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凝回答地很干脆:“没有。”
是真没有。
“后天?”
“也没有。”
“……”
方桐坐在法拉利的副驾驶上,觉得今天真是破天荒地冷。
这两个主角都突然沉默,气氛仿佛凝固了一般,方桐虽然没夹在中间,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摒住了呼吸,大概两分钟过去,她才又听到那道无比悦耳的男声响起:“什么时候有空?”
陆以凝想了想,“我也不知道。”
唐慕白觉得陆以凝是故意的。
也不怪他会这么想,毕竟陆以凝这话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在针对他。
刚才装了半天,唐慕白现在头是真的有点疼了,他皱了皱眉,“陆以凝。”
陆以凝:“我真的不知道。”
她这几天要去西藏出差一趟,少说也得一周多了更不用说,她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说不准时间很 正常。
旁边又有喇叭在响。
他们这两辆车虽然没有耽误别的车行驶,但是一直停在这里到底有些碍事,陆以凝已经没办法再小幅度挪车了,她也没再和唐慕白僵持:“唐医生,我可以走了吗?”
男人眼睛半眯,没应声。
等了几秒,也没听唐慕白说“不可以”,陆以凝就当他默认了,踩了油门刚要把车从他跟前开走,就听他道:“等等。”
陆以凝只好踩下油门,安静等他说完。
“什么时候有空了跟我说一声,”顿了顿,他又不太自然地加了句:“可以吗?”
陆以凝觉得今天的唐慕白有点不对劲儿。
或者说,从重逢以来,唐慕白好像都不大对劲儿。
他以前不可一世惯了,可没向今天这样过。
陆以凝没回头,干巴巴“嗯”了一声之后,踩了油门把车驶进了主干道。
直到一路过了一个十字路口,方桐还在时不时地转头看后面。
陆以凝瞥了眼她,“你在看什么?”
“看刚才那个小哥哥啊……”方桐十分夸张地捂了捂脸,“我第一次碰上这么帅的活物。”
陆以凝:“……”
方桐:“以凝姐,你们认识吗?”
方桐明显对他很感兴趣,话题来回来得变,但是始终不离唐慕白,“以凝姐,你刚才叫他什么。唐医生是吗?”
“哎,他是不是喜欢你呀?”
“要是他刚才那些话是对我说的,我肯定早就把持不住了,以凝姐,你真的厉害。”
“……”
这不就是网上搜索土味情话能出来一大堆的那种吗,有什么可把持不住的?
陆以凝冷静下来,很恨铁不成钢地想。
方桐还在继续,“你们昨天认识的吗?”
“不是,他是我学长。”
“咦,”方桐反应倒快,“那不也就是我的学长吗?”
方桐:“叫什么啊?这么帅是不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呀……”
话音刚落,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的转头看向陆以凝:“以凝姐,她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唐慕白学长吧?”
陆以凝也没瞒她,专心看着前面的路况,然后点了点头。
方桐:“……”
这跟想象当中的不大一样啊?
方桐:“那他上次给你转的钱……”
“真的只是单纯还我的钱,”陆以凝把车停下。转头按住方桐的肩膀,看进她的眼睛里,“别想歪了。”
方桐看了眼方向盘上法拉利张扬跋扈的车标,默默点了点头。
也是,一般人哪包养得起她啊。
——
陆以凝去西藏出差了一周还多。
那边山美水美人更美,出差一趟,陆以凝带的几卷胶卷几乎全部用光,照片转移到电脑上,都因为品质太高占了不少的内存。
西藏哪里都好,就是气候和水土不太八字不太合。
陆以凝在那边食欲不振,还吐过好几次,一周下来,从那边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挺遭罪,不过就像她当初喜欢唐慕白一样,这罪遭得她心甘情愿。
陆以凝飞回北城那 天,刚好是周日中午。
因为是周末不用回杂志社工作,所以一到家她就睡了个天昏地暗,一直到下午四点多,她被手机铃声吵醒。
来电显示是个并不算太熟悉的名字,陆以凝愣了下,然后才滑到了接听。
很快,那头的男声响起:“以凝,今晚有空吗?”
电话是前阵子一起吃过饭的陈迹打过来的,当时两个人聊的投缘,所以也就互留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不过自从那日之后两人毫无交流,陆以凝本来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直到今天接到他的电话。
陆以凝翻了个身,还没太清醒,她懒懒地“嗯”了一声。
“鹿港那边新开了一家法国餐厅,听说厨师是世界级的,我们要不要去尝尝?”
