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叹了口气,握住林谨玉的手道,“你昨儿个不在家,也不知道,你二舅舅又把你二表哥打了,”想到自己可怜的命根儿,贾母心疼的直掉泪,“家里你们兄弟是最亲近的,你也去看看你二表哥,与他说笑说笑。”
林谨玉身子一愣,忙问,“这是怎么了?二表哥这般听话孝顺,功课也进益极快,听说连学里的师傅都夸赞二表哥伶俐呢?二舅舅…”
“唉,都是那些下作东西勾搭着你二表哥不学好,你二表哥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可恶!遭了连累!”贾母恨得直捶软榻,咬牙切齿得恨不得将贾宝玉身边的小厮们生吞了。除了李贵,其余撵得撵赶得赶,就是李贵,仗着是贾宝玉的奶兄,也挨了四十板子,回去养伤了。
林谨玉叹道,“也知道是怎么了,二表哥这些天总是三灾八难的,我都觉得伤心,何况外祖母呢。叫我说,二表哥生而含玉,命格儿总比一般人贵重些,可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还是怎样?二表哥不是有个干娘吗?何不请来瞧瞧?咱们纵是花些银子,能买个平安也是愿意的。”
此话深得贾母之心,点头道,“到底是你们读书人想事周全,鸳鸯,这就去跟你二奶奶说,请马道婆来一趟。”
“我没个同胞兄弟,自我来了,二表哥吃的玩儿的,没一样会忘了我。我们不就跟亲兄弟一样么?只是人前不好说这些话,倒叫人说我事儿多呢?”鸳鸯即走了,林谨玉轻声道,“外祖母如此疼我,我就再说一句,二表哥身边那么多丫头,但凡有个懂事的也该多留意主子的起居身体,这么一屋子人,外祖母将二表哥交给她们侍奉,倒惹出这些事端来。可见那些丫头们也只是个面儿上罢了,二表哥心软人善,最后都成了二表哥的不是,心疼得还不是咱们这些人吗?”说着,林谨玉掉了几滴鳄鱼泪来。
“哼,一个个就知道哄着我老婆子,都是些口蜜腹剑忘主的东西!我能饶了她们哪个!”贾母更觉林谨玉贴心,慈爱的道,“难得你一心为你表哥着想,好孩子,也就你跟你姐姐知我的心了。行了,看你这脸梢,就知道昨儿个没睡好,你姐姐还惦记着你呢,去跟她说一声,回房里补个觉儿,中午也不必过来,我让小厨房给你留着菜,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
“是,外祖母也莫在与这些奴才生气了,二表哥最是孝顺外祖母,叫二表哥知道岂不是心下难安。我去瞧瞧二表哥再休息。”
…
自贾宝玉挨了打,薛宝钗必守在王夫人身边劝慰陪伴,比探春还要贴心三分。三春姐妹也在王夫人这里坐着,迎春是个万事不开口的,惜春暗是冷笑,探春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王熙凤过来同王夫人说了请马道婆来的事,王夫人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抿了抿发丝,笑道,“老太太到底经的多,宝玉这些时日三灾六病的,说不得是什么不干净的冲撞了呢。马道婆来了先让她来我这儿一趟,我要问问她跪经祈福的事。”
薛宝钗温声道,“姨妈这里怪忙的,我们看宝玉一遭,去林丫头那里坐坐,今儿个林丫头云丫头两个没过来,她们两个素来也是身娇体弱的。”
“去吧,你是个稳当和气的,心胸也有,带着她们姐妹一处玩笑,我最放心不过。”王夫人笑着拍拍薛宝钗的手,和悦的说了几句话,便放几个女孩儿去了。
几个女孩儿去了,王夫人冷哼,你不是能耐吗?我好心收留你们孤女弱弟的倒生出不是来,连我的宝玉也开始作贱,你不仁,也休怪我不义了!
王夫人并未将此事交待给王熙凤,自从这姐弟两个到府,王熙凤简直是当成祖宗一相的供奉,就是对亲小姑子三春姐妹也没这样的周到。王夫人寻机发作了王熙凤两次,无耐王熙凤不见收敛,又有老太太的面子,王夫人也只得暂忍下来。
没想到天赐良机,老太太的心思王夫人一清二楚,宝玉眼瞅着过年十五了,已经到了说亲的年纪…王夫人狠狠的绞着手中的丝帕,那个尖嘴猴腮的林丫头,却是休想!成日间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没的叫人恶心!
