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
“刚才不是夏……”叶珈蓝怕被别人听见,压低了声音道:“夏至么。”
唐遇偏了偏脸。
他唇线紧绷,眉间隐隐透出些不耐来,唐遇当然不耐。
夏至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暴露在了叶珈蓝跟前,不知道有没有把她吓到。
安静几秒后,他答:“把他衣服扯坏之后。”
“……”
怪不得他刚才半天没吭声。
粘在嘴上的冰淇淋干掉不大舒服,叶珈蓝舔了下嘴角,她眼眸晶亮,这会儿盯着他不说话。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网上说人格分裂也是精神疾病的一种。
叶珈蓝把唐遇的这种表情当成了被人发现秘密时的懊恼和羞愧,她轻轻咬了下牙,在唐遇意味不明的视线当中措辞了几秒,还没想好怎么当好知心姐姐帮他开导,就听见他说了句:“我不喜欢男的。”
“……”
叶珈蓝:“……哦。”
那就是夏至,这么一来就全能对上号了。
两人都不再说话。
旁边季燃几个人经过,吵吵闹闹——
“刚才有个黏糊糊的东西一直往我背上贴。”
“有个带毛的在我腿上扫。”
叶珈蓝又回忆起那种触感来。
她头皮发麻,然后又听见那边又有人说了句:“行了你们谁有季燃厉害啊!”
几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季燃的衣服,然后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季燃沉着脸先走了。
“……”
几个人形容的绘声绘色,叶珈蓝仿佛又置身鬼屋,肩膀轻颤了下,她心跳速度还没缓下来,眼底有水汽聚在一起渗出眼眶,还没把视线收回来,眼角就被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下。
少年声音干净清朗,隐隐柔和:“吓到了?”
第21章 第一行诗
叶珈蓝当然吓到了。
蟑螂老鼠她倒是不怕, 但就是怕这些鬼神类的东西。
叶珈蓝连恐怖片都没怎么看过。
每次苏锦珂叫她一起看鬼片, 她一边心痒痒,一边又无比坚定地拒绝。
心痒是因为她骨子里藏着的那点叛逆好奇的性子;拒绝是为了她的生命安全着想。
叶珈蓝和那些标准意义上的坏女孩截然不同。
在家长和老师眼里, 她是从来不让人操心的乖乖女, 但其实背地里,她在初中就背着余秋华和苏锦珂偷偷去打了耳洞。
而且每只耳朵上都穿了两个。
高中刚入学的时候, 苏锦珂又拉着她去了文身店。
苏锦珂闻了一朵玫瑰花, 她在后背蝴蝶骨的地方文了一只蝴蝶。
现在一看,跟杀马特一样。
叶珈蓝青春期的叛逆, 全都体现在了这种小事上。
后来再长大了些, 这些叛逆又通通收敛起来。
叶珈蓝没再想过这些事, 直到今天夏至叫她来鬼屋。
她之所以没拒绝得太彻底, 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存了半分心思,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以为夏至不怕这些东西。
结果没想到一进去,夏至抖得比她都厉害。
叶珈蓝手指刚才被夏至掐的太用力,这会儿低头一看,指缝都还是红的,隐隐泛着疼。
她五指曲了曲, 刚才垂眼的时候余光瞥见唐遇手上也有浅浅的掐痕。
两个人情况看着都不大好, 像是在里面打过了一架。
叶珈蓝瞬间又记起夏至在鬼屋里的样子,她不由自主抿了抿唇, “本来是挺怕的, 后来发现你比我更害怕……”
她还是没完全适应唐遇偶尔会变成夏至这件事, 话说完才发现不对劲儿, 又连忙把主语给改回来:“我是说夏至。”
唐遇不像是会怕这些的人。
毕竟就在刚刚,他还把一直往自己腿上的蹭尾巴给拽开了。
唐遇微微歪了下头,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头一低,又伸手轻拉住她的手。
他用力不重,指腹在她微红的指缝间轻轻蹭了下,声音和动作同样轻:“我问的是,被我吓到了?”