世界级厨师的手艺,陆以凝尝多了。
不过她今天晚上确实没什么事,何况陈迹她并不讨厌,所以也就应了下来,“好。”
约定好见面时间之后,陆以凝挂断电话,起身洗漱打扮了一下。
下午六点,她准时出门。
鹿港不是港口也不是闹市区,而是一处高档的别墅小区,小区地理位置良好,两面环山一面临水,还有一面是面向城区的公路。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也难怪那家餐厅会开在这里。
陈迹是提前一周就预约好的位置,所以两个人进去的时候,很顺利地就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晚上七点半,餐厅的座位基本上已经都满了。
陆以凝翻了翻菜单,这是真正奢侈的一顿饭,平均一道菜都要上千,她翻了几页,突然就开始后悔过来了。
几十几百她还好意思让陈迹请客,可是这数目太大了,陆以凝又不好现在走人,她把厚厚一沓菜单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回来,最后只点了一道相对便宜的甜品。
七百八十元一例,跟抢钱差不多。
陈迹诧异地看了眼她,“不吃别的了吗?”
陆以凝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晚上不吃饭。”
哪里是不吃饭,刚回到家,她甚至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但是没办法,陈迹今天肯定是要买单的,买再多的话陆以凝会有心理负担,所幸陈迹见她这么说,也没多想,点好了自己的那一份,然后把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等服务员走了,陈迹才问道:“我听你哥说,你前几天去西藏了。”
怪不得他跟掐着点一样,才一回来就约了她,原来是有个人通风报信。
陆以凝喝了杯白开,“嗯”了一声。
“那里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啊?”
“景色挺好的,”陆以凝笑了笑,“空气也新鲜。”
除了吃不好喝不好,一切完美。
不过这些她没跟陈迹说,等餐上的功夫,她听到自己的肚子很轻地翻滚了一下。
咕咚。
陆以凝又喝了口水,刚要放下杯子,就听到前面不远处有道很熟悉的声音传来:“吃了几天别的东西,还是觉得这里的菜最好吃。”
谢坤满足地叹了口气,“人间美味啊!”
不知道是他眼睛太好使总能一眼发现盲点,还是因为对陆以凝爱的深沉,短短几秒,他就“哎”了一声,“以凝跟陈迹,你们也来吃饭吗?”
陆以凝抬头,然后一眼看到了头发炸起来的谢坤……旁边脸上似乎写着“不是说没空吗怎么还跑来和别的男人吃饭”几个大字的某人。


第44章
陆以凝第一次觉得北城这个地方小来。
回国时间不久, 撞个车都能碰巧撞到唐慕白的不说,现在连吃个饭都能和他来个偶遇, 也就是说北城大大小小的餐厅成千上万家, 偏偏他们两个今天就走进了同一家。
确切的说,不止他们两个。
陆以凝瞥了眼对面的陈继,对方显然也被谢坤这一声热情地呼唤吓了一跳, 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谢坤这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自来熟,不管多久没见面, 只要他想跟你说话, 就能像个关系熟络的老朋友,话题都不带间断的。
比如此刻,他本来要上楼的步子顿住,转而朝他们走了过来。
而且他自己走过来不够, 还非要拉着旁边的男人一起, “真巧啊,吃个饭都能碰到。”
可不是巧么。
唐慕白脸上的表情倒是算不上太差,不过嘴角似有若无地半勾着, 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自嘲,他不太用这种表情看人, 所以偶尔来这么一次,连周遭的气压仿佛都低了许多。
陆以凝默默地把视线偏开, 嘴角一抽, 有些无奈地应了句:“是挺巧的。”
老实说, 陆以凝都快把之前唐慕白说的那句有空微信给他发消息的话给忘了, 如果今天晚上没能在这里和他碰上的话。
陆以凝其实有一点良心不安,但是反过来一想,又觉得她本来就没必要通知他。
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唐慕白的女朋友了,没有这个义务随时汇报自己的行踪。这么一想,陆以凝果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她刻意不再去看唐慕白的神色,抬头尽量把视线全部放在谢坤的身上。
这人今天打扮地实在花枝招展,头发蓬松地像是戴了一头假发,粉红色的衬衣和白裤子,也亏得他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所以看上去倒没有太辣眼睛。
而唐慕白呢,即使陆以凝有意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拿余光瞥了他几眼。
比起谢坤,他的穿着打扮要简洁地多,白衬衫黑色的修身西裤,身高腿长地站在那里,即使没有旁边惹人注目的谢坤,也会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更别提他旁边站了一只等待开屏的花孔雀。
“花孔雀”本人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看看陈继又看看陆以凝:“你们两个……在约会?”
