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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到自己的手腕上,那里是一根黑色的粗绳,串了一颗佛珠。
是他送给姚景生的那一串里面的,那次挂断了的时候,这一颗蹦进了他的衣兜里,就这样被他又带回了青州,他也是很久之后才发现的。
姚景生没有找到的那一颗佛珠,就静静地挂在顾之川的左腕上。
收拾起书本,他看了一眼图书馆墙上挂的电子钟,晚上八点,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决定了吗?
决定了。
这一次决定了。
他还是要去看看的,大二的时候,那一场大赛自己逃掉了,姚景生也没能够参加,大三那一年,他参加了,可是姚母却已经离世了,那一次是姚景生没有参加,那么今年呢?
今年总该相遇了吧?
严明非生前还说自己要拿冠军呢,不过在顾之川看来,缺了姚景生的参加,他拿了冠军也没意思。因为老严,是准备让他胜过姚景生的。
一路踏着青州理工大那三年如一日般昏暗暧昧的灯光回到宿舍,这时候他已经有资格住进单人宿舍了,老妖婆对他格外好,专门安排了教师公寓给他。
可是他反而总是想起在寝室的那些日子,任安的鬼吼鬼叫,倪响的大胸美女抱枕,傅临夏那时笑时冷的表情……
每晚睡前他都会想到很多,可是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似乎又像是全部忘光了。
他知道姚景生已经完全踏入了国安,顺着姚母已经为他铺好的道路。
从傅临夏那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在研究影文件的原理——严明非当初堂而皇之地将那百多G大小的系统放在服务器里,竟然也没有被国安的人拷贝走,已经足够惊才绝艳,可是他从严明非的笔记上知道,这只是他二十岁就已经完全吃透了的新技术。
是他自己创造的隐藏技术。
顾之川那时候想起前世,总说刀神的技术已经出神入化,就算是入侵了你你也不会知道,任由他待在你的计算机里,你也发现不了——这说的其实就是他的“影文件”技术。
通过一种特殊的隐藏原理,云储存文件,如果知道影文件的原理,那么在查看文件的时候就需要编入特殊的显示指令代码,这个时候出现的文件大小显示就是完全正确的,原本的文件有多大,显示出的文件就会有多大,可是假如不调用这个指令函数,那么影文件就是真正的影文件,像是一片水中的幻影,没有大小,存在于云端,不断在互联网中流窜。
严明非在他那组刀片服务器上装的是流程序,启用了云端储存技术,流程序就像是流水一样,拿那个不完整的权杖系统来说,把这个文件包打包扔进数据的水流之中,它们就像是游魂一样在网络上流动,从这家的缓存蹦到另一家的缓存里,直到它的主人用正确的密码呼唤它,那么它就会循着整个流程序网络找回发出指令的计算机那里,如果遇到原本的容身空间被侵占,它们也会自动地转移储存位置,所以国安的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能够发现这个系统的存在,因为不知道原理的人根本就想不到那方面去。
严明非的笔记写得太简略,他现在也只是掌握了流程序的一点皮毛而已。严明非到底要花多久的精力才能有那样高的造诣?
他又觉得自己不够努力了。
顾之川翻看着笔记,打开电脑的编程工具就开始实验,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深夜里。
顾之川的头发比原来长了一些,乱乱的似乎还没来得及打理。
眼底一片温润之色,俊容清秀,下巴有些削尖了,反显得那嘴唇的厚度刚刚好。
程序编写完成的时候,他站起来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忽然就记起自己有一两个星期没有去天使组蹲点了他现在几乎已经是处于双料揭开的钢丝线上。
他披着不同的马甲,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却已经成功地摘清楚了自己的嫌疑。
严明非收他为徒的时候他还是只废柴,就算是吃了聪明药也不可能进步如此神速,突然地就有了秒杀FBI官网服务器的实力。
更何况,姚景生就是有力的证词提供者。
他们只能猜测得出“黑你没商量”大概是真的知道了一些事,所以愤青头脑发热之下,对天使组进行了很多次的攻击,实在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黑你没商量”就是个疯子,做什么都不需要理由。
潜渊依旧热热闹闹,只是他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跟自己聊天的人藏着什么,背地里又有怎样的身份。