叶珈蓝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又立刻摇了摇头。
她还没真被他的另一个身份给吓到,最多也就是好奇和诧异。
诧异他这样的人也会生这种病。
好奇他是因为什么原因生的病。
余秋华是医生,叶珈蓝小的时候经常一有空就去医院,病人她见的多了,各种各样的人群和症状。
人格分裂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不过是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身体疾病,它病的地方不一样。
叶珈蓝微微仰着脸去看唐遇,少年背光站着,脸上半点阴郁的表情都没有。
其实他和夏至也有一样的地方,比如最深粗的那种干净和纯粹。
她心底突然就柔软起来,唇角微微弯起:“夏至很可爱。”
“怎么。”
就凭夏至把叶珈蓝的手攥成那样,唐遇就觉得她可爱不起来。
“她叫我‘姐姐’的时候,特别可爱。”
虽然顶着的是唐遇的脸。
但是声音柔柔软软,又带着少年与生俱来的一种清冷和干净,像是夏夜微风,徐徐往她心里吹。
叶珈蓝耳边似乎还有那声音在轻轻地荡,荡了几秒,她听见一声真真实实响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姐姐,”
唐遇俯身和她平视:“这样?”
“……”
叶珈蓝喉咙轻咽了下。
她把头撇开,又发现了一点唐遇和夏至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夏至拉着她手的时候,她的感觉和被苏锦珂牵着差不多。
但是唐遇不一样,他稍微一凑近,她心脏就像是加了一个马达,跳的热烈。
-
叶珈蓝晚上被苏锦珂叫过去给她辅导语文阅读理解。
苏锦珂语文基本没及过格,这次月考,又以距离及格线差一分的成绩光荣挂科。
苏父苏母都不在家,苏锦珂的弟弟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打游戏。
他刚刚上高中,但是已经比叶珈蓝高出了一节。
晚上九点多,苏锦珂趴在茶几上做题。
叶珈蓝靠在沙发上翻起了《无人生还》。
这本书烧脑,她今天又没带多少脑子,看了几页干脆放下,朝着苏锦珂的弟弟苏岩勾了勾手:“小岩你过来点。”
苏岩不明所以地拿着游戏机往这边挪了挪。
“再过来点。”
距离太远,她没办法试验。
苏锦珂正在抓头发,一抬头,看见她的好友正对着自己的弟弟虎视眈眈。
她吓得差点从板凳上栽下去,下一秒,她就听见叶珈蓝又说了句:“再近点。”
两人半臂之隔。
苏岩不敢过去了,“弯弯姐,你不会是觊觎我的美色吧?”
叶珈蓝懒得跟他废话,他不肯过来,她干脆自己凑了过去。
距离二十厘米左右的时候她停下。
心跳正常,完全没因为和异性接近而加速。
叶珈蓝呼了口气,一头栽进沙发里,随手拿了一个抱枕捂住了脸。
苏岩:“弯弯姐,你不会因为得不到我的心,伤心欲绝想要闷死自己吧?”
叶珈蓝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苏岩噤声,苏锦珂丢了卷子凑过来:“怎么回事你今天?”
叶珈蓝摇了摇头。
“想谈恋爱了?”
好像对季燃的心思消停了一阵子之后,又突然对异性起了兴趣。
叶珈蓝继续摇头:“我也不早恋。”
“也?”
“……”
“还有谁不早恋?”
叶珈蓝眼前晃过唐遇那张脸,她揉了揉眼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这次进步了没?”
“前进了三名。”
苏锦珂又问:“你呢?”
“不知道。”
成绩单是今天下午学习委员发到班级群里的,叶珈蓝还没又看。
苏锦珂嘿嘿一笑,知道她对唐遇有点阴影,干脆直接拿过了她的手机翻起来。
两秒后,她“哎”了声,“第一啊。”
叶珈蓝抬眼看她,反应了几秒才又问:“他呢?”
