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日子 作者:石头与水
吴知趣记得,以往在家乡形容谁家日子过的舒心顺畅,大家都会半带嫉妒半含酸的说一句,“XX过的真是神仙日子。”
神仙日子。
神仙日子是什么滋味儿,吴知趣不知道,但是,半个神仙过的是什么日子,吴知趣终于尝到了。
知趣
人们都说,一个人的名字代表了父母对自己的全部期望。
吴知趣每次听到别人喊他的名字,就能明白他的存在是多么不知趣的事儿了。
话说修真世家罗家也是罗浮山下有名望的人家儿,吴知趣身为罗家大老爷罗梦仙的私生子,他的存在的确是有些不知趣了。
亲爹姓罗,吴知趣姓吴,连人家的姓氏都未冠上,可见吴知趣在罗家的地位。
罗家不承认他,却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吴知趣饿死,索性把人远远的发落到灵庄里去,只当家里多个干活儿的记名弟子,眼不见心不烦,图个清净。
说是记名弟子,名头儿好听些,实际上不过是做粗活的奴仆罢了。
罗家身为罗浮山界不大不小的修真家族,颇有些底蕴。当然,这点儿底蕴与罗浮山最大的修真门派罗浮门是没法子媲美的,比起一般的小家族,倒也强上许多。
修真是一件非常讲究天分的事儿,据吴知趣这些年的了解,并非人人都可以修真,首先你身体里得有个叫“灵根”的东西。反正,只有拥有灵根的人,才能踏上修真之路。若没有灵根,凭你如何貌美如花才通鬼神,想修真,没门儿。
灵根又分多种,普通常见的是金、木、水、火、土,五种为根。还有一些稀罕的异变灵根,如风、雷、冰、暗等极其罕见的类型。
当然,灵根也分优劣好坏,譬如异灵根在等级上就要优于普通的灵根。再者,单灵根的人于天资上更胜于多灵根呢。
像吴知趣吧,他是五灵根,最差的一种灵根,仅比不能修仙的凡人略强一些罢了。
当吴知趣对这个世界稍微有所了解时,他就明白,这个世界,完全不是他认知中的世界。
吴知趣来此之前,他的世界里有飞机有大炮有火车有空调,这个世界却是有仙术有法宝有修仙有长生。罗知趣每每想来前世所看修真小说就禁不住热血沸腾,里面的男主角无不是王霸之气大开,种马后宫不一而全哪。结果,到了吴知趣这儿,怎是一个惨字了得。经过生活的磨炼,吴知趣完全不敢做什么种马后宫的梦了,他就想着平平安安丰衣足食的过日子就好。
谁知,在这个神仙遍地的世界,想要平安,难哟。
凡人的性命比山上的灵兽都要脆弱,譬如以前跟吴知趣一个屋儿住的记名弟子宝来,就是在给罗道知的翎火鸟儿喂食时,不小心赶上这鸟儿更年期,脾气正不好,鸟儿嘴里喷出道火焰,直接把躲闪不及的宝来给火化了。
吴知趣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待罗道知把翎火鸟收好,宝来也不能起死回生,何况人人皆恭维罗道知的翎火鸟神通了得俊杰无比,谁又记得枉死的宝来。
事后,吴知趣悄悄把宝来烧焦的骨灰收集起来,找个木头匣子埋在罗浮山上的一棵老松树下。
罗道知也是罗梦仙的私生子。
不过,同人不同命。
罗道知是天生的单一火灵根,生来就适合修仙的胚子。罗梦仙得了罗道知,犹如得了个活宝贝,恨不能当祖宗来供着。早在罗道知甫一下生,罗梦仙测得罗知道的灵根,便把人抱回家,金尊玉贵的养着,就是刻薄的大夫人——慕仙夫人都没敢反对。
要知道,罗梦仙毕竟是罗家家主,也是修真之人,中等资质,如今六十五岁,已是筑基期的修为。
罗家的孩子都是启蒙就开始修仙,罗道知二十岁就已筑基,天才之名享誉罗浮山,被罗浮山上的大修真门派罗浮门的掌门罗浮真人收为嫡传弟子,整个罗家都以罗道知为荣。
吴知趣想着自己嫩壳老心,纵使资质差些,笨鸟儿先飞,总能赶得上。事实上,有时候天资真的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他比罗道知小五岁,人家早已筑基,吴知趣还卡在炼气三层,撞墙的心都有了。
