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顿时心虚:“宁彦亭他……他说要将三弟送去报官,老夫人心疼三弟,自然不敢反对,只能接受了。”
宁朔点了点头,这才没有说什么。
他没有像宁晴一样,顺着二夫人的话骂大房一顿,只淡淡地道:“我这么就没回来,大哥一定想我的很,我去见见他。”
“哎呀,见什么,你可别去了。”二夫人说:“宁朗如今可不在宁家,早就出门去了。”
“他去哪儿了?”
“他去了哪儿,我也不清楚,那日是大房所有人亲自将他送到了城门口,说是去外面求学,到如今也没回来。”二夫人嗤了一声,道:“说得好听,那宁朗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们哪里不清楚?说是求学,不过是去外面游山玩水了,如今秋闱近在眼前,他还不回来,恐怕是连秋闱都不参加了。”
说到这儿,二夫人又高兴了起来:“我儿一定比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有出息多了,只要你在这次考中了功名,老夫人已经答应了我,为了你,肯定也会争一争,宁家的东西可都是你的,哪里能被大房那些人占去,如今他们抢走了,以后也得还回来。”
宁朔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没有说什么。
他仍旧是出了门,带着自己从江州带回来的礼物,去隔壁宁府拜访去了。
宁彦亭不在家,是江云兰接待了他。江云兰收了礼物,也没有什么反应,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对他也没有太热络。
宁朔打听道:“我听我娘说,大哥出门去了,不知是去了哪里?”
江云兰顿时警惕:“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已经两年未曾见到大哥,我们兄弟感情好,实在是想念的很。”宁朔淡淡笑道:“今日忽然听到大哥出门,心中着实吃了一惊,我问我娘,娘说她不清楚,便特地来问大伯母了。”
江云兰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也没有实话实说,只随口扯了一个小众的地名,说的还是对外的借口,只说宁朗游学去了。
宁朔听了,应下以后,便又将手边的礼物往她那边推了推:“这是侄儿从江州带回来的,其中还有给暖姐儿的……大伯母,暖姐儿在家吗?”
江云兰替宁暖收下,说:“她也出门去了。”
“既然如此,那侄儿也不打扰大伯母了。”宁朔起身告辞。
江云兰送他出了门,这才带着礼物去宁暖屋子里找宁暖。
“宁朔果然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江云兰说着,动手替她将礼物拆开,她口中嘟囔道:“这人礼数倒是周全的很。”
宁朔送来的东西可不止给宁暖的,还有给江云兰和宁彦亭的,他不知道宁朗不在家,因此也给宁朗准备了一份,都是从江州带回来的特产,的确是礼数周全。
宁暖皱着眉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堂兄何时与哥哥感情那么好了?”
“我哪里知道,他还说他惦记着你哥哥,特地来问我你哥哥去了哪里。”江云兰说:“他平日里不着家,与宁朗一年也碰不着几回,何时关系好过?”
宁暖也跟着摇头。
宁朗这人最是重视朋友,若是将人放在心上,口中就会不停的提他。不管是先前的安王也好,还是后来的祝寒山,即使是从前的狐朋狗友,宁暖都听他提起来好几回,这一次去了青州,偶尔寄信过来,不但在信里头问候家人,还时常问祝寒山的消息,生怕他们会忘了他的嘱托,忘记照料祝寒山。
宁暖记性好,可从小到大,也没听说宁朗口中提过多少次宁朔。
别说与宁朔关系好了,每回宁朔回家来,他的日子是最惨的。两人年纪差的不大,因此常常被拿出来比较,宁朔天资聪颖,人又勤奋,宁朗总是被比较的里外不是人,非但宁彦亭看着他叹气,连老夫人也不给他好脸色。
每次宁朔回家时,宁朗都要偷偷来找她抱怨。去年过年时堂哥没回来,宁朗别提有多开心了。
她堂哥难道还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人?
