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妈年轻,坑儿子坑多了,后来和陆以凝关系缓和了些之后,有次还特地站在门外面把自己儿子的哭声录下来发给了陆以凝。
陆以凝哭笑不得,把声音调到最大,当了一周的手机铃声。
最后连带她的教授都听不下去了,她这才给换成了别的。
毕业之后,陆以凝也没太急着工作。
她花了一年时间,带着自己的相机走南闯北,去过西伯利亚也去过撒哈拉沙漠,等绕了一圈回来之后,《国家地理》杂志社的入职通知也发了过来。
《国家地理》是国内一家知名的人文风景杂志社,出版的杂志畅销国内外,因为书中需要大量的风景照片,所以最是需要她这种摄影师。
陆以凝国际知名学校,在书友群 不少的奖项,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已经有无数家杂志社抛出了橄榄枝,而陆以凝之所以会选择这一家,就是因为这家杂志社坐标北城。
她这两年因为不怎么回家,耳朵都被陆欣蓉念叨出了茧子。
而陆欣蓉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年纪也确实不少了,加上平时太忙于应酬,所以身体也不比从前,陆以凝在西伯利亚冷静了大半个月,最后终于还是决定回国发展。
处理完在国外的事宜,陆以凝很快就定了飞北城的机票。
航班是五月二号的。
飞机一落地,陆以凝刚把行李箱从转盘处拿下来,姜奈的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凝凝,我这边突然来了个急诊,没办法去接你了,你自己打车回去可以吗?或者我叫我家司机去接你?】
陆以凝拉着行李箱往出口走,单手在屏幕上敲了行字:【你好好工作,我打车回去就行。】
话刚说完,一个没留意的功夫,前面就窜出来个人影直扑她的怀里:“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啊!”
小孩子不懂得含蓄,表达自己喜欢的方式很直接:“我都想死你了。”
旁边女人笑着接了句:“可不是嘛,前几天就开始念叨你了。”
陆以凝摸了摸陆一舟的头,男孩子身高冒得很快,这都到了她腰的位置,“长高了啊。”
“长高了保护姐姐。”
陆以凝又掐了一把他胶原蛋白满满的脸。
他们姐弟俩运气都还算好,没有遗传到陆卫国的长相。
陆一舟要是放在人堆里,也妥妥是那种一眼能看到的小帅哥。
毕竟是小孩子,个子虽然窜的快,但是还是跟她差的远,跟她说话的时候都要仰着头:“姐姐,你又漂亮了。”
嘴跟抹了蜜一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花言巧语。
陆以凝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跟谁学的?”
“爸爸。”
“……”
陆以凝转头看了眼张雯,后者大概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把视线别了开来。
她觉得好笑,嘴角弯了下:“奈奈一个人过来就行,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接人这种事,不嫌人多的,”张雯说着看了眼她的行李箱,“坐了这么久飞机累了吧,行李箱重不重啊?我帮你拿……”
她说着就要伸手过来,陆以凝连忙把行李箱往身后拖了下,“不太重,我自己拿就行。”
因为赶上五一假期,所以机场人不少,吵吵闹闹地像是过年一样。
三人也没在里面多待,很快去了停车场,司机已经等在里面,油门一踩直奔陆家别墅。
陆以凝当然是累的。
困和乏不说,时差这个问题也足够折磨人。
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洗了澡躺到床上。
她在家里一闷就是一天,第二天睡了个自然醒,一睁眼已经过了八点钟。
手机屏幕上,姜奈的微信消息好几条——
【凝凝,我妈又给我安排了相亲。】
【这次跟我是一个职业的,都是医生。】
【而且听说还是个妇女之友。】
【我妈是多怕她女儿嫁不出去啊!】
陆以凝揉了揉眼睛,拿着手机去卫生间洗漱,倒了水,边刷牙边给姜奈回消息:【所以你想干嘛?】
姜奈:【你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明天。】
五一假期一过,她就开始正常工作了。
姜奈:【那个相亲对象是三院的,你替我去打探下消息吧?】
