“那个宁朔是你的人吧。”楚斐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不论你做什么,你与其他几个人如何斗,我也是管不了的,只是那宁朔手伸得太长,他要害宁朗,难道你不知道宁朗是我的大舅子?”
三皇子在心中咒骂了宁朔一句,面上仍然惴惴:“皇叔,此事我是真的不知道。”
“哦?”
“宁朔问了要了几个人,看在他平日里办事还算爽利的份上,我便答应了他,我也不知道他要害的竟然会是宁朗。”宁朗是安王妃的胞兄,那是被安王罩着的人,如今他们几个都惦记着安王手中的两个书院,哪里敢动安王的人?
“那宁朔可是还和秋闱泄题一事牵扯过关系。”
三皇子顿时冷汗涟涟。
楚斐看了他一眼,又倒了一杯茶,将茶推到了他的面前。
“皇叔?”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参与科举泄题的事情。”楚斐骂道:“皇上还当做是太子办事不利,若不是太子帮你挡了,哪里还会有你如今的安生日子。”
三皇子忐忑地喝了茶,更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皇叔的意思是,会替我瞒着了?”
楚斐颔首。
三皇子更加紧张:“那皇叔找我来,是为了……”
“我昨日抓到了几个人,那些人,你要如何处置?”
三皇子斟酌了片刻。
楚斐又状似不经意地道:“宁朗出事,我的王妃可是大发了脾气,让我好好解决此事,那宁朔又是你的人,我们自小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看在往昔情分,一头是你,一头是王妃,我也实在是为难的很。”
三皇子眼底闪过几分心痛,可口中却是坚定地道:“那宁朔……自然是随皇叔处置。”
“当真?”
“当然。”三皇子说:“宁朔擅自对宁公子出手,被抓住了,那也是他……活该。皇叔对安王妃一片情深,侄儿哪里敢连累皇叔。”
楚斐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模样瞧着很是满意。
三皇子又说:“只是那些人……”
“那些人,我自然会还给你。”楚斐道:“只是你下回可要小心些,别被人再抓到把柄。”
三皇子连连点头。
楚斐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们自小一块儿长大,小时候你闯了那么多的祸事,我帮你兜了不少次,如今你长大了,却是和从前没有什么分别。”
三皇子愣住。
楚斐意有所指地说:“太子和老大如今势力大,你要小心些,若是你们谁受了伤,我看着都心疼的很。”
三皇子愣了愣,忽地反应过来,满脸激动地看着他。
楚斐又说:“那书院里头,还有些事情,其实我倒是想要找个人帮忙……”
三皇子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便应了下来。
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他哪里会在在乎失去一个还算好用的手下。
而衙门里,宁朔还镇定的很,哪怕是看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条条罪证,他也仍然半点也不慌。他知道会有人把自己救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出门看了蜘蛛侠!哇超好看的!
然后激动了一晚上,就变成了短小三十_(:з」∠)_
第123章 第 123 章
过了上元节, 文武百官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而热闹过了新年的人也陆陆续续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几位皇子早早便做了接近楚斐的打算, 也惦记着他说的启蒙学堂的事情,因此一得空, 便立刻过来与他走动。
然后,他们很快便发现,安王与平日里不太起眼的三皇子走得十分的近。
这显然让不少人都吓了一跳。
其中大皇子与太子最甚, 如今皇子争斗之中, 他们两个斗得最厉害, 一个是长子, 一个是嫡子,也最得皇上看重。他们原本都以为安王手中的书院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没成想却被三皇子横插一脚,让三皇子占尽了便宜。
等他们派人调查一番以后, 宁家发生的事情便被底下人呈到了他们的面前。
“宁朔?”很多人都将他给忘了, 太子眯起眼睛,倒是觉得耳熟的很。
底下人提醒:“殿下, 先前秋闱泄题一事, 便是他做的。”
“是他?!”太子总算想了起来, 继而一惊:“他竟然是老三的人?”