他神经粗,但是不代表缺心眼啊。
孤男寡女共用晚餐,还是在这种花钱如流水的地方,用脚指头想都能想出他们在干什么。
虽然陆以凝知道陈继存了这个心思,不过暗戳戳地想和被人摆到台面上来说还是不一样,尤其是还有个像是被放了鸽子的男人在,陆以凝就莫名觉得有些心虚,刚要解释句什么,陈继就不嫌事大地点了点头,他光明正大,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一句话也说的底气十足:“算是约会吧。”
动作倒是挺麻利,谢坤心想。
一个是很喜欢的学妹,一个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谢坤其实是乐见其成的。
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谢坤作为半个中介人,当然很乐意给他们两个留出充足的独处空间,所以只是简单寒暄了几句,就要拉着唐慕白上楼:“小白,我们上去吧。”
顿了顿,似乎是觉得促成一段姻缘的理由很让人无法拒绝,谢坤又道:“我们不能耽误人家两个甜蜜约会,你说对吧?”
呵呵。
唐慕白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伸手在陈继手边的桌沿上轻扣了扣,陆以凝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唐慕白道:“就你们两个?”
陈继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对啊。”
唐慕白:“我们两个挺长时间没见了。”
他没用“好像”“吧”这种模糊不清地字眼,直接一锤定音一样下了结论。
陈继更听不懂他的意思了。
他跟唐慕白关系向来不远不近,几个月不见都没听他问起过自己,怎么这次还没多久没见,就被他说得像是几年没见甚是想念,想跟他叙叙旧的样子了。
陈继怎么都摸不着头脑,迟疑了几秒才反问道:“有吗?”
“有,”唐慕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一流,眉尾轻挑眼睫一抬,瞥向陈继旁边靠窗的空位,“所以,一起吃?”
陈继:“……”
他当然是不愿意的。
陈继对陆以凝有好感,好不容易把人约出来了,结果两人独处还没半个小时,半路上就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搁谁谁都不可能愿意。
但是他好像又想不出别的理由来拒绝,他皱了皱眉,有些自闭了。
只不过陈继不知道的是,唐慕白的自闭程度比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唐慕白虽然狐朋狗友众多,但是和他交心的基本上都是从小玩到大地一起穿过开裆裤的朋友,陈继自然不在其中。
他也不太想跟陈继一起吃饭,但是没办法,他想跟陆以凝一起吃饭。
就是现在,立刻马上想要和她坐在一起。
陈继沉默的时间不久,也就几秒钟,他就想通了一样点了点头,“可以啊。”
说着又转头看向陆以凝,“以凝,你不介意吧?”
皮球踢来踢去,兜兜转转被踢到了陆以凝的跟前。
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理,有点介意但是又有些期待,比较从心底里还是喜欢唐慕白的,所以他的一切行为在她眼里都加了滤镜,即使没有六七年前那么厚,但是也没办法对他发自内心地抵触起来。
陆以凝摸了摸手里的杯子,好半晌,她才在三个人的共同注视下摇了摇头,“没事。”
作为这场三角关系中唯一的局外人,谢坤始终觉得这个做法不大地道,直到陈继和陆以凝都挪到靠窗的位置,他还小声在唐慕白耳边念叨了句:“小白,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这横插一脚的做法,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
唐慕白没理他,直接拉开椅子坐了过去。
他坐在了陈继这一侧,谢坤就只能坐到了陆以凝的旁边。
坐下之后,他还是不放心地问了句:“不会影响到你们吗?”
这次是陆以凝先回答的,“不会啊。”
本来如果只有她和陈继两个人的话,她也怕气氛会过于尴尬或者暧昧,这样一来,反倒让她觉得没了什么压力。
因为多了两个人,所以餐品又临时增添了几个。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菜品才完全上齐。
事实证明,不仅三个女人能一台戏,连三个男人都能唱一出完整的戏来。
本来光谢坤自己都不会让气氛冷场,何况今天唐慕白的话也尤其多,基本陈继问一句,他就会答一句。
也不管陈继问的对象是谁,反正答就对了。
本来该陆以凝回答的问题全被人给代答了,她倒是乐的清闲,除了喝水就是吃自己点的那一份甜点。
甜点不仅贵,而且分量极少,一勺下去似乎就能少三分之一。
陆以凝吃的很慢,一小勺一小勺地轻轻挖,边细细地品味那甜中带涩的味道,边听他们几个闲聊。
今天是个意外,主场由谢坤变成了唐慕白和陈继——
陈继:“以凝今年多大了啊?”