本来她自己也可以去,但是这几天病人太多,没时间过去,所以才想着让陆以凝替自己去打探一下,如果还不错的话就见一面,不行的话也省的浪费时间了。
陆以凝漱了口水,很干脆:【科室。】
【妇产科。】
【名字呢?】
【没注意,反正他们科室就他一个年轻的男医生。】
年轻,妇产科一枝花,还是个妇女之友……陆以凝记住了。
第34章
前两个词倒还好, 但是最后一个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别说姜奈,连陆以凝听了皱眉。
但是没办法,医生这个职业在姜奈的大多数亲朋好友心中都是个圣斗士职业,尤其是女医生。
所以姜奈刚过二十五岁, 就开始被家人安排了相亲。
她父母倒还好, 主要是那些长辈们以及某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急的跟自己姑娘七老八十都嫁不出去了一样, 一个接一个地往她面前塞人。
截至到目前为止, 姜奈已经相了七八次的亲。
前几次还好, 后面次数多了,她就开始觉得疲惫, 加上医院事情又多, 不太想浪费时间了。
这次的对象是一个远方亲戚介绍的,姜奈推辞不了, 作为她的好友, 陆以凝就这么被卖了过去救急。
去趟医院而已, 好歹不是什么大事。
陆以凝上次回北城还是在前年的春节,两年过去, 因为和附近的某所附属医院合并了,三院的位置都从经三路挪到了纬三路。
从南到北, 距离姜奈工作的中医院要跨越半个北城,也难怪她没时间过去。
陆以凝在家里吃了个午饭, 然后化了一个简单的淡妆之后, 拿着车钥匙和手包出了门。
陆家别的没有, 就是钱多。
车库里停了几十辆车,上到法拉利下到奥迪,一排排红黄蓝五颜六色的堪比彩虹。
陆以凝也不是太张扬的人,挑了一辆毫不起眼的白色奥迪开出了家。
毕竟医院搬了位置,陆以凝不太熟悉,一路上用导航走走停停,半个小时过去,才在医院门口找到了停车位把车停下。
三院人也不少,一进门口,候诊的大厅满满当当的都是人。
医生护士明显不太够用,陆以凝又不是有急事,也没好意思因为这种小问题麻烦工作人员,从门口竖着的那块医院布局的标识站了会儿,拍好了照片之后,才根据标志一层层地上了楼。
妇产科在四楼,电梯好不容易下来一趟,里面的人还是满的,陆以凝没进去,也没再等下一趟,直接走楼梯去了四楼。
因为是干摄影的,要去的地方多,所以看地图的能力一绝,没几分钟,陆以凝就轻而易举又无比准确地站在了妇产科科室的门口。
抬起手腕一看,下午一点二十三分。
可能还没到下午上班的点儿。
陆以凝在门口踱了会儿,一直到一点半的时候,有个中年女医生风风火火地走过来,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眼睛一瞥似乎才注意到她:“哎,小姑娘你站外面干嘛呢?”
五月初的北城气温已经开始飙升,陆以凝上身就只穿了一件七分袖的雪纺衬衫,下面搭了黑色半裙,头发扎起来露出来整个额头,刚才因为开车挡阳光戴的墨镜还没摘下来,看起来和医院的氛围格格不入。
为了不显得没有礼貌,陆以凝把墨镜下拉到鼻子下面,两只大眼睛露出来,看了眼科室门上写的“妇科”两个字,然后又看向医生:“医生,我需要挂号吗?”
“不用了,今天来看妇科的人不多。”
也不知道是天生嗓门大还是怎么,医生一开口,陆以凝觉得整个楼道里的人都能听到。
她眼角抽了下,不说话了。
医生已经推开了门,抬脚走了两步之后,见身后还没有动静,转头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陆以凝哪敢多说话,连忙跟了上去。
妇科一室的人不多,陆以凝一进去,就把整个办公室的人环顾了一遍。
六张桌子,五张前面坐了人。
东南角的那人背对她坐着,正低着头,像是在写什么东西。
短头发,高个子,一看就是个男人。
陆以凝松了一口气,对着带她进来的那个一声伸出手指朝那边指了下,二话不说就快步走到了那张桌子面前,扯过了张凳子坐了下来。
既然是打探军情,那她肯定不能直说她是提姜奈来把关的,总得找个理由蒙混一下。
陆以凝又没有妇科疾病,她脑子这会儿转的倒也快,刚坐下没两秒,就编了个理由,嘴角一弯道:“医生,我最近月经不调,嗜酸嗜睡还干呕……是不是有了啊?”
对面的男医生跟前一沓厚厚的病历夹,因为低着头,所以几乎看不到脸,他写字的手明显顿了下,签字笔在病历上点出了一个几毫米的黑点之后,他才抬起头来。
男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桃花眼,眼白很干净,眼尾的弧度温柔漂亮,他目光有些沉:“有什么?”
