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悦也不觉着大公主进宫给太后贺寿有什么不妥的,人家虽不是公主了,也是皇上的闺女、太后的孙女,何况,到底是皇女,如今不过是暂惩罢了。谁还不偏个心啊,大公主不过一妇人,又无干国计民生,说不得过几年就又能复爵了。如今何必与一妇人计较,但御史里就是有这么一批守着规矩礼法当清规戒律的家伙。方悦与秦凤仪道,“这要是真惹得御史长跪宫门,又是太后千秋的日子,他国使臣瞧着呢,可就丢脸了。”
秦凤仪骂道,“真个无事生非的东西们,正经事不见他们这么上心的,倒对大公主不肯罢休。”
方悦道,“你可得提前想个法子才好。”
秦凤仪很有办法,他想了个李代桃僵的法子,原是定的让大公主随长公主的车驾,秦凤仪想着,事既走漏风声,索性让他媳妇扮成大公主上长公主的车,他让长公主随愉亲王妃的车驾。
愉老亲王虽然不乐意,但在秦凤仪与愉亲王妃的劝说下,还是允了。
结果,就这么着,都出了问题。
秦凤仪也不晓得这些该死的御史如何消息这般及时,就是这李代桃僵的计策,竟没成功。当时的情形,一群绿衣御史,跟一群春天里的蛤蟆似的,跪在愉亲王妃的车驾前,挡着不让走。
愉老亲王登时就怒了,他原也不赞成大公主入宫,但这些个御史竟然敢跪拦他的车驾,愉老亲王可不是无权无势的大公主,这位老亲王是先帝嫡亲的弟弟,今上嫡亲的叔叔,他说句话,今上都要给他三分薄面的。今日竟叫御史拦了车驾,愉亲王直接命亲卫上前,将这些御史移开,而后,驱车直入宫廷。至于御史是不是在他身后大呼小叫、痛哭流涕什么的,愉老亲王才不管。
秦凤仪原以为还要自己出马呢,没想到愉老亲王这般气派,秦凤仪心下暗暗给愉老亲王叫声好,立刻打发人去找左都御史耿御史,可耿御史在宫里呢,秦凤仪看这些御史哭嚎实在丢脸,他是带着土人一行入宫的,那些土人还问,“太后娘娘大喜的日子,这些大人怎么哭啦?”
秦凤仪用土话回答,“他们是高兴的啊。太后娘娘千秋,我们中土的话,喜极而泣。就是太高兴,就会哭泣的意思。”
听得懂汉话的阿金看秦凤仪一眼,秦凤仪给他个闭嘴的眼神,阿金趁机道,“阿凤哥,严阿姐还好吧?”
“好着哪,就等你有出息了去娶她呢。”
阿金既是欢喜又是发愁,喜的是,严阿姐还未嫁人,愁的是,他还在还不是男人中的男人,怕还是配不得严阿姐的。
一时陷入情思的阿金,也就忘了揭穿秦凤仪的鬼话,什么喜极而泣啊,那些个绿衣小官儿明明是在反对公主进宫还是什么的。反正,阿金也不关心天朝的事,他过来,就是跟着他爹吃吃喝喝,然后,见一见严阿姐的。
秦凤仪因是接待使臣中的一员,故而,还可以跟着一道宫宴。
这一回,秦凤仪可是长了见识,明白了什么叫皇家气派。更不必提这些土人,个顶个的看傻了眼,只会瞪着俩眼珠子,啊哈哦呀,的表示赞叹了。
其实使团较之土人其实也强不到哪儿去。
秦凤仪这里陪着使团吃饭看歌舞,女眷那里也是一派和乐融融,大公主进得宫来,宫里都是人精,见她皆是一派亲热欢喜。大公主自幼在宫廷长大,这等场面也见得多了,人情应对如流。裴太后见了她也很高兴,问了她些在外头吃住可习惯的事,又问她身子如何,大公主笑道,“产婆说是六月的日子,平日里也有请大夫把脉。”
裴太后道,“外头的大夫,到底不如宫里的好。你用惯了张太医的,依旧让他过去就是。”
大公主笑道,“孙女现在并无爵位,哪里好使唤太医。祖母您自是心疼我,却是叫人瞧见,恐是多嘴。今能来为祖母贺寿,已是不易,何苦再生枝节。”
裴太后道,“既知是我的寿日,你就不当违了我。何况,你虽无爵,一样是哀家的孙子,陛下的长女。咱们家的人,用几个太医可怎么了。”
裴太后这样说,大公主便谢恩了。
倒是这一日的张罗,御史们把原要参秦凤仪的折子都拿去参愉亲王了。要是御史们参秦凤仪,景安帝兴许还活一活稀泥什么的。今竟然参起他亲叔叔来,景安帝与这个叔叔情分一直不错,当下便恼了,质问御史,“让皇长女给太后贺寿,是朕的意思,也是朕请王叔带着皇长女进宫了?怎么了?朕的长女,太后的孙女,回娘家给祖母祝寿,有什么不妥吗?”
