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沉沙一想到刚刚在米店里的情景就忍不住浑身发凉,即便之前见识过阮尽欢把一只价值五十铜板的烤鸭砍到十个铜板,可是那仅仅是一只烤鸭,而不是现在的好几百石大米!
这货,难道是吃饱了,所以格外有精气神么?
阮尽欢刚刚跟那老板说了无数话,现在通体舒泰,砍价的感觉,果然爽!
他手里抛着两个铜板,手法极其熟练,略略走在颜沉沙前面,得意道:“怎么样?见识了本天才的本事了吧?佩服不?”
“我很好奇你这种人到底怎么被培养出来的。”颜沉沙不知道哪里顺来一把扇子,风度翩翩地摇着。
阮尽欢看得牙疼,这才刚刚进春天呢,怎么这家伙就开始发热了?“穷骨头发烧!”
“……”忍。接下来砍价还要靠阮尽欢。颜沉沙已经开始默默筹划怎么才能回去好好儿地“报答”阮扒皮了。
“我这种人嘛,当然是——天生的!”阮尽欢仰天长笑,真真是应了那句话,小人得志便猖狂!
悄悄用扇子遮了自己的脸,就算不能装作不认识这个家伙,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否则——脸丢了就真的捡不回来了。
“放心啦,我这样的天才肯定是极少的,自古天妒英才嘛,别的天才都被天妒死了,我这种能够存活下来的是在是少之又少,你能够看到我实在是你的荣幸。自然了,我这种能够在天妒之中存活下来的天才自然就是天才之中的天才,你千万不要崇拜哥,哥真的会骄傲的哦~”阮尽欢回头就给颜沉沙抛了个媚眼,故作姿态。
隔夜饭,隔夜饭,你一定要挺住了!千万不能吐出来!
颜沉沙忽然觉得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像他这种随时随地就要同极品接触的人怎么能只有一个心脏呢?一个心脏怎么可能够用!
“下一家是……布料铺子,买四十匹……”颜沉沙回忆着清单上的内容,还是决定转移话题,再跟阮尽欢谈下去他指不定哪天就突然疯了,“诶,你干什么?不是这家啊……”
可惜阮尽欢看着布料铺子直接就进去了,主要是看着名字亲切啊,明月布庄!
“客人您随意看。”
颜沉沙急急忙忙追进来,看到阮尽欢已经开始挑选了。
“老板你这布料怎么卖的啊?”砍价第一步,问价!
“每匹布三两纹银,我们这家的布料肯定是全城最好的,您看这织工,这花色,绝对是第一流的啊,再看看这韧性——”
“嘶啦——”阮尽欢拿起一块布两手一拉,成了两片,他翻着四白眼看这家店铺的老板,“老板,你真的不是坑我吗?这叫做韧性么?”
老板眼睛一瞪,“怎么可能!我们进的布都是最韧的棉纱织成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您撕破?您一定是太用力了啦……”
阮尽欢手里捏着那两片布,看着那留着两撇八字胡的老板,很无辜地说道:“老板,我也是听说明月布庄的大名才来的,我的朋友告诉我这里的布是全城最好的,那信誉简直是享誉东朝没得说啊,这次我来是准备买一批布做给我们家的下人,可是——可是我刚刚真的没有用力……”
老板被阮尽欢先前的那一通恭维话拍得舒爽,连眼睛都笑眯了起来,连连点着头,以至于他听到后面阮尽欢说自己没用力也不介意了,“哎,客人哪,一定是你没注意到,我们布庄的布就是靠着韧性才出名的,要不你再撕一下,肯定不会——”
“嘶啦——”
阮尽欢满脸的木然,“老板,你看——”
他举起新撕成的两块布,一脸的苦逼相,“我要是用力了天打雷劈!”
老板的脸色立刻就变了,惊叫了一声,“怎么可能?!”
他刚刚看得很清楚,这个穿着深青色袍子的年轻人真的只是用几根手指拈着布料就撕开了!根本不可能用得了多大的力气!