要说这修真的感觉,吴知趣也没觉出有啥特别的,无非就是力气大些,干起活儿来效率高些,至于传说中的术法啥的,一个凝水诀练了三年,他还没摸门儿。
基本上,吴知趣对于修真已经没啥信心了。
吴知趣打算着,是不是抽空去外公家走一遭。
吴知趣外家是一家子凡人,因他母亲吴氏生的美貌,给“仙人”吴梦仙相中,遂做了吴梦仙的侍妾。在凡人的眼里,纵使给仙人做侍妾也是了不得的事啊。
吴家因此发家,成了四里八乡有名的财主。
再加上吴氏生了吴知趣,甭管怎么说,吴知趣还给罗梦仙带回了罗家。在吴家人的眼睛里,他们就是有了个做小神仙的外孙子,更是引以为荣,吹吹搭搭。
有一次,吴知趣去瞧他母亲,就听到他小舅在吴家村儿的老槐树下拍着胸膛吹牛,“唉哟,俺外甥的本事,你们是想都想不到,移山倒海,翻天覆地,无所不能。咱村儿不是旱吗?不是缺水吗?没事儿,表急,等外甥回来了,叫外甥作法降雨…”
后面的话,吴知趣没再继续听,扭头默默的回了罗浮山。
罗家住在罗浮山下,有着百顷的灵田,种植着灵谷灵药,在罗浮镇上还开有不少店铺。总之,罗家颇有产业。
可惜,这么多的产业,哪怕罗梦仙死后分家,吴知趣未上族谱儿,也没他的份儿,吴知趣沾不上一毛钱。
想到茫茫然不可预知的未来,吴知趣忧郁的叹口气。
“知趣知趣——”
门被人猛的推开,探进一张喜庆的脸。
吴知趣从床上坐起来,“鬼叫什么,没见我睡觉呢。”纵使仆役间,也讲究先来后道,资格老的,总要占些便宜。
吴知趣被罗家人扔在灵庄,其实好在慕仙夫人根本不大记得他这人,也没心理阴暗的命人故意折磨他啥的。故此,吴知趣在灵庄混了多年,虽然修真级别不高,还真没人去得罪他。
进来的这人叫喜来。
这名子与喜来这张脸很相衬,天生带着三分喜气。
喜来笑呵呵地,“我喊你是有要紧事呢。罗大管事说,咱们家的天才吴道知吴少爷已经结丹,族长高兴,咱们都得了赏,每人十斤灵谷呢。”
听到这个消息,吴知趣眼睛都贼亮贼亮滴,不可置信,“真滴?”
“自然是真的。”喜来的眼中也俱是欢喜,搓搓手,嘴咧得跟个瓢似的,“那可是灵谷啊,只见过没吃过的东西。知趣哥,你说我吃了这灵谷,能不能冲破三层,直到四层哪?”
喜来是罗家新选上来的记名弟子,原是凡世间的散修。三灵根,并不算出众。在凡世间,没人引导,修行艰难,倒不如入一家族或是门派,既寻了庇护,又能在修真界有一正经来历。像罗家这样的小修真世家,每月有长老讲经,时不时会有些基础的术法传下。待到了筑基期,就可以晋升为家族正式弟子,吃喝不愁。
喜来一提这个,吴知趣就变得兴趣寡淡起来,“兴许能吧。”
喜来完全沉浸在十斤灵谷的奖励中,笑道,“其实,纵使没效果,我单是想尝尝灵谷的味道。”这东西,以前喜来只听说过,完全见都没见过,还是拜入罗家之后,在灵庄干活儿时伺候过灵谷,才算长了见识。
吴知趣却觉得喜来这种想法八成要落空了,灵谷就是含有灵气的谷类,吃了对修仙有些好处,但是,并不会足以让人修行进阶。
吴知趣自幼在灵庄长大,早偷吃过灵谷。刚开始吃一次拉一次,基本上在体内剩不下啥。后来慢慢的才止住了拉势,就这么着,吴知趣折腾多年,才只到炼气三层。
吴知趣跟着喜来去领了灵谷。
其实灵谷里的灵气若想全部吸收,需要用灵火烹调至全熟,里面的灵力才会百分百的被吸收。故此,纵使领来灵谷,怎么吃也是难事。
喜来想了想,拿着灵谷去找管事换来灵石。
有了灵石,随便去镇上就能买个灵谷粉蒸的馒头吃,里面照样有灵气,总比吃生的灵谷强。
吴知趣正为前程发愁,每天干完份内活,就开始发呆。
灵庄里却是八卦不断,譬如,庄家大少发现一古洞府,稀里糊涂吃了盒仙丹,然后稀里糊涂的结丹了。要知道庄大少以前不过是炼气九层而已。
喜来说这事儿时,那一脸的艳羡绝不是假的,他甚至神秘兮兮地鼓动吴知趣,“知趣,咱们也去找找山洞吧,兴许哪个山洞就是仙人留下的洞府呢。里面的宝贝哪…”