太子仔细翻查宁朔资料, 看到他在江州待了很久时, 这才恍然大悟。“没错, 老三他的生母静妃母族就是来自江州。原来是老三的主意,我竟然都没想起他来。”说到最后, 太子的语气有些阴狠。
去年秋闱是他主力负责,出了泄题一事,还连累他被皇上责骂。当时查出来时底下有个小官员泄了题,虽说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仔细探查,却又查不出什么来,因此也只能作罢。谁知如今却又查出了三皇子?
那宁朔意图下手谋害宁朗,他哪里来的□□,哪里来的人?偏偏这时,又是三皇子忽然得了好处,他早就听闻安王宠妻无度,为了安王妃,给宁朗出头也不是什么难事,可为何偏偏老三得了好处?
他那皇叔该不是要支持老三了?
太子心中疑虑陡生,而其他皇子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他却比旁人想的还要更深一些。
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一向低调的三皇子心中竟然也打着那个位置的主意,再牵扯到宁朔,他也很难不去怀疑,当初秋闱泄题一事,他遭了皇帝训斥,连着好长一段时间都让皇帝没有好脸色,这件事情,是不是也是三皇子故意设计?
那三皇子和安王又是什么时候达成的同盟?是现在,还是早在去年秋闱时,安王提醒他泄题一事时,便已经达成同盟了?
不不,若是那时候便已经达成同盟,安王也犯不着提醒自己,当初要不是安王提醒,他还会被害得更惨。
可如今无论如何想也没用……他们几人惦记了这么久的书院,如今已经被三皇子抢先占了好处。他本来以为大皇子才是自己最该警惕的敌人,万万没想到,却是最不起眼的老三得手了。
太子心中愤恨,又将自己几个兄弟都在心中想了一遍,不但警惕大皇子,如今也开始对其他兄弟开始警惕起来。
正如楚斐当初在年宴上说的那样,年一过,他很快就着手准备启蒙学堂的事情。
他在京郊买了一块地,不算是太偏远,算算位置,正好是那些村子与京城的中央,不管去哪里都方便。办好了手续,他便很快找来工人,开始建立学堂。
在学堂建好之前,这学堂的用处便被散发了出去,告知了所有人。
相比起那些已经过了及冠的秀才,无疑是那些村子里的百姓更加激动。他们祖祖辈辈都在土地里面刨食,辛苦一年下来,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银子,哪里比得上那些官老爷?可要供一个孩子上学,从启蒙到考中科举,可得费不少银子,若是如同祝寒山这般能够自食其力,又天赋初中的倒还好,更多的却是考了数年也没有考□□名的人。
更别说,他们也不止一个孩子。
普通农户里头,一个孩子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就已经可以下地帮忙了,若是再年长一些,就已经能挣来自己的口粮,可若是换做读书,非但不能再在地里做活,还要让家里人挤出口粮供养,更别说还有笔墨纸砚这样的巨大开销。寻常家庭里面,连供出一个都困难,更别说还要许多个。
士农工商,最厉害的也是读书人,考中了功名,做了官老爷,可就不用再像他们一样在土地里刨食,能过上好日子。如今有启蒙学堂这样的大好机会落到他们的面前,让他们如何不激动?
安王,安王他们也是知道的呀!
就是那个发补助银的好心王爷!
百姓们激动地一打听,很快便打听出了安王办这座启蒙学堂的打算。
免费的!
虽然想要入学的条件严苛了一些,可却是不用他们花银子!
他们不用花银子,便能从家里的孩子去读书,免了束脩不说,还有和青山书院与白鹿书院那样的好处,若是天赋出众的孩子,也能得到奖金,若是实在困难的,也能得到补助银!
这让人如何不激动?
