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老邪写死吴虑,看他倒霉我们开心!
边斜翻到这句话的时候,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这群假粉!
*
这时候,互联网连接着的另一个角落里,也有人坐在一堆古玩字画里,对着挤在一堆瓶瓶罐罐中间的电脑屏幕看了半天。“人渣边斜”这个关键词已经迅速压过了原本位于第一的“英国拟向我国追索被盗文物”,到了顶端,还莫名其妙地挂了个“爆”字。
“专为人渣打官司?”
这位仁兄琢磨了一下,眼睛都发了光,激动得一拍自己大腿就站了起来,连旁边一个明代的青花碗摔下去都不心疼了。
简直为他量身打造!
“我他妈就是人渣啊!”

第30章 第030章 喝上了

还好没人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天志, 成了程白的助理,不然不得被群嘲到死?
这是浏览完相关热搜后, 边斜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但紧接着眉头就皱了起来。
事情明显不大对。
微博爆搜什么时候就这么好上了?平时得要非常有流量的明星们爆个什么分手出轨离婚之类的,才能“爆”上一回。他这么点小破事,挂个热搜尾巴,他能理解,但挂个“爆”字还登顶了,就透出几分离奇了。
现在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读者们,已经在微博上热火朝天地开起了盘, 赌这个叫“下雪打伞”的小号,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发第一条微博。
这号的粉丝肉眼可见蹭蹭往上涨。
边斜看得一头冷汗。
他目光从屏幕上移开, 下意识向程白办公室看了一眼,隔着玻璃墙那一圈一米多高的磨砂, 隐约能看见她正站在落地窗前跟人打电话,应该还不知道热搜上的事情。所以他想了想,捏着手机就溜出了律所, 在外头打了个电话。
“老秦我这热搜谁买的?”
“是不是高书朋?”
“他还敢还手了!”
“两倍, 马上撤下来。什么玩意儿都能上爆搜,要脸不要?”
打完了, 才没事儿人似的溜了回来。
边斜原本很担心程白知道这件事, 毕竟这件事说到底都是因为他不小心,注册个小号也就罢了, 还偏要叫什么“下雪打伞”, 结果被人扒了个底儿朝天, 又带累了程白。
但没想到,程白根本没看。
她似乎真的不是典型的互联网网民,或者说的确对微博毫无兴趣。打完那个电话之后就在办公室里忙事,一会儿一个电话,一会儿一个电话,一直待到下午五点,才拎着包从里面出来。
边斜一整个下午却是没干什么正事儿,都拿去百度了。
诸如——
助理的日常工作都有什么?
助理行为准则。
助理要怎样才能得到老板的赏识?
给女上司当助理是什么体验?
……
前面的几个问题还好,到问题里包含了“女上司”“助理”两个搜索关键词的时候,搜索出来的页面忽然就变得邪恶起来。
第三条赫然是:
情感天地,给女上司当秘书,我终于在酒后被潜规则了……
还有这种好事?!
边斜怀疑这多半是个典型的骗点击YY帖,但鬼使神差地,就想点进去看看写得怎么样。
对,只是好奇他们编故事的水平而已!
可都还没等他刷新出来,一抬头,竟看见程白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我了个去!
那一瞬间真是汗毛都倒竖起来!
边斜莫名心虚,“啪”一下就把手机屏幕向下盖到了桌面上,条件反射一般就从自己座位上站起,问了一句:“程律就要下班回家了吗?我开车送你吧。”
程白愣了一下,脚步停住,转头看见他,反应了片刻,才忽然记起来——
哦,她多了个助理来着。
超大牌的那种。
只不过……
幽幽地注视了对方足足三秒钟,她才道:“你开车,是想送我去火葬场吗?”
咻咻咻!
膝盖上插满了箭!
边斜差点给她跪下了。这时候才想起自己驾照已经过期注销的事情,百度上说什么助理要主动,偶尔还要帮上司开车,但压根儿不适用于他这种情况啊!
坑爹!
都怪刚才一念之差要点进去看什么狗屁的潜规则帖子,让他心里一慌,说话都没过脑子。
边斜尴尬不已,开口想为自己解释。
但平时思维敏捷、下笔千言如有神助的他,这时候就跟短路卡壳了一般,绞尽脑汁愣是没找出个合适的理由。
总不能甩锅给百度吧?
程白看着他这模样,却是一下笑起来,也没为难他,只心思一转,忽然就问了一句:“你会喝酒吗?”
边斜愣了一下:“会啊。”
程白点了点头,又问:“酒量如何?”