景安帝突然耍无耻,简直是噎死一干御史。
有御史提及大公主已削爵位,焉能再进宫,景安帝冷笑,“削爵是削爵,难不成还叫我父女断绝关系不成?朕看你不是要参奏皇长女之事,你是要当朕的家吧!”
左都御史亲自出来弹压了那些个不知轻重的小御史,景安帝突然翻脸,这事便也只得这样过去了。
秦凤仪给愉老亲王送了这少压惊的东西,主要是,皆因他求到跟前,愉老亲王才答应带大公主进宫的,如今御史没参他,反是参起老亲王。秦凤仪心里过意不去,愉老亲王才不理他,还一幅阴阳怪气的口气,往外挥手撵人,“我可不敢收你的礼,今儿个收了,明儿个再往回要,如何是好?收不起,拿回去吧。”
秦凤仪拉着老亲王的手摸自己的心,道,“您听听,我这孝敬的心多虔啊。就是上回,我也是开玩笑的。”
秦凤仪是怎么撵都不走,愉老亲王实在无法,也只好容他在身边服侍啦。
第193章 青龙胎记
秦凤仪陪着土人们参加了一回太后娘娘的千秋宴, 那叫一个开了眼界,回家同父母、媳妇道, “往日间我觉着咱们扬州也算富贵风流之地,上回我岳父的寿宴,我也算了眼界。唉哟,跟太后娘娘的千秋宴简直没的比。”
秦太太也好奇的很,“这么好看?”
“那可不么。”秦凤仪道,“那些个歌舞音乐,都别提了, 特别好。把那些个使团们都看傻啦。”
秦老爷听得直乐,道,“我们虽无福去看, 阿凤你看了与我们说一说,我跟你娘、你媳妇也只当是看过了。”
秦凤仪直咂巴嘴,仿佛犹在回忆太后千秋宴的盛况, 感慨道,“怪道人人都往京城跑,果然是一等一的好地方。”
他非但是陪着土人们参加了千秋宴, 还参加了陛下的阅兵,这回比上次匆忙的阅兵更加气派的多了。景安帝与诸皇子宗亲都是着软甲佩宝剑,其余官员,武员皆是戎装, 文官各着自己品阶的官服, 就有一人异样, 秦凤仪。秦探花明明是文官,但他自己搞了身软甲,也佩了剑。
卢尚书先说骆掌院,给骆掌院朝秦凤仪那里使了个眼色,“瞧瞧那是个什么样!”
骆掌院一瞧,好吧,秦凤仪这小子,自启蒙时就是个臭美的,衣裳不好看都不能来上学的主儿。如今都娶媳妇做官了,性子竟未大改。秦凤仪估计是自己想的式样,外头用的软甲,里头着的玄色衣袍,唉哟,他,他,他这衣裳样式怎么跟陛下的这么像啊!
