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双手接过,高兴地说,“谢谢岳父。我也给岳父带了很多东西,是岳母和大妹妹准备的,我也给岳父准备了,是我的心意。”
大家都笑着说,“真是好女婿啊!侯爷有福,这亲事结的可真好!”
看这傻女婿一脸高兴样,陆侯简直发愁又好笑,与他道,“你回去坐吧,咱们一会儿再说话。”
大家无非就是闲说些话,殿下王妃都头一天到,见过礼请过安后大家便识趣退下,穆安之只是与陆侯说一句,“这次过来,马匹颇多,我看北疆气侯严寒,马匹要如何养护,陆侯你打发个懂行的过去,同江珣说一说。”
陆侯应下,穆安之道,“还有,我顺道过来时跟他们各部落换了一万匹马,亲卫军那里要五千做补充,剩下五千你看着分派吧。军中若有缺马的,给他们补一补,若是用不着这么多,就先放在江珣那里。”
“用得了用得了。”陆侯此时也不寡言了,“臣已整理好军册,想殿下休息之后再过来回禀,今殿下问起,臣便直说了,军中缺马久矣,莫说五千匹,五万匹都不多。”
“对对。”后头一溜将军跟着点头,那模样恨不能让亲王殿下给他们真补个五万匹马。
穆安之好笑,“五万匹现在没有,待以后再说,缺什么少什么的,慢慢添置吧。”
大家立刻对这位亲王殿下充满好感,原本他们还怕掌军政的亲王殿下一来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不想,先给大家好几千匹骏马,这可真是……哎,侯爷,这马怎么分,咱们现在就说说章呈呗。
纪将军最快,“末将对养马之事略知一二,末将这就过去,帮着咱们亲卫兄弟把马匹安排好。”说完对穆安之与陆侯行过礼,便狂风般飙出屋去。
把剩下人气的,老纪你这忒不讲究啊,哪儿有你这样的,你这是想吃头汤啊你!
陆侯看手下这些见马眼开的家伙们,“你们也跟去看看,别打起来。我跟殿下还有事要谈。”
那几个按捺不住的立刻也如狂风飙出。
陆侯欠欠身,“都想给手下配些好马,武将粗鲁,殿下见笑了。”
“这有什么,我祖上也是武将出身。”穆安之说话简直天马行空,不过细想也没错,不论从父系还是母系论,三殿下都有着优良的武将血脉。太。祖皇帝当年也是一代名将,柳家原是开国四公府之一,当年赐公爵便因战功彪炳。
唐墨是个爱看热闹的,已是忍不住,“三哥岳父,我也去瞧瞧。”
“去吧,外头雪大,你多穿点儿,别冻着。”穆安之说一句,唐墨拉着陈简也跑出去了。
裴如玉望着陈简跑没的身影,心说,这不是我刚到任的同知么?你不留下来跟我这上官见见礼拍几句马屁套套交情我小鞋可准备好了啊!
如今这状元怎么回事啊,一点儿不稳重。
陆侯留下,其他官员便先告退了。陆侯主要是跟穆安之大致说了说军中情况,具体折子明天带来细禀,最后,陆侯留下一封书信,“国公府打发人送来的,自殿下要就藩北疆,就开始着人送书信了。我从不与国公府来往,只是想来以后少不了这些。我不耐烦这些阴诡小道,烦殿下给帝都写请安折时,一道替臣上呈陛下,告诉陛下,陆国公乃文官,臣乃边塞武将,不好与朝中文官私下来往,请国公府自重!”
作者有话要说:ps:大肥更,晚安!