“要不老板你来试试,看看我有没有说谎。”阮尽欢将自己手中的一块儿布转了一个方向递给老板。
颜沉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这回阮尽欢怎么不像之前一样直接砍价了?要知道刚刚的米店老板可是很惨的……不过,那布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板狐疑地看了那布一眼,然后拽住两边一撕,“嘶啦——”
老板傻眼了,看着自己手里的一变二的两块布反应不过来。怎、怎么回事……
“老板,我听说江南那边的气候其实不适合种纱棉,天气潮湿,纱棉就容易发霉,可是那些黑心的作坊舍不得丢掉,就把这些发霉的纱棉拿出来织了卖给布商,只是他们织得再好,里子也是坏的,您这批布该不会是从江南那边进过来的吧?”阮尽欢一副资深人士的模样,摸着下巴一脸的担忧。
老板不信邪,一发狠,“栓子,再给我拿一匹上个月进的布料来!”
那伙计很快就抱来了一匹布。
阮尽欢伸手摸了一下,摇头,“的确是发过霉的棉纱,不信您摸摸?”
老板接过来一摸,什么也感觉不出来,有些茫然。
阮尽欢于是叹了口气,“您闻闻吧,是不是有股奇怪的刺鼻的味道?”
老板立刻抓起来闻了一下,立刻就愣住了,似乎还真的是有股奇怪的味道!他立刻惊讶地看着阮尽欢,简直是高人啊!“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想不到公子原来才是高人!”
阮尽欢谦逊地一摆手,“哪里哪里,老板你就别恭维我了,光看跟闻还不行,您再撕撕看。”
他挑起布料的一角递到老板手里,老板拿起来一撕,依旧没费什么力气就直接撕开了,他顿时面如死灰。
颜沉沙虽然搞不懂为什么那布料那么容易撕开,但是他了解阮扒皮的本性——那就是坑爹!这布料肯定么问题,明月布庄是整个山阳最好的布庄了,这里的布根本就不是财神寨的山贼们能够穿得起的,所以之前阮尽欢看一眼布庄名字就跑进去的那种行为是真的把他吓了个半死。可是谁想得到阮尽欢能够让事情来个神展开!这老板估计是要被坑了……
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也坑坑人,可是比起阮尽欢来,他还是太仁慈了。
“唉,本来还想进几十匹布回去,没有想到……”阮尽欢很是忧郁地叹了一口气,反而去安慰老板,“算了吧,老板,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味道有问题的布都不能买的,我原来就是江南一带过来的,所以略微了解一些情况,像那些黑心的织坊老板是专门去收购劣质的纱棉,这种纱棉的成本只是正宗纱棉的三成,所以老板你这批布的进价肯定是不高的吧?做生意,其实就是做信誉。老板你真的别太伤心,明月布庄这么大,还怕这些小事情不成?那些黑心的织坊老板肯定是不能长久的,可是老板你肯定是能够生意红红火火的,这十里八乡对您都是交口称赞,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像我一样慕名而来的人了。老板您说是不是?”
明月布庄的老板越听那心沉得就越狠,阮尽欢都说中了啊!他进的布就是比往常的要便宜,本来以为这次赚了,哪里知道竟然是这样!
此刻明月布庄的老主顾都站在一边听着,看到老板这伤神模样,一向信赖明月布庄的他们立刻上来安慰老板,“是啊,老板您做的是信誉,有信誉走遍天下,没关系,只是这样的一小批布而已啊!”
“老板,没关系的……”
老板抖着那两撇小八字胡,一时也有些感动,“唉,做了一辈子的布匹生意,没想到竟然在小沟里翻了次船,诸位如此相信小老儿我,小老儿真是感激不尽,日后必将为各位提供真正优质的布匹,小老儿在此拜谢了!”