吴知趣瞅喜来一眼,这小子都开始流口水了。
吴知趣道,“现在与其去找古洞府,不如去打劫庄大少现实。”
“是哦。”喜来刚应了,继而为难道,“现在庄大少是正经的金丹期修士,咱们哪个打的过哦。”
算你明白。
吴知趣白了喜来一眼,闭上眼睛开始修练。
没有罗道知的天分,也没有庄大少的运气,只好走苦修实力派了。吴知趣自我安慰。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儿了~
水仙
吴知趣起床很早,展眼望去,高高低低的山峦被薄雾晨曦笼于其间,流云随风远,一派神仙风流气象。
不怪修仙人喜欢依山傍水之地,这种地脉,多是灵气充足,对自身修行大有裨益。
吴知趣的差使是收拾灵药园,他修为不高,贵在踏实勤快,细心认真。当初,吴知趣看上这份差使,不图别的,灵药园是整个灵庄灵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吴知趣思量着,若能在灵药园修行,岂不是有无数好处么?
当然,吴知趣是刚刚获得了到灵药园打杂儿的机会。灵药园的主管是具有筑基修为的修士罗水仙。
听听这名儿就知道这是个啥人了,别人常年泡在灵药园的,出门都是一身的仙风道古,药香缭绕的模样。这位罗水仙管事,离着八百里就能闻见他那一身的香味儿。
头一回见面,吴知趣一连串打了十几个喷嚏,险些喷罗水仙一脸的口水鼻涕,还是罗水仙修行高吴知趣一截,袖子轻轻一抽,吴知趣喷出的口水鼻涕都糊在了自己脸上。罗水仙一脚把他踢到了灵药园的水塘里,并且严厉警告吴知趣,想在灵药园混,每天必要洗三个澡,不要求吴知趣像他这样丽质天生,起码也要头脸齐整。
往日吴知趣觉得自己相貌身材还算可以,在修真界,人们想弄张漂亮的脸实在太容易不过,俊俏的,雅致的,冷峻的,妖娆的…只要想,一颗幻颜丹就都有了。
吴知趣的相貌完全是爹妈原装,但是在修真界已属中等,可见其相貌基因着实不俗。
结果却给罗水仙嫌弃成“猪不嚼狗不啃的模样”,饶是吴知趣已有准备要被管事下马威,也有几分不高兴,心道,丫一娘炮,□\个屁啊!
默默腹诽完,吴知趣还得伺候好罗水仙,才好在灵药园立足。
吴知趣来的很早,首先要把灵药园里罗水仙住的院子收拾干净,再估量着时辰烧水煮茶伺候罗水仙晨起。其实吴知趣觉着奇怪,他听罗家的长老讲经说起过,筑基初成,可食气而生,除了含带灵气之食,就不再吃人间的五谷杂粮。不说似罗水仙这等境界,就是吴知趣这样的炼气三层的弟子,还能偶尔弄张避尘符用用呢。除了能保持自身的清洁,这种符纸没别的好处。
倒是这罗水仙,天天要吃要喝要沐浴,其行为与凡人无异,搞得吴知趣除了伺候灵药,还要伺候这尊水仙大爷,累的很。
偏这罗水仙难伺候,挑剔至极。
吴知趣暗想,估计就是因着这臭脾气,罗家人烦了他,故此打发他来看守药园子,远离了家族中心。
不论吴知趣如何YY腹诽,该他干的活儿一样不能少。
听到里面一声甜腻的呻\吟,吴知趣嘴角抽了又抽,真他娘的作孽,本就长的不男不女,还天天早上叫\春。关键最神奇的是,房间里只有一个罗水仙,连个姘头都无,亏得这罗水仙也能叫的出来,真不知是叫给谁听呢。
罗水仙一叫\春,吴知趣马上屁颠颠儿的端着水盆进去,一脸狗腿子的笑容,“水仙师叔您醒了,昨儿睡的还好吧。”说着将水盆举的不高不低,正好方便罗水仙洗漱。
罗水仙嘿嘿笑两声,感叹道,“每天看到知趣你这口不对心的笑,我就觉得昨夜睡得舒坦极了。”
吴知趣干笑两声,“您可是冤枉死弟子了。”
罗水仙洗了把脸,将手巾丢到玉盆里,转而往宁心草编的蒲团儿上一坐,双目半睁半阖,一幅装B高人相,道一声,“茶——”
吴知趣忙屁颠颠儿去煮茶。
罗水仙是个讲究的修士。
譬如每月三十天,他每日早上要喝不同品类的灵茶,而且相对应的泡不同灵茶需要用的灵泉烧开的温度也是不同的。若非吴知趣记性好,悟性佳,真伺候不了这位大爷。
