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样说,其实挺伤感情的。”林谨玉有些后悔把话说重了。
“没事儿,一会儿我打你一顿也算给我爹个交待,你忍着些儿啊。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林谨玉更郁闷了,拽着许子文的袖子撅嘴,“不行。”还想再说什么,就听一个讥诮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道,“真是算无遗策,嗯?不过我再送你一句话,人算不如天算。”许俊卿似鬼一般出现在卧室门口,眼里能射出两把尖刀来,声音里夹杂着三九天的寒气,林谨玉几乎能听到许俊卿磨牙的声音,他看都没看许子文,从榻上跳下去鞋都没穿,到许俊卿跟前点头哈腰的笑,“师爷,您来了。我不打扰师爷跟先生说话了,我先下去看书了。”
许俊卿直勾勾的盯着许子文,不发一言,似乎想用眼睛杀人!许子文缓缓坐正了,拢了拢衣襟,下地穿好鞋,一掸衣襟,过去紧紧的握住林谨玉的手腕。林谨玉一回头,许子文对他微微一笑,那笑中有无数安抚之意,林谨玉想先生肯定有办法的,后腰被人猛得一推,林谨玉脚下没根,尖叫着扑到许俊卿怀里,许子文转身就跑。
要说许子文绝对是个聪明人,琴棋书画都是才子中的才子,只有一样缺憾,他不懂武功,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他向来自负,自认为智慧能解决一切难题。不过有时侯,一点小小的不足,却可致命。许俊卿离林谨玉不过一米距离,林谨玉扑倒的时侯他轻轻一掌拍在林谨玉肩上,脚下一绊,林谨玉不知怎么转了个圈儿,晕乎乎的趴回榻上去了。
这一瞬间,许子文才到卧室门口,许俊卿闪电一般纵身跃过,许子文已经被扔回榻上,正好将林谨玉压个半死,腰还没抬起来,后面一阵剧痛逼得他又软着趴了回去。
115、史太君心疑退婚计
林谨玉看到许子文的脸色一瞬间失去血色,冷汗珠子密密麻麻的爬边额头,啥东西打在身体上的声音沉闷得让人畏惧,没等他开口求情,声音已经停了,许子文跟被人拆了骨头一样趴在林谨玉身上,混身哆嗦着。
“许俊卿,你给我住手!”公主一声娇喝,抢上前狠狠推搡了许俊卿一把,当然没推动,不过许俊卿还是退了一步,冷哼,“这都是你惯得他!这种无君无父的东西,再不教训他都要把全天下人当傻子了!”
公主只带了两个贴身丫环,此时两人机伶的上前搀扶起许子文,林谨玉也爬起来,公主顾不得跟丈夫吵架,转过身子见儿子紧皱着眉,脸色惨白,心中大痛,道,“赶紧扶到床上去,请李太医过来。”公主当年下嫁,上皇怕妹妹吃苦,连太医也陪送了一个,多年来就住在许府。
林谨玉在地上找了半天鞋只有一只,公主见他没头苍蝇一样瞎转悠,不禁觉得好笑,道,“俊卿,你手里攥着谨玉的鞋干什么?”
许俊卿“啪”的扔林谨玉跟前,林谨玉捡起来穿上,心里嘀咕肯定是没趁手的东西打人,拿起他的鞋抽了许子文一顿,这叫啥人哪?狠狠瞪了许俊卿一眼,过去看先生。
许子文趴在床上,丫环喂着喝了两口水,才缓过神来,叫了声,“娘亲。”
“先生,你还好吧?”林谨玉坐在脚踏上,轻声问,“要不我给先生揉揉?”