她指的是唐遇。
苏锦珂:“第二啊。”
不可能吧。
叶珈蓝直觉不对劲儿,拿回手机自己看了眼。
上头白纸黑字排的清清楚楚,第一名叶珈蓝,第二名唐遇。
分数差了四分。
苏锦珂感叹:“我们弯弯的宝座又回来了。”
“……”
“要是唐遇同学这次故意放水的话,就太浪漫了。”
叶珈蓝皱了皱眉。
她也说不好唐遇是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苏锦珂:“我已经脑补出了十万字的情节。”
“什么情节?”
“学霸小哥哥为了不让考第二的学霸小姐姐不开心,考试的时候故意少写了几道题,甘愿考第二,就为了看小姐姐笑一下!”
“……”
叶珈蓝白她一眼,“神经病。”
-
叶珈蓝当晚回家以后,考虑了半个小时,在十一点的时候还是发了条消息给谢景非。
是一条关于人格分裂的百度百科链接。
谢景非当时正在打游戏,十一点半才看见。
他刚刚赢过了一场的热情都被浇灭,隔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句:【蓝姐,你这发的什么啊?】人格分裂毕竟也是一种精神类疾病,容易被人误解,而且排斥,谢景非不太想让别人知道。
唐遇那种人,天生就应该被人宠的。
时间不早了,叶珈蓝也不跟他兜圈子:【我今天看见夏至了。】谢景非完全没了主意。
他绕着桌子转了好几圈,然后才回了句:【遇遇知道吗?】【知道。】
叶珈蓝没跟唐遇多问,是看出他不想说。
但是她想知道。
她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莫名地想更了解这个人。
谢景非没辙了:【……你想问什么?】【他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呢。
原因用文字来说的话不太好表述,谢景非打了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就直入主题:“他三年前溺过水。”
“因为这个?”
“也算是吧,大白……就是遇遇的主治医师觉得可能和这个有点关系。”
叶珈蓝沉默,安安静静地听他继续说。
“夏至第一次出来是在两年前,那年有个女孩子失足落水,遇遇跳下去救人……遇遇以前不是溺过一次水吗,那之后他家里人就让他学了游泳。
“但是可能还是有点儿阴影吧,遇遇那天把人救上来之后整个人状态都不大好,后来还高烧了几天。
“病好了之后,我去医院看他,就看到了夏至……”
谢景非那年也还没转到南方上学,那天抱了一个大果篮去看望唐遇。
结果那人一睁眼,第一句话就把他砸了个严严实实:“你是谁?进我房间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不知道吗?”
谢景非:“……”
他开始以为唐遇烧坏了脑子失忆了,后来再仔细一想,觉得“男女授受不亲”这几个字实在太过诡异。
而那天,刚好是夏至节气。
谢景非过了几天才知道,原来唐遇的身体里,住了另外一个人。
白亦给的结论是,第一次溺水对他产生的阴影太大,只不过发作地晚了一阵子而已。
谢景非见她一直不说话,难免有些着急:“蓝姐,这事儿您能不能别和别人说啊?”
被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带着有色眼镜看待唐遇。
叶珈蓝轻轻“嗯”了声。
谢景非这才松了口气,他连语气都轻松了不少,话也开始不过脑子地往外冒:“蓝姐,遇遇其实很喜欢你的……他上次在教室给你讲题的时候,还偷偷咬……哦不,亲你耳朵了。”
第22章 第一行诗
话音落下, 两边都是长时间的沉默。
谢景非明显已经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愣了好半晌,他才轻咳了一声:“那个……蓝姐, 这个你也不要跟别人说。”
顿了顿, 他像是怕自己表述地不清楚,又特地加了一句:“尤其不能和遇遇说。”
“……”
叶珈蓝把电话给挂断了。
谢景非的声音还在耳边荡, 意外地和苏锦珂之前那句“那就太浪漫了”重合在一起。
叶珈蓝知道唐遇咬的是哪只耳朵, 也知道到底是亲还是咬。
她那天睡醒发现耳垂上有个浅浅的红印的时候,只当是趴桌子上午睡不小心被东西给硌到了, 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苏锦珂那天晚自习和她一起回家, 还特地问过耳朵怎么了。
她脑洞大, 而且喜欢把每件事都往魔幻浪漫的方向想, “是不是被谁给咬了?”