骆掌院简直头疼死了,这犯忌讳的知不知道啊!好吧,骆掌院细看看,也就是外银内黑的样式有些像,国家只是禁明黄,并不禁黑,而且,秦凤仪这自己捣鼓出来的衣裳,没有陛下身边的战龙软甲精细,他也就是个样子货。
不过,样子货现在美的不得了。
他本就生得好,其实,秦凤仪原就不矮,他今年二十一岁,许多男孩子这个年纪基本上个子都长成了,秦凤仪不是,大概是京城水土养人,秦凤仪自去岁来了京城,竟又长高不少,他是那种青年瘦削又俊挺的身量,风中劲竹一般,再配上那张绝代美貌的脸孔,这一身的戎甲,且他学过两样拳脚,虽则只是强身健体,但身上那种青年人的勃勃生机,便是骆掌院也不由道,“别说,秦探花真不枉这探花之名。”
卢尚书低声道,“这会儿不好说他,待此事完了,你可得说一说他,这样的场合,穿各自的官袍就好。”也不知朝中风水有问题还是怎地,竟招来这么个奇奇怪怪的探花。
骆掌院点头应了。
但就秦凤仪这等风姿,他不要说在一众土人里了,就是在所有人里,秦凤仪都如同会发光一般。当下便有使臣向陛下打听秦凤仪,景安帝微微侧头才看到自己的小探花,景安帝看他这一身打扮就知道是跟自己学了,心下一乐,招秦凤仪近前,近处打量,越发觉着小探花人若美玉,身若青松,笑道,“这一身不错。”
秦凤仪笑嘻嘻地,“去岁阅兵看陛下这一身真是威武极了,臣心里仰慕了好久好久,我这是特意让裁缝铺子做的。”
那使臣现已知秦凤仪探花出身,立刻表示了对秦探花学问的敬仰,有通译官翻译了,秦凤仪笑对通译官道,“跟这位使臣说,我的学问虽则不错,但较之陛下还差十万八千里哪。我们国家,陛下才是最有学问最有智慧的人。”
秦凤仪一向会拍马屁,何况,他对景安帝是真心景仰,君臣之间的那一种默契的祟拜与被祟拜,就甭提了。
秦凤仪这里被叫到皇帝陛下身边,土人那里就开始与上回认识的北蛮人吹起牛来了,说来,这些土人虽然土不拉叽,但吹牛的本事着实不错。阿金会说汉话,北蛮使臣里也有会说汉话的,阿金就与人家叨叨起来了,“秦大人之所以这么出众,是因为他是被我们凤凰大神庇佑的人。若不是有凤凰大神的福佑,人世间如何会有秦大人这样的人物呢。”
然后,阿金又将这话用土语说给了族人听,土人们皆纷纷点头,对于阿金将出众的秦大人的出众归咎于凤凰大神的庇佑很是满意。
秦凤仪完全不晓得,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被土人们拉进了凤凰教。
因为景安帝也是个爱显摆,这回这么些使臣到来,景安帝了除了显摆自家武力出众,展示了自家的军队,也要展示文教啊,现成的小探花,才貌双全的代表人物。其实,朝廷里博学的人多了去,只是,博学的有的是,多是些头发花白的半老头子了,论相貌,可做秦凤仪他爷爷。
秦探花就这么与工部新铸造出来的宝刀一道被景安帝做为了大景朝的两大代表进行了显摆,宝刀不会说话,秦探花不一样,他人生得好,嘴皮子又俐落,关键,他显摆自己的时候,还不忘拍陛下的马屁,同时,秦探花还跟别国使臣介绍了陛下的几位皇子,尤其是三皇子和六皇子,得到了秦探花的大力推介。
便是六皇子,出去一天的功夫,学了好几国的话回去,回宫跟他娘显摆,俱是各国的“你好,再见”,裴贵妃一面听一面笑,道,“我儿能去鸿胪寺做通译官了。”
六皇子喝口蜜水润润喉,道,“不只我学他们的,我还教他们说我们中土话哪。不过,那些人不大聪明,嘴笨,学的很慢。”
裴贵妃又是一阵笑,问起儿子这一日的行程,六皇子都与母亲说了,还悄悄与母亲道,“别的时候,大家除了父皇,多是围着大哥转的,这一回人多,只是那些使臣们叽哩呱啦的说话叫人听不懂。我先时有些不好意思,秦探花就胆子很大,他过去与人家说话,还跟人家介绍我跟三哥,说着说着,也觉着,那些人虽是藩人,倒还能聊上几句。”
裴贵妃笑道,“慢慢熟了就好了,就是不会说他们的话,也有通译官在,叫通译官给译一译,也就是了。”
六皇子点点头。
裴贵妃愈发觉着,交好李镜是不坏的选择,秦凤仪虽则官职低,可在御前得宠,说得上话,再者,秦凤仪这样年轻,陛下正当壮年,秦凤仪以后前程自是错不了的。