许子文自小最要面子,这会儿连公主都没敢说要看,许子文拧着眉见林谨玉满脸的担心,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吵得我头疼,去西厢休息吧。”
“这有啥好害羞的,大家都是男人,不就挨了几下打么,一会儿我也脱了裤子给先生看好了,我跟先生一块儿睡,晚上还能照看你。”林谨玉最是豁达,把公主逗笑了,外面李太医进来,林谨玉就起身不妨碍太医看伤。
李太医显然是跟公主很熟的,先请了安,公主道,“不必行礼,快来看看子文的伤才是。”
“子文少爷才一回来就找老臣看伤,果然是惦记着老臣呢。”李太医摸了摸脉,又掀开衣裳瞧了一眼,伸进去按了一下,疼得许子文倒抽一口冷气,“李老头儿,你轻点儿。”
李太医笑了笑,“公主放心,子文少爷无大碍,皮外伤而已,驸马爷没下狠手,喝两剂汤药,伤处再抹些九毒化淤膏,过不了三五日就好了,臣这就开方。”
公主这才放下心来,待李太医开了方子,便命人将李太医送出门去,自有人拿药去煎,许子文低声道,“娘亲,我没事了,您先回去歇着吧。”
“嗯,谨玉,你好生照看子文吧,我同你师爷先回去了。”公主虽然有些生气,不过听太医说没大碍,便没放在心上,许子文自小挨揍长大,这样真不算厉害的。起身瞪了许俊卿一眼,许俊卿过去扶住妻子,一同出去了。
回到了主院,两人都洗漱了,许俊卿才道,“上皇虽说已经退位,也是九五至尊。这个混帐什么事儿都敢干,糊弄糊弄咱们还好,没人与他计较。上皇那里要怎么办?我知道上皇宠爱他,可到底是欺君大罪,不教训一二,岂不显得咱们张狂?”
公主一身雪白里衣,坐在床头,抬手取下固定头发的玉簪,打了个哈欠,“订亲后总不能在咱们这里成亲,离京都这样远,三丫头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不去看一眼,我断然放心不下。还有子文闯下的这桩是非,我进京跟皇兄赔罪就是。”
许俊卿想到许子文把自己骗得团团转就有些暴躁,恼怒道,“自从这个混帐长大,一天福没享过他的,到现在还要给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养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许俊卿,你给我公道点儿!”公主本身就对丈夫打儿子压着火,见许俊卿不依不挠也恼了,“你只想着享儿子的福,那我问你,儿子可享过你的福?天天生气就打,打他有用吗?子文会这样都是你教子无方!你还有脸跟我这儿抱怨!他这都是为家里考虑才会欺君!你别管了,儿子是我的,他闯了祸我给他兜着。”
“就是你这样惯的,慈母多败儿。”
“多谢夸奖,我好歹被驸马称了声慈母,”公主挑眉瞪着许俊卿笑,“好像没人承认驸马是慈父吧?”
谢俊卿不说话,上床熄灯睡觉。

与此同时,许玉筝在母亲房里跟妹妹讲林谨玉如何奸诈的告黑状,害他挨了父亲两脚。许夫人帕子掩唇笑道,“你这真是活该挨揍!谨玉那孩子一看就是最乖巧懂事的,你带他到花坊去,要是吓坏了他,我跟你没完!”
“娘,你应该担心我才是,你别看林谨玉年纪小,刁滑得很,一点儿亏不吃,话里话外都是他的理儿,嘴巴一张就一套一套的,像妹妹这样的直脾气,被他卖了都不知道。”许玉筝喝了口茶,皱眉道,“说句老实话,林谨玉是个挺有本事的人,还说了娶了妹妹后绝不纳妾,可我觉得还是给妹妹在济南找户人家算了。”
许夫人啧啧赞叹,对林谨玉一千个满意,“你瞧瞧,人家谨玉这人品,真不愧是大家出身,念过圣贤书的探花郎。他又是你叔叔的弟子,跟你叔叔的儿子是一样的,你妹妹嫁过去,绝对错待不了。”
“现在是这样说,娘,林谨玉这个年纪就把祖父说得一愣一愣的,再过些年,我是比不过他的,瞧着,大哥也不如他。”许玉笙杞人忧天的问了句,“这万一妹妹嫁过去受欺负怎么办呢?”
许玉琳倒是想得开,拿了颗苹果在手里把玩,“那你倒是在济南给我找个顺眼的出来,他既然说不纳妾,起码我嫁过去有清静日子过。若是他没两下子,咱们家也不能跟他联姻。再说,有叔叔在呢,等闲事他也不敢得罪我,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性子。这就行了,难道还能对你们男人有更要的要求吗?”无所谓的拿了块芙蓉糕,许玉琳眉眼一弯,冷笑道,“看他脚步轻浮,肯定是不懂武功的,就算打起来,我也吃不了亏。”
许夫人抓住女儿的胳膊,低声道,“订亲前,你都给我乖乖的装淑女,听道没?就算以后出嫁了,也不许再舞刀弄枪,叫你预备小订的东西呢,给谨玉的衣裳荷包呢,做好了没?”
