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天色正好,而花园里春花开得正盛,来了兴致,便让下人们在花园摆了桌子,自己抱着画卷和材料,乘兴去花园作画。
只是工具才刚摆好,纸上才刚画了个雏形,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就到了她的面前,也不行礼,直接道:“大小姐,老夫人传您过去。”
宁暖头也不抬,没有理会,自顾自继续画。
那丫鬟瞪大了眼睛,刚要发作,却被香桃眼疾手快地拦下,拉到一旁立规矩去。如今香桃的位置没变,仍然是宁暖身边的丫鬟,可自从江云兰掌家以后,连气势都高了不少,自觉不能给自家小姐丢面子,有事没事就去找江云兰身边的大丫鬟讨教,还隐隐有了丫鬟中的头头的意思。
等宁暖收笔时,老夫人派来传话的丫鬟整个人都蔫了,恹恹的,哪里有方才趾高气昂的意思。
香桃立刻凑了过来,嘴里的好话接连说个不停:“小姐可真厉害,小姐这花画得跟真的似,奴婢一晃眼,差点没认出来。”
宁暖失笑,让小丫鬟将东西收了,这才看向过来传话的人:“老夫人叫我?”
丫鬟蔫蔫地道:“是,小姐,老夫人传、请您过去。老夫人原先是想要找夫人的,可夫人不在家,便让奴婢来找您了。”
宁暖点了点头,带上香桃去了。
她方一踏入老夫人的屋子,还未站稳,便感觉眼前一花,紧接着,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她的面前响起,宁暖一垂眸,就看到一只茶杯碎在自己的脚边,滚烫的热茶立刻在地上晕染出了一滩,还有几滴溅在了她的鞋面上。
宁暖顿时蹙起了眉头。若是她方才走得再快一些,这杯子可就是砸到她的身上了。
自打分家以后,老夫人便一直安居在后院,被好吃好喝的供着,也不曾找过什么麻烦,如今是憋了一肚子火,特地来找她出气来了?
宁暖心中有了定数,再抬起头来,眼神也有些冷。她看了坐在老夫人身边的宁晴一眼,宁晴一和她的视线对上,便立刻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宁暖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来。
“老夫人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与我说?”宁暖盯着宁晴道:“可别是听了某些人的话,便不管不顾地找我问罪来了。”
老夫人难道动了怒:“如果不是晴儿来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做出了这种事,你做了错事不承认,如今竟然还有脸面在这里威胁晴儿?”
宁暖笑了一下:“老夫人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宁晴看了老夫人一眼,这才大着胆子道:“暖姐姐可别装傻,这所有事情的经过,我可都和奶奶说了,你要是早点认错,奶奶还能原谅你,不然,奶奶生气了,就算是我想要劝,也是劝不住的。”
连话也说了好几句,可坐下来这么久,也没有人端茶上来。
香桃想要说点什么,被宁暖看了一眼,拦住了。
她依旧道:“我只知道我被老夫人叫来了这里,如今进了门,到现在连一口热茶也没有喝着,你就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却什么事情也没有说,只说我做错了,别说我错没错,连事情也不与我说清楚,堂妹还真是不客气。”
宁晴脸色变了变,又朝着老夫人看了过去。
老夫人揉了揉额角,才沉着脸道:“我听晴儿说,柳夫人想要让她的儿子与你定亲,是被你拒绝了。”
宁暖颔首:“如果说的是这件事情,那我的确是拒绝了。”
宁晴立刻来了底气,得意地道:“暖姐姐还说自己没做过。那柳公子是工部尚书柳大人家的公子,柳夫人看中了暖姐姐,特地让周夫人过来和我说,让我给暖姐姐带话,可暖姐姐倒好,不由分说就拒绝了,且不提那是工部尚书,柳夫人特地传话,暖姐姐好生不给面子。”
香桃端了茶过来,宁暖接过来喝了一口,又不甚在意地道:“听你的话,我好像还错了第二处。”
宁晴更加得意:“可不是嘛,那柳夫人不计前嫌,又想着堂哥,想要将女儿嫁给堂哥。堂哥是什么样的人,暖姐姐也是清楚的,他这个年纪了,整日惦记着在外面玩,连书院也不乐意去,整日想着逃课,就算堂哥是大伯的儿子,可比之柳公子,却是差了一大截,柳夫人愿意不计前嫌将柳小姐嫁给堂哥,那是堂哥高攀了,可暖姐姐真是的,竟是又拒绝了柳夫人。”
她见宁暖脸色变也没变,也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暖姐姐接连拒绝了柳夫人两回,可知不知道柳夫人有多生气?那可是工部尚书家的公子,难不成暖姐姐还当做是街边的白菜,连看也不看一眼,要知道,放到外面,可多得是人想要嫁给柳公子呢。”
说起这个,宁晴心中便充满了嫉妒。
从柳夫人辗转从她这儿打听的时候,她心里就憋着气,后来听宁暖拒绝了,心里头气更盛。柳夫人被拒绝以后,连周夫人也来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她说了好多好话,才总算是将周夫人劝住。后来柳夫人再透露柳小姐的事情,她不敢和宁暖说,生怕会被宁暖拒绝,因此直接来找老夫人了。
谁知道老夫人是找了,老夫人也的确开口了,可宁家又拒绝了!