启蒙学堂的消息一传出来,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街头巷尾都在的谈论着这件事情,所有人都对这座距离建成还要不少时间的启蒙学堂期待的很。
宁暖坐在马车里,从安王府回宁家,马车从街上驶过时,都能听到人们谈论启蒙学堂的事情从车帘外钻了进来,那些激动也全都钻入了她的耳中。
宁暖不由得莞尔。
直到到了宁府门口,她脸上的笑意才总算是消失。她被香桃扶着下了马车,抬头看了一眼宁府大门上的牌匾,这才低头进了宁府之中。
江云兰早知道她要来,早早便坐在堂屋里等着她。可堂屋里也不止江云兰一人,二房全家都在这儿。
宁暖踏进去时,二夫人正在求情的话戛然而止,张着嘴巴朝她看了过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二夫人连忙朝她这边走了过来,膝盖一曲,竟是要对她跪下。
宁暖皱起眉头,立刻闪身走到了旁边,避开了二夫人的动作。
“老二家的,你又在做什么!”江云兰霍的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她道:“是老夫人要放你进来,进了我宁家的门,你就守着点规矩,若是你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别怪我把你赶出去!”
二夫人哭求道:“可我的朔儿……朔儿被关进大牢了呀!”
宁暖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她避到一边,走到江云兰身边,给了自己带过来的丫鬟一个眼色,那些丫鬟立刻明了,走过去将二夫人拉了起来,杜绝了她再做出什么荒唐的举动。
“我也与你说了很多遍,不管你怎么求,宁朔自己做出了这种事情,是他咎由自取,当初若不是安王帮忙,如今我们宁家可都没了性命,你如今来为他求情,可他当初给朗儿下毒时,你怎么就不拦着他?”江云兰讽刺道。
二夫人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江云兰目露嘲讽。
“你求我们有什么用,你就算是要求情,也应当是跪在衙门门口,去求那些大人,给宁朔判轻一些,这事情已经告了官府,哪怕是我们想要插手,也无能为力,你求我们有什么用?”
“还有安王呢。”二夫人着急地说:“安王神通广大,定然能将朔儿救出来,你给安王求求情,让安王将朔儿救出来……”她说着,又朝着宁暖看了过去。
宁暖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二夫人见着她,眼看着又要跪下求情,却被那些丫鬟拽着,她膝盖曲了曲,又被强硬地拉了起来,模样有些狼狈。
“我与你说最后一次。”江云兰厌恶地看着她:“你要是真要求情,哪怕是求安王也没有用,宁朔要害朗儿,也是安王出手帮忙,朗儿才能平安无事,安王如何做,就是我们的意思。你要真求,你倒是求到皇上面前去!在这宁家里头,你就算是将老夫人叫出来了也没有用,老夫人的话,我可是不听的。”
二夫人更是绝望。
她哭嚎一声:“可我的朔儿该怎么办!他……他还这么年轻,他甚至连孩子也没有,他……他往后该怎么办啊!”
这有没有往后,都还说不定呢!
宁彦文怔怔坐在一旁,二夫人在旁边的哭声嘹亮,他却不同,面上还有几分茫然。
无论如何,他也想象不到,自己最看重的、未来能继承宁家的儿子,忽然断了腿,绝了仕途,如今却是又害人未遂,被关入了大牢里,以后也不知道会如何。这事情发展的太快,着实超出了他的预料,也让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江云兰下令道:“春桃,送客!”
几个下人走了过来,拉着宁彦文和二夫人就往外走。
“等等,等等,放开我。”宁晴从丫鬟手中挣了出来,瞧着宁暖,满脸通红地道:“暖姐姐,我哥哥已经知道错了,不信你问问他,他肯定是知道的,你就放过我哥哥一回,往后我们定然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我让我哥哥回江州,以后都不回来了,你看这样行不行?”
宁暖朝她看去。
发觉宁晴竟然也在,她也吃了一惊。许久没见宁晴,宁晴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一下子没了任何存在感,她在这屋子里这么久,也一直没有出声,宁暖差点就没有发现她。
注意到她的视线,宁晴瑟缩了一下,仓惶低下了头,不敢和她的视线对上。
也不知道在周家发生了什么。
宁暖注意到,连她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旧,款式瞧着是去年的,也不是新制的。
她深深地看了宁晴一眼,在她的注视之下,宁晴竟然还颤抖了起来,仿佛她是什么可怖的怪物一般。宁晴的模样实在是可怜,若不是她是宁朔的妹妹,宁暖也差点生出了同情心来。
只是她是宁朔的妹妹,是在为宁朔求情,只凭这一点,宁暖就不可能会应下她的话。
她也是和江云兰一个意思:“若是你们如今后悔了,早先时候,为何不拦着他?”