阮尽欢立刻带头鼓掌,一时之间整家店都是一片叫好声,那小老儿竟然还擦了擦眼角,闹出了真感情。
颜沉沙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而复杂,只是回眼一看阮尽欢,这家伙装起温文尔雅来其实也是很像模像样的。
“这批布本布庄绝不会再销售,栓子,去把这五十匹布都给我烧了!”八字胡老板一狠心,直接一扬手吩咐下去。
阮尽欢此时说话了,“老板且慢。”
老板看着阮尽欢,有些疑惑,但阮尽欢是高人,他不敢怠慢,忙问道:“您怎么了?”
“在下是觉得这些布尽管劣质,但好歹还是能用。江北之变虽已过去近四年,可是江南江北一带流民甚多,百姓离散,衣食不饱,在下才自江南归来,亲见江南生产顿滞,大街小巷难民时有,富庶江南尚且如此,江北便更不消说,城中尚好,可是乡野之中黎明百姓面黄肌瘦,无力劳作,食不饱,衣不暖,黄发垂髫竟至冻饿街头!这些布料虽劣质,可是稍加加工,两层叠作一层却还是能够使用,如果魏老板信得过在下,不如把这批布交给在下,在下带商队回江南之时定将这些布料赈济灾民,广施善缘。”阮尽欢说道激动处,眼里竟然蒙了一层淡淡的水光,表情哀悯,听者尽皆默然。
江北之变,黎民受苦,苍生涂炭,他们也只是远远听过,却不想会达到这种地步。
魏老板摇头叹息,“上次进布时我看到江南的确是大不如前,还不知多久才能恢复呢……”
“是啊……”
“尊驾既然有心,小老儿岂敢不从?还未请教尊驾大名。”魏老板肯定是有了决断才会这样问。
“在下沈木易。”阮尽欢神秘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沈木易是个什么玩意儿啊……不知不知啊。


☆、第十五章 哥就是坑爹货

沈木易?
魏老板一听,眉头一挑,木易者,杨也,谐音乃恙!沈恙!“原来是……”
“诶——”阮尽欢一摆手,“魏老板慎重,慎重。”
魏老板连忙闭口,想不到是沈恙啊!“既然沈……公子有意,小店这一批布就交由您处理,也算是小老儿积了功德了。”
“在下万不敢做无信的善事,这五十匹布虽劣质,但是您花了真金白银买下来的,在下就出四成的价,也算是你我二人同为江北江南灾民尽心了!”阮尽欢笑意不减,那手与魏老板激动地握在一起。
周围众人又是一片掌声。
“沈公子真是仁义,仁义啊!”想不到沈恙果真是这东朝最仁义的商人,他明月布庄何德何能能与这样的大人物有交集啊!魏老板顿时觉得自己面上有光,这一批布,不亏!
阮尽欢挥了挥手,后面颜沉沙尽职尽责地出来付账。
魏老板眼带惊疑,“这位是?”
“魏老板,有礼了。在下是沈公子的账房。”颜沉沙折扇早就收起来,乖乖扮起了账房先生。
魏老板一看,顿时感叹,果真是沈恙大善人啊,连账房先生都这么有气度!他算是心服口服了……
“那么一会儿在下就派人来取布,魏老板等待月余定有消息!”
“那便静候沈公子佳音。”
于是阮尽欢与颜沉沙二人在魏老板千恩万送之中出了门,一直被送了很远。
“魏老板您请留步了,在下还有一事相劝,织坊始终是别人的,织出来的绸或布好坏布商是不知道的,就算要检查也是很困难的事情。所以魏老板何不自己在那边办一些织坊呢?您想想,这直接一条龙,那边织,这边卖,质量还有保证,利润又能自己收进口袋,何乐而不为呢?”阮尽欢提议道。
魏老板思考良久,眼前一亮,“哎呀,真不愧是沈公子,小老儿受教了。”
“那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阮尽欢一拱手。
魏老板同样拱手为礼,“沈公子,后会!”
