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荣宸道,“我们部落离王庭远,也听闻过白大人的名声,阿墨,你能介绍我认识白大人吗?我平生最喜结识英雄豪杰。”
“这倒不难,只是现在白大人出不来。”唐墨眼眸弯弯,“白大人刚生了第二个儿子,现在正坐月子,出不来。”
额尔德尼惊讶的问,“白大人是个女子?”
慕荣宸的美眸也瞪得老大,唐墨点点头,“是啊。你们刚来才觉着稀奇,白大人是裴大人的妻子,也是新伊城里文官官位最高的人。”
“女子竟也这样聪明?”额尔德尼吃惊不小,“比男人更聪明。”
“当然啦,只要读书开智,男人女子都差不多的。”唐墨趁机宣传他家三哥办的官学,“现在努尔汗公主就在学习练兵,你们若是有空,待咱们从烟火弹作坊里出来后,就带你们过去看看。”
两人自然称好。
待参观过烟火弹的作坊、杜长史在替胡安黎的班训练的新兵、以及亲王殿下令人建造的新官学,慕荣宸提出一个请求,他父亲的身体有些旧伤,听闻亲王殿下的大夫很好,想请亲王殿下的大夫帮父亲诊一诊身体。
穆安之对此大感意外,对裴如玉道,“我看慕荣家人都一脸聪明相,慕荣宸做的这事怎么跟愣头青似的。”把慕荣宸请御医为慕荣族长诊病的事说了。
裴如玉眉尖猛的一蹙,“这事的确不寻常。不过,不是不寻常在慕荣宸身上,殿下别看人家生得好就以为他们跟汉人一样,这些部落的人做事大多直率,慕荣宸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妥。但是,慕荣英是北疆部落中最喜汉人学问的异族人了,听说他还会做诗,也是鲜卑族中学问最好的一个。如果慕荣英真的精通我们汉人的文化,他一定会认为此事在汉人看来,是应他这个长子做的事。慕荣宸越俎代庖了。”
裴如玉看向穆安之,“我让下头人留意。”

☆、二九二章

第二九二章
穆安之忙碌的很, 李玉华也没闲着, 她有空常去看木香姐和裴状元家的二小子, 叫裴行的小家伙。
小家伙刚生下来时红皮小猴子一般, 还皱巴巴的,反正那相貌吧,违心才能夸句漂亮。不过, 管他好不好看, 这是自家孩子,就是像小猴子,那也是自家的小猴纸啊!李玉华就很喜欢看小猴纸!
她时常过去。
木香姐坐月子倒也不闷, 就是成天守着小猴纸, 还得哄一直在吃醋的阿秀, 用木香姐的话说, “阿行还没生的时候,还好好的, 口口声声跟我说要做好哥哥,有了阿行就不是那样儿了。阿行喝口奶阿秀都不乐意,现在阿秀最待见你,你可常来吧。”
虽然在木香姐看来, 主要是李玉华人精一样,头一回过来看阿行时, 李玉华送了阿行一套金子嵌宝石的小项圈手脚镯,还送了做衣裳的漂亮料子。但是,送给阿秀的礼物更多, 戴的金项圈之类不提,还有半车玩具,都是给阿秀的。可是把阿秀高兴坏了。
阿秀不喜欢那个全家人都围着的小臭孩儿,二姨这么喜欢自己,阿秀也喜欢二姨。
知道二姨要来,阿秀早早就在门外一边玩儿球,一边眺望二姨了。待二姨到了,阿秀喊“二姨”喊的可欢了,还拿果子给二姨吃。
引的红梅姨直笑,“阿秀真懂事,越来越招人喜欢了。”
木香姐也连忙夸阿秀,“是啊,咱们阿秀最聪明最懂事,是不是?”因为阿秀现在狂吃弟弟的醋,大家都不敢说阿秀不好了。据说小孩子就这样,乍有弟弟妹妹分去父母的注意力,总是有些不高兴的,这个时候就要哄着些。
阿秀立刻挺起小胸脯,一脸骄傲,“那是当然啦,我又不是奶娃子。”说着,他还很伸长小肉脖子的去瞥正呼呼的小裴行一眼,觉着他的猴子弟弟就是个睡神,成天就知道睡觉。
因为大家伙都夸奖自己,阿秀就觉着自己的睡神弟弟也不是很讨厌了,他在屋里转悠一畔,被二姨摸摸头赞了一番,就又带着龙凤胎去外头踢皮球玩儿了。
李玉华笑,“阿秀真有意思。”
“等你生二胎时就知道了。”木香姐掖揄一句,也不禁觉着好笑,“阿秀这个是自小吃独食吃惯了,龙凤胎就不这样。”
红梅姨说,“你七叔那成天惯孩子的,还得怎么样啊。一个说,爹亲我三口。另一个立刻喊,爹亲我四口!他们跟着我就啥毛病都没了!”