宁晴目露绝望。
她如何知道,她哥哥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如今倒好,她哥哥意图要害死宁朗,他们是与宁家彻底撕破了脸,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往后她该如何在周家生活下去?
她在周家,本来便已经惹周夫人不快,后头又被宁朗赶回家,周夫人对她就更没有好脸色,如今就连她的夫君也只当她不存在一般,还光明正大的将外面的人接回了家里。若是她哥哥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哪怕是为了她哥哥前途大好,也不会这样对她。可如今,她哥哥得罪了安王,入了大牢,说不定还要失去性命,就算侥幸活着,也不会再有翻身的可能,她还能靠什么让周家另眼相看?
靠她当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底层小官的爹吗?
就连她去牢中找她哥哥,试图让宁朔想出解决的办法,可她哥哥竟然还笃信还会有人去救他。若是当真有,哪里会等到现在?
宁晴慢腾腾地跟着宁彦文和二夫人走出了宁府大门,她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宁府门上的牌匾,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还住在这里头,被全家都捧在手心,老夫人护着,父母宠着,哪怕是她的哥哥,也还是宁家最出色最有前途的人。
在她心中,她哥哥应当在科举中考上状元,继承宁家,而她也会嫁给京城里头最有前途的公子,夫妻生活琴瑟和鸣。应当是这样才对。
可不过是一年的时间,甚至也不到一年,她的命运便天翻地覆,而她从前最嫉妒又最看不过眼的宁暖,却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她听闻安王对安王妃十分宠爱,前不久更是一掷千金,从珍宝阁买了镇店之宝,只为了讨安王妃欢心。而不学无术的宁朗很受安王重用,甚至连安王,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弟弟。
为什么呢?
直到回了周家,面对着周夫人的冷眼,周公子的冷漠,宁晴垂着头,仍旧是想不出头绪来。
等人走光,宁暖才问江云兰:“他们怎么来了?”
“还不是老夫人。”江云兰没好气地道:“我早就说了,不能把他们放进来,可你也知道,老夫人冥顽不顾,就心疼他们,有什么办法?那些人还看老夫人的脸色呢。”
“那老夫人的意思?”
“她的意思,我当然也不可能听。”江云兰说:“她原先不是只待在院子里头不出来吗?如今我便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待在院子里,平日里也不用出来了。”
宁暖惊讶:“那爹呢?”
“你爹也是这个意思。”江云兰说:“此事是安王帮忙,我们也不能拖安王后腿,若是因着老夫人出了什么变故,我们可担待不起。老夫人若是去求情,这丢的,也是你爹的脸面。”
宁暖想了想,说:“若是老夫人发作起来该怎么办?”
“等她发作,这事情也解决了。”江云兰冷笑:“如今我派了不少人手盯着她,她那么喜欢老二老三家的,等宁朔的事情解决了,我自然会放她走,只是不知道,到时候她是会选择留下,还是闹着要去找老二老三了。”
可一个断了腿,没了功名,往后也无前途可言,另一个虽然还没长成,可却也学了他爹的懒散性子。老夫人难道还舍得如今在眼前的富贵不放,非要去拉扯另外的人?
宁暖摇了摇头,又问:“哥哥呢?”
“在后院里头练武呢。”江云兰道:“出了先前那档子事情,如今杨真对朗儿的要求可高了,她就怕下回没有安王的人手保护,朗儿会再出事,如今便严苛要求他,原来朗儿一天练四五个时辰的工夫,如今却是变成六七个时辰了!鸡都没叫就要起床,到了晚上都还在练,连我看着也有些不忍心。”
宁暖弯了弯唇角:“我去找哥哥。”
“你去吧。”江云兰顿了顿,又提醒她:“你帮我看看杨真,可别让你哥哥练过头了,你哥哥以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如今每日都练得这般勤快,小心身体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