等到那魏老板走了,阮尽欢才松了一口气,“娘的,幸好走了,再跟下去哥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颜沉沙现在还在算手上的银子,一算之下目瞪口呆,每匹一两二文,五十匹布才六十两银子,虽然六十两银子是许多家庭好几年的总开销,但是他们这买的可是明月布庄的布,还是五十匹啊!
“怎么了?傻眼了?”阮尽欢又开始兴奋地搓手,“赚了赚了,真的赚了啊!”
“我有些不明白,布价跟江北江南的情况你能猜得着还算正常,现在开春了,大多数织坊肯定要清一清去年的陈布,价格低是一定的,江北江南也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那布,我真不信那布有问题,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撕开?”颜沉沙是真的被这个问题给坑到了,阮扒皮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阮扒皮嘿嘿笑得猥琐,看四下里没人注意到,突然递给颜沉沙一块蓝色的布料,正是阮尽欢刚刚撕的那一块儿,他指着一条边,“你撕撕看。”
颜沉沙没工夫去想阮尽欢是什么时候顺走了这块布料的,他只是两手抓住两端,稍微用了些力气一扯,“嘶啦——”
刚刚在明月布庄响起了四次的声音再次在颜沉沙耳边响起。
“你再换这一边试试?”阮尽欢偷笑着,颜沉沙这么傻缺的样子可是很少看到啊,哥果然是个天才啊……
用劲,使劲扯,那布料压根没有任何开裂的迹象。颜沉沙愣了一下,忽然就明白了过来,仔细将那布料摊在手心看,一看就失笑了,“阮扒皮啊阮扒皮,你还真是绝了!”
“那当然了,刚刚小八字胡撕的布都是我挑地边,毛边当然是最好撕的,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是我阮尽欢是什么眼神?一只蚊子飞过去了我都能数清楚它肚子上有几条杠!哼,而且织机毕竟也是人操控的,难免有棉纱不均匀的时候,而且布的纹路摆在那儿,总有的地方特别好撕开,哈哈……”
颜沉沙将刚才在布庄里的场景回忆了一遍,暗道阮尽欢这脑子还真是好使,的确,那老板每次撕的地方都是阮尽欢挑好了再递出去的!“那老板还真是冤枉,可是气味又是怎么回事?”
阮尽欢突然停住,转身面对着颜沉沙,将自己的手掌伸出去,“你闻闻。”
颜沉沙执着阮尽欢的手放到鼻前一闻,立时皱起了眉头,的确是很刺鼻的味道。
“怎么回事?”
“那布料是我摸过的啊。”阮尽欢甩了个白眼。
颜沉沙抓着他的手翻过来覆过去地看,“我是问你手怎么回事。”
阮尽欢被他摸得烦了,一把抽回来,皱着眉头,“不知道哥是雷神吗?硫磺硝石玩儿多了,这味道洗也洗不掉。”
阮尽欢……还当真是有这么一颗七窍玲珑心的。
颜沉沙想起离开山寨时雁流水对他说的这句话,不由感叹雁流水的高明眼力。
“可怜那魏老板啊……还想派护卫帮我们过阴风十岭,丫的,我们就是山贼,怕个鸟啊……”
“沈恙又是怎么回事?”不是没听过沈恙的名字,可是阮尽欢凭什么胆子这么大?还说的是沈木易这个名字?
“随口说的啊,反正沈恙是出了名的大善人,自家又有那么多的产业,不在乎我给他抹些黑的。至于沈木易这个名字啊……其实你知道大人物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化名,他们总是喜欢低调,所以我就低调啊,你没看那小八字胡听懂了之后态度几乎来了个大转弯啊!”
“小八字胡”指的自然是那明月布庄的魏老板。
其实沈恙这个名字就已经够奇葩的了,正常父母哪里以“恙”字给自己的孩子起名?不过阮尽欢也不想管那么多,沈恙那是什么人?人家是在天边边,他一个阴风十岭的山贼,实在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啊!
“……你就这么坑了魏老板一笔,不觉得有愧吗?”想起明月布庄里那些顾客对魏老板的信任,颜沉沙是真觉得为老板是个实诚人,平白就被阮尽欢坑了这么一把,不值得,不值得啊!