“娘,我要是动针线,要丫头们做什么?”许玉琳得到了一些关于未来丈夫的信息,起身行了个礼,“我先回去睡觉了。”
许夫人头疼的揉着额角,觉得十分对不住林谨玉。她成婚后一连生了两个儿子,盼了五六年才盼了个女儿来,又是最小的孩子,怎么宠着怎么来?可这孩子生来就跟别的女孩儿不一样,人家都喜欢金簪玉钗金步摇,许玉琳酷爱刀枪剑戟九节鞭,要命的是许玉琳不归她管,公主年纪大怕寂寞,两个女孩儿都是跟着公主长大的。二姑娘许玉清就是一副娇美女儿态,人见人爱;许玉琳除了跟在公主的身边学玩耍外,就是同府里的侍卫练武功,还颇有些天分,十岁上就把两个哥哥打得抱头鼠窜,把公主笑得前仰后合,许夫人愁得一个多月没睡好觉。这回见着林谨玉这么规矩懂礼有出息的孩子,再想想自己的女儿,不由一声长叹。
荣国府。
贾母正在与王熙凤等人说笑,丫环进门还没回禀,邢夫人便哭哭嘀嘀着奔进来,跪在地上掩面痛哭,“老太太,不好了,孙家来人说迎丫头八字不合,要退亲呢。”
贾母脸色一变,斥道,“闭嘴,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给我一一说来。”又给李纨使了个眼色,别人还好只是震惊,只迎春半低着头,一张俏脸抽去所有血色惨白如腊,娇柔的身子摇摇欲坠。探春顾不得旁的,眼疾手快的扶了迎春一把,只是她人小力薄,连带着自己也踉跄了一步,亏得丫环们机伶,搀住主子。李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带着她们姐妹退下。
邢夫人拈着帕子抹眼泪,身子一颤一颤的发抖,“孙家大爷亲自来的,媳妇也没见着,就说退亲。大老爷气得不得了,躺床上起不来了。”
“退亲也得有个理由,八字不合?难道他们订亲前没合过八字吗?说订就订,说退就退,你们大老爷办得这叫什么事儿?”其实她也没别的法子,这年头儿给人退亲已经很丢脸了,尤其是女孩儿这边儿,真闹出去也是自个儿没脸,世道总是对男人宽容些,贾母拍着榻板怒斥,“还有你,你也是迎丫头的母亲,就算她不是你亲生的,以后孝敬的也是你,你就不能在孩子身上多操点儿心么?遇事就知道流泪嘀哭,你做得哪门子母亲!你们亲自相看的人,跟我夸得天好地好,这到底好在哪儿你跟我说说!当初相看时不用我老婆子,如今出了这等事,又来哭丧什么!”
邢夫人小声的抽泣着,贾母看得心烦,明愰愰的厌恶写在脸上,不耐的挥了挥手,“行了,去跟你们老爷说,以后迎丫头的婚事我也不敢指望他了,你下去吧,今天不必再过来!”
邢夫人去后,屋里剩下的不过是贾母王熙凤二人,贾母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酸道,“今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没一件顺心的。”
“依孙媳说,不如拿二百两银子送到清虚观,请张爷爷给咱家多在菩萨面前烧几柱香罢。”见贾母点头,王熙凤继续柔声劝道,“老太太且放宽心,二妹妹性子柔和绵软,孙媳瞧着也不一定非要嫁入什么高门大户,就是平常人家,咱们多帮衬几两嫁妆,日子也能过得舒心呢。只是,这一退亲,二妹妹又是这个年纪,可是再也耽误不得了。下头宝玉、三妹妹也都到了议亲的时候呢。史大姑娘比三妹妹还小,也有了人家呢。”
贾母点头,“谁说不是呢。只是这事儿透着异象?这八字不合定是借口,咱家与孙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原本想结两姓之好,到底是因什么事倒要退亲呢?迎丫头就是绵软些,品行丝毫无差,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这退亲到底是为了什么,咱们也得弄明白呢?”