边斜还没反应过来,答道:“还不错。”
那应该够用了。
毕竟詹培恒应该不大能喝。
程白看着边斜的目光忽然就温和了一些,向他招了招手:“走吧,我的大牌助理,今晚带你去应酬。”
带、带他应酬?
这是什么发展?
边斜看着程白唇边那抹笑,忽然觉得自己眼前这漂亮的女人像极了狼外婆,脑海里同时冒出来的,却是之前搜索出来的那个帖子……
直到再次上了程白的车,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脑子里都还糊糊的。
听说律师圈里风气不怎么样。
成名的律师,尤其是男性律师,跟娱乐圈的明星很像,工作压力太大,又缺少发泄的途径,所以私生活都比较混乱。
他一度怀疑程白要带自己去什么奇怪的场合。
但没想到,车最终停在了一家饭店。
订的是个包间。
他们由穿着旗袍的女服务员领进去的时候,程白那位朋友已经到了有几分钟,听见包间门开,看见人进来,就站了起来,笑着打了声招呼:“程儿,好久没见了!”
声音里满满的斯文与温和。
是那种一听就很真挚的,不过分热切,也不显得冷淡。
完全像是认识了多年的好友。
詹培恒今年有三十四岁,已然是个成熟的男人了。刚从荷兰回来的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高领毛衣,厚实的羽绒外套放在旁边的沙发上。
偏瘦的身材,五官很端正。
嘴唇不薄不厚,丹凤眼浓长眉,架一副方形的无框眼睛,看人的目光像水,是那种让人第一眼就会生出好感的人。
只是比起往年,眉宇间少了几分意气风发,反倒透出几分失意的忧悒,像是为什么事情困扰着,锁了几分愁惨。
程白看见,就知道他近来该不算好。
毕竟谁打到那样的官司心里能好受?
“也好久没见詹律了,难得大家都有空,竟能在上海聚首。”面上没表露出分毫,她笑起来,打了个招呼,顺便介绍了一下跟自己一道来的边斜,“我的新助理。”
詹培恒也没介意,以为她说的是助理律师,又知道她对自己手底下的小孩子一向很好,就没多问,只向边斜笑着点了点头致意。
边斜连忙喊了一声“詹律好”。
三个人这才坐下来点菜。
不过菜是其次。
到点酒的时候,程白就问詹培恒:“喝两杯吧?”
詹培恒变得沉默,抬眸看程白,便对上她那洞悉的目光,最终便苦笑了一下,叹了一声道:“喝两杯也好。”
说什么接风洗尘,其实不过是找个听得懂的人倒倒苦水罢了。
有的事心里憋久了,终究难受。
詹培恒打文物返还十多年了,一年比一年难受,赢了还有个慰藉,输了真是心灰意冷。
这一次从荷兰回来,更是带着一桩打输的官司。
他原本是不喜欢向人倾诉的人。
可程白跟他喝了三两杯,他酒量又不大好,三两杯下去,被程白问起,一个成熟的大男人,素来待人温文有礼,克制忍耐,却差点说得红了眼眶。
这回是一个荷兰的收藏者,收藏了一尊中国遗失的坐佛。詹培恒打的这个官司,就是在荷兰的法院起诉该收藏者,要求返还文物。
相关媒体都对结果非常看好。
因为早在2013年的时候,有过一个荷兰政府归还塞浦路斯失窃神像的先例,所有人都觉得这回能赢。
“可这两个官司哪里一样了?”
“简直驴唇不对马嘴!”
“塞浦路斯神像的案子,从2002年就开始打了。第一次判决下来,都没要回去。2007年才根据1954年公约,批准了一个法案,禁止进口或交易任何来自冲突地区的文物,而且不设追溯期的限制。到2013年,这神像才物归原主。”
“我们的佛像什么时候被盗的?”
“和平时期啊。”
“根本就不在这个法案规定的‘战时冲突’范畴内,适用不了。更别说我们跟荷兰连文物返还的双边协定都没有,哪里能打得赢了?”
输,是意料之中的事。
作为中国的律师,在国际上打文物返还官司,十件有九件都是输。
赢了才是不正常!
“程儿,你知道那佛像有多珍贵吗?”
詹培恒这一回是真的憋狠了,平日温文的人,都没忍住自嘲地笑了一声。
“洛阳出土,镀一层金身……”
程白知道他为什么会去打文物返还官司。
虽然因为国情,国内的律师普遍没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但人多了,总是会有几个例外。
詹培恒就是这样的例外。
几乎全世界的博物馆里都放着来自中国的藏品,164万件,47个国家,无数的私人藏家、拍卖行。谁见了,能无动于衷?