他一方面用“黑你没商量”时不时地调戏天使组那群傻逼,一方面又扮演“笔仙”,已经引起了网站管理人员的注意,只要耐心地等着,鱼儿就会咬钩了。
纯技术人员都很单纯,只在乎技术问题。
天使组的网站没有了“黑你没商量”的攻击,简直稳定得让人感叹了。
看了一眼最新的技术帖,他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又记起自己的感觉,忽然就笑出来。
很快了,等鱼儿咬钩,一切就会有个了结了。
北京,国安。
早春时节,北方春寒尤胜。
顾之川坐在电脑前,看着自己那个小马甲,数钱数到手抽筋。
好友列表里面,一个许久不曾见过的名字忽然亮了起来,他顿时只觉得颈下有一块儿印记火烧烧地疼起来了。
他咬着牙,几乎有些手抖地关上了潜渊论坛,随意进了自己学校的论坛一看,又一届计算机软件创新大奖赛开幕了。
他看着被自己扔在一边的那张报名表,看了很久,伸出手去半天又缩回来,终究还是又捡了回来,看着上面空空荡荡的。
有的人注定是要错过的。
姚景生想起自己的母亲临去前说的那些话,她说他对不起姚景生,说她不该为他这么早就去规划出他们的事,她终于还是要去的。
姚母那是生无可恋了,想早些下去找姚望归,因为姚景生已经彻底长大了,他以后的路会有自己的判断意识,不需要她再来指手画脚了。
只是他知道裴东海。在他母亲死时,裴东海就站在外面,始终不敢进去。
直到姚母的双眼闭上,裴东海也只是站着,这个从小看着姚景生长大的男人,这个硬汉,平日雷厉风行,只有泪流满面。
原来他真的一直喜欢着姚母,可是自己的母亲只做不知。
他收回凌乱的思绪,捏着纸张的手抖了一下,顾之川,他今年,会参加吗?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睡去了。不知道别字会有多少,回头再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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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一只绝望的山大人
作为中国位置最北最东的一个省份,黑龙江冬季的气候一向严寒,三江平原滴水成冰,松花江畔雾淞静美,只是顾之川去的不是时候,他去的时候都开春了,即便是初春时节,那河里的封冻着的冰也都化了。
列车窗里,雾气弥漫,窗外的景色透着新绿与残白。
雪没有化完,哈尔滨的冰雪之城似乎还能够保存,只是顾之川没时间看了。
这是他第一次到这么北端的地方。
这一次的竞赛,举办学校是哈工大,一个曾经为中国的工业化事业贡献了许多人才的学校。
姚景生是他校进修生,但学籍还是在哈工大的,假如参加,那他也只会是哈大的代表。
“啊,又看到你了!顾之川,你好啊——”刚刚下了车,走两步到了校门口,那边其他学校的人群里就发出一声喊,顾之川几乎以为自己又听到了任安的鬼哭狼号。
他站住,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转脸看,人群里一哥们儿朝他挥手,他愣了一下,是山大的那个——他大二的时候遇到的那个跟他有几句话交集的人。
那个时候姚景生邀他去住,他没注意,还是这哥们儿提醒他的呢。
这两年参加其他计算机类的竞赛,他们两个也多次遇到过,甚至有过两次交手,两次他都败在了顾之川手下。
他这里青州理工大只有他一个人拿到了参赛资格,可是山大这边竟然有四个人,除了这个叫做“李信”的家伙,他谁也不认识。不过他还是走了过去,“你们山大还真是人才济济,今年得有大斩获吧?”
“你给老子说风凉话吧~今年终于轮到老子带队来,你这王八蛋竟然也跑来参加这竞赛,完了完了,我恐怕还是回去烧高香,希望别人先遇上你,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什么的实在太可怕了!”
李信前三年都是由学校的前辈带着来参赛的,现在他终于成了前辈,以为终于有机会耀武扬威一把,尼玛的结果刚刚到哈工大门口就见到了顾之川这丧门星!
顾之川跟姚景生那是两个煞星,这两年说来也奇怪,大学里各种竞赛多如牛毛,一般一领域里面的对手都会多次遇到,姚景生跟顾之川那都算得上是高手了,可是这两个人从来不参加同一项竞赛,如果你翻开国内大学与计算机有关的竞赛,冠军一般都是姚景生和顾之川中的一个。
这两个人就是怪胎,尼玛的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组团似的刷其他大学的人,总之那冠军就像纹丝不动认准了这两人一样!
他们山大当年也是有拿过冠军的,但是自大二以来,他们就一直与冠军失之交臂。只因为姚景生与顾之川这两只怪物。
李信还在那儿,自我安慰,捂着自己的心口一脸的哀戚,“唉,这次拼一把,说不定能够拿到第二名,亚军也不错,亚军也不错——小子们,咱们今年的目标就是亚军了!明年你们再来争冠军好了!”