陆以凝:“……”
她有很长很长没见过唐慕白了,所以他的脸刚开始从病历后面抬起来的时候,她甚至觉得是自己脑袋不清醒出现幻觉了。
直到他的声音响起,就在和她距离不足一米的地方。
就像是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她每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
他不抽烟,所以嗓子保护地很好,没有常年抽烟导致的声带沙哑,声线依旧清润干净,陆以凝脑袋莫名就空了一瞬。
就这么一瞬,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就觉得重心不稳。
刚才坐过来的时候太着急,凳子有只腿下好像本来就压了东西不太平稳,加上凳子不是靠背椅,稳定性也相对差一些,她一个不留意的功夫,高跟鞋一滑,就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那张凳子也比她还不到哪儿去,“哐当”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下午一点多,科室里本来昏昏欲睡的几个人全都被她这一声给震地清醒了,互相对视了好几眼,才一脸不明所以地看向了声源地。
陆以凝摔得倒是不算重,屁股虽然磕到了,但是不太疼。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面子问题。
她突然就庆幸起来刚才没把墨镜摘下来了。
不然这样在唐慕白面前摔成这样,她估计下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
多没面子啊。
陆以凝内心波澜壮阔翻了好几层浪,但是面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借着旁边的女医生力站起来之后,她也没再坐下,又下意识往上推了推墨镜:“应该没有。”
旁边女医生还很赞同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也是,摔得这么重都没事,肯定不是有了啊……可能这几天天热,胃不太舒服没什么食欲吧。”
女医生说着看向唐慕白:“你说是吧,唐医生?”
男人没说话,眼睫一抬,看向陆以凝的眼神随意中又带了半分的打量。
陆以凝怀疑他可能根本没认出自己来。
这么一想,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那么一点难以言明的小失落。
不应该这样的。
陆以凝抿了抿嘴角,短短几秒钟的功夫,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冲着扶她的一声点头道了谢之后,看也没看那人一眼,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留下里面一众热爱的女医生们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才有人问了句:“这就走了?”
很快就又有人接话,明显是冲着刚才扶陆以凝的那个年轻医生说的:“小慧你说你刚才问唐医生干什么,他又不是我们科室的。”
被叫做“小慧”的医生吐了吐舌头,“这不是谢医生这几天一直有事出去,唐医生来我们科室次数多了,我搞混了嘛……”
“不过说起来,刚才那个小姐姐还挺特别的,见到唐医生一眼都没多看,这么快就走了。”
“没听人家刚才来看什么的吗?说不定已经结婚了……再不济也 得有男朋友了吧?”
“你懂什么,现在流行未婚生子!”
“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姐姐,男朋友肯定也很帅。”
也不知道又问了句:“唐医生,你觉得呢?”
唐慕白眉梢一挑,又低下头翻了页病历,“什么?”
“刚才的那个小姐姐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啊?”
唐慕白眼睛都没抬一下,顿了两秒,才扯了下唇角:“还行。”
他低头看着病历,眼前却晃过刚才就坐在他跟前的那个人影。
陆以凝跟六年前变化很大,头发长了,好像更瘦了,也开始会化很精致的妆容,放在人堆里显然会很扎眼。
用的香水也换了。
以前她身上总带着一种橘子汽水的味道,闻起来元气满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唐慕白刚才问到了她身上的味道,很冷冽的一种玫瑰香,成熟又冷淡。
像她,又不像她。
其实他也没有很久没见到陆以凝。
上次见到她,也不过才是一年前的事。
唐家还有一个小少爷,也在g大读大学,唐慕白去看过他几次,当然不是每次都能碰到陆以凝。
陆以凝跟其他专业的学生不一样,经常需要外出,所以唐慕白过去的时候,赶不上她在学校也再正常不过。
六年下来,好像也只见过三次。
唐慕白以谢坤的头发担保,他绝对不是刻意去见陆以凝的,真的每次都是偶然碰到。
嗯,绝对不是。
——
陆以凝是真的没想到会在回国的第二天,就会碰到唐慕白。
如果她有预知能力,就算姜奈跪下来叫她“爸爸”,她都不会答应她来三院打探军情的。
本来见到前男友已经有点尴尬了,更尴尬的是,她刚才还当众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说不定这会儿,她已经成了妇产科的话题人物。
分手这几年,陆以凝自动屏蔽了关于唐慕白的一切消息,所以虽然对于他出现在妇产科这件事有点诧异,但是也没想太多。
出了医院门口,陆以凝坐进车里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姜奈打电话。
那头这会儿应该是还在午休,所以电话接的很快:“怎么了啊凝凝,情况怎么样?”
“呵呵。”
呵呵?
姜奈心里一沉:“不怎么样吧?”