听儿子说了今天参加阅兵与宫宴的事,看陛下不似要过来了,裴贵妃便给儿子换了常服,母子俩傍晚去太后宫里请过安,也便回宫早些休息了。
景安帝是歇在皇后宫的,说到今日阅兵宫宴,景安帝龙心大悦,平皇后奉承几句,景安帝越发欢喜,老夫老妻自有一番缠绵不提。
不想,今日还有一桩喜事,大皇子妃小郡主夜里发动,至寅初产下一子,更让帝后大喜的是,这位小皇子身上竟然带有极罕见的据说是大景朝开国皇帝才有的青龙记,这件事给震动的,一大早上,景安帝早膳都没用,听闻小皇孙身上有青龙记,立刻就去了大皇子宫里。平皇后给景安帝披了件厚料子披风,道,“这可急什么,晨间风凉,陛下先用早膳,我过去瞧瞧就是。”
景安帝笑,“你用早膳吧,我去瞧,我可等不及了。唉呀,这样的大喜事,如何不早些来报。”又说马公公没个眼力。
平皇后笑道,“关马公公什么事,定是大郎怕扰了陛下休息,让人待陛下起了再报的。”
因得了嫡皇孙,景安帝看皇孙他爹亦是顺眼,笑道,“大郎一向贴心。”又与平皇后道,“说太祖爷下生时,就因有这么块青龙记,便为前朝皇室所忌,可你说,这天意岂是可违的,终是咱们景家坐了江山。”
平皇后笑道,“是啊,太后娘娘千秋刚过,小皇孙又来报喜,可见是喜上添喜了。”
景安帝大笑。
夫妻二人饭都没吃,就乘辇过去看皇孙了。小皇孙刚生,要搁常人家里,公公眼下也见不着,不过,这是皇家,小皇孙生了就有专门的乳母嬷嬷照料,房间收拾的密不透风,景安帝不必众人行礼,先去看小皇孙。话说,刚生的小孩儿真不好看,不过,景安帝是好几个皇子皇女的父亲了,孙子也见了好几个,尽管这个嫡皇孙现在依旧不大美貌,景安帝还是赞了句,“这孩子生得俊。”
平皇后看得仔细,笑道,“眉眼像大郎。”
景安帝轻声问儿子,“胎记在哪儿?”
大皇子道,“在肩上。”
大皇子不敢抱孩子,乳母是熟手,小心的抱起小皇孙,揭下襁褓的一角给帝后二人看了,景安帝一见就笑弯了眼,直道,“跟太祖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一模一样啊。”说着,还拍拍皇后的手,平皇后没见过太祖画像还有画出胎记来的,不过,既然陛下这样说,平皇后笑道,“可见这孩子与祖宗有缘。”
景安帝怕累着宝贝孙子,与乳母道,“赶紧,让孩子躺下吧。你好生服侍,朕必有厚赏。”
乳母连忙应是,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放下,平皇后记挂着儿媳妇,轻声问大皇子,“你媳妇呢?”
大皇子眼圈微黑,可见是熬了一夜的,神色却极是兴奋,笑道,“昨儿入夜就发动了,折腾到早上才生下来,这会儿已是睡了。”
平皇后笑道,“让她好生歇一歇吧。”与儿子道,“你父皇早膳都未用,就过来看小皇孙了。”
大皇子连忙请父母一道用早膳,景安帝道,“看你这样儿也不似吃了的,咱们一起用。”
一家三口出去用早膳,待早膳后,景安帝就准备早朝了,与大儿子道,“你这一宿没睡,先歇着吧,早朝就免了,给你一日假。”
大皇子刚得了宝贝嫡子,且这嫡子还有太祖爷才有的青龙胎记,这叫大皇子如何不心喜,笑道,“兴许是提了半宿的心,孩子平安落地,儿子并不困倦,每次孩子降生,儿子想到儿子对他们的心,就想到父皇对儿子的心。儿子以后还要更加孝顺父皇母后,才不枉父皇母后的生养之恩。”
景安帝听得此话,如何能不熨帖,一笑道,“好!那就与朕一道早朝去!”挽着儿子的手往外走,不忘与平皇后交待一句,“按嫡长子的例赏赐小皇孙。”
景安帝这也是个有喜事憋不住的,早朝就一脸欢喜模样,与大臣们说了喜得皇孙的事,得皇孙倒没啥,景安帝皇孙早有好几个了,主要是,这是嫡长子的嫡子,嫡皇孙,这身份自然就贵重了。然后,景安帝又与朝臣们显摆了一回,他这皇孙生而不凡,有太祖皇帝才有的青龙胎记。
这下子,朝臣更加得恭喜陛下了。
今日是大朝会,秦凤仪这七品小官儿也听着听了一耳朵什么青龙胎记的事,只是他都是排在殿外,哪怕耳朵听力不错,也没听得太明白,散朝后还与方悦打听呢,“什么青龙胎记啊?”