“七叔瞧着斯文,像个书生的样子,有一回我见他抱大枣跟枣花,一手抱一个,阿秀还骑七叔脖子上,七叔没事人一般。”李玉华剥着个松子仁说,“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七叔才多大年纪,正年轻力壮哪,难道几个孩子都带不动了。”红梅姨嗑着玫瑰瓜子,夸七叔,“就是太溺爱孩子了,他们老裴家的男人都这样,稀罕孩子,也爱逗孩子,喜欢跟孩子在一块儿。”
“那也不是,我们家老太爷对如玉就特别严厉。”木香姐说起当年裴相打裴如玉,险些打破相,彼时木香姐一门心思要跟裴如玉和离不觉心疼,现在想想,可心疼了。
李玉华说,“我家三哥为这事,在帝都就没跟裴相说过话,他也让我不要理裴家女眷。裴相夫人时常进宫,我见她都不说话。”
木香姐好笑,“你真是事事都听三殿下了。”
“当然了。这叫夫妻同心。”李玉华一来就呆半日,近来穆安之时常忙的都是与下属们一起用饭,李玉华索性也就在木香姐这里吃饭。
李玉华回家说起阿秀吃弟弟醋的事,穆安之都觉可乐,“等阿秀不那么嫌弃阿行,把阿秀接过来住些日子。”穆安之是要阿秀做女婿的,看阿秀特别顺眼。
“嗯,得过些日子,好在这会儿瞧着阿秀不那么醋了。”李玉华哈哈大笑,“等咱们儿子生了,可得一碗水端平,木香姐这是给咱们提了醒。我听红梅姨说,龙凤胎那两个,七叔多亲谁一口他们都不乐意。”
“要是孩子像我一准儿没这事,我小时候其实特别想有个兄弟姐妹,后来一遇到如玉,我们就成了好友。”
“我也是。”李玉华也是她娘唯一的孩子,过的就是独生女的日子,其实,李玉华的性格跟木香姐不怎么像,但是她们自小就一起长大,而且,谁家都没有旁的姊妹兄弟,时间长了,也就成了好姐妹。
李玉华侧躺着,一只手很随意的就放在肚子上,“看着阿行我就眼馋,真想咱们孩子也快些出生。”
“这可别念叨,到日子自然就出来了,不是能急的事儿。”穆安之的手覆在李玉华的手背上,他们都是少时孤寒之人,可心头就是这样被慢慢填满的吧,妻子、丈夫、儿女、家人,慢慢的,生命就这样丰盈起来。
日子过的悠然从容,李玉华继续接见过来觐见的部落族长官员夫人,穆安之那里也进行各种事务,支出大笔银钱。
李玉华倒是常收到人们送的礼物,负责管理李玉华私库的云雀都又挑了两个稳重的小丫环做帮手。
北疆不同帝都,有趣的事格外多。
先是去岁末就来过的巴末族长今春又过来了,这次他也要求为王妃娘娘养马,李玉华便让他去跟崔凌商量,崔凌原是木香姐手下使的人,崔凌的妹妹嫁的是白家族人白文,白文是早就跟着小九叔跑生意的,同村同族的自己人。
崔凌的妹妹也很能干,现在是皮货铺子那边的掌事人。
崔凌没想到王妃娘娘直接就让他负责这样大宗的生意,他当即不敢懈怠,与族长商议起来。
待到三月初,北疆大小部落来了九成九,只有两个部落没有来,一个是苏迪米尔部落,另一个是彩云部落。
前一个部落盛产玉石,盘踞着北疆最大玉矿,与帝都陆公府交情最好,帝都玉石大都在陆家人掌握之中,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了。
彩云部落听说正在进行族长之争,介时要看活下来的是哪位,恐怕介时方有新族长来新伊觐见亲王。
穆安之召集陆侯、裴如玉、杜长史、华长史四人,案上铺着块兽皮地图,上面标注着名部落的位置。穆安之问陆侯,“拔掉苏迪米尔要多少人马?”