阮尽欢忽然转身,似笑非笑看颜沉沙,“什么时候你都成了好人了?我的确是低价骗了他一批布料,可他收获了好名声,没见那些人都对他交口称赞吗?就算以后我被扒出来是个骗子,可是他魏老板的好名声还是在那里挂着的,不是他不仁,而是我不义。花几十两银子白做一个广告,他很划算的。我也不算是坑他,哥的出场费可高着呢!而且我最后告诉他的那个办法绝对能够让他的利润往上拔高,他回去感激我还来不及呢。这回还是敲少了,不过这小八字胡也只有五十匹布,啧……不过这样的好事也只有这一回了,这好像是最后一个能够被我敲诈的布庄了。”
“怎么这样说?”不了解情况是颜沉沙最头疼的事情。
“因为这几年几次采购,这城里的布庄已经被我转了个遍,估计那些老板也不是没有发现自己被坑,可是面子在那里挂着,谁也不会往外说,所以我才能继续这样坑下去。之前直接进明月布庄就是这个原因,因为我实在至于江南江北的那些难民,根本不是一人之力救得过来的,我们自己都揭不开锅了,哪儿还有闲工夫接济他们?颜沉沙,你这个读书人该不会没听说过吧——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颜沉沙真的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阮尽欢,也看不懂雁流水。
七窍玲珑心,这便是雁流水说的七窍玲珑心么……
“你还有钱的吧?”阮尽欢一边走一边四处看,来到一家玉石铺前。
阮扒皮该不会脑子烧坏了准备去买玉器吧?颜沉沙无言,“还有一些。”
阮尽欢点了点头,站在店外面却不进去。
一辆拉货的马车停了下来,一群人喊着就开始卸货。
“哟,你们运料回来了?”
“是啊,差点没把人跑疯,幸好过阴风十岭的时候没遇上山贼,运气好,哈哈……”
“江北那边乱着呢,没事就好啊……”
那些壮硕的汉子把东西一箱箱地卸下来,开始往店里搬。
阮尽欢一拉颜沉沙的袖子,“我们进去看看?”
只是看看么?
那就看看吧。
两人走了进去。
阮尽欢的一双眼睛四处乱转,随口就问掌柜的,“你这儿都是成品的玉器吗?”
“客人您说笑了,这玉石店自然是卖成品啦!”
“那我要是想刻方印呢?你们这儿就不卖玉料?”
“这个倒是要卖的,您这是?”
“想要刻几只印来玩玩儿,你有的话就拿出来我们瞧瞧?”
“倒是刚刚有一批玉料运回来,我让人给您搬过来看吧。”顾客就是上帝啊……
“恩。”
颜沉沙闹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撞撞运气,我看不到便宜肯定不会买的。我办事,你放心!”阮尽欢十分爷们儿地用手背拍了拍颜沉沙的胸口,活脱脱一流氓相。
“阮扒皮”这个绰号到底是怎么来的,颜沉沙已经隐约明白了,只是阮扒皮买东西岂止是扒人的皮啊,他是连着血肉一起给剜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撕布的问题胡诌而已……沈恙什么的,可能以后会出现……老衲真的从来不吃肉,你们不要冤枉老衲。(#‵′)凸


☆、第十六章 千金难买哥高兴

那老板速度很快,一个漂亮的方木盛盘就端了上来。
“您看看,这都是新鲜的玉料呢!”
阮尽欢一块块地伸手摸过去,漫不经心地问道:“这是江北那地儿来的玉吧?”
“诶,您说对了,上好的青岚玉,看看这纹理,这色泽……”
“多少钱一块儿啊?”
“二十两银子一块儿,童叟无欺!”