顾之川默然,抿着唇暗笑了一声,正想说别的学校又不是吃素的,结果他一抬眼就看到了李信那骤然之间僵硬的表情,嘴巴张大着,别说一个鸡蛋了,就是鸵鸟蛋也能给他丫的塞进去。
“完、完了……这个世界真、真坑他爹我啊!”李信泪流满面,转身过去,一副沉痛的表情,“同志们——咱们的目标又改了!这个世界注定是要我离李信遭受风雨的挫折,遭受失败和苦难,让我从失败之中汲取成功的经验,今年咱们还是洗洗睡了吧……”
他们山大的后辈嘴角抽搐地看着自家队长,其中一个矮个子拿着手里厚厚的字典就给他拍了过去,李信一脸血回头,“你作什么拍老子?”
“哦,误杀。”那矮个子扭过头去,看天。
李信额头上那青筋一直跳,顿时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转身就跟这小个子掐架去了。
而顾之川,顺着李信之前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顺着那树梢白雪未消的林荫道走过来一个男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步伐沉稳,近处主场哈工大的人立刻就迎上去好几个。
姚景生,果然——还是参加了啊。
哈工大的校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之间安静了许多,很多人转过眼看着这一幕——
这两个几乎从未在各类竞赛里相遇的对手,一个站在人群中,一个孤身立在众人之前,视线却没有受到任何阻隔,直直投到对方的身上。
一别两年,再见时却发现对方的变化不大,至少不如自己所想的那么大。
姚景生嘴唇有些发青,他在风里吹久了,又穿得不是太厚,所以浑身的热气有些往外散。
果然还是见到他了。
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并没有那么许多的故事,只是因为一些意外不断地相交在一起,像是原本的直线弯曲掉原来的轨迹,相互交缠穿插,最后这两条直线似乎竟是被打成了一个死结,显得错综复杂起来。
仔细地数一数,无非就是那么几次误会。
只是因为最后的那个误会,他们已经有两年不曾见到对方。
顾之川愣了一下,忆及自己对姚景生所作所为,难免愧疚,只是已经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得犯傻的顾之川,而姚景生此刻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此情此景之下再见面,恐怕内心的感受都有些复杂,可也有些释然。
他像是见到了老朋友一样,“果然还是在最后看到你了,我以为真有那么巧我们根本不可能再一较高下了呢。”
姚景生看着顾之川的笑,心里忽然就生出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可是他又不得不连忙压下这种感觉,脸上的冰雪融化少许,只回答道:“期待跟你的交手。”
他们这对话基于对方的立场,自然而然无可厚非,可在别的参赛队看来这就是有些嚣张了,可是转念一想,尼玛的人家有说这个话的资本,其他好大学多少不服气的天才人物追着各种竞赛对这两个人一直穷追猛打,结果呢?你跟那儿一直吹小风,人家是乐山大佛,巍然不动的。
哈工大的那群参赛者有些好奇又有些惊奇地看着这两个人,当初见过顾之川的人更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姚景生那时候时大一就带队了,现在他是大三,还是他带队——
那几个认得顾之川的,想起顾之川那天晚上对他们说的那一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天再看顾之川,觉得这家伙说得果然不错,再看这家伙时也没什么膈应的感觉,反而生出一种佩服来,人对于强者都是敬服的,只有小人才会嫉妒。
李信掐完了架,刚好听到二人的对话,那白眼一翻,几乎晕倒过去,他捶凶顿足,“我的那个娘诶干什么让老子遇到这么变态的王八蛋啊!老子的冠军,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啪——”
世界清静。
矮个子淡定地收回书,转身一脸扭曲的笑意,当着众多名校学生的面打自己前辈的感觉真爽!
顾之川怜悯地看了趴在地上的李信一眼,掩饰似的咳嗽了一声,“哥们儿,地上冷着呢,这要再装死趴下去恐怕一会儿门口的保安就直接把你送医院去了。”
李信一听,刷地一下就蹦起来,愤愤瞪着顾之川,手指着姚景生,咬牙切齿,“没天理!你们两个像当年一样不参加不行吗?!让老子带队拿个冠军能死啊?!”
顾之川本来还笑着,一听“当年”两个字那脸色就有些暗下来,李信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听说那一次顾之川的导师去世了,所以他才没参加了。
他这样说,无异于无意之间揭了顾之川的伤疤。
然而顾之川却并没有什么悲伤的神情,眼神只是跟着黯淡一下,又重新蕴满笑意,“看样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姚景生——咱俩搭把手,一起把这货刷下去怎么样?”