林家的那笔浮财,王夫人唇角一弯,白叫你们在我荣国府住了这几个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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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虑不全王氏输满盘 ...
马道婆在民间很有些名声,否则也做不了贾宝玉的干娘,神神道道的事贾母也愿意听她说道。
马道婆屈指算来,又在贾宝玉的院子里开坛做法,一手捻出两张黄符纸,左手一扬,无风自着瞬间成灰,马道婆另一张黄符纸在灰上一覆,闭着眼唇间开开合合念念有词,半晌才道,“使银碗端一碗清水来。”
袭人忙奉上一碗清水,马道婆含在嘴里“噗”的一口喷在黄符纸上,一个黑色的小鬼抓人发髻在黄符纸上显出形状,周围众人皆惊呼出声。
贾母双手合十念了声佛,道,“果然是有小鬼冲撞了。”
马道婆袖摆拂过,小鬼烧得卷了起来,闭着眼睛道,“鬼崇已除,只是哥儿命贵,怕是院中有命克之人引来这些东西。”
王夫人连声问,“这怎么说的?”
马道婆眼睛未睁,手指却不停的掐算,最后道,“东方可有鬼节出生之人?”
贾母脸一冷,要说林谨玉哪儿都好,就是出生的时节不大吉利,七月十五,鬼门大开之日。
知道的都望向林谨玉,林谨玉皱眉道,“我正是七月十五出生的。住在二表哥东面的院里,只隔一堵墙。”
马道婆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珠,围着林谨玉转了一圈儿,林谨玉神色自苦,马道婆叹口气,“瞧这位哥儿面相单薄…”却不再往下说,对贾母道,“老太太,我进去给宝玉念遍百业经。”
贾母点了点头,对林谨玉道,“好孩子,没事的,你先回去歇着吧。”
林谨玉心中冷笑,这才是亲外祖母呢,还怕他跟进去冲着贾凤凰不成!点头,转身走了。
………………………………………
果然没过一个时辰,琥珀便来请他去贾母房里。
只有贾母王夫人在,林谨玉行了礼,脸上也淡淡地,坐下并不说话。还是贾母先叹了口气,摸着林谨玉的小脸儿道,“可怜的孩子,这,这叫外祖母怎么说呢?”
王夫人揩了揩眼角,温声道,“外甥也是读书识理之人,你跟你二表哥素来是极好的,就是在老太太同我的心里,拿你们也一样看待呢。”
“老太太同二太太有什么话,直说就是,那个马干娘怕是说了什么吧?”
贾母又叹了口气,王夫人道,“好孩子,这回得委屈你了,你命硬些,带了些前世的业障,得去庙里住些时日才好消了这业障。”
“二太太说得我却不大明白。”林谨玉道。
王夫人叹道,“马道婆是个有法力的,给你算了,你跟你表哥命格相克,非得去庙里跪经百日祈福,方能消除命中业障,你表哥也便无忧了。”
林谨玉冷冷一笑,“这跪经祈福多是晚辈这长辈祈福,我同表哥乃是平辈,怕是不大合适。冲撞一说,怕是我们住得近了所碍,如此,也不必二太太为难,我挪出去就是了。”
贾母道,“那怎么行?你才几岁,能住得哪儿去?”
林谨玉轻轻一笑,握住贾母的手,温声道,“外祖母,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能不体贴慈心呢?何况我与二哥哥是亲兄弟,真因为我让二哥哥有什么不适,我更是心中难安了?如今我家里也有宅子,只是外祖母疼爱,接了我们过来照顾。说起来,父亲不在,我便是林家家主,男儿顶门壮户也是应当的!我虽住得远些,骑马半个时辰就到了,每日来给外祖母请安,岂不同现在一样么?要说跪经祈福,我本非贾家人,身上有万岁爷所赐的爵位,恕我不能从命了。”
贾母心中愧疚,眼中泪光闪烁,林谨玉忙拿了帕子给贾母擦拭着,笑道,“要说我自来了,外祖母对我没有半点不好的地方,吃的用的比家中还妥当。与兄弟姐妹处得也好,两位舅舅更不用说,当我亲儿子一样。纵是二太太不提,我也要跟外祖母说呢,我家宅子修得差不多了,我身上有功名有爵位有舅舅扶持提携,早该自立门户呢。这快过年了,总得给父母上一柱清香,供奉祭祀。外祖母这样难过,倒叫我也不好受呢?”