陆侯一怔,未问缘由,直接道,“五千精兵足够。”而后道,“殿下是要发兵苏迪米尔?”
“我的诏命早早颁下,苏迪米尔部一直未有族长觐见,可见不把我放在眼里。难道他们部落也如彩云部一般在争族长吗?”穆安之面无表情,“但是,身为北疆藩主,还是要给他们一次改正的机会的。陆侯你来安排,派五千骑兵过去,让苏迪米尔的族长带着他的妻子儿女亲族过来向我请罪。如果他不驯,你便教他个驯服!如果他不明白什么是藩主,你便教他个明白!”
陆侯当然知道穆安之一向刚硬,但没想到穆安之直接就要发兵攻打苏迪米尔,这发兵可是得有朝廷命令的吧?陆侯刚想说,杜长史已是忍不住先说,“殿下,此事不好不知会朝廷。”
“嗯,是要知会朝廷的。小杜你这就拟封折子,陆侯点齐兵马粮草,打仗的事我不懂,后勤供应你跟我说,缺什么少什么,我来想法子。”穆安之是下定决心要打这一仗,对待有自己小心思的部落,他能容。但是这种完全不给他面子的部落,也正好拿来立威!
穆安之对陆侯道,“朝廷让我掌北疆军政,可不就是为了驯服这些眼中无朝廷的部族么。不然,北疆离帝都千万里远,有什么急事折子送到朝廷再等内阁商量出来,什么战机都得贻误。我在这里,陆侯别担心,有什么事自有我担着。”
话说到这份上,陆侯沉声应,“末将领命!”
穆安之这里操持着打仗的事,偏有人过来给添乱,添的还是一把让人无语的乱。
话说北疆部落很多,部落不同,部落人的性情也不同,有如鲜卑部落浩罕部落这样关心亲王殿下这里新式武器的,也有如托依汗族长那样豪爽如同男儿的女族长,亦有忠厚且精明的乌依古然族长,当然,也有一言难尽的丹戎族长。
丹戎族长来得最早,也最殷勤,每天一早一晚的给穆安之来请安问好外加送礼,送礼都是送族中土产,羊皮牛皮这些,送了穆安之十车,礼是很寻常啦,但架不住丹戎族长殷勤,他的部落很不富裕(丹戎族长自己说的),但是,为了觐见伟大而尊贵的尊王殿下,这位族长硬是把自己部落的神羊带来,供奉伟大而尊贵的亲王殿下。
那是,每次见穆安之必是一番阿谀赞颂,且用词极为肉麻,每次都是听的穆安之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且,这丹戎族长非但善逢迎,他还很喜欢开动脑筋。听说王妃娘娘有了身孕,他还去给王妃娘娘送了回礼,兼拍王妃娘娘半日马屁。而后,丹戎族长就想了,王妃娘娘瞧着月份可不小了,也没听说王爷有旁的妻子,唉呀,这可不就是上等机会么?
于是,丹戎族长立刻让人回部落,把自己还未出嫁的闺女接了来,要送给亲王殿下做小王妃。
把穆安之气的,这不给添乱么。
这事根本没到李玉华跟前,穆安之就给拒了。穆安之还给这位心活的丹戎族长寻了个好差使,陆侯奉王命问罪苏迪米尔部,正好,你挺有闲心,你跟着一道去吧。
丹戎族长:懵。

☆、二九三章

第二九三章
雪白的骆驼, 银制的雕花鞍畔垂着一串串小银珠子串起的流苏, 流苏下悬的是一个个的小巧可爱的银铃, 那银铃极小, 风拂来时扬起碎玉般的铃声。
萧瑶头发挽头俐落的巾帼髻,用一只赤金花冠扣住,一身秾紫长袍束玄色腰带, 带着两个青衣侍女出来。
牵骆驼的侍从轻轻拍打骆驼的宽阔的颈项, 那骆驼前膝温驯的跪下,萧瑶不需人扶,自己就坐在了鞍上。驼铃响起, 骆驼缓缓的站了起来, 萧瑶脸色严肃, 沉稳的吩咐一声, “这就去吧。”
骆驼走的不急不徐,春天的风已经有了些许暖意, 街上车马行人热闹,萧瑶终于放松了些。天可怜见,其实她这辈子就是骑马也是婚后现学的。今日她是去给军户村送银子,王妃娘娘说了, 这事儿虽银子不多,但必要办得热闹敞亮, 所以,没让底下人去派银子,让萧瑶亲自去。其实原本是想七叔去的, 红梅姨有些不舒坦,七叔离不开,就让萧瑶去了。
这事呢,说来话也不来。
穆安之直接把话放出来,只管让陆侯点兵,后勤供应他这里包了,陆侯也没客气。北疆承平以久,可陆侯是经过战事的,深知军队长期闲置也会退化,如今有仗可打,倘不是如今新伊城形势复杂,三十几个部落族长来了十之□□,陆侯自己都想亲自领兵出战。
这样没有后勤担忧的战事,简直是每个领兵大将梦寐以求啊!