姚景生站在一边,还没来得及走开,手腕上挂着的那串佛珠因为少了一颗珠子套得更紧更牢,听到顾之川那开玩笑一样的口吻,他的神思忍不住恍惚起来,回过神来才想起回答,“听上去不错的样子。”
于是李信长吐一口鲜血,终于寿终正寝,倒在了矮个子的身上,压趴了一群人。
顾之川有些惊讶地看着姚景生,风拂过他微长的头发,他伸手去拨开那遮了视线的刘海,手腕一抬起,那只系着一颗木质佛珠的腕绳便露了出来,一下跳进姚景生的视野里,像是一星突然打亮的火焰,让他的指尖似被烫着了一样颤了一下。
他没有找到的那第九十九颗吗?
主场学校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领着众多学校的参赛者进去,顾之川不远不近地朝姚景生耸了耸肩,跟着人流就进去了。
姚景生站在原地,伸手扯了扯帽檐,一串绕成五圈得佛珠密密地排了出来,在微冷的风中,那带着主人身体温度的燥热,忽然就褪去了很多。
旁边他们学校的队员看着那佛珠,只觉得疑惑,莫非高手都喜欢这种修身养性的东西?
恩,回去他们还是弄一串来戴着好了。
李信摸着自己的下巴,望天想着这些神神怪怪的事,等他反应过来,大门处已经空无一人,他看着前面那行进的队伍,终于忍不住那满腔得悲愤爆了粗口:“前面的小王八蛋们有种停下来等等老子!尼玛的抛下老子一个太没良心啊!咱们争不了冠军也要保持从容风度啊,跑那么快干什么!老子也是队长一只啊!这待遇怎么就——”
“啪——”
矮个子依旧淡定,一脚踏在李信的背上,抱着书,“唉,这世界真是寂寞如雪啊……队长,你在哪里,我还在等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四更貌似有难度= =晚上十一点咱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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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男人啊,你的名字叫妖孽!
“结果怎么样了?”
“知道,他们还在拼呢。”
“唉,这次竞赛未免也太奇怪了吧?竟然还有程序对抗这种打法,我从来没听说过。”
“是哈工大以前的一个学生研究出来的,哦——他就是后来顾之川的老师,不过前两年因为什么意外去世了……”
“他们还会对抗多久?”
“恐怕得我们吃过饭回来了。”
“娘的,神人就是神人啊,一个编程的对抗都搞得这么硝烟弥漫,不知道的还以为黑客大战呢。”
“走吧走吧,先去吃饭,哈工大的伙食不知道比起咱们那破食堂怎么样,快走啊!”
“……看你那怂样儿……”
……
偌大的机房里,已经只剩下顾之川与姚景生了,这一场迟来两年的较量正走向落幕。
顾之川看着屏幕上不断弹出来的三秒锁定窗口,紧紧地皱着眉头,突然之间生出一种把对面那个男人掐死的心。
这个编程对抗他们都曾经玩儿过,不过那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实力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的,所以顾之川那次真可谓是败得惨烈,而这一次,局面似乎从一开始就进入胶着状态。
平均每隔两秒,就有一个人会完成锁定指令,将对方的编程框冻结掉,以至于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他们的编程进度都还停留在百分之七八十。
旁边的大学教师已经看得头晕,心说这两个人怎么还不完呢,可是却又不得不继续等待下去,冠军就在两个人之间产生,事关学校声誉,可不能被人看扁了去。
姚景生的手指依旧那保持那样的节奏蹦跳,他在努力地改变,因为顾之川那边发出锁定指令的规律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只要适应了对方发出指令的规律,他就能够在同样的时间里完成更多的内容,只是刚刚开始这样做还好,后来他这边得节奏一变,顾之川那边其实是跟着改变的,两个人的节奏都在不断变化,这时候考的就是反应力了。
顾之川觉得手指都僵硬了,除了在这两年跟天使组的几次对抗里他有过如此高强度的敲击频率之外,几乎看不见这么疯狂的事情。
对他来说,编程原本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如果加之以功利心,那么编出来的程序就会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问题。
可是竞赛拼的就是思维与速度,严明非开发这个编程游戏一样的东西肯定就是为了训练这个,他已经开始有些跟不上了。
姚景生跟当年比起来,实力似乎又上层楼。
又一个锁定界面弹出,顾之川愣了一下神,下意识地盯着自己电脑屏幕下方的进度条,百分之九十九。
那么对方呢?
