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低声道,“就算你监守自盗一回,估计主人知道也不会怎么着。”
天枢挑眉,只道,“子敏在船上,你好生照顾他。”
天枢施施然离开,开阳心道:这么能憋,莫不是上辈子龟丞相投胎。
唐惜春第一次见到一个人时,竟情不自禁的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此时,唐惜春的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热度已经退下,只是咳嗽还未好,脸色依旧有些憔悴,头发简单的束在腰后,身上披一件厚料天青锦缎袍子,正在与唐惜时阿玄说话。天枢过来给唐惜春复诊,与他同行的还有位看不出年纪的男子,此人生得眉目俊雅,温润如玉,气质如兰,眼角眉梢偏生有那么一二分缠绵不尽的忧郁。中肯的说,这人生的绝对没有唐惜春的好容貌,只是,两相对比,打眼望去时,这人偏又比唐惜春夺目。
唐惜春并没有嫉妒人家气度出众什么的,他就是觉着…唐惜春本就不是什么聪明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他乱七八糟晕头转向的对天枢道,“天枢,你怎么没跟我说有客人来?哎呀,我这头也没梳,衣裳也不整齐,真是的,实在是在失礼了!阿玄,赶紧倒好茶来!小英,把我常坐的太师椅搬来!”
唐惜春双手摸摸脸,对唐惜时道,“惜时,赶紧给我拿镜子来!”
唐惜时见天枢眼神都有些不善了,而那位气度过人的男子脸上则晕起一抹浅笑,他温声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瞧瞧你,不必这样客气。”
唐惜春轻轻咳了两声,笑,“其实也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嗓子还不好。杜岛主,你是刚回来吗?真是太客气了,我不过小病,还劳你亲自过来探望。”
唐惜春此话一出,天枢脸色微微好转,不待那男子说话便道,“惜春,你误会了,这是魏大人,不是我家主人。”
“不是杜岛主?”唐惜春惊叹,“我看这位先生头角峥嵘,有公侯之相,必为人上人,难道竟不是杜岛主?”
小英已搬来铺陈着斑斓虎皮的太师椅,魏宁优雅的坐下,温声道,“他并不在岛上。我曾与你父有过一面之缘,现在身子好些了吗?”
唐惜春脑子不够使,他向来是靠直觉说话,不知为什么,看到魏宁关切又温暖的眼神,他不禁心下一酸,眼圈儿都红了,想说什么,张张嘴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便紧紧的抓住了魏宁的手。
唐惜春这一哭,天枢与唐惜时这脸上心里都不大好了。
天枢:尼玛,这是闹哪样!放开俺家子敏的手!
唐惜时:头一回见面,惜春你真是…
第81章 醋~
唐惜春握着人家魏宁的手,激动的抖抖索索的闹了个大笑话。
好在唐惜春脸皮够厚,哪怕认错了人,他依旧坚持,魏宁魏大人是个好人。
唐惜春感叹,“魏大哥这样的人品竟然也在岛上?”口气那叫一个怅然啊。
天枢心说,简直不是人话啊!好像他们人品就次一等似的!看唐惜春这一见如故的模样,天枢非常后悔带魏宁来看唐惜春,面儿上依旧做的周全,温声道,“惜春身子未曾大安,子敏,咱们先回去吧。待惜春大安,你再过来与他说话无妨。”
魏宁温声道,“你事情多,便先回去吧,我陪陪惜春。”
天枢噎个倒,只得忍着吐血,忍出翩翩风度,孤身一人离开,离开前还帮唐惜春把了回脉,重新调整了药方,温言笑语的叮嘱唐惜春好好养身子。
待天枢走了,唐惜春皱眉,疑惑道,“真是奇怪,天枢明明都很和气,我却总觉着他不大和气。尤其刚刚,好像很咬牙切齿的样子啊。”
魏宁笑,“看来惜春常用直觉做事啊。”
阿玄捧上两盏茶,魏宁那一盏是云雾茶,唐惜春喝的是陈皮蜂蜜水,唐惜春笑,“我这人比较笨,不过,我感觉很灵的。我就觉着魏大哥是好人。”
唐惜时:…唐惜春,你这是在拍姓魏的马屁吗?