“这说来是太|祖朝的旧事了。”方悦家学渊源,对于皇家逸事颇知道一些,就同秦凤仪说了,方悦道,“相传太|祖下生时,身上就有一青龙胎记,当时便有算命先生说,这胎记主大贵,后来,太祖有青龙胎记这事儿叫前朝末帝知晓,屡番加害。但太祖德行出众,文治武功俱是一流,最后开创这盛世江山。”
秦凤仪听了一肚子的太祖八卦,点头,“原来如此啊。”不过,秦凤仪奇怪道,“陛下身上怎么没有青龙胎记啊?”
方悦道,“这也不是人人都能有的吧。”而后,方悦立刻反应过来,拉了秦凤仪快步到一僻静地界儿,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知道陛下身上有没有胎记啊!”你,你,你跟陛下没啥吧!
第194章 再救
秦凤仪原本不想说他与陛下泡温汤的事儿的, 这事儿他岳父说了,不叫他与他别说, 可阿悦师侄一直问个没完,而且,看阿悦师侄那一脸沉痛的样子,不会想偏了吧?
方悦看秦凤仪磨唧着不说,能不想偏么?
好在,秦凤仪磨唧了下也便将事情悄悄与阿悦师侄说了。方悦大大的舒了口气,秦凤仪看他那放下担心的模样, 掖揄道,“瞧着老实,实际上一肚子的花花肠子。”
方悦说秦凤仪, “你不瞅瞅自己办的事儿,能怨人想多?”方悦简直没法儿说秦凤仪,俩人也这好几年的交情, 方悦道,“这事可不要再与人说了。”
“要不是你死活要问,我都不会跟你说。”
“你自己个儿也知道不是个能跟人说的事啊。”
“那倒不是, 是岳父说不叫我与人说的。”秦凤仪没觉着有什么不好说的,方悦简直对他的脸皮无奈了。不过,知道小师叔的菊花依旧纯洁,方悦也便放心了。
俩人便一道去翰林院念书去了, 散馆考试的时间就要到了, 尽管秦凤仪很好奇那青龙胎记生得什么个鸟样, 还是先沉下心来准备散馆考试的事。
秦凤仪在翰林念书不晓得,嫡皇孙降生的消息可是惊动了整个权贵圈,包括嫡皇孙竟生有太祖皇帝才有青龙胎记,一时间,整个权贵圈的话题内容都由裴太后的千秋节转移到了嫡皇子的青龙胎记上。
就是李镜回娘家,也是见嫡母喜上眉梢的跟李老夫人商量着嫡皇孙洗三礼的事。
宫外都这样了,宫内更不消停。
景安帝明明早朝前刚见过,待早朝后回宫,就去了慈恩宫,显然裴太后也晓得了小皇孙的事,裴太后亦是满脸欢喜,笑道,“哀家刚去瞧过,真个乖巧俊俏的孩子。唉哟,以前我伴驾时,曾在你父皇那里看到过一次太|祖皇帝背上青龙胎记的画像,简直就是脱了个影儿。只是,这孩子还小,那胎记还有些小,待得长大成人,定是一模一样的。”
景安帝笑,“是。”
裴贵妃笑道,“先时大皇子妃总没动静,咱们都为她着急呢。殊不知,这贵人有贵人降生的时辰,不能早一刻,也不能晚一刻。”
后宫妃嫔里,平皇后平日里最不喜的就是裴贵妃了,此时听裴贵妃这话却大觉顺耳,笑道,“这话是。要我说,这孩子就是等着母后六十大寿来贺喜的。”一席话,说得大家都笑了。
景安帝对大皇子道,“你也给你祖母请过安了,我不好总过去,倒叫上下不安,你去瞧瞧朕的嫡孙,一会儿过来跟朕说说。”
大皇子笑应,便辞了一屋子长辈,回去看儿子了。
长公主见大皇子走的飞快,笑道,“看大郎这样儿,飞一般的就去了,心里定是记挂着哪。”
景安帝人逢喜事精神爽,笑道,“不止,昨儿一宿没事,今儿早朝时还神采奕奕的。”又是逗得众人喷笑。
景安帝对这个嫡孙的喜爱可见一斑,非但赏赐是按着嫡皇子的例,便是洗三礼,亦要按嫡皇子的例。说来,大皇子降生时,他爹还不是皇帝,不论降生还是洗三礼、满月礼也只是寻常皇孙的例罢了。这位新出生的小皇孙,不说别个,在这各种礼上,规格可比他爹当年高的多了。
皇家有喜事,向来是恩泽天下同沐。
就是秦凤仪回家时,也跟家里人说呢,“阿悦说是青龙胎记,也不知长什么样,爹,是不是你说的半边身子都是青色胎记的青龙胎啊?”