只是她对这方面实在没什么了解,说法条还能知道点,说文物本身就陌生得很了。
所以她没办法接话。
倒是旁边安静了大半天的边斜,忽然插了进来:“詹律说的坐佛,是不是一座女佛?二十多年前洛阳一古墓里被盗的,一伙儿盗墓贼挖了,当时拍了张照片,然后就走私出去了。我看过照片,那佛面是据说是按着武则天的容貌刻的,整体一米多高,手势是拈花指——”
“对,对对对!”
詹培恒愣了一下,接着目光就亮了起来,颇为惊喜地看向了边斜。
“就是那座!你竟然知道?”
边斜摇了摇头,忙道:“也不知道多少,正好看过罢了。”
程白听见,也没多想,只以为他是真的“正好看过”。
但接下来才发现,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简直可以说是一发不可收拾……
詹培恒打的这个领域实在是太冷门了,平时有什么圈里的沙龙他都是不去的,因为跟别人聊不到一块儿。
但边斜接了这话,就勾起了他的谈兴。
又往下聊了几句之后,简直恨不能将他引为自己的知音!
说洛阳的坐佛,边斜知道;
说顾恺之的《女史箴图》,边斜知道;
说解放前出土的藏龙杯,边斜知道;
说敦煌道士塔文书,边斜还是知道!
不仅是知道有这么件事,连来龙去脉都很清楚,甚至还清楚盗掘古墓判多少年……
前面还是边斜帮詹培恒倒酒,到后面就成了詹培恒给边斜倒酒。
一杯接着一杯。
程白虽然带了边斜来就是想找个能喝的陪詹培恒喝两杯,但万万没料到事情是这么个发展,一时看着边斜,有些怔忡。
边斜已经喝了不少,看上去正常无比,见回眸看她望着自己,只以为她是疑惑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么多,便稍稍向她那边倾身,解释了一句:“以前写书,略查过点资料。”
压低的嗓音,浸了酒,沉沉地,有点哑。
一点酒气暖热,染在了她耳廓。
程白顿时有点战栗,想要退开。
但边斜竟然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皱了眉,似乎疑惑她为什么要退,自己话还没说完呢。
这一时就靠她耳旁,飞快地说了一句:“詹律这么着不行,你一会儿悄悄给他酒里兑罐雪碧,我看他聊得高兴还想喝会儿。”
红酒里兑罐……
雪碧?
程白嘴角顿时微微地抽了一下,目光落在他脸上,像是在看禽兽。

第31章 第031章 喝大了

红酒兑雪碧这种喝法, 程白是没尝试过。
据说会醉得快点。
但在相同的时间内,酒精的摄入量会减少, 睡醒之后宿醉的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她悄悄在醒酒器里倒进雪碧的时候,心里其实在想,詹培恒平时对酒的品鉴能力一流,很多时候尝一口就知道是哪个产地,兴许还能喝出个年份来。这兑过的红酒,别说是喝,就是拿眼睛看也看出来了吧?
可没想, 詹培恒喝的时候半点没察觉。
这么明显的口感差异,愣是三两口就灌下去了。
这时, 程白哪里还不知道?
詹培恒已经是喝多了。
边斜就是看出这一点来才让她往酒里兑雪碧,反正这位已经高了, 喝什么都一样,没必要让他太折腾自己。
在她的印象里,认识詹培恒四五年, 只见他喝醉过两回。一回是乘方成立的时候, 太高兴,被她和方让两个哄着多喝了两杯;一回是乘方注销的时候, 他跟方让两个人在酒吧喝倒了, 她带着谢黎去接他们,就看见他瘫在沙发上, 方让消沉地坐在暗处。
今天这顿酒, 好像也意味着点什么。
程白一时有些恍惚起来。
詹培恒已经把眼睛摘了放到一旁, 一双好看的眼睛迷瞪瞪的,刚开始还跟边斜聊得很好,喝到后半段,那就真的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了。
他是十多年前就念了JD啊。
不管是个人素养还是职业素养,都算得上是业内首屈一指。可选了这条路,十多年奔波下来,居然一无所有。
“帮官方打官司的时候吧,顾忌特别多,还架不住有些什么都不懂的傻子瞎指挥。除了帮倒忙,什么也不会!”
“光那点津贴有什么用?”
“我女儿开开,现在连个双语学校都报不进去……”
人在笑,但笑得惨淡,笑里带着泪。
“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我当初跟着学校那群老教授去大英博物馆参观,才一走出来,一帮眼见着就要退休的人了,蹲在地上就哭起来。来来往往过去的都是外国人,压根儿不明白他们为什么哭。”
“打个返还而已啊……”
“怎么就他妈这么难!”