宁暖皱起眉头,一时对宁朔也起了不一样的看法。
若是在从前,哪怕是远离了宁家,二房得势,最大的受益人也仍然是宁朔。以二婶婶的性子,定是会天天在宁朔面前念叨,这偌大宁家未来都是他的。就连老夫人也是这样想。
尽管平日里见不着,可宁暖也不觉得,她的这位堂哥是那种不慕名利的人。快到手了的东西忽然没了,谁能甘心?
“娘。”宁暖忽然问道:“堂哥回来,爹说什么了没有?”
“你爹?”江云兰愣了一下,倒想起来昨晚的事情。
昨天宁彦亭回来后,她也将宁朔回来的事情与他说了,然后两人又不禁回想起了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原先的宁家还算是安稳,可就在宁朔考中了榜眼以后,二房趾高气昂,也是在这个时候,朝中开始动荡不安,宁家也出了许多事情。两人一回想起来,便忍不住想的多了,还为着自己的事情各自难过了许久,后来便将这件事情忘了。
可如今想想,当初宁家出事,就连宁彦亭也锒铛入狱,可最后得利的可是二房呀!
就她妯娌那个脑袋,能想出那么多主意?
江云兰愣了又愣,忽地反应过来,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结结巴巴地道:“等你爹回来,我再和他好好说说……”
当初宁彦亭替二房顶罪时,老夫人口中是如何说的?
他们大房只有一个不成器的败家子,整个宁家,也就只有二房的宁朔有出息,以后能撑起整个宁家,若是二弟出事了,以后宁朔如何在官场里头混下去。他们宁家,以后是要靠宁朔撑着,因此老夫人才逼着让宁彦亭入了大牢。
江云兰的心阵阵发冷。
她的这个侄子,可向来表现的和二房那些人不一样,温和谦逊,她从前还感叹过,说是二房歹竹出好笋,竟得了宁朔这样一个好苗子。
可那时候,他站在一旁看着,只听着老夫人和宁彦文一唱一和,从未阻止过。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呜……
生死时速有风险
最后三十秒把文放进后台,却没敌过垃圾晋江服务器,小菊花转了一分钟才发表成功……
我的六千全勤,凉了……
呜呜呜呜……
第81章 第 81 章
江云兰想得多了, 再想起宁朔, 眼神也和原先不一样了。
只是这些, 她都没有和宁暖提,只是憋在心里头, 等着宁彦亭回来了,才将他偷偷拉到一边,和他说了这回事。
宁彦亭听她说完, 也是愣了一下:“你说朔儿?”
“阿暖提了, 我心里头才觉得奇怪的很, 老夫人和二弟妹都想方设法往二房塞好东西, 你二弟难道会不知道?你二弟心里头都清楚的很,他不说, 只坐享其成,你二弟是个白眼狼, 这也就算了, 连宁晴这个蠢丫头都知道要从我们这捞好东西,他宁朔难道不知道?”江云兰说:“老夫人可劲的把好东西给他, 从来没有亏待过他半分, 他享受着宁家最好的一切, 大家从小就说他聪明, 他聪明, 难道连这些都看不出来?”
宁彦亭张了张嘴巴, 呐呐道:“不会吧……”
“怎么不会?”
“朔儿他一直在外头,鲜少回来, 也许先前不清楚。”宁彦亭给他想了个借口。
江云兰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他在江州,吃的用的花的,哪笔银子不是宁家寄过去的?二弟妹每月都给他寄银子,一次也没少过,就宁彦文那点俸禄,能让他在江州过得那么滋润?你今天是没见到,宁朔他身上穿得衣裳,料子可比你身上穿的还好,偶尔我给阿暖买多了首饰,阿暖都要来问我手头缺不缺银子,他比阿暖还年长,又常年待在外头,能不知道这物价?”