要知道,在吴知趣前头已被罗水仙撵走了三十几年外门弟子。
连灵庄的大管事罗丰伯都给罗水仙挑剔的头疼,原本灵药园的大肥差,就这样苦B的落到了吴知趣头上。吴知趣先时还挺高兴,进来后方知罗水仙难缠。
好在吴知趣本就有小算盘在胸,任由罗水仙如何刁难,只要不撵他走,他就赖着,赖得一日是一日。终于,就这么赖下来了。
吴知趣捧着灵茶去了水仙斋。
罗水仙抽了抽鼻翼,远远的闻到茶香,叹一声,“知趣,你道心不诚啊。”
吴知趣奉上香茶,问道,“莫非此茶不合师叔脾胃?”
罗水仙摇一摇头,接过灵茶轻呷一口,“这茶,不比昨日了。”
这可真是废话,吴知趣解释道,“师叔,今天是青山洞顶茶,昨儿的是玉谷春树茶,茶不一样,自然味道不一样。或者是师叔特别喜欢玉谷春树茶,要不我再去给师傅重煮一道玉谷春树茶去。”最后话中倒带了几分殷切。
罗水仙再摇一摇头,披在肩上的一大把青丝跟着微微晃动,水波一般,摇曳生姿。就是吴知趣也得承认,这娘儿们兮兮的罗水仙相貌不差,极是养眼。
“罢了。你要反省的是你的道心,而非我的茶。”再呷一口,将玉盏放到吴知趣手中的玉托盘上,挥一挥袖,“下去吧。”
吴知趣捧着玉盏,轻手蹑脚的出了水仙斋,直跑回茶房,才将罗水仙剩下的灵茶一饮而尽。瞬间,灵气在口中爆炸,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成漩涡,再顺着吴知趣身上的经脉蜂拥而下。
吴知趣连忙坐在地上,抱元守一,引导着灵气的运行。
直过了小半个时辰,吴知趣方脸色红润的起身,眼中露出一丝欢喜。
吴知趣虽自小在灵庄长大,抚于仆役之手,好在此人胎穿,早有二十几年的阅历。他对外面的事很是留意,知道罗水仙这些灵茶即便算不得上上等,亦着实不差了。
这样半盏罗水仙喝剩下的灵茶就能让吴知趣得到一些好处了。
虽说罗水仙臭毛病多,能从他这里得到的好处亦是不少。
吴知趣又取了些灵泉之水,将那灵茶反复冲泡了几遍,直到里面一丝灵力全无,吴知趣方捧着尿急的肚子往茅厕方向跑去。
其实在吴知趣看来,修真界委实是个神奇的地方。
这里面,除了最低等的修士,大部分的人是不需要撒尿拉大便的。大多数修士会食灵谷灵食,但是他们都会用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将灵食里面的杂质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方法消解,再以一种不为人知的法子排出体面。但是这种法子绝不是凡人常用的上茅厕的法子。
因为,吴知趣在这个世界活了近二十年,他鲜少看到有人需要方便。
但是,吴知趣是有这种需求的,而且一天一次大号,正常的很。因为内分泌系统运作正常,吴知趣始终是一把水当当的肌肤,自己摸起来都觉得是嫩豆腐一枚。
吴知趣找个没人的角落方便完后,返回灵药园伺候药草。
灵药园种的都是珍稀药草,每一种都是有数目的,想混水摸鱼都没的摸。反倒是不比以往吴知趣侍奉大片药田时,偶尔拔一两棵尝尝味道也没人知道。
吴知趣正在细数药草的数目,就听罗水仙千里传音唤他去水仙斋,有客来。
这客,吴知趣见过。
罗道知。
还没见到罗道知的人,就先在水仙斋的院子里见到了罗道知的那只更年期嚣张的翎火鸟。翎火鸟好像被罗道知教育过,毕竟每次见人就烧不是啥好习惯。这次见了吴知趣,翎火鸟儿只是傲慢的瞟了吴知趣一眼,并未鸟儿吴知趣,就踱着鸟儿步走开了。
吴知趣沉下心,从容的进去,在迈进屋子之前先前身子调整到微微躬身,一幅谦卑的姿态,谦卑的问,“水仙师叔,我回来了。”在修真界,除了血亲,大家均以实力论辈份。不管年纪大小,只以强者为尊。譬如在罗家,炼气期的弟子就要称呼筑基期的弟子为师叔。
“知趣,泡两盏茶来。”罗水仙随口吩咐。
吴知趣应声退下。
罗道知倒是多看了吴知趣一眼,待吴知趣退下,罗水仙笑问,“怎么,你认识知趣?”