“你是专欺童叟吧?”阮扒皮那白眼直接就翻给了这老板看,那老板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知道江北之变怎么起来的吗?”阮尽欢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了那老板,问道。
江北之变,这可不是什么好话题啊。
那老板打了个哆嗦,“呵呵,这个问题……”
“我知道的……这江北之变就是从玉矿开始的,要不是采矿的时候死了人,镇南王怎么会有机会发兵平乱顺便拥戴了四皇子呢?”阮尽欢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神棍模样,拍着那老板的肩膀,他语调轻松,“现在江北那玉矿可是乱极了,谁知道你这玉是怎么来的啊……还偏偏是青岚玉……哟,刚刚我在君再来听说现在那晏老将军就在江北青岚,那里可是最乱。”
“哎哟,我的爷诶,这话您可不能乱说,抓住了可是要杀头的!”这老板简直要被阮尽欢吓出心肌梗塞来,连忙伸手去捂阮尽欢的嘴巴。天哪,那一个垂死的老头怎么跟镇南王三十万大军比?现在被围在了青岚,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喽,可惜晏大将军不在,否则啊……这老板心底也有些唏嘘。
阮尽欢瞧着老板那惊魂的怂样,心里得意极了,高智商犯罪就是牛逼啊!
他慢慢地拉下老板的手掌,拍了拍老板那沟壑纵横的老脸,“唉,给个实诚价吧,我多买几块儿,你也薄利多销,是不是?”
“爷爷诶,我是怕了你了,十两银子一块儿,不能再少了,我连本都捞不回来的!”这年头,开个店就为了赚点钱养养家,谁也不愿意惹麻烦,而且这老板看阮尽欢这通身的气度也不像是什么普通人,能够一口说出江北之变的起点的人可是一点也不多的,尤其是“镇南王”三个字在这人口中真是轻得不能再轻了,听说江北那边又在闹乱子,他们这回去采玉的人可是千辛万苦才回来的,这人恐怕不是什么善类啊,浑身都是煞气……
“五十两六块儿!一口价!”阮尽欢也不拖泥带水,干干脆脆报了自己的心理价位。
老板脸黑了。
阮尽欢又劝道:“我就挑五块儿漂亮的,剩下的——就送我这个吧,你看你看,这玉有杂色,绿里头竟然还夹着棕褐色,你看你看,这边角上竟然还有裂纹!”
“得了得了,就这块儿,你拿走拿走拿走!”真是遇到瘟神了!那老板郁闷得吐口血。
当然了,更郁闷的是颜沉沙,他那眼刀直接给阮尽欢戳了过来,阮尽欢生怕他一傲娇就不给钱了,连忙安抚他:“圆圆钱币,滚走容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啊!快快,给钱,别让人老板等急了!”
阮尽欢挑了五块儿方方整整的玉夹带着那一块附赠的就拉着颜沉沙准备走,那老板忽然问了一句:“您二位这是准备去刻什么印?”
阮尽欢回头装神秘,微笑着问老板,“怎么?老板你有兴趣,准备帮我刻吗?”
那老板一看阮尽欢这架势就知道这问题不能问,连忙摇头赔笑,“没有没有,您慢走,您慢走……”
于是阮尽欢满意地拉着颜沉沙走了。
“老板,您真就卖给他了?”
“不卖能怎么着?这人不是什么善茬儿。你记住了,这年头有胆子自己刻印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哎呀,关店关店,今个儿真是晦气,这种人我都能遇到,呸呸……”
颜沉沙这边儿还在为钱财的事情犯愁,开什么玩笑啊,雁流水虽然说了钱可以让阮尽欢花,可是好歹得花在刀刃儿上吧?这算什么?买这傻不拉几的几块儿玉?疯了吧这是……
财神寨的账房先生是真的郁结到了……
谁料阮尽欢才转过了一条街就又钻进了玉店,立刻就听里面传来了讨价还价的声音。
“这玉二十两一块儿卖给你们,我急缺钱。”
“二十两?太贵了吧?”
“你看看这玉的纹理,多漂亮,我跟你说,这玉可是那儿来的……”
“……二十两的确太贵了……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