宁彦亭一时也沉默了。
别说江云兰,他心里头看宁朔,也是和江云兰一样的想法。他的两个弟弟虽然令人失望,可宁朔却是宁家最有出息的人,不说其他,宁彦亭心中也对他寄予众望。宁朔平时鲜少归家,又不是他的儿子,他与宁朔接触也不算多,最大的印象便是偶尔宁朗与宁朔站到了一块儿时,他忍不住在心里头感叹一句,要是宁朗也如宁朔一般出色就好了。
乍然听到这番话,宁彦亭心里头也有一番不敢置信。
他沉默了许久,才道:“再看看吧。”
江云兰也忍不住跟着点了点头。
说到底,这也知识他们的一番猜测,如今无凭无据的,还当不了真。
只是怀疑的种子种下了,他们再看宁朔时,也不禁带上了异样的情绪。
尽管宁家分了家,三房之间也不再往来,可这似乎没有影响到宁朔,他照旧是时常过来大房这边拜访,有些时候是来看江云兰的,有些时候是来找宁彦亭问一些学问上的事情。
宁暖也见到了几回,这位堂哥一如她印象之中的温和谦逊,面上没有露出半点忽然遭逢巨变的一场,对待她的态度也如同对待宁晴一样,仿佛是依旧将她当做妹妹,连言语之间仿佛都透露着代替宁朗照顾她的意思。
宁暖越发纳闷,哥哥何时与他关系好到了这种程度?
连着安王再送信过来,她看完了宁朗的近况,想了想,还借着安王安插在宁家的暗卫,托他给安王带了一句话,问问有没有办法给宁朗寄信过去。
安王那边很快便有了消息,下回楚斐再送信过来时,就在信里头说了,若是她想要给宁朗寄信,只要写好了信,夹在宁朗屋子右边第二扇窗户上,等暗卫收到了,定会派人去将信送去青州交给宁朗。
宁暖看完,将信烧了,这才长舒一口气,又找来纸笔,提笔给宁朗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先是在信里头问候了一番他的身体,他的近况,又说了最近家里头发生的事情,等宁暖絮絮叨叨的将事情说完了,信纸已经写了好几张,她想了想,最后才将宁朔回来的事情和宁朗说了。
写完信以后,宁暖还去将最近给宁朗新做的衣裳找了出来,在衣服内层夹上银票,让安王的暗卫一块儿带了回去。
京城到青州路途甚远,哪怕是快马加鞭,也要好几天的工夫,等到宁朗下回再寄信过来,更是要等上许久。因此将东西送出去了,宁暖心里头也不着急,只将这件事情暂时搁置到了一边。
在宁朔回来以后,进京赶考的书生也陆续变得多了起来,连祝寒山也暂时放弃了替书斋抄书的任务,拿着安王府给的补助银,抓紧时间开始温书,整个青山书院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走在大街上,时常就能看到有书生拿着书本急匆匆地走过。
当连二房上下所有人都开始为了宁朔紧张时,宁朗的回信也总算是姗姗来了。
宁暖大包小包给他寄了不少东西,他的回信也是厚厚一叠。也如同宁暖一般,他先是问候了一番家人的身体,说了自己做山大王的近况,还乐呵呵地在信里头说了足足好几页的关于在青州的见闻,还将那些山匪都介绍了一通,看上去相处的很好,在最后,他才将宁朔痛骂了一顿。
“……我向来和宁朔不对付,何时和他关系好过了?阿暖,你可千万不要被他哄骗,哥哥虽然不在家,可哥哥还整天惦记着你,哥哥才是你的亲哥哥,那宁朔只与你有几分血缘关系,你可千万不要被他骗了去。若是你将他当做哥哥,可就要和宁晴做亲姐妹了……”
宁暖看到这儿,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他还在信里头说了:“那宁朔惯会装模作样,我先前在他手里头吃了不少的亏,就说七岁那年,我与他同在老夫人屋中玩耍,他不小心打碎了老夫人的玉镯子,等人问起来,还怪到了我头上,让我被爹爹打了一顿,好几天没从床上爬起来……可他也不想想,要是那时他承认了,老夫人这般疼爱他,哪里会怪罪他?诸如此类,举不胜举,好在他在外求学,多年未曾回家,我才免了好几遭皮肉之苦。”
他在信里头提的事情,宁暖也有了点印象。
老夫人那个玉镯子价值连城,还是老太爷送的,是老夫人的宝贝,那时老夫人震怒,不但让哥哥被爹爹揍了一顿,连娘也受了连累。那时还是过年,宁家热热闹闹的,唯独大房冷清惨淡。
原来这事还是宁朔做的。
宁暖定了定心,心中已有了计较。
她将宁朗的书信从头到尾看完了,才将信叠好,准备等江云兰回来,再去交给江云兰看。
宁朗寄回来的信有两封,一封是给家里的,还有一封是给祝寒山的。
宁暖将那封信交给下人,让下人去青山书院将信交给祝寒山。
青山书院。
祝寒山匆匆出来,脑子里还想着方才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听到说是宁朗寄回来的信,面上顿时一喜。
“他竟是寄信回来了?”