接连被拒绝了两回,柳夫人再好的脾气也好不了,因而迁怒了周夫人,周夫人又迁怒了她,现在她不但见不到周公子,连周夫人都见不到了!
宁晴心里头憋不住气,因此特地来找老夫人告状来了。
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如今宁彦亭不愿意听老夫人的话,老夫人在宁家可谓是一点威信也没有了。
宁暖不被她的话吓住,依旧问:“那又如何?”
宁晴险些气得背过气去。
老夫人严厉道:“柳家愿意和宁家结亲,那是看得上你,你倒好,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好,你看不上柳公子,那你哥哥的事情,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插手做什么?!”
宁暖也冷了脸色:“老夫人就听着宁晴诋毁我哥哥,难道就不说点什么?”
老夫人不悦地看着她:“晴儿说错了什么?你哥哥不就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柳小姐看得上你哥哥,那是你哥哥高攀,错过了柳小姐,你还以为他还能娶上什么好人家?”
“我哥哥如今已经和那些人断了关系,也已经有许多日没有逃学,他每日用功念书上进,他已经改过自新。老夫人若是不信,随便找一个下人过来,哪个不是这么说?可老夫人和我们同住在府中,却连这点也没有听说。”宁暖冷声道:“连同住在一屋檐下的事情,老夫人都没听说过,宁晴与老夫人更没有住在一块儿,她来和老夫人告个状,老夫人就信了,怎么不怀疑她说的是真是假?”
老夫人更加不悦:“柳夫人已经与我通了气,难道还有假不成?”
“这么好的亲家,老夫人何不给她哥哥留着,又特地送到我哥哥面前来。”
“还不是柳夫人指名要宁朗。”提起这个,老夫人更加不高兴。
两个小儿子都没有大儿子出息,她倒是想要让其他两个和柳家结为亲家,可老二官职太低,柳家看不上眼,老三家的还是个小孩,年龄也不合适,这看来看去,便宜竟然落到了宁朗这个不学无术的人头上。
宁暖道:“这天大的‘好事’,老夫人一听就应了,宁晴她消息这么快,怎么就没有告诉老夫人您,柳小姐是为何被送出了京城?”
“什么?!”老夫人惊讶地朝着宁晴看去:“柳小姐被送出了京城?”
宁晴也是茫然:“什么?我不知道啊?”
宁暖施施然站了起来:“我的亲事,自有我娘操心,而我哥哥的事情,老夫人不如再派人去打听打听,柳夫人将柳小姐送出京城的原因。若是打听出来了,倒好来告诉我一声。”
她顿了顿,又似笑非笑地朝着宁晴看了过去。
“若是妹妹当真愿意,去求一求柳夫人,兴许柳夫人还真能如你所愿,和你家结亲了。”
宁晴茫然,又是纳闷。
她猜测宁暖说的事情不简单,也不敢随便应下。
宁暖起身往外面走,离开之前,也留下了一句话。
“老夫人让我认错,可两件事情我都不认。以后老夫人听了什么事情,也先去打听打听,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让外人知道了是老夫人您牵线搭桥给孙子做媒,毁了您一身清誉,孙女想替您认了都救不回来。”
她说完以后,便离开了这儿。
徒留下老夫人和宁晴面面相觑。等人都走光了,老夫人才狐疑地朝着宁晴看了过去:“你还瞒了我什么?”
宁晴也是茫然:“奶奶,晴儿也不知道啊。”
可听宁暖的意思,这事情要是当初没处理好,最后还会祸及她?
老夫人眯起眼睛,对身边人吩咐道:“去打听打听,柳夫人是不是真的把柳小姐送出京城了。”
她身边的大丫鬟应下,匆匆走了出去。
而那边,宁朗也到了安王府之中。
楚斐早知道他会来,因此一早就等着了。宁朗被人带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悠哉地喝茶,手边正好放着宁朗昨天晚上写的那封信。
看到他这幅样子,宁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便恼怒道:“你当着派人守在我们家?他平时藏在哪里?房顶?”