那会儿叶珈蓝耳朵上的痕迹已经越发的浅, 苏锦珂整个人都要贴上来才看得见。
叶珈蓝伸手她的一张脸,轻轻揉了下耳朵:“可能被蚊子给咬了吧。”
苏锦珂白她一眼,“一点浪漫情怀都没有。”
叶珈蓝笑笑不说话,撕了个棒棒糖塞进嘴里。
她本来就是写实派现实主义。
现在再一看,她好像是过于现实了。
叶珈蓝左耳耳垂这会儿仿佛被一根细针轻轻扎了下, 微麻的痛感过后, 是被火烫过一般的火热。
她抬手摸了摸耳朵,然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这一晚, 叶珈蓝辗转到十二点半, 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青春期的少女有一点最好的地方, 不管晚上睡得多晚多好, 第二天再一起来,对着镜子一看,还是满脸的胶原蛋白。
叶珈蓝皮肤状态不错,除了眼底有浅浅的青黑色。
余秋华夜班,这会儿还没回来。
家里安安静静,只能听到公寓楼外面清脆的鸟鸣声。
叶珈蓝在洗手间反复洗了几次的脸,直到完全清醒,然后才咬了片吐司去了学校。
班上有比她去的更早一点的,正赶在英语早自习前发月考的英语卷子。
重点班闹腾的同学本身就不多,这个点又实在太早,大多数人都趴在桌子上补觉。
高三紧张的阶段,每个人都是能多睡一分钟就多睡一分钟。
叶珈蓝晚上没睡好,眼睛还有些发涩,但是她睡不着觉,干脆起身和语文课代表一起发起了卷子。
教室安安静静,一时间只有卷子翻折的声音。
叶珈蓝发了七份卷子。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瞥见后桌上放着的卷子,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卷子不是正面,所以看不见分数。
但是叶珈蓝视线范围之内,又分明看见那卷子的最后一面,空了一道作文题目。
耳边又不合时宜地冒出苏锦珂的浪漫主义来。
叶珈蓝抿了下唇,意外地觉得,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的……浪漫。
简单纯粹到不易察觉的浪漫。
叶珈蓝本来以为她这天上课肯定要走神,结果一天下来,她注意力都集中在课堂上。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时候,唐遇又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节课。
班主任不在,谢景非就趴在桌子,光明正大的翻起了漫画书。
叶珈蓝坐在讲台上执勤,距离下课十分钟的时候,她轻咳了一声。
后排俩男生全然不觉。
叶珈蓝视线轻抬一下,看见后门的玻璃上年轻女班主任的一张脸,她眼神幽幽,像是死亡视线。
她又咳了一声,“谢景非同学,你注意一下。”
谢景非点点头,但是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被打开,班主任静静地站到了他们两个的身后。
后排目睹全程的同学有人小声笑起来。
谢景非肩膀被一根笔戳了戳,他往旁边挪了挪:“班长,你别对我动手动脚的,遇遇……”
他一转头,“还在我旁边睡觉呢”几个字戛然而止。
叶珈蓝头低了低。
谢景非这个大嘴巴,差点就把她和唐遇给一起牵扯出去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她和唐遇还是清清白白的。
班主任一把扯过他的漫画书:“谢景非同学,你月考考得太好了是吗?”