跑腿的下人应道:“少爷的信一寄回来,小姐便立刻让我送过来,生怕耽搁了。”
祝寒山仔细将信收到怀里,又问:“那你们少爷今年秋闱不回来了?”
下人挠头:“这……这我也不清楚的,没听夫人说过,想来是不回来了。”
祝寒山点了点头,这才回了书院里头。
他匆匆走回去,转过了一个弯时,却是不小心和同窗撞到了一块儿,哗啦啦,两人手中的书都落到了地上。
他连忙弯下腰,将自己和对方的书都捡了起来,正要将书交给对方时,忽然有一张纸从那本书中飞了出来,慢悠悠地飘到了地上。祝寒山下意识地垂眸看去,便看到密密麻麻的一面小字,他只瞟了一眼,看清了其中几个字,对方就已经慌慌张张地弯下了腰,将那张纸捡了起来。
祝寒山还未回过神来,那人已经用力从他手中将书抽走,他愣了一下,抬头看去,连一句话抱歉也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面人已经抱着书,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跑了。
祝寒山张了张口,跟着他转过了身,瞧着他跑走了的背影,到底还是没说出话来。
他纳闷不已,回过神来,摸了摸怀里头的书信,又高兴了起来,急忙快步往前走,打算找个地方,好好地将行从头到尾看一遍。
他往前走了两步,脚步又忽地顿住。
方才他在那纸上瞥到的那一小行字,竟是分外的眼熟,好像就是他出来以前,在书里头看到的一句话。
那张纸不大,方方正正,字也很小,虽然密密麻麻,却也写不了内容。模样倒像个小抄。
他迟疑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努力回想方才看到的内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方才只瞟了一眼,那纸上写的,好像不是什么书中的内容,倒像是个题目。
近日书院又有什么考试?
他怎么没听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短小一发QAQ
第82章 第 82 章
窝在家中温习了许久的书, 随着进京城赶考的学子越来越多, 宁朔也总算是出门了。
宁暖知道的时候, 他日日带着书出门走动,听香桃这个大嘴巴说的, 说是他在江州的旧友也到了京城,因而这几日接连出门访友。
宁朔向来有主意,又离家多年, 宁彦文和二夫人根本管不了他。因此虽然看着他每日出门, 心里着急, 却也一句话也没有提。唯独宁朔气定神闲的很, 每日拿着一本书出门,说是与好友一块儿温习, 回来时手里头也还是拿着那本书,也不知道是见到了谁, 又和哪个朋友学了什么。
他出门的次数太过频繁, 二夫人没有说什么,连宁暖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在一次用膳时, 她便顺口将这件事情提了:“堂哥每日都要出门去, 说是在外头和其他好友一块儿温书, 可一来一回, 路上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难道不是在家里最方便。”
“那宁朔的事情,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不如想想朗儿。”江云兰叹气:“他在青州, 注定是要误了这回科考,往后就更不会走这条路子,难不成以后当真要做山匪头子不成?”