唐惜春又将唐惜时和阿玄介绍给魏宁,好奇的问,“魏大哥,你跟我爹是怎么认识的?”
“要是我没记错,你父亲科举时是二榜传胪出身,姓唐,唐盛是吧。那一届春闱,是李平舟的主考。”魏宁的记性相当不错。
唐惜春连连点头,“是啊,李大人就是我爹的座师。魏大哥也认得他,我爹一直说李大人特清廉…”其实也还一般啦,姓李的收过他爹的白鹤图。
魏宁笑问,“惜春怎么来岛上了?”
唐惜春简直是问啥说啥,道,“是我跟师父研究了一种海上用星象定位的法子,他们要在海上远航,我用星位仪帮他们记录海图,也是借此机会测试星位仪是否准确好用。”
魏宁在海上多年,自知此法重要,颇是赞叹,“现在竟有了这样的办法?实在了不起!不知你师父是哪位?”
唐惜春犹豫了一下,魏宁温雅一笑,善解人意地,“若不想说,不说也无妨。”
“也没什么,我师父是蜀太妃。”
魏宁恍然,“原来是她,那就难怪了。”说着一笑,口气颇是熟稔,“你师父年轻时心高气傲,无人能及,先帝在位时,她在钦天监重算历法,可惜那一次形势复杂,历法的事并没有成功。看来她在星象方面愈发精进了。”
“是啊,我师父非常厉害,我就是跟师父学的星象。她连天气、面相卜算之类的事也很精通。”唐惜春更觉亲近,“魏大哥,原来你跟我师父也认得?”
魏宁笑,“是啊,只是也有许久没见过了。”
魏宁仔细打量着唐惜春,眼中蕴含着淡淡的笑意,“阿倾那样心高气傲的人,肯收你为徒,看来惜春在星象上有着非同一般的天资啊。”
“比寻常人是好一些,但是,远比不上我师父。”唐惜春这才想起来问,“魏大哥,你怎么在岛上的?”
魏宁道,“我是被囚禁在这里。”
唐惜春“啊”了一声,惊的坐直了身子,问,“怎么会?真的?”魏大哥这样的人品,竟是囚犯?!唐惜春的嘴巴简直可以塞下一只鸭蛋去。
魏宁轻轻的微笑,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如沐春风。
唐惜春给魏宁笑的头晕脑胀,可直觉又觉着魏宁不是在说假话,唐惜春只得道,“那魏大哥也是世上最舒服的囚犯了。”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后帮魏宁递个信儿之类,不过,他还不知魏宁姓名啊!唐惜春正要问询一二,魏宁已笑,“你好好养病,等你身子好了,我带你去大船上瞧一瞧,非常威风的船,在咱们大凤朝可是见不到的。”
唐惜春有些小小不舍,道,“魏大哥,你明天再过来吧?”
魏宁笑,“好。”
唐惜时送魏宁出门。
唐惜春笑对阿玄道,“魏大哥真是很不错。阿玄,你觉着魏大哥如何?”
阿玄道,“才第一次见面,能觉着怎么样?”能在初次见面就说谁好谁坏的,也只有唐惜春了。
唐惜春完全没听出阿玄的言下之意,交到魏宁这个朋友令唐惜春非常开心,他笑道,“咱们这也算他乡遇故知了。”
唐惜时进门,很是无奈,“你知道他姓谁名谁,就他乡遇故知?”
唐惜春这才摸摸头道,“是啊,忘了问问魏大哥叫什么名字了。没事,明天他还来,我再问是一样的。惜时,你觉着魏大哥如何?”
唐惜时反问,“你知道咱们大凤朝现在最有名的姓魏的是哪家人吗?”
“谁啊?”
“阿玄知道么?”唐惜时问。
阿玄想了想,道,“以前听人说,好像太后娘娘的娘家姓魏。”
唐惜时颌首,“除此之外,还有当朝魏国公,比起太后娘家,实乃世族出身。这位魏大人,若不是承恩侯府的人,便是魏国公府的来历。”
唐惜春道,“魏大哥面相贵重,起码不是公也是侯。”
唐惜时怀疑的看唐惜春一眼,唐惜春大为不满,“怎么,你不信我的卦?我可是跟师父学的相面!”