秦老爷寻思半晌,道,“这个,爹也不知道啊。”
秦太太也道,“就是,你爹也没见过啊。”
秦凤仪问妻子,“媳妇,你见过呗?”
“我哪儿能见过,这也只是说太|祖皇帝有,连今上都没有的。”
“你怎么知道今上没有啊?”
“要是有,早就传出来了,这可是皇家的大大的吉兆。”
秦凤仪心说,我出生时还凤凰胎哪。当然,如今看到,他也是个有福的。
秦凤仪对于这青龙胎记好奇的很,就想着,什么时候陛见时跟皇帝陛下打听一回,看这传闻中的青龙胎记长什么样。虽然他不喜欢大皇子,只是打听一下青龙胎记还是无妨的啦。
大皇子得了生有太祖皇帝方有的青龙胎记的嫡子,大皇子一系自然是喜上眉梢,至于别家,反正李镜的欢喜有限,到大公主别院时,大公主听闻此事,轻声一叹,“大皇兄的运道可真是不错。”
“谁说不是呢。”
尽管京城怕是不少如李镜、大公主这般所想之人,只是,人家能生出这么加分的皇孙,别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秦凤仪这等着皇帝陛下宣召然后准备打听青龙胎记的,等啊等的,原本宣召他挺勤的皇帝陛下也似把他忘了一般,好几天没找他。秦凤仪心说,真是个没义气的,定是得了孙子,就高兴的忘了他了。
也就秦凤仪这一向是享受惯了万众瞩目的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景安帝还真是得了这么个宝贝嫡孙,每天高兴的了不得,基本上下午没事就去凤仪宫,听皇后说一说小嫡孙的趣事。小孩子刚出生,能有什么趣事啊,无非是大人编出来自得其乐的。反正,不管是不是真的,这位刚过了洗三礼,尚未到满月酒的小皇孙,如今已被人传成了神童一般。
李镜回娘家时也打听了一回青龙胎记到底什么样的事儿,洗三礼一般都是皇家宗室参加,景川侯夫人是小皇孙七天时进宫请宫,她与皇后是嫡亲的姐妹,有幸见着了小皇孙的青龙胎记。景川侯夫人其实已经跟人说八百回了,但第八百零一回说起来仍是兴致勃勃,与李镜道,“就是一条小龙的形状,刚开始人说青龙记,我以为就是一块青色胎记呢。”
李镜笑,“看来不是。”
“真的不是。”景川侯夫人说的绘声绘色,“真的是一条青色小龙的模样,我说不好,但你一看就知道,那是一条小龙。”
李镜觉着继母还是有些夸大,除非是画上去了,不然哪里会有这种胎记。不过,李镜还是很捧场,“怪道都说太|祖皇帝身上有这么个胎记,算命的都说主大贵呢。”
“是啊,非帝王之家,如何能有这样的福运造化。”景川侯夫人笑,“生得俊俏极了。”
李镜笑道,“大殿下和宝郡主皆是极俊俏的人,孩子自然像父母了。”
景川侯夫人称是。
李镜笑,“二妹妹的亲事在八月,虽说还有三个多月才到,可这成亲,说快也快。不知嫁妆预备的如何了?”
景川侯夫人笑,“大件都齐全了,就是时兴的衣料等到了秋天现成采买就是。”
李镜笑,“我反正添妆礼都预备好了的。”
景川侯夫人想到女儿的亲事,听到李镜这样说,自然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