她整日见宁朔在她的面前走动,一时也忍不住将宁朗和宁朔拿来对比。尽管知道宁朔肚子里头心眼多着,可她也忍不住的想,若是宁朗也能多一些心眼,不用太多,要是能有宁朔一半,她也不至于这样担心。
“娘,哥哥那边,自然有安王替哥哥看着。”宁暖轻声道:“你就不觉得堂哥出去的实在是太频繁了一些?”
江云兰愣了愣,听出她语气里的慎重,也情不自禁地放下了筷子,严肃地道:“阿暖,你是发现了什么?”
“虽说我也没见过其他准备科考的人,可我也听说,祝公子为了科举,连抄书的活计都推了,他宿在书院里头,原本一有空就会回祝家村一趟,可上回回去却已经是一月以前,祝公子之才干,爹爹娘亲也知道,连祝公子都这样用功,难道堂哥还比祝公子还要厉害不成?”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宁彦亭和江云兰想也不想的便在心中反驳道:上辈子,考中了状元的是祝寒山,可不是宁朔。
“他在江州求学多年,得了名师教导,兴许心里头有把握,因而也不慌张。”宁彦亭迟疑地说。
宁暖笑了一下:“可堂哥的朋友,似乎也不担心。”
宁彦亭愣住了。
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第二日,他出门时,正巧也碰到宁朔走出去,手里头拿着一本书,一副和平日里头一样要出门的模样。宁彦亭停下脚步,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大伯。”宁朔停了下来,温和地朝着他问了一声好,才道:“大伯是要出门,能不能顺路载侄儿一程?”
宁彦亭没有不同意的,立刻点头应了下来。
等宁朔也上了马车,他的视线往宁朔手中的书上飘了飘,这才出声问道:“你今日也是出门温书?”
“正是。”宁朔应道:“侄儿在江州的旧友来了京城,这些日子里,侄儿就是与他们在一块儿。从前在江州时,侄儿就时常与他们在一块儿念书,如今他们来了京城,也算是找回了在江州时的习惯。”
宁彦亭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顺路将宁朔送到了某处茶楼门口,宁朔和他道了谢,很快便下了车,茶楼里已经有好几人坐着了,宁彦亭往那边看了一眼,都是些与宁朔差不多年龄的书生,气质却与宁朔截然不同,不像是个读书人,反倒让宁彦亭产生了一种看宁朗曾经那些朋友的错觉。
倒不像是宁朔的朋友。
宁彦亭只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视线,马车渐渐往前行驶,很快便驶离了茶楼。直到马车驶出去了好远,宁彦亭才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其中一人好像还眼熟的很?
好像是京中某位大人的儿子,一向是个纨绔,可宁朔不是说与江州几位旧友来往,何时又和京城里的人认识了?
宁彦亭不禁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中。
……
祝寒山将宁朗寄回来的信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他耽搁了一天,晚上睡前在心里头起了腹稿,到了第二天才提笔开始写回信。
他将信写好以后,也没有立刻给宁家送过去,心里头想着自己在书中看到的青州见闻,想着那儿山匪多,生怕宁朗三脚猫的工夫在那里吃亏,盘算着要去找一些防身的东西一块儿给宁朗寄过去。这样一点打算,他寄信的动作便耽误了一些。
等书院放学,他便立刻揣着热乎乎的信去了药店里头,想问问有什么防身的药方。好在祝寒山也不计较,只要他口袋里银子能接受的,全都买了下来,想了想,甚至还去隔壁铺子称了一斤辣椒面。
等他抱着一堆油纸包走出来时,口袋里的银子也空了。
祝寒山抱着油纸包,怀里头揣着信,急匆匆地往宁府里赶。
他路过一个茶楼时,忽然听到楼上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顿时停下脚步,仰头看了过去。
就见一个穿着青山书院院服的人坐在二楼雅间,趴在窗边,冲着他挥了挥手,还问道:“祝寒山,你去哪儿?”