他拿空酒杯敲了敲桌子,少见地失了态,一双眼睛红得厉害。
人是已经醉了,但依旧要喝。
程白知道他心里难受,少见地并不相劝,只在旁边看着这两人喝,中间抽空出去给詹培恒的妻子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詹培恒已经倒下了,只有边斜还稳稳地坐着。
看上去连脸都没带红一下的。
但不知为什么,程白看着就是觉得他眼神不大对,透出一点跟先前的詹培恒差不多的迷瞪瞪。
她走过去问:“你没喝多吧?”
边斜摇了摇头,笑着道:“我酒量你放心。”
程白想了想,给他倒了小半杯掺着雪碧的红酒。
结果这货面不改色一口给干了。
放下酒杯,还问她:“怎么这么看着我?”
程白皱眉:“你没喝出点什么?”
边斜翻了她个白眼:“雪碧兑了一老多。别试了,我怎么可能被詹律这种菜鸡灌醉!”
这一下程白放心了点。
没过半小时,詹培恒家里人就来接了。
他妻子在外企上班,是那种书香世家出身,气质温柔娴静。
夫妻俩都是很好的人。
见詹培恒喝成这样,她忍不住抹了眼泪。但在扶詹培恒上车之后,却回头对程白笑了一笑,道了一声谢。
程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看着她坐上车载詹培恒回去了。
回包间的路上,边斜就觉得她情绪不是很好。
当下便问:“反正现在詹律已经决定不打文物返还了,不是还要到你,啊不,现在是我们了,到我们的团队里来。你难道不该高兴吗?”
“理想败给现实,有什么可高兴的?”程白扯了扯唇角,回答得异常冷漠,“没有钱,什么都是空。我应该还没跟你提吧,今天下午的时候,方不让已经向詹律发出了邀请,想让他到明天诚。”
“这也不是事儿啊。”边斜不觉得这是问题,“你看今天咱们酒桌上那个劲儿,明摆着只要你说一声,詹律就选择你。那什么方不让,完全不够看。”
“可如果我说,现在是我不想选詹律呢?”
程白往回走着,过道上有小心翼翼端着菜去别的包间的服务员,廊上的灯光有一点沉沉的昏暗,她的脚步好像也沉沉的。
边斜愣住了:“为什么?”
程白便道:“詹律不仅是个普通律师,他还是我的朋友。我很清楚现在他最需要什么。以前的我未必输给方不让,可现在是在天志,连团队的方向都还没着落。我可以冒风险推到重来,但詹律是有家庭的。父母,妻子,孩子……他其实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我固然能以人情拉拢詹律进来,甚至詹律自己也愿意来,但对他来说,这并不是最好的选择。在你的朋友难以抉择的时候,就往往需要你来帮他做个抉择了。”
这是边斜没有想到的答案。
他走在程白后面一点。
她的背影落在他的眼底,在灯光下面,踩着自己的影子,莫名带着几分摇曳的晃荡,于是他的心也跟着晃荡起来。
“咔。”
程白重新开了门,外套和包都还在包间里,她准备拿了再出去开车。
但没料想,就这时候——
边斜进来,忽然跟桌上摆的不倒翁一样晃了好几晃,胡乱扶了一把墙,一下就坐进了沙发里!
完了……
程白看见这架势,心里就是一凉。
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走到他面前,拿手在他稍显迷离的眼睛前面晃了晃,道:“喂,大作家,这就是你说的不会被詹律这种菜鸡灌醉,还行不行啊?”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边斜的眼珠子跟着她的手转,直愣愣地开了黄腔。
程白顿时默了片刻,才问:“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你家跟我家又不顺路。”边斜摇摇头,好像还记得上回吃饭跟周异一起送过程白回去,那地方在黄浦江边上,可不算近,“没事,我打、打给工作室,让他们来接我,你先回去吧。”
说着,他就到处找自己的手机。
程白冷眼看着。
手机其实就放在沙发边上。
但他愣是没看见,在身上摸过了,包里也摸过了,然后抬起头来跟她说:“我手机好像跑丢了。”
“手机在这儿。”她把手机捡了起来,但没递给他,只是道,“我来帮你打吧。”
手机屏幕按亮,也是刷脸解锁。
她翻过去让摄像头对着边斜那张脸一晃,就解锁完毕。
但在翻过来看屏幕时,一下就愣住了。
手机屏幕还保持着边斜从办公室慌忙盖过去时的页面。
一个论坛网页。
一张帖子。
帖子的标题又直白又露骨:给女上司当秘书,我终于在酒后被潜规则了……
这是什么?!