“莫不成这孙家要另攀高枝?”王熙凤皱眉思量着,总觉得哪里不对,摸着腕上的点翠金镯道,“说句心里话,这位孙大爷年纪已经快三十了,能与咱们结亲也是他高攀呢。依孙家的家世门第,难道还有找到比咱家更好的?我觉得不大可能。”
“这世上之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逃不脱这两条儿,迎丫头是吓着了,让她养几日吧。你只需派人往孙家门前盯着,退亲退得这么急,我看不日就能见分晓。”贾母冷哼了一声,“到底是为何咬了咱们一口,咱们总得弄明白?怕就怕这孙家后头有人呢!”
王熙凤记在心里,拧着手里的帕子咬牙骂道,“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往年若不是咱们家,还不知道有没有现在的孙家呢。”
贾母淡淡道,“人啊,当面背后的谁能说得清呢?只是苦了迎丫头。宝丫头的身子还是不大妥当吗?”
“咳得厉害,前儿请了鲍太医来,重又开了方子。”王熙凤低头盯着手里的帕子道,“鹦哥儿说是见好些了。”
“嗯,你先下去忙吧。”王熙凤将走到门口,贾母又把她唤了回来,笑道,“瞧我这记性,过几天承恩侯陈老国舅夫人的寿礼可备齐全了,我这几日精神略好些,咱们带上你两位太太,一遭去承恩侯府吃酒。”
王熙凤笑道,“这么大的事,孙媳怎么敢忘呢?早备好了,只是单子没放身上,我这就拿来给老太太过目。”
“罢了,下回吧。”贾母笑着让王熙凤退下。

春闱过后,两位宝玉双双落榜,甄家也不大太平,甄夫人带着一双儿女赶回金陵,贾宝玉没了甄家玉,更失了读书的兴致。因着他春闱后病了一场,至今仍在家休养。贾政已提过几次让贾宝玉去学里念书,只是贾母心疼孙儿春闱伤了元气还未大好,一直拦着不让。
如今已是春暖花开,春光明媚,景致过人,只是李纨同三春都没了赏景的心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迎春被人退了亲,对荣国府的女孩儿都有影响,又是至亲姐妹,勉不了为迎春与自个儿的将来伤感一番。
贾母心疼宝玉,即便将他移出怡红院,又将他原来的院子与谨玉原住的院子打通,重新装修布置了,才让宝贝孙子入住。隔了一道矮墙,仍能听到宝玉院中一阵阵银铃般的打闹笑声,探春幽幽叹了口气,深深望了一眼,止住脚步。
“三妹妹可是要去看看宝玉?”李纨善解人意的问。
探春摇头,自欺欺人道,“罢了,这个时候二哥哥应该在念书呢,何必去扰了他。”遂与姐妹们一道离开。
116、先兵后礼二女争夫
林谨玉早上起来去主院请安后便去园子里练拳,这是他多年的习惯,还好这套拳法不用飞檐走壁,只要一小块儿空地,便能施展开。
“林师弟,打拳可以去小校场的。”
许家规矩十分严格,许子文挨了打早上还要挣扎着起来去请安,林谨玉向来不喜欢太多人跟在身边,跟来的两个丫头都留下伺候许子文了。听到人说话,林谨玉便停了下来,回头看到一身鹅黄春衫,鬓间簪了一只金凤流苏点凤钗,对自己温柔微笑的正是二姑娘许玉清,林谨玉笑着作了一揖道,“原来是玉清姐。”
许玉清还礼笑道,“你头一天来,不知道也是有的。家里东园那里有个专门用来习武的校场,哥哥三妹都去那边的,师弟既然也懂武功,让雪菲带师弟过去吧。”
“不必了,我正好带师弟过去。”许玉筝一身雪青色短衫打扮,看得出是要去练武的,对许玉清点了点头,“二妹妹去祖母那边儿吧。”
许玉清敛身一福,微笑离开。
“谨玉,这边走。”许玉筝笑问道,“还住得惯吗?”