祝寒山认得出来,他是同一个班里的学生,平日里读书也不怎么样,原先倒是和宁朗比较熟。祝寒山如实应道:“我给宁朗寄些东西。”
“给宁朗的?”那人立刻打起了精神,连忙说:“你等等,再等一下,我也要给宁朗寄些东西。”
他说着,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窗户后面,没过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对着祝寒山道:“不如你上来?”
祝寒山想了想,想着到底是给宁朗的,便应了他的话,抱着一堆东西往楼上走。
那个学生坐在一个雅间里,扯了纸笔匆匆忙忙的写信。雅间里不止他一个人在,还有一位穿着蓝衫的书生,祝寒山冲着他点了点头,便安静地坐在一旁等着。
他不主动,蓝衫书生却是主动来和他搭话。
“你是宁朗的朋友?”
祝寒山眸光微动,朝着他看了过去,面上不显,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宁朔笑了笑,温和地说:“我是宁朗的弟弟,也许他与你提起过我。”
祝寒山抿了抿唇,看他的目光之中带上了几分警惕:“没提过。”
“我是他的堂弟,并非他的亲弟弟。”
“也没有。”
“……”
宁朔又说:“你有什么要寄给宁朗的,不如交给我,我回家时,帮你一块儿带上。”
“不必。”
“原来你是宁朗的弟弟?”埋头写信的学生说:“早知道,宁朗就不该去青州求学,那穷山僻壤的,哪里能遇到什么好老师,要是他留在京中,等着你回来,只晚一些时间走,今年秋闱也定能……”学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闭上了嘴巴,继续埋头写信,闭口不言。
唯独祝寒山纳闷:“定能什么?”
“我什么也没有说,你听错了。”
祝寒山愣了愣,倒也没有再问。
那学生很快就写好了信,没多长,就只有短短几句,让小二找来一个信封装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便交给了祝寒山。
祝寒山接过,没有在这儿多待,只随意地往桌上扫了一眼,很快便抱起自己带来的那些纸包,起身告辞。
他抱着油纸包下了楼梯,脚步这才慢了下来,眉头紧皱,努力回忆着方才在桌上看到的画面。
那桌上随意地摊了几本书,两人出现在这茶楼里面,不像是在温书,倒像是在说社么闲话,神色轻松。在那几本乱放的书本中,他好像好看到一张熟悉的字条。
纸张方方正正,字也不算是大,密密麻麻写满了一整面,好像还写了一个眼熟的题目。
他已经是第二回见到这题目了。
祝寒山眉头紧皱,一直走到了宁府门口,这才从思索之中回过神来。
他将东西交给宁府守卫,让他交给宁家人,托宁家人将东西寄给宁朗,想了想,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皱着眉头飞快地转身走了。
而那头,楚斐也接到了一个消息。
说是近日京城赶考的学子里头,有人在暗中售卖着一份备考资料,价格不菲,却吸引了无数学子争相购买,偏偏购买的途径隐蔽的很,只有被找上门的,却没有能被找上门的途径。
这消息是暗卫带回来的,也不确定真假。而那些买了题目的学子,则将这件事情瞒得死死的,半点情报也没有透露出来,那些学子大多数都是家里头有背景有家世的手头阔绰的人,同样的,大多也不学上进,平日里读书就不大厉害,原本对秋闱就不大有希望。
楚斐听人将事情汇报完,这才挑了挑眉头,道:“这么快,这离秋闱还有好些时间,那些学子莫不是个傻得,这样也心甘情愿地掏银子?”
而祝寒山也被人找上门了。
找上门来的还是同个书院的学生,手头阔绰,平日里不学无术。
他笑嘻嘻地道:“祝寒山,我请你作一篇文章,若是作得好,我给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了全勤的压力
骤然变得开始咸鱼起来……
今天依旧短小,早点睡觉调整作息,明天努力日万鸭!
第83章 第 83 章
祝家已经没了地, 还有重病的祝奶奶在家, 又加上念书要笔墨纸砚, 平日里头祝家的开销不算是小。还好如今有了安王提供的补助银,平日里头他也在替书斋抄书, 再加上还清了欠债,日子也比先前好过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