☆、二六二章
第二六二章
陆侯与陆国公府向来冷淡, 穆安之未至北疆前也的确存过如何笼络陆侯的心,不过,实未料到这两家瞧着非“冷淡”二字可形容, 如今看来, 简直是似有冤仇一般。
至于, 陆侯是不是故意做态对他示之以忠……这自然是有的,但,难道这有错吗?穆安之与陆国公一脉势同水火,如果陆侯与陆国公府暗送秋波, 那必是穆安之心腹之患。
看来, 陆侯也先料得此处。
陆侯有意示好,穆安之自然高兴, 依穆安之之强势火爆, 也是不愿与陆侯这样的驻边大将为敌的。
穆安之说起途经各部落的事, “开始原未做此打算, 一路上时有商贾说起草原风物,贸易之事,王妃听的很是向往,打听了几个大些部落,我们趁着开市,也见了见各部落族长。不然到了新伊也要召他们过来相见的。”
陆侯道,“各部落风俗民风也不一样, 臣那里有些文书资料, 待明日我着人整理, 一并给殿下送来。殿下看着也能解闷儿, 北疆风情异域,却也天地广阔, 凭殿下本领,必有一番施展。”
“还要陆侯鼎力相助。”穆安之笑。
“臣在北疆一日,凭殿下驱驶。”陆侯道,“臣还备了些礼物,给王妃娘娘。”“你这可不成,你该先给我送礼才是。”
“娘娘的,不一样是殿下的。”
穆安之听这话极是欢喜,问起这座圆拱顶的府邸,“我看这宅子屋舍整齐,白柱拱顶,气派壮阔,这原是谁的宅子?”
“最早是北疆逆王的宫殿,后来臣在北疆驻兵,朝廷便让臣进来居住。这宅子实在太大,臣也只是借用其中几个院落,其他地方也不好让旁的将军住进来。如今殿下降临,自然要请殿下下榻此处。臣平时还是住军营的多。”
“那你在帝都也得有个住处吧?”
“将军府的衙门已经修缮好,臣住那里是一样的。”陆侯大力向穆安之推荐这座王宫,“这宅子臣搬出后,是特意请白大人看着修整布置的。”
陆侯接着补充一句,“要是殿下有哪里不满意,待春暖花开再修缮,或是重新营建宫殿是一样的。”
其实,陆侯想说,要是殿下还有钱,咱们不如再买些上等马匹。
所以,刚修缮宫殿那话就是虚客气一下。
穆安之心直口快,直率道,“这宫殿就挺大,还建什么呀,至于要不要修缮,就由王妃做主吧。我看城里的路不大好,有钱还不如修路哪。”
陆侯忍不住说一句,“军中也有许多要添补的东西,一会儿臣就呈上来。”
“成。”穆安之浑未在意,“明天再说吧。”
穆安之倒是斟酌着问陆侯一句,“你那信要是上呈陛下,你与国公府就没回转余地了,要不你再慎重慎重。”
陆侯神色里有一种厌恶又有一种轻松,“不用。以前也没好过,如今殿下来了,就更不用担心了。”
这句话的深意,待日后穆安之才明白。
陆侯对于穆安之的到来是打心底里高兴,尤其穆安之路上就给折腾了万匹骏马,虽说亲卫军那里分去五千,留给北疆军的只有五千,陆侯半点不嫌少。北疆这地方,就缺三殿下这种会弄银子的人哪!
待陆侯告辞,穆安之心下还想着,以往没来往过,如今看着陆侯这人倒是不错。
大雪顺着风势盘旋,伞不是用来撑的,而是要斜竖起如盾牌般顶住从风向吹来的雪片。穆安之顶着伞,刚踏入院门就听到两个女人又脆又响的笑声。两姐妹都是乡间长大,天性自然,没受过大拘束,即便后来学了那些讲究规矩,高兴起来依旧要是手舞足蹈要笑出声的。
侍女打起厚毡帘,穆安之扔下伞,小易忙上前给他拍拍身上沾的雪片。穆安之摆摆手就进里屋去了,就看到李玉华白木香盘腿坐临窗小炕上,腿上盖着柔软毛皮缝的毯子,裴如玉在炕下首的椅子里,三人正围坐说话。裴如玉见穆安之进来,笑着起身相迎,李玉华脸上带着暖粉的颜色,眼睛里满是欢喜,对穆安之说,“三哥你回来了。我跟木香姐就不下去了,三哥你快过来坐。”
“别动别动。”穆安之便坐在炕沿上,知他老友向来讲究多,与他老友道,“你也别坐炕下了,咱们都坐炕上,这北疆可够冷的。”裴如玉一笑,也炕沿坐去了。他如今已是入乡随俗好多了,先前是觉着我兄弟不在,虽然我媳妇也在炕上哪,到底炕上也有兄弟媳妇,我上去不好。如今兄弟来了,这便使得了。
“说什么这么高兴。”
“说我们来时路上的事。”李玉华激动的满脸放光,“以前我在兵部送来的舆图上看,就已经觉着咱们封地很大了。这有多大,真是得亲自走一走,拿脚量一量才知晓,我的天哪,木香姐!”她激动的握住木香姐的手,传递着只有两姐妹才懂的感情,“出关后除去耽搁开市的那些时间,车马得走一个月才到新伊。这都是我跟三哥的地盘儿,这可真是个好地方!”