唐慕白:“比我小两岁。”
“以前应该交过男朋友吧?”
唐慕白笑得很别有深意:“交过。”
谢坤一双眼睛在对面两个人 身上滴溜溜地转,转了几圈之后,他开始陷入了怀疑人生的迷茫当中。
之前陆以凝没出国的时候,不是一直是她暗恋小白吗……怎么照今天的情况来看,像是小白反过来暗恋的她一样?
清楚地知道她的年龄也就算了,连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都一清二楚,怎么看怎么有猫腻。
谢坤干脆老老实实地闭了嘴,专心听起对面的两个人就着陆以凝的话题,一直东扯西扯地聊了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陆以凝跟前的盘子空空如也,她抽了张纸巾擦了下嘴,然后坐直了身体,和谢坤一样看向对面的两个男人。
没过几分钟,陈继接了个电话,大概是委托人找他有事,所以比较急,挂断之后就先一步结完账走人了。
本来还显得有些拥挤的餐桌,瞬间就因为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而变得空荡荡。
唐慕白和陈继两个人没怎么吃东西,跟前的盘子基本都没动过,陆以凝摸了摸依旧空荡荡的肚子,对着唐慕白跟前的那份鹅肝咽了口口水。
声音不大,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灵感应,唐慕白突然就抬头看了过来,他拿刀叉细细地分割成小块,然后无比自然地把盘子推到了陆以凝的跟前。
谢坤:“……”
什么情况?
男人那双手似乎天生就适合拿刀,切东西的时候利落优雅地不像话,陆以凝盯着他推过来的动作愣了几秒,然后摇了下头,“我不吃了。”
“不是没吃饱吗?”
“……”
他问的挺直白,差点把正在喝水充饥的陆以凝给呛到。
“饱了,”陆以凝把水杯放下,然后站起身,“学长你们继续吃,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之后也不等他们两个人说话,陆以凝直接拎着包出了餐厅。
晚上九点左右,街上繁华。
陆以凝沿着街边走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开门上去,她也没立刻发动车子,而是靠在驾驶座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
她认识唐慕白这么久,最受不了他的是哪一点呢?
是他不经意间的细致与温柔。
好半晌,陆以凝才又睁开眼睛,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刚才迷迷糊糊好像睡过了一觉,这会儿已经快九点半了,陆以凝刚要把车倒出停车位,旁边副驾驶的车窗就突然被人敲了下。
转头一看,却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人。
虽然在北城,晚上九点半远远不算晚,停车场又是露天的,四周都有不少的人,但是陆以凝还是觉得有点害怕,她没敢开门下车,也没敢降下车窗,就这么如坐针毡地过了好几秒,知道车窗上出现了一只胖嘟嘟的小手,与此同时多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
是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个子不高,刚才可能还蹲了下身,所以直接蹲到了车窗底下。
陆以凝把车窗降下来,那个小女孩就抬了抬手,她手里拎了一个浅蓝色的餐盒,另一只手里还拿了一支玫瑰花,“姐姐,这是一个很好看的哥哥让我交给你的。”
陆以凝笑了下,“哪个大哥哥呀?”
小女孩努了努嘴,转头指了指某辆黑色的奥迪车:“就是那个。”
小女孩性子活泼,把东西递给她之后,很快就蹦蹦跳跳地溜走了。
陆以凝飞快地收回视线,车窗升上,她打开餐盒,里面是黄橙橙的金丝南瓜粥,餐盒上面还压了一张写了一行字的小卡片——
nice to et you
见到你很高兴。


第45章
陆以凝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挺有原则的人, 当初分手的时候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不给自己和对方留任何回旋的余地, 还花了六年时间在自己心里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把自己困在里面。
结果漫长的六年过去,这个人再次出现在她的世界之后,也不需要干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要对着她笑一下,陆以凝辛苦建立起来的心里防线似乎就能瞬间崩塌。
可能是交往的时候她很少体会过这种感觉, 也可能是就像谢坤对自已一样, 她对唐慕白也“爱得深沉”,所以陆以凝对他的要求放得要比同样的追求者低得多。
这就是真心喜欢过的前男友, 和单纯有好感的陈继两个人之间的区别。
一碗粥、一张卡片而已,不是什么难办的事。
如果效率快的话,可能不出五分钟就能弄好, 但是因为是唐慕白做的, 所以还是取得了压制性的胜利。
这一晚下来, 陆以凝甚至对陈继对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有印象了。
她满脑子都是小卡片上的那句“nice to et you”,光看字迹就知道应该是唐慕白本人手写上去的,潇洒但是又意外的整齐。
按照陆以凝的作风, 应该转头就把那张卡片给扔进垃圾桶的。
事实上,她也确实想这么做来着,只不过手都伸出去了,又在指尖松开的前一秒把手从垃圾桶的桶口上方收了回来。
她呼了口气, 把那张没有任何浪漫装饰的卡片装进了口袋, 至于那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也被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陆卫国年纪上来了,对烟酒什么的倒是没什么执念和追求了,开始收藏起各种花瓶古董来。
于是到了第二天早上,陆家的保姆发现,被自家男主人高价收购回来的最新版花瓶,里面多了一支孤零零的玫瑰花。
大早起来,陆家除陆以凝在外的全体上下五六个人,本来该用早餐的时间点,全都围在了橱柜上那个花瓶旁边,几个人都是一脸认真,恨不得拿一个放大镜把这朵不知道何时出现的玫瑰花给研究地明明白白。
陆以凝下楼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几颗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
她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待了几秒,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把那朵花随手插在了一个花瓶里,因为怕花枯萎,她还特地倒了一杯水,而那张白色卡片,好像也被她压在了花瓶底下。
陆以凝咳了声,“你们在干什么?”