“挺好的。”
“你别客气,马上就是一家人了。倒是我们昨日戏弄于你,今天要跟你赔个不是。”许玉筝说着,果真给林谨玉行了一礼,林谨玉去扶,可是没扶住,许玉筝的力气很大,看来武功应该相当不错。正式的受了这一礼,林谨玉反倒有些尴尬,笑道,“其实我明白,以前我姐姐要嫁人时,我看姐夫哪儿都不顺眼,总觉得他配不上我姐姐呢。”
许玉筝的声音像天边的流云一样,舒远温和,“我看你挺顺眼的。你比我们兄弟都厉害能干,以后定比我们有出息,昨天听你说娶了三妹妹后绝不纳妾,我心里十分感激。虽然是家族联姻,仍然希望妹妹日后能有安静顺心的日子,或许每个做兄长的都会这样期待。谨玉,你才干过人,我妹妹能嫁给你这样有本事的人,我也替妹妹高兴。”
“玉筝哥夸得我都要找不着北了。”林谨玉笑,你们可真行啊,先给下马威,再来扣高帽,还一顶接一顶的往上叠,别压断我这小细脖子才好。
两人已经来到小校场,林谨玉看到自己未来的妻子正在跟自己未来的二舅子拳脚过招,不由摸了摸下巴,貌似这小妞武功还不赖。
“三妹妹的身手不在我之下。”许玉筝在一旁解说,“她跟一般的大家闺秀不大相同,不过心地很好。”
许玉笙许玉琳已经走过来,林谨玉笑赞道,“琳姐姐,你武功真厉害,比我强多了。”
“放心,以后我会保护你的。”许玉琳一身浅粉色改良男装的打扮,一头青丝梳成男人发髻,极有英气,大姐大的拍了拍林谨玉的肩,“我还以为你不会武功呢。”她一直以为林谨玉是个文弱书生,不过瞧他如此有见识,十分开心。
“我只懂一套健身拳,跟不会也差不多。”林谨玉挠了下头,问,“琳姐姐,你有没有什么兵器啊,给我开开眼呗。”
“我有条九节鞭,在母亲那里。”许夫人生怕女儿吓着人家,把许玉琳的称手兵器都收缫了干净。
“琳姐姐会使剑吗,我家有柄长软剑,是祖上传下来的。”
许玉琳想了一下,笑道,“软剑,我只在典籍中看到过。你家的剑是什么样子的?”
“不怎么好看,漆黑色,不会反光,也没个名子,不过剑身剑尾可以咬在一起,别在腰里当腰带最合适了。”林谨玉还没说完,许玉琳双眼已经在泛光了,叹道,“天哪,这肯定是前朝承毅公的佩剑龙吟剑,你们祖上靖安侯原与承毅公为一支,定不会错的。什么时候借我玩儿几天?”
林谨玉笑眯眯地调戏了一句,“姐姐真是客气,我的就是姐姐的。”
“哈,小鬼,你还会占我便宜。”许玉琳大大方方的横了林谨玉一眼,道,“反正我是要嫁给你的,也不必装害羞样儿。我猜想这定是靖安侯的珍藏,到了你这儿也不该随便许人,到时你给我玩儿几天就是。”
林谨玉立刻刮目相待,笑道,“姐姐说的是。姐姐继续练功吧,我也要打拳了。”

林谨玉虽然不懂武功,不过很会拍马屁,一个早上把许玉琳哄得乐呵的不行,许玉琳笑道,“果然不愧是考过探花的,就是有眼光。师弟,我们一块儿去祖母那儿用早饭。叔叔肯定也在祖母那里用,你回去换件衣裳就过来吧。”
“好,那一会儿见。”林谨玉笑眯眯的走了。
许玉笙追在妹妹身边道,“琳儿琳儿,你不会被那小子迷住了吧?胖子一个,就是一张嘴巴会说。”
“二哥,谨玉师弟莫非哪里得罪过你不成?”兄妹三人慢悠悠的往回走,许玉琳精神极佳,笑道,“联姻是祖父祖母订下的事儿,已成定局,何况师弟家与咱家也算门户相对,又有叔叔的面子。师弟没摆架子这样亲自来了,你们戏弄他一遭就够了,怎么二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师弟多可爱呐,微微有一点胖而已,梨花院的小戏子小梨花儿倒是生得好,能考探花么?嘴巴会说怎么了?不会说话的那是哑巴。我知道二哥生怕我嫁过去吃亏,可你瞧师弟这样聪明的人,我今后的日子定不会难过的。济南府这样大,也没有条件比师弟再好的了,我还庆幸叔叔给我说了门好亲事呢,二哥已经是师弟的手下败将,难道是因为被伤了面子,羞恼了不成?”