“你急什么。”楚斐手虚虚抬了一下:“坐,坐下来慢慢说,别着急啊,你出来的急,要不要本王派人送点点心上来?”
“不用。”宁朗脸色青黑地道:“我吃饱了。”
“那喝茶。”楚斐笑眯眯地道:“你书院那边请假了,和本王在这儿说一整天也没有事。”
得了,连他书院请假了的事情都清楚!
宁朗更气,猛灌了一大口茶,才总算是将自己心中的火气给压了下去。
他质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你平时都在监督着我们?那我们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被你发现了?你还做了什么?你监督我们有什么目的,该不会……该不会……”其实最终目的是阿暖吧?!
宁朗脸色一白,看着他的眼神也更加不善。
他问了一连串的问题,楚斐依旧淡定的很:“你问了这么多,让本王先回答哪一个?”
“那就从第一个开始吧。”
“从你与本王通信的时候开始,为了传信方便,本王就在宁家放了人,那时候你也知道,可是经过了你同意,本王才将人手分过去,如今你还想倒打一耙?”
宁朗一噎,又说:“那之后,你为什么不撤走?”
“若是撤走了,本王还怎么知道柳夫人还想要将她的女儿嫁给你。”
宁朗又噎住。
他又问:“那你平日里一直看着……都听到了多少?该不会是我们家的所有动作,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楚斐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在他紧迫逼人的视线之下,而是让汪全拿过来一张纸,放到了他的面前。
宁朗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这是什么?”
“下一个营生。”
谁的?
自然是楚斐的。
补助银那边需要费很多银子,还为了他另一个目的,未来势必还需要大量的银钱做准备,因而他靠着重来一回的优势,想到了好几个能揽钱的主意。
宁朗平日里从未关注过这些,不管是这辈子和上辈子他都没有,可当看到了纸上那些内容的时候,他哪怕是再笨,也看得出来这些东西不简单。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眼,看的愈发心惊,抬起头来警惕地看着楚斐:“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本王一大早在这里等着你,是来找你帮忙的。”
“帮忙,帮什么忙?”
楚斐点了点那张纸,笑而不语。
宁朗惊诧:“你是要我入伙?!”
楚斐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宁朗立刻将纸放下:“我先跟你说好了,我可没有银子。”
“本王不需要你的银子,这其中前期的所有准备都由我来准备。”楚斐说:“只是有人盯着,此事不能经过安王府的手。”
“你是说,让我帮你跑腿?”宁朗想也不想地道:“我不干。”
“你可想好了,错过了这次机会,往后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楚斐没有慌张,仍然笑眯眯地道:“因着与你还有先前一层关系在,本王才想要拉你一把,你也知道,此事若是成了,对你宁家来说也是一个助力。”
“你会这么好心?”
“那自然也是信得过你。”
宁朗觉得有些好笑:“你与我接触也不多,还尽是帮我解决烂摊子,就这样,也能知道我是个可靠的人?”
别说他了,连宁朗自己也怀疑。
他从来没做成过一件事情,乖乖待着不闯祸,就已经是帮大忙了。
“为了你妹妹,你说要改过自新的话,难道还是假的?”
宁朗沉默。
“若是只靠功名,哪怕是你现在开始念书,也敌不过其他人,能不能考上功名另说,就算是你考中了,宁大人的确能在朝中庇护你一阵,可能不能往上爬,却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等你妹妹出嫁时,你这功名能不能考上,也还要另说。”
宁朗更是沉默。
“可来替本王帮忙,那就不一样了。”楚斐哄道:“本王有信心,此事一定能成。哪怕是为了你妹妹,你也不拼一回?”
宁朗在心中想笑。
他心想:他如何敢保证此事一定能成?
且不说上辈子,安王办错了多少差事,到了后来还惹了皇上厌弃,失了圣宠,原先风头大盛的安王,到后来哪里还有原先的半点风光?