陆一舟第一个出声,他没转过头来,拖着那条还处在伤残中活动不便的胳膊把那张卡片抽了出来,现在的小学生可不了得,读起英语来口音比出国前的她还要标准:“nice to et you!”
“姐,我要有姐夫了嘛?”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其他几个人也纷纷把头转过来。
一行人目光中都带着探究,似乎都在等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陆一舟又把那支花给抽出来,“姐,这种男人不能要啊!”
陆以凝不解:“怎么就不能要了?”
“这也太小气了吧……”陆一舟数了数花瓣,“哪有就送一朵花的,花瓣都没超过30片,姐,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朵花市值不超过十块钱。”
他是真的很有经验,说起这个问题来滔滔不绝:“我前阵子送我们班女同学的花还有33朵呢……”
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陆一舟同学立刻捂住了嘴,十分不怜香惜玉地把那朵花又给放了回去,“上学该晚了,不说了我先走了!”
他动作快,一溜烟就跑得没了影。
一家人也就陆一舟最活泼好动,加上陆以凝才回家住也没有多久,和家里人的关系虽然 解了冻,但是也还没迎来春天,陆一舟一走,即使陆卫国夫妇对想拱自家美若天仙大白菜的那头猪很是好奇,但是也没人开得了口问。
直到早餐吃完,陆以凝把那张卡片拿走去上了班,陆卫国夫妇才对视了一眼。
“最近有谁跟凝凝走得很近吗?”
张雯摇头,“要不你去问问竟行?”
毕竟这兄妹俩是同龄人,又打小感情就好,说不定还真能问出什么来。
夫妻俩人一拍即合,当天中午,陆卫国就把电话给陆竟行打了过去。
陆卫国以前是真的不太会关心自己的女儿,觉得只要钱到位了让她能看上什么买什么就是对她最大的好,再加上因为自己实在长得不好看,之前陆以凝读书的时候开车学校接她,基本每次都能听到有同学在背后说闲话,几次之后,陆卫国也就自觉不去女儿的学校了。
这个世界善良的人固然多,但是带着恶意看待别人的也不在少数。
陆以凝是学特长的,所在班级有比普通班级要稍微乱一些,好好学习的人当然也有,但是也有很多只是为了混个学历,年纪小的人嫉妒心理也不比成年人差多少,不好的留言总是传的飞快。
早在那时候,就有人说过类似于“包养”这种不好的话了。
陆卫国就是觉得自己的长相会给女儿带来困扰,所以后来甚至很少会在她面前出现。
越是疏远,感情就越淡,而再进一步来说呢,感情越淡就越更容易疏远。
这是一个死循环,父女俩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像陆以凝和生母徐曼一样,冷到了极点。
好在后来有了陆一舟之后,一切又都出现了转机。
陆卫国当然是爱自己女儿的,甚至可以说,他比爱陆一舟更爱陆以凝。
毕竟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他跟徐曼婚姻生活虽然不和谐,婚后争吵不断,但是女儿是一直被他捧在手心里的,陆以凝长得好看,小的时候大眼睛水灵灵的很讨人喜欢,加上可能真的是家庭影响,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足够懂事,又从来不会惹他生气,所以他即使会生徐曼的气,但是也不会迁怒到自己女儿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