难为你学了三天半就敢拿出来显摆。唐惜时道,“公门侯府,失踪一个子弟不打眼,若是魏国公或是承恩侯失踪,朝廷不会不知道的。”
唐惜春身子往被窝里一钻,“猜来猜去有什么用,等明天魏大哥来了,我问他就是。”
唐惜时道,“跟人家不熟,哪好这样直接打听人家的来历。”
唐惜春阖上眼睛,“魏大哥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我就问一句,他不想说也没关系啊,总比你们这样在心里翻天覆地的瞎寻思强啊!”
唐惜时瞅唐惜春细致白皙的脸庞一眼,有这么个二愣子也好。
第二天,魏宁果然又来看望唐惜春,还带了秋梨膏给他吃。
与昨日不同,唐惜春今天穿戴的整齐,头上虽未束冠,也用了簪子将发髻固定,当真是眉目如画。魏宁笑,“以往就觉着你父亲容貌过人,惜春生的更好。”
唐惜春笑,“跟老爹比,我还是稍稍差一些的。我们蜀中第一美男子是蜀平侯的长子,凤真。魏大哥,你见过阿真吗?”
“这倒没有。”
“他生的才叫好,就是性子太冷了。”出来前,唐惜春将账目与周湄交割清楚。唐惜春忽然叹了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魏宁问,“想家了吗?”
唐惜春道,“现在还好,我家里祖母年纪大了,我要是好几年不回去,她肯定惦记我的。我爹也是啊,他不愿意我来的。只是,我师父不能远行,我要是不来,就不知道星位仪到底准不准确。我爹还说,有可能我把星位仪的用法教给海盗后,会被他们杀人灭口呢。”唐惜春担心的不只家人,还有自己的小命。他本就是个存不住心事的人,因觉着魏宁亲近,就大嘴巴的说了出来。
两日来往,魏宁自然觉出唐惜春性子天真,笑,“这个你倒可以放心,天枢他们不是这种人。”
“魏大哥,你跟他们很熟吗?”
“算是吧。”
阿玄端来茶水,魏宁的依旧是云雾茶,唐惜春喝的是秋梨膏调的秋梨水。
唐惜春是个很好奇的人,他不禁问,“魏大哥,我们要是出航,在海上吃什么啊?”
魏宁笑,“像稻谷之类都是带到船上,肉食就是易存储的咸肉或是腊肉了,菜可以在船上种,也只能是简单的一些菜,譬如姜葱小青菜之类,还有易存储的水果,喝的水,煮的茶,一些普通的药材,这些都是要带在船上的。”
唐惜春道,“那要带许多吃的吧?”
“其实,吃的鱼可以在海上现捞,惜春肯定没见过海里的虾蟹,有一些特别的品种,比湖里的要大许多。”魏宁比划一下,“在你到岛上之前,有渔民打到这么大一只蟹,炒来吃味道很不错。”
“世上竟有这样大的蟹?”
“没见到之前我也不信。”魏宁温声道,“我去海边看渔民打鱼,捞上来的鱼现做了鱼汤,十分鲜甜可口。”
唐惜春道,“这里的鱼虾是挺多的。”
“你现在还没大好,不能吃这些发物。肉腥类也少用,待你大安后,我们就该启程了。”魏宁眼神温润,带着一股抚慰的力量,他温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惜春,无需为性命担忧。你若信我,我可为你作保。不论是你,还是你家人,安危是无虞的。”
天枢摇光等人说破嘴皮子都没用,魏宁不过一句话,唐惜春便信了。他认真道,“魏大哥这样说,我就信。”
魏宁与唐惜春一并用了午饭,方告辞回去。
唐惜时道,“你怎么没问魏大人的来历姓名?”
唐惜春一拍额头,“哎呀,聊的太投机,竟忘了。惜时,你也不提醒我。”
阿玄忍不住笑,“惜时哥给你使眼色使的眼睛都要抽筋了,你都没察觉吗?”