整个新伊城都更加高效的运转起来,兵器有现成的储备,以陆侯之精明强干,即便朝廷这些年的军备供应多有不足,他库里仍是有部分兵器储备,但粮草药材需要筹集。
七叔找军中许司马商量,募招了些军户,男人女眷都有,七天便给陆侯赶制出了五千份药包,这药包巴掌大,里面一卷三指宽的细棉布,一个灰白色粗瓷瓶里里是配的药粉,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主要功效就是止血解毒。
这些军户亦不白用,每人每天三十个大钱,是一早说好的,如今事情完结,钱当立付。
萧瑶也是正经五品诰命,今日这白骆驼还是借的王妃娘娘的,王妃娘娘知道她是去给王宫长面子,很乐意出借。
于是,刚一出家门,前面持锣的侍从便咣咣咣三声,喊道,“奉殿下命行赏英武村,闲人避退!”
立刻,忽啦一声,前头人潮如同被分开的海水一般让出一条路来。萧瑶强忍着才能保持脸色如常,身姿笔挺,一脸矜贵……用王妃娘娘的话说,要拿出咱们王宫的气派来!
于是,萧瑶就这样咣咣咣一路到咣到了英武村,这是新伊效外许多寻常的军户村之一,里长与村中族老已早早在村口等待,望到萧瑶一行过来纷纷迎上前见礼,萧瑶因穆庆的关系,自己也是五品诰命,这礼还是受得起的。不过,见到族老中有几位都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萧瑶在骆驼上微微俯身,“老人家不必多礼,请起。”
如此,一行人围着萧瑶的白骆驼,请萧瑶进村说话。
英武村是个小村,与关内的村落不一样,关外的村落外面都是有围墙的,村里也是一间间的白泥屋,最大的地方是祠堂,供着村里人的先祖。如今祠堂里等着的,皆是村里各家主事的汉子,女人是没有的,女人只能在祠堂外站着。
村里已经置好香案,萧瑶将手一伸,侍女奉上蜀锦织金的五爪云龙王诏,里面的内容骈四骊六,颇是讲究,不过,萧瑶估计了下,这村里应该没人听得懂。
懂不懂的没关系,荣耀就够了!
待念过王诏,侍女捧上一盘银灿灿的银元宝,对里长道,“英武村募军户五百人,工七天,每天三十文,每人二百一十钱,共计一百零五两,王爷吩咐,里长与诸族长看着发放,不可有短缺贪墨之事!”
里长躬着身子上前,双手接过放满银两的托盘,高声道,“小人遵王爷令,一定把钱仔仔细细给大家伙分下去。”
萧瑶接着又赏了二十两,“王爷说你们村的人很好,忠心王事,祖上必是忠烈,这二十两给你们修祠堂。”
登时一村人感激的眼中泪花闪闪,祠堂在每个人心中都是圣地,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亲王殿下赏银给村里修缮祠堂,登时满村男人都生出恨不能为亲王殿下效死之心。
萧瑶望着这些人的神色中的感激,心下隐隐有些明白了。
赏赐之后,里长族老们很殷勤的请萧瑶到屋里吃茶,萧瑶也不过茶水略沾沾唇,说些场面话便告辞了。
这年头,寻常百姓二两银子就能过一年,是故,军户村的里长一直带着族中族老将萧遥送上骆驼,还远远的跟了一程,方眺望着骆驼远走,与族老们说笑着回村。
族老们纷纷奉承,“还是里长高瞻远瞩啊,这差使落到咱们英武村,真是阖村荣耀。我听说隔壁英勇村的都气吐血了。”
其他人说来也是个个脸上有光。
主要是以往这种抽丁都是没钱可拿的,顶多去了管顿饭,所以,丁役的事大家都是上头摊派,派到哪村就是哪村倒霉。
里长自得的一拈须子,“那丁役跟募工能一样么?”这位里长是读过书的,虽无大学问,字是识得的,既是募工,自然有工钱,所以,一听募工,他立刻就给村子里报了名。待王宫来要人,他早齐齐整整的把人备好了,还大都是能干好手。如此,不过七天,村里人就挣了百多两银子,搁往时,哪敢想啊!