许玉笙气得直跳脚,想去戳妹妹洁白的脑门儿,不过没敢动,只得动嘴,“你就不识好人心吧。”
许玉琳瞟了许玉笙一眼,眉眼一弯,忽然笑了,挽住哥哥的胳膊,一道回房。

许子文早上请安后便留在了公主的房里说话,林谨玉回去换了身玉色长衫,洗漱过后,便去了公主的院里。
公主看到林谨玉,笑问,“早上跟他们去校场了?”
“嗯,玉筝哥带我去的。琳姐姐武功真厉害,指点我拳脚来着。”林谨玉一副欢喜的模样,脸上透出健康的粉红色。
“还是谨玉慧眼识英。子文向来不喜欢武功,我一直担心你连他的挑剔也一并学了,不过,你比他心胸开阔的多。”公主笑,“这我就放心了。商量一下小定的事吧?”
林谨玉只身一个来,按理他有姐姐,而且姐姐已经大婚,长姐如母,林黛玉也该北上为弟弟主持订婚的事儿,可林谨玉不知道咋想的,硬没叫林黛玉来。这小定时就有些问题,你男方找谁主持啊。
林谨玉正在发愁,公主道,“清儿年纪比琳儿大,这世上断没有姐姐未订亲便先紧着给妹妹订亲的道理。所以我想把她们姐妹的小定的日子放在一块儿,你觉得如何?”
“这些倒没问题。”林谨玉道,“只是我姐姐远在京都,我与三姑娘的小定该谁出面儿呢?”
“虽然过些天我会回京,不过你们小定大定还是在山东办妥。”公主坐得端正,手里握着串儿滚圆的玛瑙珠子,“不只是上皇想给你赐婚,七皇子也到了大婚的年纪,他比琳儿大一岁,不过我无意让她们姐妹与皇室结亲。至于你那边儿的长辈,如今济南知府陈大人与你父亲是同年科举出身,陈夫人我是见过的,最温善知礼的一个人,陈大人也算是你的世伯,不如让陈家出面如何?”
林谨玉笑允,“都听您的。”
侍女进门回禀:二姑娘、三姑娘到了。
许玉琳换了身翠绿色的春衫,头上改了女孩最时兴的桃花髻,插着翡翠镶宝石的桃花钗,明媚俏丽中带着几分英气。两人结伴而来,大家厮见过,说了几句话,便到了用早饭的时辰。
众人移至外厅,公主扫了一眼,笑道,“今天的菜倒是丰盛。”
公主身边的大丫环燕儿笑禀,“回殿下,除了份例,二姑娘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三姑娘吩咐奴婢们多备了几道淮扬菜。”
许玉琳笑道,“祖母,我想着叔叔与谨玉师弟在扬州住了几年,应该会喜欢,便命他们备下了。”
“嗯,这都是你们的孝心。坐吧。”公主先坐在上首尊位,许子文自然是居左下第一位,林谨玉次之,请玉清坐右下首,许玉琳正好与林谨玉面对面。林谨玉还挺流氓的对人家抛了个媚眼,公主笑道,“琳儿,你不是最喜欢出去游玩儿么?今天不必跟我理家了,让笙儿带上家仆丫环小厮,带上谨玉一道去济南城的名胜古迹看看,也别白来一趟。清儿也别闷在家里了,一块儿去散散心。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出宫,那时哪怕是去庙里上香都觉得欢喜。”
三人都高兴的应了。
京都孙府。
孙绍祖捧着任命他为平安州正五品守备的圣旨,恭恭敬敬的将传旨的小太监请进客厅奉茶,陪着说了无数好话,奉上厚厚的银封。
小太监也没空跟他磨唧,一个五品小官儿,又不是什么有名的门第,他们也不放在眼里,接了赏便走了。孙绍祖喜得声音发颤,“快,去买他一万响炮仗,给爷儿可劲儿的放!”亏得他还给荣国府备了厚礼,没想到却是他们挡了自个儿的升官道儿,幸亏退了那丧门星!不然岂不是这辈子都毁在他们贾家手里了么!
孙绍祖庆幸之余,想着,怎么着把送的礼同那五千两银子要回来才好!
117、二姨娘话尽当年事
许玉清扶着丫环的手慢慢的踱步回房,许府宽阔,像她们姐妹都各有院落,虽不大,也是个二进小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