白木香也为姐妹高兴,“就是啊。如玉一直说陛下会把北疆封给你们,我先时还以为封一个府城哪,没想到,把整个北疆都封给你们了。天哪,我现在想起来都觉着跟做梦似的。小华,咱们刚做生意时,发的宏愿就是挣一大笔银子,然后一人置一百亩地好享福做地主。你看你现在,你就生一万个儿子也有地方住了!”
前头的话李玉华听着还挺好高兴,后头这话就生气了,撅着嘴道,“我现在连一个儿子都没呐。”然后醋兮兮的说,“显见你是有儿子的,是不是故意说来馋我!”
“看你看你,一句不对你心就要甩脸子了。这急什么,不过,这也怪不得你。”白木香说着还瞟了穆安之一眼,意思是,全是穆安之的不是。白木香是个存不住心事的人,好在,她不是个急脾气,自从有了阿秀,脾气就更从容了。白木香不急不徐的说穆安之一句,“三殿下,你别嫌我这娘家人说话直啊,你可忒耽误人,你这不耽误我们小华么。”
穆安之当年办过那没理的事,如今娘家人问责,穆安之实在找不出话来分辩,他一个劲儿的看裴如玉:快,兄弟,替我说几句!
裴如玉就仿佛是个聋子一般对白木香的话没有任何感情,他也如同个瞎子一般,没看到穆安之求救的眼神,他伸长他那秀美的脖子悠然的欣赏墙上的挂毯的绚烂花纹。
地上的白泥小火炉上的奶茶咕嘟咕嘟开着,奶茶香一阵阵的往外冒,穆安之突然机伶起来,轻咳一声,提起煮奶茶的铜壶,柔声说,“听说我们这宅子都是木香姐你瞧着收拾的,真是辛苦木香姐了。姐你还喝茶不,来,我得给姐你倒一杯。这奶茶也是姐你提前给我们准备的吧,这茶可真香。”
提起白泥炉上的奶茶,给木香姐添满,又给自家媳妇也添满了。木香姐这也是个不禁奉承没心眼的,立刻眉开眼笑,先谢过三殿下给续的奶茶,转头就同李玉华说,“你看殿下待你多好啊。等你们这里都安置妥当了,我把阿秀送你带几日,人家说带小孩子就能沾来福气的。”
李玉华跟木香姐的生长环境是一样的,也很信这种说法,立刻就应了,“也别等了,我明儿亲自过去把阿秀接来,也看看红梅姨,哎,她老人家怎么这么有福气呀。”传授给李玉华错误夫妻知识的红梅姨,自打到北疆后,竟老梅花开遇着第二春,然后,还老蚌生珠生了一对龙凤胎,李玉华听着都羡慕的两眼放光,想着待明儿去再跟红梅姨取取经,怎么旁人生孩子这么容易,她就一个都没有呢!
简直急死个人。
白木香道,“不用你去,我娘本就说要来看你,不过今天多是官场中人还有诸位诰命要来给你请安。哎,说来我娘也是诰命,刚得诰命时特别高兴,成天显摆,在家不出门时还要把诰命服拿出来穿个过瘾,如今诰命的时间久了,就不那么激动了。龙凤胎离不了她,她就说明儿过来,到时我把龙凤胎也带来,虽然没我家阿秀聪明懂事,也很有意思。”
裴如玉简直听不下去,“你别总夸阿秀,孩子夸的太多容易生出骄傲之气。”
木香姐很坦然地,“没事儿啊。反正教儿子是你的事嘛,我在儿子跟前做好人,我要夸的太多了,你就摆张凶恶脸打击一下,不就好了。”
裴如玉气结巴了,“我,我,我也想做个好爹啊。”
“谁说严父就不是好爹了,人书上都说,严父慈母,咱们得按书上的来呀。越是严,越是被孩子尊敬。”木香姐还一脸笃定诚挚滴望着自己丈夫,“阿秀可喜欢你了,真的。”虽然比喜欢我还是差那么一丢丢。
李玉华给自家三哥个眼色,看吧,别看裴状元是状元出身,他不一定干得过木香姐。我木香姐那简直是个神人,李玉华这样精明会盘算的人,都很服她的。
当天中午两家人在一处吃的饭,北疆天黑的早,今日风雪也大,用过午饭再歇了会儿食,裴如玉白木香就告辞了。路上裴如玉埋怨媳妇,“你也是,不跟我说一声就把咱阿秀送出去了。虽知王妃很疼孩子,我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你要什么准备呀。我是看小华那样盼孩子,再说了,我觉着又有了好像。”白木香摸摸平坦的小腹,与丈夫道。
裴如玉登时把小胖纸阿秀扔到脑后,目光灼然的盯着妻子的小腹,车内无旁人,裴如玉伸手摸了摸,隔着厚厚的大毛衣裳也摸不出什么,心头的喜悦却是止不住的咕嘟咕嘟往外冒,还问一句所有准爸爸们都会说的话,“真是?”