贾母落泪道,“都是我这个糟老婆子没用。”
林谨玉笑道,“我住在自己家里,谁还能亏待我不成呢?至于我命中业障,老太太也不必忧心,舍不几百银子请相国寺的和尚念几日经文也便好了。”
贾母搂着林谨玉哭了一场,林谨玉又说了无数的好话,才作罢,自回去收拾东西。
………………………………………
林黛玉听了这事,柳眉倒竖,怒道,“这位二太太真好意思说出口,让你去给二表哥跪经祈福!也不怕折了他的福分呢!”
林谨玉反倒是轻松了,史湘云从没见过林黛玉发火,倒吓了一跳,劝道,“姐姐消消气吧。”
“我弟弟乃是我林家家主,身上有功名有爵位,焉能给他一个外姓子人祈福,真是有见识的大家太太,我算是见着真的了!”林黛玉一拍桌子,“微雨、紫鸢,收拾东西,咱们回家去住,何苦在这儿讨人嫌!”
“姐姐,我本已经同外祖母说了回家住的,只是你也要去说一声,你长姐如母,更当回去看护我这幼弟的。”林谨玉笑眯眯的喝了口茶,“咱家宅子都收拾好了,到底姐姐亲自去布置妥当些。云妹妹若不嫌弃,也跟我们去玩儿几天。反正过两天我就下帖子请姐妹们去赏梅游玩儿,到时跟姐妹们一块儿回来就是。”
林黛玉敛了几分怒火,说道,“你说的是,云妹妹且等等我,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一会儿就回来。”
…………
林黛玉理由更加正当充分,谁还不会哭呢,说我弟弟命硬,把我弟弟赶出去,你一番痛哭就了结了,倒是简单。林黛玉想着母亲在时说起的外祖母的种种慈爱,竟都是虚的,由着府里的人这样欺负他们姐弟,林黛玉悲从中来,伤心得难已自持。
“我的儿,外祖母的心都被你哭碎了。”贾母道。
林黛玉呜咽道,“原想是来孝敬外祖母的,谁承想竟然冲撞了二表哥,虽是无心,到底惭愧。谨玉才十一岁,我怎么放心他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宅子里,再者,内闱中馈总得有人主持,在家时我也是做惯的。”
“父母不在了,正当我们姐弟相互扶持,更兼谨玉要念书科举,没个细心的人在身边,我岂能放心。”林黛玉擦了擦泪,“外祖母离得也不远,来往方便,如今我就随谨玉搬回去,也好就近照顾于他,以尽长姐之责。”
王夫人叹道,“叫我说何苦呢,在庙里住一遭沾沾佛气也是福份。你们个个年幼身娇,这么出去,不说老太太,我也不能放心呢。”王夫人可没想着让姐弟二人出去,只是两人都是牙尖嘴俐的,哭唱俱佳,十分难对付。王夫人想了个分敌之策,遂出了个跪经祈福的昏招出来。马道婆说了只要林谨玉去跪经祈福,不仅自身业障全消,对贾宝玉也有数不尽的好处。因事关贾宝玉,贾母也就信了。
王夫人却忽略了一件事,但凡冲撞之事,挪出住也管用!当然他并不知道林家修房子的事,寒冬腊月,连贾府的省亲园子都暂且停工。失算了这一处,满盘皆输。
林黛玉抓着帕子瞪起一双泪眸,道,“二太太且省了这份儿心吧,我林家家主倒要为外姓人跪经祈福!这事儿休要提起,否则要给外人笑话死了!我即便年幼无知些,也断不会让弟弟去庙里!二太太一片真心为二表哥着想,也稍将慈心为我们姐弟一思吧!”