不等陆以凝回复,她又继续道:“我就知道,这个妇女之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陆以凝当然赞同这句话,她呼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奈奈……你的相亲对象……”
她有点难以启齿,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是唐慕白吗?”
“谁?”
姜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陆以凝不想重复了,沉默下来。
这一沉默,姜奈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连忙翻了一下那个远方亲戚给她发过的微信,翻到对方的名字之后,她也沉默了。
几分钟后,姜奈:“我刚才看了一眼,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我的相亲对象不是唐慕白。”
“坏消息是……那个……相亲对象是谢坤。”
陆以凝:“……”
算了,大不了以后她生病住院都避开三院就行了。
没关系,问题不大。
第35章
时间是真的会冲淡一些东西。
再见到唐慕白, 陆以凝的情绪虽然依旧会波动,不过心境到底是和之前不一样了,所以这种波动也没有持续多久,等开车回到家后, 心底翻起的浪基本已经平息地差不多了。
陆欣蓉一家在北城, 前几年家里老人都过了世, 在临市也没了什么牵挂, 所以陆卫国也举家搬到了北城。
房子买在了北三环, 地理位置好又不算太拥挤, 一栋三层小别墅,重要的是距离陆欣蓉的小区近。
开车不堵的时候五分钟就能到, 堵车的话另说。
跟家里的关系缓和了些之后, 陆以凝就不太住姑姑家了。
陆以凝回到家睡了个午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下午五点, 陆欣蓉额电话已经轰炸过来十几个, 中间还穿插了几通陆竟行的。
不用问也是催她去那边的。
陆以凝简单回了条消息, 然后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镜子很大,占了半面的墙, 刚一推门进去,就能从镜子里看到自己。
因为睡了一觉, 下午还一丝不落扎起来的头发这会儿散落下来几缕,口红被她擦了之后, 唇色很淡, 整张脸又很白, 因为几天没睡好,眼底还有很浅的青色,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精神。
陆以凝突然就庆幸起来,几个小时之前她不是以这幅模样出现在唐慕白面前的,要不多狼狈啊。
看了几眼之后,就像是喝酒时的后劲儿发作,心底一空,紧接着就是想火烧过了一样,有些难受。
陆以凝长长地吐了口气,低下头拧开水龙头,水流一冲刷下来,她也没等水温升高,直接掬了把冷水扑在脸上。
洗脸洗了几分钟,出来之后陆以凝也没再化妆,把头发披散下来顺了顺,然后拿了件外套出了门。
距离不远,又很快赶上下班高峰期,陆以凝也没开车,直接走路去了姑姑家。
陆欣蓉身体最近不大好,倒是更注重养生了,每天按时按点出公司,也没想之前早出晚归甚至不归那么拼命了,每逢假期,就叫上几个朋友打打牌逛逛街。
比如这次,她又约了几个朋友来家里打麻将。
陆以凝刚进大门的时候,还在院子里没进屋,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好几道女声,伴随着麻将磕在桌子上的声音,不用想,里面也交战地正到激烈处。
她推门进去,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往客厅那边探了探身,声音微微扬起叫了声:“姑姑,我回来了。”
客厅里几个打扮精致的中年父母们正在焦头烂额地看牌,过了好几秒,陆欣蓉才突然反应过来,把牌一扣放倒在桌子上,起身迎了过来:“可算回来了,刚才还在说你呢……唉我们家小宜又漂亮了。”
陆家人似乎天生就会说这种让别人听起来找不着北的话,陆以凝也习惯了,任由她一顿不着边际的乱夸着把自己进了客厅,“快看看,我侄女回来了。”
沙发旁边放了一张麻将桌,电视还开着,但是没人看,围着麻将桌坐的另外三个女人闻言转头看了过来,看向陆以凝的眼神虽然都带着打量,但是都很温和,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陆以凝视线一点点地移,每到一张脸上,就会礼貌地笑一下,冲那边点头打招呼。
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她愣了下。
陆欣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开口解释道:“这是你哥朋友的妈妈,还是你们b大的老师呢……”
末了她头偏了偏,又悄悄地小声又抑制不住兴奋地在她耳边说了句:“麻将打得可菜了。”
“……”
这么多年没见,傅蕴第一眼压根没想起她是谁来,除了觉得有点眼熟,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相反,陆以凝对傅蕴的印象极其深刻。
毕竟她当时跟唐慕白还在一起的时候,是每时每刻都把傅蕴当自己未来婆婆看到的,在她面前都不太敢大声说话,即使到了现在,她是长辈又是教过自己的老师,陆以凝还是很礼貌地冲她笑了下,“傅老 师。”
傅蕴还是没太想起来,她左右摇了下头,“小姑娘,我是不是教过你啊?”