程白内心崩塌了一瞬间,有点怀疑在边斜的心里,或者说在别人的眼底,自己到底是个怎样道德沦丧的人了。
是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吗?
好像也没有啊。
真是笑话,她想要睡谁根本用不着“潜规则”好吗?
“打给谁?”
强压下把边斜泼醒了暴打一顿的冲动,程白从浏览器界面退了出去,打开了通讯录,然后问他打哪个。
边斜凑上来看。
但看了半天后,竟然把微信戳了出来,道:“我没存号码,你打、打他微信电话。”
这时候程白就看见了边斜的微信置顶联系人。
边神今天脱单了吗,让人生气的太上皇,让人生气的老太后,周异,然后是……
下雪打伞。
程白不否认自己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这时完全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打给周异?”
周异是边斜经纪人,没道理不管他。
可没想到,边斜一听竟然摇头:“别,他前两天去深圳跟一群傻逼喝废了,还在家养着呢,跟我吵架都没力气。你、打、打给小武。”
小武?
程白在他联系人列表里一阵划拉,才在很下面找见一个叫“小武”的微信,然后打了过去。
那头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
结果一听程白这里是个女人的声音,立刻就愣住了。
程白也不解释,只简明扼要道:“你们边神好像喝醉了,现在松月阁饭店2号包间,来个人接一下吧。”
边斜就坐在她旁边,歪着头看她。
程白打电话的时候,微微抬眸看着高处,修长的脖颈被头顶上那吊灯散发出来的光芒一照,白得晃眼,像是一段漂亮的天鹅颈。
于是他一下觉得牙很痒。
喝醉的人没有行为逻辑。
在她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带着一身酒气,凑上去就在她左侧白皙的脖颈上咬了一口。
“嘶——”
程白刚想转头跟他说话,哪儿料到这人忽然变了狗?有点小疼,一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干什么?”
边斜咬完了,就眨眼看她,黑沉沉的眸子里藏着雾海,一脸理所当然地道:“你难道没看过《倚天屠龙记》?”
神经病!
什么跟什么。
程白抬手摸了摸自己颈侧,只觉好像是留了个不浅的牙印,顿时皱紧了眉。
她冷眼看他,凉凉地问:“你认得我是谁吗?”
边斜摇了摇头,但努力地盯了她半晌,又点了点头,道:“程白,你是程白。”
“难为你还认得。”
程白还当他是醉到人事不省,下一句已经准备忽悠他喊自己“爸爸”了,顿时有些失望。
“我以为你瞎了,谁都敢啃一口。”
“眼睛好像是有点花,主要是你一直在我面前晃,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
在边斜的眼底,程白就是两个。
都模糊得不行,没办法叠在一起。
他拿出一根手指来,艰难地比划比划,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哼了一声:“不过我又不需要用眼睛来看,我这样的顶级作家,都是凭感觉的。”
程白只当是陪喝醉了的傻逼瞎扯淡,笑了一声,就问他:“认人还能凭感觉?”
边斜那根手指随着他身体摇摇晃晃,好半天才放到了自己的唇边上,神秘地吐出了三个字:“性冲动。”
“……”
程白忽然想爆粗。
边斜浑然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说完之后就有点傻愣愣的,酒意好像翻涌上来更多。
他坐都不大坐得稳了。
又晃了晃,干脆就往后倒进沙发里,脑袋往旁边一偏,轻轻靠在了程白肩膀上,把眼睛闭上了。
程白盯了他很久。
窗外夜有点深。
于是忽然想,这时候要能抽根烟,是再好不过了。
她指尖微凉,沉思了一会儿,没把边斜推开,也没做别的,只问他:“边大作家,单身多少年了啊?”
边斜愣愣地回答:“二十八。”
程白笑出来:“找不到女朋友?”
边斜脑袋搁她颈窝里,不大转得过弯了,摇了摇之后,模糊道:“要求高呗,跟着感觉走……”
程白咂摸了一下,看他这喝大了咬完人之后乖得不行的傻样,忽然就起了坏心眼:“哎,那你银行卡密码是多少啊?”

第32章 第032章 喝醒了

陆武他们开车过来的时候, 已经是九点过接近十点。按着服务员的指引,到了二号包间, 在外头敲了敲门,就听见先前打电话给他们的那一道声音传来。
“进来吧。”
比起电话里的声音,真切上一些,清越里又隐约着一点沙哑,让人听了莫名起鸡皮疙瘩。
再推开门,一看里面的场景,两个人都震惊了。
空了的红酒瓶排在一旁的柜子上, 一眼扫过去简直满满当当,更不用说桌上那狼藉的杯盘, 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