若是一切都按着上辈子的路子走,等过个几年,安王他……
宁朗一愣,忽地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正好和楚斐饱含深意的视线对上。
他忽然意识到,楚斐如今和他说话的态度,可和记忆里头的“朋友”不一样。
他记忆里头的朋友安王,对着他说话时,可从来不分尊卑的。
难不成……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子里飞快闪过,宁朗顿时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楚斐,却见楚斐仍然笑眯眯的,冲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没有写到九千的三十QAQ
九千是个坎,咸鱼三十努力蹦跶却蹦不起来QAQ
第65章 第 65 章
楚斐原先也没想着将这件事情告诉宁家人。
在他原来的想法之中, 虽然他不会透露这件事情, 可他也会一直看着宁家, 若是宁家遭了难,他便偷偷的帮上一把, 比如这次宁朗被柳家人算计一样。可他的想法就在前段时间发生了变化,因而也不打算瞒着了。
与其瞒着,不如给自己找一个盟友。
宁朗听完以后, 的确是整个人都懵了。
他面上呆愣愣的, 暂时没反应过来。楚斐知道他的性子, 也不着急, 只慢悠悠地喝着茶等着。
过了好半天,宁朗才回过神来, 几乎是立刻的,他气腾腾地站了起来, 径直朝着楚斐走了过来。楚斐没矛抖了抖, 也不躲开,任由他冲着自己打了一拳。
宁朗是半点也没有留手, 收了手, 就见他脸上立刻青了一块。汪全惊恐地高呼一声, 就要扑过来, 却被楚斐给拦住了。
楚斐摸了摸脸, 疼得直吸气, 问道:“出气了?”
“怎么会这么简单就……”宁朗咬牙切齿地道:“你对阿暖做的,我打你多少拳都补偿不回来, 要不是……”
要不是打死人要被关入天牢,还要连累家里人,他恨不得直接一拳将安王打回去。
老天爷实在是不公平,让他们回来也就算了,怎么连安王这厮也回来了呢?那安王这么对不起阿暖,让他回来干什么,难不成也是和他们一样后悔了,要弥补阿暖?
呸!阿暖才不稀罕他的弥补呢!
安王上辈子那么对阿暖,还有后悔,要是不甘心,上辈子为何不对阿暖好一点,阿暖也不至于最后落得一尸两命的下场。那时候,他被关在天牢里,连阿暖去世的消息都是安王过来通知他的,他可没忘记,安王说起阿暖的死讯时,脸上半点表情也没有……
宁朗顿了顿,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你、你也死了?”宁朗惊讶地朝他看了过来:“你是什么时候死的?”
不等楚斐回答,汪全就再也忍不了了,怒气冲冲地道:“宁公子,你先是打我们王爷,现在又咒我们王爷死了,宁公子,我们王爷把你当朋友,你怎么能这样子!”
楚斐拦了拦他:“站到旁边去,这儿没有你的事。”
汪全不敢置信:“王爷!”
楚斐摆了摆手:“去,出去待着,等本王叫你了你再进来。”
汪全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做看看楚斐,右看看宁朗,还想要说点什么,可碍着楚斐有令在先,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忿忿不平地走了出去。他合上了门,也没走远,就站在门口,随时准备等王爷叫自己进去。
楚斐这才回答宁朗:“你死之后没过一年的时间,我也回来了。”
宁朗咂舌:“你怎么死的?你是个王爷,好端端的,有谁想要害你?”
楚斐嘲讽地笑了一下,道:“偌大京城里头,有谁看得起我?”
宁朗说不出话来了。
他心道:可不是嘛,这废材王爷的名声是出了名的,先前还好,后来安王失了圣宠以后,连那点表面尊敬也没了,京城里哪个人说起安王来不是一番嘲笑?
只是他那时是天牢死囚,比之安王还要更加落魄,也没有资格嘲笑安王就是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回来?”
“云山寺之后。”
宁朗在心里头扒着指头数了数,顿时眼前一亮:“那你先前说的,不会再追求阿暖的事情,也是说真的?”
楚斐笑眯眯地道:“不是。”
“……”
宁朗大怒:“你竟然说话不算数!”
“先前我是这样想的,可现在我反悔了。”楚斐说:“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阿暖百般好,最适合做我的王妃不过。”
“住口!”宁朗怒喝道:“你别这样叫阿暖,阿暖如今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可不是你的王妃。”
楚斐从善如流地道:“你妹妹这么好,最适合做我的王妃。”
宁朗讽刺道:“上辈子,你对阿暖是什么样子,我可都是亲眼看在眼里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你是真心喜欢我妹妹,把她娶进了王府以后,只会把她宝贝一样哄着,可你呢?风流成性,我妹妹嫁给你,哪里过过半天好日子。若不是因为你,她又怎么会……”宁朗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是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冷冷地道:“这辈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再将阿暖嫁给你的,哪怕你是再去求了圣旨也不行。”
楚斐苦涩地道:“我知道,如今我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我,圣旨我不会去求,这辈子我会让阿暖心甘情愿地嫁给我,不会再强迫她。”
“那我也不信。”宁朗恨恨地道:“你口中说再多解释的话,我是一句也不会听的,至于这什么……”
他看了一眼那张纸上的内容,又将纸拍回到了楚斐的桌上:“至于你说什么合作的事情,我也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你当真不答应?”