思来想去,她也只想到了这一个可能。
陆以凝点了点头,“我大一的时候选修的音乐鉴赏,就是您教的。”
傅蕴“哦”了声。
还是太眼熟了。
按理来说,她教过的学生千千万,如果只是她教过了半年的,不可能这么眼熟的,她又问:“什么专业的啊?”
“摄影。”
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陆欣蓉已经把陆以凝拉到了麻将桌旁,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自己本来的位置坐下,在她身后俯下身小声叮嘱道:“刚才都输了几千块了,小宜快帮姑姑撑撑场面。”
陆以凝肩膀端着,刚点了点头,就又听对面的傅蕴继续问:“哪一届的啊?”
“12级的。”
傅蕴抽了张牌,扔到桌子上的时候,突然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是那个……”
大概是意识到明说的话会让小姑娘没面子,傅蕴笑了下,话头一收就到那里戛然而止了:“我记起来了。”
顿了顿,她又看了眼陆以凝旁边刚刚坐下的陆欣蓉:“还真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这句话说的是实话。
大学前后的女生变化往往都不小,虽然比不得整容,不过也没差太多,加上头发长了,温婉的女人味似乎也更足了些,傅蕴没认出来也正常。
在座的几个都是老熟人,到了这个年纪,有什么话也不喜欢藏着掖着了,傅蕴话音一落,立刻有人又接着问了句:“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啊?”
陆以凝很称职,边认真看着陆欣蓉历史遗留下来的没有完整一出牌的牌面,边回答:“陆以凝。”
“今年多大了啊?”
“快过25岁生日了。”
“25了啊,有男朋友了没啊?”
“还没有。”
陆欣蓉插了句嘴,“这丫头,都这么大了,也没听她跟我们说过谈恋爱的事……”
那人又立刻道:“我有个侄子比你大一岁,要不我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陆以凝听出来看了,前面的几个问题都是为了给这句话铺垫。
她打了张牌出去,抬眼冲那个阿姨笑了笑,“谢谢阿姨,不过我最近还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
陆欣蓉也点头,“自然来就行,反正25岁也不算大。”
那人这才放弃了介绍自己侄子这一茬。
牌桌上几乎不会有冷场的时候,一群人东扯西扯,几圈下来,见陆以凝完全把陆欣蓉丢了的场子找了回来,又忍不住把话题转了回来:“年纪轻轻就要成赌圣了啊!”
陆以凝笑笑,没说话。
傅蕴看了她几眼,她记性不错,依稀记得这小姑娘喜欢过自己的儿子,她也不是那种特别直接让别人难堪的人,循序渐进旁敲侧击道:“以凝这么漂亮,肯定交过男朋友了吧?”
陆以凝出牌的手一顿,也没否认,嘴角不自然地弯了下,“交过。”
陆欣蓉惊了:“你居然交过男朋友?”
陆以凝嘴角一抽,无言以对。
沉默了几秒,她唯恐陆欣蓉或者其他人再详细问,先发制人道:“我今天还看见他了。”
话一说完,几个人瞬间就都不想打牌了,齐刷刷放下自己手里的牌,瞪大眼睛看过来。
陆以凝抿了抿嘴:“他最近可能混的不太好。”
“怎么说?”
“在天桥底下给别人贴膜呢。”
傅蕴看她的眼神瞬间充满了同情,就像是目睹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过程。
果然,还是不如自己儿子有出息啊。
第36章
老话说得好: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
陆欣蓉的牌友大都是阔太太,自然不差钱,不过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赢得口袋空空多少还是会丢面子。
陆以凝手气是真的好, 对面都是长辈,一直赢总归不合适, 但是她又不是演员,放水放得太明显又怕别人说她看不起她们,所以她也没敢多玩, 打了几圈就从牌桌上下来了。
陆以凝已经很久没在这么热闹的环境中待过了, 去年连过年都没回家,冷清习惯了,热闹就显得尤其有吸引力,她也没上楼躲清静,窝在沙发里看起了电视来。
晚上十点多,各家的老公都打电话来催, 牌桌这才散了下来。
陆以凝靠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听到耳边椅子滑过地面发出来的声音,她才清醒了些。
电视里这会儿正播放着《动物世界》, 上头的豹子弓着腰,就像是一根即将离弦的箭一样蓄势待发, 陆以凝一眼撇过, 然后转头看向已经起身正在数钱的陆欣蓉, “姑姑, 你们不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