哪怕当初在贾母的心里也只将谨玉黛玉当小孩子看待,祈福的事贾母本也未看得太重,今日谨玉黛玉连番提起,才想到其中干系利害,皱眉斥道,“二太太且下去歇着吧,每日胡言乱语的没个分寸!玉儿且陪陪外祖母。”
贾母喜欢林黛玉,自模样到性子,无一不爱,何况这又是嫡亲的外孙女,谨玉瞧着是个有出息的,门第也配得宝玉。既然贾母有这心思,便不想林黛玉同王夫人关系太僵,遂好生劝慰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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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妙谨玉威喝愚道婆 ...
王夫人连番在这对姐弟面前吃亏,如今竟被林黛玉当面甩脸子,真是一点长辈尊严皆无,又因贾母维护,每每只能闷头受气。王夫今日一计不成,反倒灰头土脸的回来,脸上一片寒霜。
“太太,马干娘来跟太太道别了。”金钏儿从屋里迎出来,轻声道,“奴婢请马干娘到侧间奉茶了。”
这个老虔婆子!王夫人换了一副温和的脸孔,笑道,“请马干娘到房里说话吧。”说着回了自己房里,不过片刻工夫,马道婆便到了,银钏儿重奉了新茶,王夫人笑道,“干娘请坐。”
“太太客气了。”马道婆笑着往下首坐了,王夫人笑道,“金钏,从匣里拿出二百两银子来。”对马道婆笑道,“我这个宝玉每日间没个消停,不是这个灾就是那个病,这二百两银子,二娘就替这孩子祈福吧。”
金钏放下银两,王夫人一挥手,金钏银钏都退下了。马道婆脸上的笑纹儿更深了些,王夫人低眸吃着茶,半晌才道,“如今我这心跟有针扎似的没一刻舒坦,不知道干娘有没有法子炙一下呢。”
“这有何难,看各人缘法吧。”马道婆随口道。
“如今日那鬼日出生的小子呢。”王夫人道。
马道婆摇了摇头,“单这类人不行,鬼日出生之人,命相硬相克,那个少爷,面相薄凉,克父克母之人,戾气深重,断难消除。”
王夫人轻声说了一个八字,又问,“这个呢?”手一推几上的银包,马道婆一笑,眼中暴出一抹精光,“怎敢不尽心而为?”
……………………………………………
马道婆喜孜孜的抱着银子出了王夫人的院子,垂花门着却遇到了林谨玉,心中不由一惊,林谨玉缓缓一笑,声音中却带了一分凉意,“我送干娘出去。”
马道婆做贼心虚,干笑道,“不敢劳烦少爷了,我是惯来的,认得路。”
“我这人最是心善,生怕别人行只踏错,尤其是马干娘您,一身的道行,真踏错一步,怕要引来天劫,介时一身的修行毁于一旦岂不可惜?”林谨玉声音放得很轻,却恰好让马道婆听清楚。
马道婆惯做鬼神之事,硬生生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强笑,“谢大爷关照。”
“无妨,有些人的生辰八字,知道了不若不知道呢?”林谨玉笑了笑,伸出玉白的手紧紧的握住马道婆的手腕,马道婆一个哆嗦,林谨玉凑近了,盯紧马道婆褐色的惊惧的眼珠儿,露出雪白的牙齿,柔声道,“您也知道我是鬼节出生的,克父又克母,如今只剩了一个姐姐,若是有人敢暗中害我的姐姐,谁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呢?若下了大狱,怕您千般本事也躲不开那当头一刀呢?”