萧瑶办完事回城,心下正想着这一趟的差使,自旁边小巷却是斜斜抬出一顶粉红软锦小轿,轿帘未揭,里面传来一个娇软如三月扬花的声音,“姐姐,妹妹拜见。”
萧瑶高居白骆驼之上,猛的被这小轿拦了路,不禁皱眉,“你是谁?”
一只素白莹玉的指尖轿内慢慢拢起轿帘,露出一张天仙似的相貌,那女子柔柔道,“莲花巷子杨氏见过姐姐。”
原来是穆庆的那个外室,萧瑶轻蔑的瞥这粉红小轿一眼,讥诮道,“我出身太湖萧氏,祖上虽非显贵,也是当地旺族,如今嫁入宗室,今五品诰命,实在当不得姑娘一声姐姐,姑娘还是自重吧。”吩咐一声,“回宫。”
不管穆庆怎么在莲花巷子置外宅,萧瑶是住在王宫里属官院子里的,这杨氏却是急切唤道,“姐姐,就当看在相公的面子上,听我一言。”
萧瑶打个暂停的手势,回头望杨氏一眼,吩咐左右,“把这贱人给我抓出来!”
轿夫与跟轿的婆子立刻大惊,婆子尤其嚷道,“大奶奶,都是服侍穆爷的,大奶奶这样做,岂不伤穆爷的心!”
萧瑶一声吩咐,左右立刻如狼似虎的过去,他们皆是带刀侍卫,轿夫岂敢作拦,当下一人挥开那婆子,另一人将杨氏从红粉小轿中抓了出来。杨氏此时已是吓的脸色惨白,泪珠盈盈于睫,一脸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却是吓的不轻,再不敢姐姐妹妹的作妖,急呼道,“是妾身冒犯大奶奶,妾身知错了,大奶奶饶恕。”
萧瑶铁石面孔,“掌二十。”
就这柔弱小脸儿,二十巴掌打下去,杨氏立变猪头。一旁的婆子更是吓的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不过,萧瑶也没忘了她,指指婆子,“这个也掌二十。”
将这主仆打成一对猪头后,萧瑶满意的点点头,“下回再让我看到,就打五十,再有下次,就一百。不怕打,你们就尽管过来,给我添添堵。”
驼铃再响,萧瑶神清气爽回王宫复命。
此时,王宫中,李玉华收下唐学士太太送来的奏章,安慰唐太太两句,便让唐太太去歇着了。待萧瑶回来,细禀过在英武村的见闻,李玉华也很高兴,夸赞萧瑶,“这次药包的事,殿下都说你们想的周全。”
萧瑶笑,“是七叔的主意,七叔说,行军打仗,多是伤病,带些药包在身边,倘将士受伤,及时包扎,于将士是有益的。我跟在七叔身边,能略帮上些小忙,心里也很欢喜。”比跟在穆庆身边等着他小老婆叫“姐姐”可有成就感的多。
七叔是个细致周全人,只是也是个懒散人,组织人手制药配药装药,就是萧瑶的事了。穆安之见到穆庆时都夸了一句,“萧氏能干,阿庆你这点像本王,有媳妇福。”
夸的穆庆得知心头肉被抽猪头后,也没好跟萧瑶算账。穆庆倒是说,“你理她做什么,她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不用理就好。”
萧瑶没客气道,“谁叫她碍眼的。我没派嬷嬷去外宅给她立规矩,她倒上赶着截我叫姐姐,好大狗胆!以为我生气只会憋着,那她可料错了。”
穆庆也没法子,还得跟萧瑶好言好语了一番。
李玉华将唐太太带来的奏章交给穆安之,穆安之展开来略看两眼便抛开了,嗤笑,“我这位老师倒真是对朝廷忠心耿耿。”
“唐师傅面谏发兵苏迪米尔之事了?”