“不答应!”
宁朗硬气地站了起来,朝着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恶狠狠地道:“无论你做什么,你都会盯着你,这辈子你要是再打阿暖的主意,不但只有我,我们全家都不会放过你,重来的不只有你一个,你记住了!”
他放完狠话,也不等楚斐说什么,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还没走两步,楚斐就笑眯眯地扬声喊了一声:“来人。”
顿时,有几人从屋外冲了进来,由汪全领头,一脸恶狠狠地挡在了门口。
宁朗往外走的脚步一下子停住。
楚斐慢悠悠地道:“把人给我绑了。”
宁朗:???!!!
汪全等人立刻朝着他扑了过来。
宁朗奋力挣扎,可他也不过三脚猫的工夫,哪里是这么多人的对手,很快便挣扎失败,被汪全找了根绳子,五花大绑在了椅子上。做完一切,楚斐又挥了挥手,这些人才退下。
宁朗怒气冲冲地道:“你做什么?!”
“我想要和你谈合作,既然你不愿意听我说完,那我就只要采取一些手段让你冷静一下了。”楚斐拿起那张纸,又问:“难道是你对我这儿提出来的地方有什么不满意的?”
宁朗哼了一声,转过了头去。他的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脚不着地,因而只能发动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带动着椅子朝着大门的方向蹦跶。
楚斐叹气:“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可我如今想要找你做这些,也都是为了保护阿暖。”
“阿暖?”宁朗停下,狐疑地转过了头来;“这和阿暖有什么关系?”
“我先说好了,我是不会放弃阿暖的。”眼看着他又要发怒,仗着他动不了自己,楚斐镇定的和他解释:“上辈子阿暖的死因,你以为只是普通的难产?”
宁朗的挣扎又停了下来。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楚斐,不敢确定他的话是真是假。
“我也是后来调查了一番,才发现阿暖生产时,被人在参汤里下了红花……”楚斐撇开头,不忍地道:“那孩子,原先是好的,后来也被人……”
宁朗久久说不出话来。
晌久,他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道:“是谁做的?”
“太后。”
宁朗大震。
“太、太后……她、她……”
“你也许不信,原先我也不信,可我也是临死之前才知道。”楚斐闭上眼睛:“她早早就在我王府里安插了人手,太后不愿意让我有孩子,阿暖一向警惕,不让其他人近身,身边都是她自己的人,因此太后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直到阿暖生产时,府中忙乱,一时疏忽,才……”
宁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其中涉及了皇家秘辛,他本该是不能听的,可又涉及到妹妹的死因,他不得不听。
上辈子,亲耳从楚斐口中听到阿暖的死讯时,他已经难过抑郁了一回,可如今再听到,依旧觉得喉咙堵塞,心中又痛又恨。
他哑声道:“你娶走阿暖的时候,分明说了,会好好护着她,你就是这么护着她的?她在你的王府里,非但没有过过好日子,到头来连她的孩子都被人害了,你堂堂一个王爷,连自己的王妃都护不住,你还回来干什么?我看你是死了正好。”
“你说的是。”
可他闭上了眼睛以后,却还是回到了几年前。
是老天爷要给他这一个机会,让他弥补自己上辈子犯下的错,去报上辈子没报完的仇恨。
宁朗又忽然想到了什么:“你说太后在府里安插了人,那我们……”
“你放心,那些人我已经处置了,如今王府里头都是我的人。”楚斐恨恨地道:“我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
宁朗这才放下了心。
楚斐又将那张纸推到了他的面前。
“如今我也在暗中筹备我自己的势力,若是要护住阿暖,不让任何人害她,现在的我也还没有这样的能力。”楚斐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放弃阿暖,可如今我还没有准备好,我也不会贸然对她出手,省得连累了她。可等我准备好一切时,我会风风光光的迎娶她进门。”
宁朗冷笑:“我不可能会给你这个机会。”
楚斐颔首:“我不用你给我这个机会,只要阿暖给我这个机会就可以。”
宁朗:“……”
等他回去了,就去阿暖面前,给这家伙上眼药,说这家伙的坏话!
“而你也是,你想要护着阿暖,只凭你现在的能力,如果得罪了什么人,那连宁大人也护不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