“嗯,上个月身上就没来,我昨儿做了个胎梦,梦到雪地里一匹特别神骏的小马驹,嗖一下就奔进我怀里了。这就是胎梦啊。”白木香是生产过一次的人了,对怀孕并不陌生。裴如玉已是拉起妻子的手腕,骈指覆了上去。
慢慢的,俊美的脸上欣喜再难抑制,“是有些像喜脉。许是月份小些,待回去请七叔帮着诊一诊。”然后,很没良心地说,“那就让阿秀过来吧,男孩子越大越闹人,给三殿下他们带一带,要是能给王妃带来子息上的好消息就再好不过了。”
其实,李玉华一直没动静,不只白木香挂心,裴如玉也很挂心,在他心里,三殿下是以后的君主,为君为主者,自然是子息越繁茂越好。而裴如玉身为国朝春闱考出的金榜状元,他传统而坚持的认为,这子息说的是嫡出子息。
不论任何时候,任何身份,嫡妻无子,都为不幸。庶子再多,那跟嫡子能一样么,礼法上天差地别!
何况,三皇子妃跟自家媳妇亲姐妹一般的情分。
所以,即便要把儿子送去给皇子妃旺一旺子嗣运,裴如玉也是舍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ps:一更到,第二更稍晚,大家表急
☆、二六三章
第二六三章
第二天, 红梅姨裴七叔龙凤胎木香姐还有阿秀一起过来,哎哟,那叫一个热闹。裴七叔就露了下面儿, 见屋内皆是女眷, 便辞了出去。
李玉华把红梅姨木香姐介绍给大家认识, 木香姐一直是传说中的人物,红梅姨是生出木香姐这种传奇人物的伟大母亲。当然,出身比较土鳖。不过,据皇子妃说, 就这一个亲人了, 自小看着皇子妃长大的亲大姨,两家以前是邻居。皇子妃的娘与许侍郎和离后, 娘家无人, 便去投奔的这位表姐, 就此在白家村落户, 与表姐相扶持着过日子。
想想这是什么样的情分吧。
所以,纵红梅姨比较土鳖,郡王妃信安王妃都没有半点不屑,没个三两句就把红梅姨哄的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似的。俩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位没什么心机的妇人,待皇子妃也是打心眼儿里好。
其实,红梅姨自从跟女婿赴任以来, 她也是官宦人家太太的身份了, 如今她姑爷又升了官儿, 她闺女还有本事, 红梅姨身上是正三品的诰命,任谁都不小瞧她的。自从身份不一样, 日子过得好了,再加上儿女双全,夫妻恩爱,红梅姨性子也就宽阔了。现在那种爽朗又实在的性情,纵与贵女出身的女眷有些不一样,却也让人喜欢。
不过,最让人喜欢的还是孩子们。
北疆的冬天格外冷,孩子们都裹的圆滚滚小棉球儿一般被长辈或是丫环婆子抱进来,一个个的都是肥嘟嘟的小猪仔样,被抱着甭提多乖巧了。
因红梅姨和白木香都是爱热闹的性子,孩子们平时见的人就多,故而见这一屋子女眷也不怕生。不过,要是有人捏胖脸蛋儿胖爪爪,那也是不行的。阿秀先不高兴了,皱起小眉毛,奶声奶气的喊,“娘~热~”开始揪身上的小披风的带子扯,屋里热。“真个急脾气,这不就给你脱么。”白木香给阿秀把披风解了,最外的里头缀了软狐皮的褂子也脱了,阿秀顿时如同去了桎梏一般,立刻跳下他娘怀里,脚踩着地,高兴的在屋里地上来回跑两圈儿,龙凤胎完全就是阿秀的小跟班儿,见阿秀在地上,他们立刻也不叫丫环抱了,去了外头大衣裳后,还没走结实的龙凤胎摇摇摆摆、跌跌撞撞的跟阿秀身边儿。要有人想抱他们,人家立刻扭着小身子跑开。走不结实的孩子,偶尔还要摔一下,这也没关系,地上铺着毯子。红梅姨养孩子不似大户人家娇贵,所以孩子们也不觉着跌一下有什么要紧,立刻爬起来接着玩儿了。
三个宝宝站好,李玉华微微俯下身,先问阿秀,“阿秀还记不记得二姨?”