“岂止。还想拉着老华小杜一起啰嗦,真不知他是精是傻,见本王不纳谏,便要私自上书朝廷了!”穆安之眼中泛起淡淡锋锐之色,“唐师娘倒是通情达理。”
“唐师娘说,这折子是唐谦偷偷拿出来的,她也实在劝不动唐师傅,只得拿来给我,切勿铸成大错。”李玉华问,“这折子怎么着?”
“暂且先压一压,待仗打完再说!”

☆、二九四章

第二九四章
这一场战事出兵之快, 许多在新伊城的官员族长们都没反应过来,五千北疆军便已驱马出征,甚至粮草辎重的队伍都没有, 快马奔袭, 有辎重反是累赘。
裴如玉代穆安之送将士出城, 同行还有江穆庆杜长史等人,大军如同脱了束缚的黑龙驰骋在天际,那种千军万马的气势,裴如玉都不禁道, “真不枉朝廷第一战力之名。”江穆庆身为武将, 眼中更是闪过淡淡战意与惋惜,他们皆是青年将领, 只恨不能与北疆军一并出战。
杜长史折扇掩住大军奔腾带起的灰尘, 亦颌首道, “便是我这样的文官都难免心潮澎湃了。”
纪将军听这话唇角直抽, 心说,你文官,听说胡家小子在新伊时也不过招了两千人,胡家小子这一走,你这都招五千人了吧!
大军远行,诸人也辞别陆侯,各自回去当差。纪将军一把揽住杜长史的肩头, “小杜忙不忙, 我新得两坛好酒, 咱们去喝一杯。”
杜长史笑, “要别人请我,我自是忙的。纪将军请我, 我就不忙。”
两人就这么勾肩搭背的吃酒去了。
于是,所有不明就理的还没打听出个头绪,兵马便已出城。待大家伙打听出发兵问罪之事,临近苏迪米尔部的棋盘城知州十万火急面见穆安之,他原本就来新伊请安,紧急求见倒也便宜。
陈知府火烧火燎的等在侯见的屋子,还给唐海塞了个大红包,也没能立刻见到穆安之。唐海倒是替他将侯见的事上禀了,不过,唐海的上司是杜长史,杜长史道,“眼下多少要紧事都等着王爷批复,陈知府过来无非就是想问问罪苏迪米尔之事,兵都发了,他来问什么。不急,让他慢慢等。”
这侯见的屋里茶水点心都是齐全的,中午还能有免费的三菜一汤,因收了陈知府的银子,陈知府这三菜一汤也做的格外精致。
可现在,就是给陈知府一席御宴怕陈知府都吃不下,先前给王爷请安时,王爷和气的紧,这怎么,说发兵就发兵,甚至都没问他这棋盘城知府一声。再怎么说,名义上,苏迪米尔部落是划归在棋盘城的领域之内的。
陈知府的猜测就多了,譬如,王爷这样独断发兵,是擅权专断,还是对他有所不满?或者,王爷还有旁的意思?
哪怕心焦若焚,陈知府仍是耐着性子一直到晚霞满天,唐海过来引陈知府到穆安之书房拜见。
今日的大小事务总算处理清楚,穆安之揉一揉眉心,闭目片刻,听到传报的声音,方缓缓睁开眼睛。
陈知府是个四十五岁的中年官员,相貌不坏,人在官场多年,自养出些许气度,虽神色间可见隐约焦切,仍是礼数一丝不差的行过礼,穆安之问,“不用多礼,你这会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下官听闻殿下着北疆军发兵苏迪米尔部,心中忧虑,故来觐见。”陈知府态度很恭敬,纵是掌北疆军政,但没有哪位藩王会新来就藩便发动领地战事,而对于一个随时敢拿刀下场的藩王,没有哪位官员不会心生惧意,有了惧,便有了恭敬。陈知府道,“臣在棋盘城连任数年,对苏迪米尔的形势非常清楚,且苏迪米尔部应属棋盘城管束,臣想,臣对战事会有所帮助,只是,殿下发兵前未问臣分毫,臣惶恐万端。”
陈知府的脸上看不到惶恐,不过,忧虑是真的有。穆安之看着他,淡淡道,“不用惶恐,我不问你,自然是不信你。本王就藩,去岁怜惜天气难行,便免了你们的觐见,自认并非刻薄之人。今年诸知府知州部落族长都到了,独苏迪米尔部与彩云部未到,彩云部在内战,苏迪米尔部是有什么缘故吗?啊,对了,你替他们上了病假的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