谢景非觉得这涉及到了歧视。
旁边的唐遇睡觉半点事儿都没有,他就挨了一顿批评。
班主任:”漫画书先没收,等你什么时候进了班级前十名,什么时候来拿。“谢景非“哦”了一声。
也不是很困难。
他这次考试成绩,也就和第十名差了三十四个名次。
“唐遇同学身体不舒服吗?”
谢景非点点头。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地又看了谢景非一眼,又从后门走了。
叶珈蓝满脑子都是那句“唐遇身体不舒服”。
她咬了咬笔尖,有些心烦意乱地把练习册合上,“啪”的一声,整个班的同学齐刷刷地抬头看过来。
包括刚才还在睡觉的唐遇。
他眼角有被书页硌出的红痕,微微皱了眉,“怎么了?”
谢景非想起刚才班主任的区别对待就觉得郁闷,他妄图让唐遇也不开心一次,不怀好意地打击报复道:“蓝姐肯定生你的气了。”
唐遇瞥他一眼。
“整个班上就你一个人在睡觉。”
“……”
-
叶珈蓝这天回家回得格外早。
余秋华给她准备了夜宵,一碗面和一个荷包蛋。
叶珈蓝吃了小半,然后一溜烟的跑回到了房间里,从医药箱翻了一堆药出来。
再出来的时候,余秋华看着她一脸惊讶:“大半夜的,你还打算出去卖药啊?”
叶珈蓝扯了下装药的袋子,声音有些含糊:“唐遇好像身体不舒服。”
“那你也不能拿这么药过去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搬家。
余秋华过来翻了翻药:“知道哪里不舒服吗?”
叶珈蓝摇头。
她刚才问谢景非,他说不知道。
多余的话他倒是提醒了叶珈蓝一句:【遇遇家里没药。】所以她才拿了这么多药。
余秋华叹了口气:“行吧,你先都拿过去,体温计也带上一只。”
叶珈蓝点点头,提着一袋子药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没敲几声,门被打开。
唐遇站在门内看她。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几秒没有声音就又暗下去。
叶珈蓝往灯光强的那边挪了挪,主动解释了句:“谢景非说你不舒服,我妈让我给你拿药过来。”
她一瞎说就容易脸红,所幸外面光线暗看不清。
唐遇知道她怕黑,往里退了半步,“进来说。”
叶珈蓝赶紧跟进去。
里头灯光明亮,叶珈蓝过去把袋子打开,一边把药往外拿一边解释:“这个是治感冒的,”
里头乱七八糟的药一大堆。
叶珈蓝连用法用量都记得清楚:“这个是管肠胃不好的……”
话没说完,被一道男声打断:“叶珈蓝。”
叶珈蓝动作一顿。
她好像是第一次听唐遇叫她全名。
唐遇微微歪着头看她,“今天生气了?”
叶珈蓝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茬。
她摇了摇头,“我为什么生气?”
因为他偷偷咬了她的耳朵?
叶珈蓝下意识摸了摸耳朵,然后她眼睫一抬,“你是不是真的,咬了……”
唐遇视线一偏,看见叶珈蓝手底下的那只耳朵又渐渐红起来,他轻轻舔了下唇角:“咬了。”
而且,还想再咬一口。
话音刚一落下,不远处的上方突然有人咳了一声,正要下楼的男人咳了一声:“对不起,我马上上去。”
第23章 第一行诗
这一声响得突兀, 而且陌生。
叶珈蓝摸着耳朵的手指无意识用力, 耳垂一下子就被捏的生疼,女孩子细致的五官都被疼得皱了起来, 一抬眼, 她就看到正前方的楼梯上站的男人。
男人穿的白衬衣黑西裤,带了一副细边眼镜, 斯斯文文, 这会儿正端着一个玻璃杯喝水。
虽然嘴上说着“马上上去”,但他还是伸手推了推眼镜, 似有若无地把她打量了一遍。
半点没有要转身上楼的意思。
唐遇转头看他一眼:“不是要上去?”