“大,大,大…”马道婆哆嗦了半天,才哆嗦出个“大爷”来,林谨玉论容貌不是顶漂亮却是顶可爱,圆呼呼的小脸儿带些婴儿肥,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小鼻子小嘴巴,此刻那双黑白分明的眼中却射出冰冷的厉芒,那种阴狠绝决,让马道婆自心底硬生生的泛出一抹冷寒。人害怕时会有种种本能条件反射的表现出来,马道婆手腕被林谨玉捏住,想要甩开,用尽力气却动不了分毫,林谨玉冷冷一笑,松开了她,马道婆后退两步,脸上惊慌失措。
“猫有猫路,狗有狗道,这些都于我无干,不过若是有人挡了我,那就是芳兰当庭,不得不除了!”林谨玉手中一张银票放到马道婆的手里,笑道,“她顶多给你二三百两罢了,这是我给马干娘的见面礼。平日里我也喜欢听些神道,若是碰到有趣的,干娘随时可以去说与我听,我姓林,清平巷林府。”
“林大爷,您在这儿呢,二爷请林大爷过去。”袭人迎上前笑道。
林谨玉绽出一抹天真顽皮的微笑,声音还带了股子稚气,“马干娘,今天真是麻烦你了,二表哥找我,就不送你了。”
马道婆仿佛看到了一只小妖怪,咧咧嘴硬笑不出来,嘴角抽了抽,转身急步走了。
林谨玉笑,王夫人还真将他们视为仇人了,竟然使出这等阴险手段来,马道婆这点道行终究还是有限的。
“林表叔好。”小小贾兰已经八岁了,长得粉雕玉琢,似模似样的给林谨玉请安。
“兰儿,不必多礼。”林谨玉自己也是孩子模样,摸了摸贾兰的头,笑道,“这是刚从你二叔的院子出来么?”
贾兰点点头,“侄儿刚从学里回来,给二叔请安去了。”
“真懂事。”捏捏贾兰的小脸儿,林谨玉笑道,“去吧,别让你娘亲着急,乖乖念书。”
贾兰十分有规矩,待林谨玉先走了,才同丫环转身离去。
林谨玉叹道,“大嫂子算是命好的,女人总得有个孩子才有了倚靠呢。”
袭人“扑哧”笑了,柔声道,“林大爷才几岁,就说这样的话。”
“这才是正理呢。”林谨玉轻声道,“我念书时见过这样一句话,母以子贵呢。兰儿这样争气,大嫂子是个有福气的。”
袭人笑了笑,却别有一番心事存在了心头,一路慢慢思量,再无他语。
这个荣国府是个存不着秘密的地方,不过一个时辰,他们姐弟要搬出去的消息便传了出去,连在床上趴着养伤的贾宝玉都知道了。
薛宝钗同三春都在贾宝玉这里说话,林谨玉真觉得奇了,先前书中还有薛宝钗待选的事儿,到这儿,成天在贾宝玉房里流涟,表姐表弟的一把年纪了,也不知道避闲的么?
他却不知道自皇商资格被革后,家中破费了一大笔银钱,生意不比从前,薛宝钗又是失怙之人,一个普通商人之女,即便进了宫里也只能是最低等的做杂役的宫女。薛姨妈再疼儿子,也舍不得女儿进宫做丫头,再加上王夫人话里话外的暖昧着,还是将主意打到了贾宝玉这里。
众人各自打了招呼,贾宝玉急急的问,“表弟要出去住么?”
“是啊,二表哥也知道了呢。”林谨玉笑道,“表哥的伤可好些了?”
“表弟为什么要出去住呢?不是在府里住得好好的?”贾宝玉问。
真是个小白啊,林谨玉轻笑,“二表哥别急,因我们两个命格冲撞了。再说我本姓林,家里有宅有地,也没得长住外祖母家的道理。之前是因为我们家的宅子要修缮打扫,才在府里暂住。如今我家宅子也修好了,回家方是正理。”
“林妹妹呢,林妹妹也要一并走吗?”这么大冷的天,贾宝玉竟然急出一脑袋的汗来,袭人忙拿帕子擦了,温声道,“老太太定会常接林姑娘来的,你别急了。”
贾宝玉一把扯下袭人手里的帕子,丢到地上,脸涨得通红,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滚落,喊道,“为什么林妹妹也要走!不准!不准林妹妹走!”
见宝玉这番模样,袭人惊得面无血色,三春都站了起来,连薛宝钗都手足无措,林谨玉眼睛一眯,拎起桌上的水壶狠狠的砸在地上,呯的一声巨响,贾宝玉瞬间像被割了舌头,也不喊也不闹了!怔怔的望着林谨玉,整个房间十数人没人敢说一句话。
“二表哥,我和姐姐姓林,亲戚家偶尔走动小住不算什么!我林家有房有地,又不是绝门闭户,断没有住在外祖家的道理!”林谨玉冷声断喝,“二表哥也稍体谅老太太的慈心吧!非要闹得整个府里都跟着你不安生是不是!你这般闹腾,是留我们还是赶我们呢!”