两个月前见过,不过,阿秀竟还记得,他抱个小胖拳头,很严肃的拜拜,极力正经却是奶声奶气,“二姨好~”
见阿秀抱拳,龙凤胎也抱拳,只是他俩说话不如阿秀流俐,只知有样学样,一个扯着小嗓子喊,“姨~”,一个拉长调子,“好~”
李玉华笑弯了眼,耐心纠正龙凤胎,“你们得叫姐,不能叫姨。”很豪奢的一人俩大金元宝。小朋友对于金银完全不感冒,扭头好奇的看着屋里的人,大眼睛眨啊眨啊。李玉华摸摸他俩的小辫儿,“红梅姨你给孩子们收着吧。”
李红梅眼睛乐成一条线,哎呀,小华就是这样实在,直接给金子的,果然是我们老李家人哪。
余下诸人也皆有礼物,郡王妃给了一对小玉猪,小孩儿拳头大小,雕工传神,小玉猪憨态可掬,龙凤胎抱着不撒手。
阿秀大些,给阿秀是一套玉制管笔。
这些都是在商市上瞧着入眼购置的,说来,这次在商市上换马还是郡王妃给李玉华出的主意,郡王妃的话,“在北疆这样的地方,现成的金银其实用处不大,大家都是以物易物。我看亲卫都是骑兵,但他们每人只一匹马,这是不够的。按理,每个骑兵都要有两骑或三骑,方可用于长途奔袭。趁这机会,不如换些好马。马在军中,比银子都好使。”哪个部落产骏马,郡王妃竟都清楚。
甚至怎样挑选好马,什么样的马才是上等马,郡王妃侃侃而谈,一看便是家学渊源。选马的时候,郡王妃还带上女儿,言传身教,一看便是要将满身本领教给女儿的。
所以,这次郡王妃是出了大力的。李玉华原就是不小器,她对有本事的人更大方。郡王妃亦不虚客气,她自郡王府出来,一应穿戴用具都是大家凑的李玉华送的,这要个个客气,哪里还过得日子?心里记下大家的情分便好。
便是在市集,倘有相中的东西,她也购置不少。
信安郡主则是给了龙凤胎一对金魁星,阿秀一套文房四宝。
何氏等也有礼物相赠,不过,终归是郡王妃那对儿小玉猪最招孩子们喜欢,阿秀都凑过去一起在炕上玩儿。
李玉华笑,“每回看到阿秀这严肃的小脸儿,我就想到裴状元。”
郡王妃道,“裴状元少时可没这样肥硕结实。”
信安郡主也说,“是啊,那会儿裴夫人带着裴状元进宫,瘦瘦小小的模样。”
“我也听三哥说过,说裴状元是在庙里修养,他们才认得的。”
女眷在李玉华这里说话,男人们仍是在前殿商讨事情,陆侯过来将军中将领名单、兵勇军械拟成折子送了过来,唐安抚使也来说话,回禀北疆事务。穆安之刚来,对诸事皆不熟,就一句话,“以前怎样,以后仍是怎样。”很信任的就把人打发了,“都去忙吧,不用过来站班。”
裴如玉留下来说话,俩人自昨日相见,至如今才有功夫清清静静的说会儿话。
穆安之对裴如玉格外青眼之事,不论陆侯抑或唐安抚使都不会吃味,毕竟,人家俩人非但情分不一般,当年裴如玉为着三殿下拼却前程不要、家门被逐、远谪北疆,他们虽也心向三殿下,到底不及裴状元,那是把命都能搭给三殿下的,三殿下于公于私,自然信重裴如玉。
穆安之也不坐在硬椅子了,俩人坐热炕上,捧着热奶茶说话。穆安之喝口奶茶,他以往鲜少喝这东西,但自过了甘肃,李玉华爱尝个新鲜,听说北疆都是喝奶茶,也便弄了些奶茶来喝,这比水好啊,里头又放奶又放盐的,李玉华自幼泼辣,忌口的东西少。她还挺爱喝的。