罗道知自幼修道,一幅冷心冷面,对谁都是同一幅冷淡面孔,道,“上次阿翎不小心烧死了一个外门弟子,回山后,我重重惩戒了它。那个死去的外门弟子好像和这人认识。”
罗水仙不以为然,“一个外门弟子而已。”
罗道知点头,“小叔说的是。”
吴知趣捧上茶来,低眉掩去眸中神色,恭敬的呈上去。罗水仙递给他一道手书,吩咐道,“知趣,去取两株星耀草来。”
罗道知得了两株星耀草,便起身告辞。
罗水仙寒暄两句,罗道知骑上翎火鸟,转瞬间化为天光一道红光,其速度绝不逊于波音747。望着天边消逝的红光,罗水仙忽而问,“知趣,你很讨厌道知吗?”
吴知趣一愣,不待多思已道,“水仙师叔多虑了,我完全是羡慕道知师叔。道知师叔年纪轻轻就有筑基期的修为,听说是难得的天才人物,听多了道知师叔的传说,难免羡慕一二的。”
罗水仙哈哈一笑,“今天茶泡的这么差,我还以为你是与道知有仇呢。”
“瞧您说的,我是哪棵葱,敢与道知师叔结仇?这不是活够了找死的嘛。”吴知趣瞧见那只翎火鸟儿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再听到二人肆无忌惮的谈论宝来的生死,轻描淡写的仿若多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吴知趣与宝来同宿一屋多年,知道宝来是从罗家分支选上来的家族子弟,每月家族发下的最普通的练气丹,宝来都会省下一半儿,带回家去给他弟弟吃,帮助他弟弟修行。
多年相处,哪怕修真界再弱肉强食,两人并未刻意相交,人始终是感情的动物。
罗道知点子硬,吴知趣自知惹不起,更不会为了宝来就拿着鸡蛋往石头上碰。但是,在感情上,吴知趣始终厌恶这类拿人生死当笑谈的人。
听了吴知趣的话,罗水仙漂亮的凤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神色,“你明白就好。下次泡茶注意些。”
送符
吴知趣虽瞧不中罗水仙的人品,不过,罗水仙除了娘炮一些,啰嗦一些,臭美一些,其他还好。起码吴知趣每天还能偷一个时辰在灵药园吐纳修练。
罗水仙对于吴知趣却不是很满意,尤其吴知趣天天偷用他的玉盏咕咚咕咚喝茶的事儿,罗水仙起初不知道,偶然发现时,惊愕之余险些没一头抢死在地上。
吴知趣吧唧两下嘴,试图解释,“我是怕浪费。”
罗水仙眼珠子险些从眼眶子里掉出来,指着吴知趣的手指头儿跟得中风似的哆嗦个没完,语气却是有气无力,“每天都喝?”