林谨玉懒得跟贾宝玉多说,拂袖走了,空留一室静寂,心思各异。
作者有话要说:偶真是太勤快了~~~偶要亲亲,偶要么么,偶要…
各位亲们,由于本文更新过快,时常会出现若干BUG,亲们若发现了,尽管提出来~~偶好做修改。
至于王熙凤与王子腾的关系,父女或叔侄对本文影响不大~~~嗯,因为当初偶实在不愿意给王熙凤再编个爹出来,就让王子腾捡了个现成的便宜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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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王夫人暴怒谨玉笑 ...
林谨玉听说他离开之后贾宝玉又是病又是吐,请御医啥得闹腾了一遭,也没理会这茬儿,只命玛瑙翡翠收拾东西,一根针尖儿也不要落在贾家。
王夫人还没修练到忍者神龟的境界,她忍得心肝儿肺疼,五脏六腹的转筋,她暴发了,带着一堆的媳妇婆子气冲冲的赶到林谨玉的院里。王熙凤一看大事不妙,跟了过去,又叫人去通知老太太。
林谨玉一看这阵仗,勾唇一笑,“哟,二太太来了,玛瑙,倒茶来。”又扫了眼后头的诸人,叹了口气,“可惜我这里椅子不多,不能请诸位都坐了,二太太请坐。”
“罢了,林大爷这里我坐不起。”王夫人冷声道,“我只问林大爷一句,自从林大爷林姑娘来了,府里可有一星半点儿对不住你们的地太方?”
“二太太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住在自己舅舅家,怎么了?”林谨玉唇角带笑,眼睛却冷,“对不对得住的二太太可是有什么分说不成?若有的话,我不是转弯抹角的性子,二太太尽可直言。只是二太太带着这么多奴才们,不像来问我起居住行,倒像是问罪的呢?我也想问一句,自我们姐弟来后,举凡吃食用度皆是自家抛费,还额外给了二太太一万两的银子,可有给二太太添了一星半点儿的麻烦呢?”
王熙凤上前轻声道,“太太,林表弟明个儿就搬回自个儿家了,我伺候太太先回去吧。”
“不必。”王夫人甩开王熙凤要搀扶自己的手臂,嘶声道,“我就是要问问,你二表哥可有得罪你之处,他还在床上养伤呢,你就在他房里摔摔打打,难道这就是你们林家的调~教?”
“二太太真是的,我们林家自然不好与二太太的娘家王家比,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可不就是二太太的娘家么?”林谨玉轻声道,“龙王都要跟王家低头呢,人常言万岁爷乃真龙天子,怕金銮殿的真龙天子也没少跟王家低头吧。我们林家一介,无权无财无势,当然不能与金陵王相提并论。王家的调~教自然是一等一的,这还用说吗?瞧二太太不就带着婆子媳妇丫环来欺凌我这无依之人了么?怎么,有贤德妃娘娘看着,有金陵王撑腰,二太太想要动手不成?”
王夫人浑身发颤,猛得抬手挥下去,却被一只手紧紧捏住,这只手,胖乎乎软乎乎,伸平时还能看到手背上的肉窝窝,今天却第二次捏住女人的手腕,林谨玉冷笑的看着王夫人,轻声道,“老太太舅舅都不曾对我动手,二太太,待您真正成为荣国府当家人,您再对我挥手不迟!”林谨玉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哟,瞧我忘了,荣国府是大舅舅袭爵呢,就是日后也是大太太琏二嫂子当家,怕轮不到二太太呢。这荣禧堂怕住得不大安心吧?”
连王熙凤都要被林谨玉挤兑哭了,忙道,“林兄弟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别伤了亲戚和气。太太,我伺候太太回去吧,瞧这天时,老爷也快从衙门回来了。”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贾母怒吼吼的声音传来,林谨玉手上用力慢慢的将王夫人抬起的手掌捺到桌上去,冷笑道,“外祖母来得正好,二太太问我林家是何家教呢?我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二太太呢?索性将两位舅舅王大人都叫来,咱们一起想想各自的家教,看看是我这个姓林的家教好呢?还是这位出自龙王俯首的金陵王家的二太太家教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