白亦又喝了口水, “马上。”
他还是没动。
没过几秒, 又有人从楼上的房间推门出来, “站在这儿干嘛呢?”
白亦手指轻扣水杯, 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一样:“小白快看,你们家小少爷的心上人。”
他声音不高不低,丝毫不懂得压制,每个字都被底下这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叶珈蓝耳根发烫,尤其是刚才用力捏过的那块, 像是马上要烧起火来。
而对面那人面不改色心不跳, 只微微皱了眉:“别瞎说。”
白亦再想开口,唐遇又加了后半句:“她还小。”
叶珈蓝:“……”
他好像比她还小来着。
白亦明显也是这么想的, 这次不仅没上去, 反倒悠哉悠哉地从楼梯上下来了:“有多小, 比你还小吗?”
叶珈蓝手里还拿着一盒药, 手指收紧的时候纸盒也跟着皱紧。
下一秒,她刚要起身,就听见那男人又说了句:“我怎么觉得看着有点眼熟?”
另一道男声接上:“你看长得好看的都眼熟。”
白亦:“……”
话是这么说,但是跟前这个小姑娘,看着还真的像是一个见过的人。
白亦皱眉看了眼唐慕白:“小白,你不觉得眼熟吗?”
后者已经坐到唐遇的那侧沙发上,眼皮一掀扫过了少女的侧脸,然后淡淡回:“不觉得。”
长得好看的女孩子他见得多了。
白亦摸了摸下巴,想了半分多钟,没想起来。
叶珈蓝屁股一点点地往前挪,和沙发接触的地方变得少之又少,那三个人的视线似乎都落在她身上,而且丝毫没有要转开的意思。
她硬着头皮起身:“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说完抬脚就走,走了几步之后才发现手里那盒胃药还没有放下,顿了几秒,她又返回去给放到茶几上。
叶珈蓝步子迈的快,开门的时候听到最开始那个男声打趣了句:“年轻就是好,稍微说几句就脸红了……”
她把声音关在了门内。
走廊里声控灯亮起,叶珈蓝心跳渐渐缓和下来,她深呼口气,然后拿钥匙开了家里的门。
五分钟后,叶珈蓝收到唐遇的消息。
【第一个下来的是我的主治医生。】
叶珈蓝趴在床上搂着枕头,回了一个字:【哦。】【第二个下来的是我舅舅。】
居然是舅舅。
叶珈蓝开始还以为是他哥哥……好奇归好奇,她也没多过问,还是敲了一个字过去:【哦。】【还有一个。】
叶珈蓝:“……”
还有一个?
她明明只在唐遇家里看到了三个人,还有一个……是鬼吗?
叶珈蓝几乎要被这个想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手指也跟着颤,字还没打出来,那头的人又发了几个字过来:【是我未来女朋友。】叶珈蓝手指更颤了。
她语文学的向来好,文字游戏一听就懂。
倒不是她自恋地主观觉得唐遇喜欢她,实在是因为他暗示地太过明显。
叶珈蓝没敢回。
她有点纠结。
一方面谨记着余秋华和历任班主任的话上学期间不能有歪心思,觉得自己以后应该和唐遇保持距离;但是另一方面……她又不太想和他保持距离。
叶珈蓝纠结地拽掉了好几跟头发,最后装作自己没有看到的样子,她把这条消息给删了。
-
叶珈蓝从唐遇家里离开了半个小时之后,白亦才把话题从她身上转了回来,他神色收敛起来,拿了笔记本记录起来:“夏至昨天去了鬼屋?”
唐遇“嗯”了声,简单几句把叶珈蓝当时跟他说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白亦用笔敲了敲额头:“这么说夏至怕黑,或者怕鬼。”
“还有别的没?”
唐遇嘴角扯了下,没说她把季燃衣服扯坏了的事:“没了。”
“如果高考以后还是分析不出来具体准确的原因,那就只能催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