吴知趣先发制人,一脸无辜,“这要扔了多可惜啊,水仙师叔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连点儿残羹冷炙也舍不得给师侄吃?这要传出去,对师叔的名声可不好。”就一点儿剩茶,这小气的。
罗水仙一想到这些天都在跟吴知趣共用一个杯子喝茶,就禁不住眼前发黑,他身形猛的一晃,扶着额头,转身跌跌撞撞的走了。
走了几步,似乎罗水仙并不甘心这样离开,晃悠几下,忽然一个转身回眸,就见吴知趣正靠在门口远望罗水仙远去的背影,朝阳在在吴知趣的身上渡上了一层融融的金边儿,给此人添了几分仙气。吴知趣眼睛半眯,视线与罗水仙在半空中交汇纠缠、强弱对抗。吴知趣心道输人不输阵,他总不能一辈子窝囊奴才相,反正已把罗水仙得罪了,索性得罪到底。这样一想,他举起玉盏,从容的在早已干涸的玉盏边儿上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罗水仙修道是把好手儿,起码道行比吴知趣要高许多,但是,比脸皮罗水仙就有些不够用了。修真界是多讲究脸面的一地界儿啊,罗水仙假仙儿多年,还真没见到过吴知趣这样的家伙。吴知趣口条儿一舔他的茶盏,罗水仙当下步子不稳,左脚绊右脚,叭唧一声,摔了个狗啃泥。
像罗水仙这样臭美洁癖又龟毛的人,受到打击是一定的,吴知趣索性不去管他,照样在灵药园该干嘛干嘛,哪天罗水仙撵人,他就直接打包走就是,反正不过是喝了点儿罗水仙的剩茶,又不是啥大的罪过,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怕啥!
将心一横,吴知趣反倒比先前更加自在了。
罗水仙不是没想过换人,不过,他刚把话对灵庄的大管事罗丰伯一说,罗丰伯早烦了罗水仙的挑剔,直接往上打报告。
吴知趣先前分析的不错,罗水仙若不是在家族中出了问题受到排挤,绝不会被发落到灵药园来打杂。毕竟,修真最重要的地方是在一个修字上,而灵药园事物繁杂,来往甚多,哪里是修道的地段儿。
罗水仙受到家族的警告,只得继续留着吴知趣。
没办法,罗水仙只好另找了一套茶盏,将自己先前那套送给吴知趣,并且强调:绝不能再混用他的茶盏。
吴知趣笑嘻嘻地,“水仙师叔实在是抬举我了,谢师叔赏赐,我就不客气啦。”罗水仙送他的那套玉盏相当不错,据吴知趣目测就知道能值不少灵石呢。
“还有,你要喜欢喝茶,每天可以给自己泡一点儿,就别喝剩的了。”罗水仙道。
吴知趣两只大大的眼睛一瞬间放出光来,不大确定的问,“师叔的意思是,您的茶我也能自己泡着喝。”
“每天一盏,不许多泡。”罗水仙叹道,“你现在炼气三层,这些茶喝太多,里面的灵气吸收不了也是白糟蹋。你不是天天在灵药园修练嘛,这已是难得的机会了。”
吴知趣欢喜道,“多谢师叔。”
灵药园并不是修行的地方,毕竟灵气若是给人修练用光了,会影响灵药的生长。或者可以这样说,罗水仙能在里头修练,但是,吴知趣不能。这并非是什么特定的规矩,算是一种默认。
现在罗水仙点出此事,却没有惩诫吴知趣的意思,吴知趣也得识趣,保证道,“师叔您给了我杯子,以后我一定用自己的杯子喝茶。”
罗水仙点点头,去水仙斋打坐去了。
吴知趣见好就收,而且罗水仙都默许他在灵药园修行了,他得知进退才好。到了休息的日子,吴知趣弄两道神行符,贴腿上到镇上买些东西。
神行符这东西,就一样好处,跑起来快而轻松,不费力气,唯一不好的是,在地上跑,太快的话,沙尘相当大,所以一般神行符都会搭配着避尘符来卖。
第二日早上,吴知趣伺候着罗水仙洗濑后,端来灵茶与一碟子茶点,笑眯眯的说,“这是镇上酥合斋里有名的灵酥饼,是我孝敬师叔的,师叔尝尝吧。”
罗水仙眉毛一挑,照旧接过茶盏,浅呷一口,“看不出你还有这份儿孝心哪。”
“那是那是。”吴知趣笑着将点心碟子放到一畔,罗水仙捏了一块儿酥饼,略吃了些,就打发吴知趣下去了。
及至晚间,吴知趣收拾完药园,与罗水仙告辞,见罗水仙并未如往日枯坐修行,反是在屋里舞文弄墨。
当然,罗水仙不是在张罗琴棋书画,吴知趣走近一瞧,罗师叔正在画符呢。符纸上弯弯曲曲,字迹深奥,吴知趣并不认识,但是,符纸上充沛的灵气,吴知趣还是看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