李玉华自有李玉华的见识,她说,“怪道提起戎狄人就是能打能杀、强壮骁勇,听说他们自小喝奶茶长大的。我就是不懂医理,也知道奶茶比白水喝了对身体好。”这北疆的奶很便宜,李玉华经常弄很多给大家喝,也让三哥多喝,对身体好。
穆安之一直觉着滋味儿有些怪,好在也能入口,见裴如玉一脸惬意的喝着奶茶。穆安之道,“你不是最不喜欢有杂味儿的吃食么,这会儿奶茶也喝惯了。”
“开始也觉着有些怪,木香爱喝这个,我跟着偶尔喝一口不喝一口的,喝惯了觉着还好。茶毕竟是寒物,掺些羊奶牛乳一煮,倒也不难喝。”裴如玉跟穆安之打听,“你怎么换来的那些马匹,我听说那些商贾附行是要交些银两了,可这上万匹马,绝非小数目。你哪儿来的这些银子?不是把家底儿都用光了吧?”
“没,虽用了不少,也还有一些。”穆安之把袖子里的信递给老友,“临来北疆前发了注横财,不然,纵有商贾附行上交的货品分润,也赚不来一万匹好马。”
裴如玉接过信,见上面字体,先道了声,“铁划银钩,内蕴筋骨,外显风华,好字!”
穆安之唇角忍不信抽了又抽。
待取出信笺,信并不长,裴如玉一眼就读完了,盯着落款的陆伯辛回味片刻,猛的支起身子,“这是睿侯的名字!睿侯给你的信!”
“临来帝都前白肇东给我送来的。”把白肇东的出身来历又与裴如玉说了一遍,裴如玉目光如电将穆安之从头看到脚,穆安之给他盯的不自在,“看我做什么?”
“看你哪儿这么与众不同,睿侯会这样为你打算。”裴如玉松口气,“我原还担心你会因封号不悦呢。你昨儿那么痛快的就把一半的骏马分给陆侯,我看陆侯也松口气。”
“封号?”穆安之嗤一声,“不知陛下是怎么想的,以前拿‘平疆’封过睿侯,现在又拿这俩字来封我,不知对睿侯是旧情难忘,还是真将北疆视为心腹大患。这封号一出来,我就晓得有人想看笑话,焉能让他们如愿!再说,睿侯都死多少年了,陆侯也没得罪过我,难道就因个封号,我就跟陆侯生出嫌隙。”
说到陆侯,穆安之也坐直了些,“陆侯与陆国公可不是寻常不睦,简直是水火不容,仇有深仇大怨。”把陆侯给他的那封漆封未动的信也给裴如玉看了,裴如玉见是陆国公府的漆封,不禁有些不解,“陆国公府的信,怎么在你手上?”
“陆侯给我的,让我写折子回帝都时一并带上,说他是边塞大将,不好与朝中文官相交。”穆安之对陆侯颇有好感,“我与玉华妹妹成亲时,他就送过重礼,还亲去吃了喜酒,听说他与我岳母也有旧的,与陆国公那一府一看就是不一样的家风。”
裴如玉将信交还穆安之,笑道,“若所料未差,见到你那万匹骏马,陆侯才下决心与陆公府决裂的。”
“这话怎么说?”
“以前我也不知道,还是做知府后才晓得一些。”裴如玉先时原有意在月湾县多经营几年,任知府后方晓得,许多事,你只有在高一些的位置上才能看到才能知道。裴如玉道,“陆侯与国公府不睦,陆国公掌兵部,拿捏军需拿捏的死死的,这些年,北疆并无要紧战事。粮草自然不短,可旁的就不成了。也不是一点儿没有,却总不会叫陆侯痛快。约摸是等着陆侯服个软。可陆侯何许人,要是与国公府服软,当年便不会分宗,这些年也不会不往来。北疆军的军需一直不丰,好在这些年无战事,陆侯总能凑合着过。但,去岁有大食国四王子之事,我虽恼他用木香为饵,但一举擒拿住那位四王子,的确是震慑了大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