“滴——”
这是结束的声音。
败了。意料之中。
顾之川平静得好像那个输了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他只是长舒了一口气,退回去靠回椅子上,看着电脑屏幕上那已经锁定了的进度条,忽然之间笑了起来,“你还是这么不饶人的感觉。当年输了,今次就要找回来吗?”
“上次你不是认输了吗?”姚景生的话音是平直的,只是意思一点也不客气。
顾之川嘴角抽了一下,不行,他对姚景生这个人的印象又低到了谷底。
姚景生动了动手指,有些疲惫的样子,站起来,整个人依旧是那么挺拔的姿态,不会被任何事情压弯脊背,顾之川突然就有一种感觉,即使是姚景生他老了,也不会有龙钟的老态,他的眼神会像今天一样利似刀。
“本来他们还等着我捧个冠军奖杯回去的,你倒是好,直接掐灭了他们的幻想。”顾之川自嘲地笑了一声,“姚景生,你好歹还是尊重尊重学长吧?”
姚景生冷冷地瞥了顾之川一眼,他怎么觉得顾之川终于又要向当初那种没脸没皮的状态滑去了呢?“我不会再输了。”
他已经输不起了,不管是竞赛,还是在国安做的那些事。
顾之川作为严明非的弟子,在国安也是有档案的。
严明非是刀神是给国安报过备的,又因为原本就是国安的人,所以他们这边对他倒是放松得很,而顾之川——根据国安的调查,大一时候就是个不学无术的,遇到严明非才有了转折,所以自接触严明非开始算起,他真正接触网络计算机技术这块儿不到两年,尽管现在的成绩好漂亮,可毕竟没有真正应用到实战里。
他知道国安的人并不怎么在意顾之川,可是他不一样,他知道顾之川的身份。
自从上次“废柴不等于光棍”在他面前说漏嘴之后他就知道了,他打曾经打着财神的徒弟“穷鬼”——也就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旗号跟他接触,对他的身份也早猜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他不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奇怪。
他原以为他是在藏拙,所以赢了之后听到他那话着实有些不开心,就仿佛他不是他正视的对手一样。
姚景生心里苦笑了一声,顾之川啊顾之川,你还想要将我怎样?
他非要为了这么个奇怪的男人把自己也丢掉吗?不,做不到的。
顾之川像是冰毒,而他就是那个快被欲望逼疯的瘾君子。
只是那终究是毒品,碰不得,沾不得,好不容易戒掉了,他只是还没办法克服心理上的依赖敢吧?只要时间,只要时间而已。
顾之川没觉出姚景生有什么异样,这个男人一向就是这种表情,高深莫测的,让人你弄不明白他究竟是高兴还是失落,总之顾之川是失落了,“你这人,没情调。”
什么才叫有情调?
姚景生很想问一句,可是话还没完整地组织出来就被他扼死在肚子里,少跟他说话,免得自己又被他蛊惑。
这个家伙,是他的业果。
其实——情调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什么人对应就会有什么样的情调,姚景生这种什么都闷在心里,也算一种情调。
顾之川想得远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只看到姚景生远去的背影,于是他跟之前被无视的李信一样悲愤了,“姚景生你就知道跑!有种站着等老子!”
然后……姚景生就真的站住了,侧过半个身子,双手插在裤兜里,斜着眼看他。
顾之川站在走廊上,有些突兀地站着。
右边的花园里有凉风吹过,两个人的头发都在风里飘动,顾之川微微张着嘴唇,似乎有什么话到了嘴边,要说出来的时候却已经忘记了。
姚景生清瘦的影子站着风里,竹一样挺拔秀俊,他回眼看他,“你要说什么?”
声音清清浅浅的,混着淡细的风声钻进顾之川的心里。
他抿唇,垂下眼,又抬起来,脸色还是以往那么苍白的,只是脸色有些红润,也许是被冻出来的,他朝他笑了一下,“算了,谢谢你当初送来的东西。”尽管他已经看过了。
傅临夏是个大嘴巴。
姚景生心里一下就下了定论,明明说好不告诉顾之川的。
他那个时候根本不想跟顾之川有什么交集的,他都快恨死他了。
那种时候,何必利用他?他们虽然只是浅交,但他就那么不值得信任?他宁愿和着傅临夏来算计自己,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反而言语戏弄他,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把别人的真心践踏得粉碎,而他还混然不知。
他心里的那株幼芽,已经只剩下干枯的断茎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那样顽强地站在他的心原上,凄风苦雨也不能动摇,只是站着,倔强执着地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