唐惜春恍然大悟,“我就觉着惜时时不时的看我,原来那是在对我使眼色啊。真是的,惜时,枉你念书这般聪明,怎么使眼色都不会。这样才叫使眼色。”说着,唐惜春大大的桃花眼对着唐惜时来回一瞟。这个动作若寻常人做起来,也就是眼珠子动了一动罢了。但,唐惜春生得俊,尤其一双眼睛,平日里就仿佛会说话似的,如今斜斜的一瞟,当真是目送秋波,唐惜时不觉多瞧了几眼。
唐惜春抬着下巴教导唐惜时道,“这才叫使眼色,知道没?”
唐惜时没说话,唐惜春道,“来,你使个眼色给我看。”
唐惜时素来稳重,道,“好了,说了这么一上午的话,你嗓子又不好,中午歇一歇吧。”
唐惜春舀了秋梨膏吃了两口,道,“我觉着快好了。阿玄,你跟惜时一人一瓶子拿去吃,这秋梨膏很好吃。”
唐惜春果然没两天就好个俐落,带着弟弟妹妹同魏宁到了大船上参观。
天枢跟在一畔看唐惜春与魏宁有说有笑,如多年好友,想着有人多年等待皆是求而不得,有人不过初次见面便倾盖如故。
实在天道不公。
魏宁何其敏锐之人,他同天枢不只是认识一日两日,望着天枢,眼睛微眯,露出微微笑意。一行人回了议政宫,天枢方问魏宁,“惜春着实可爱,是吧?”
魏宁点头,“赤子心肠,难能可贵。”
天枢心下愈发不快,依旧不动声色,反是露出抹清秀笑意,道,“人也生的俊。”
魏宁反问,“你觉着惜春相貌出众?”
天枢也不是没见过俊的,唐惜春这样的姿色,远不及他家主人。但,看魏宁与唐惜春毫无芥蒂的有说有笑,他就是心有不爽。魏宁淡淡道,“我年纪与惜春的父亲相仿。”
这显然不能安慰到天枢,天枢道,“子敏,你也大我十来岁。”
魏宁好笑,“这样啊,要不,你认我做个义父如何?”
天枢给他气笑,微身上前,轻轻的挽住魏宁柔韧有力的手,道,“子敏,我是要回报的。”他对魏宁以礼相待,未有丝毫冒犯,这其中有主人交待的原因,也有魏宁自己人品持重,令人敬重的原因。当然,更有天枢多年的爱慕。
“我已经老了。”魏宁微叹,语气中颇是唏嘘。
“我就喜欢年纪大的。”
“亦无姿色。”
天枢沉默片刻,终于明白魏宁的意思,道,“子敏,你这是在讽刺我吗?”
“我以为是你先讽刺我呢。”魏宁微微笑着,“惜春不但相貌出众,人也年轻率直,单纯可爱,是不是?我的确是很喜欢他。”
天枢险些给魏宁噎死过去。他往日里既不缺口齿,亦不缺风度,此时却给魏宁挤兑的二者皆无。其实风度什么的,天枢也不是很在意。当讲理讲不过魏子敏时,他索性不打算讲理了。反正做海盗的,本来就不必太讲理。天枢扣住魏宁的手腕,欺身上前,低声道,“子敏,我等你这许多年,你别逼得我监守自盗。”
魏宁不动声色,只问一句,“鸿飞这些天有信过来吗?”
天枢叹口气,放开魏宁的手。他也不大相信魏宁对唐惜春有意,倒是魏宁对主人的心思,十有八\\是真的,这才是要命的事。唐惜春他不放在眼中,但…魏宁一笑建议,“不如噬主?”
天枢道,“我若是为你噬主,怕你更加看不上我。”别信那些为爱要死要活的事,那些人,多是吃饱撑的。如天枢这等人,哪怕是真心喜欢魏宁,也不会因魏宁误了大事。
魏宁正色道,“天枢,你我彼此尽知根底,我从未有看不上你的意思。”
天枢一笑,眉宇间有说不出的自得喜悦,“子敏,此一句,比多少甜言蜜语都令我欢喜。”
魏宁无奈。
天枢总算扳回一成,不谈风月,与魏宁商量起此次远航之事来。
第82章 酸溜溜
摇光总算找到了与唐惜春相处的方式来,那就是,说魏宁。
由于一些人类所不能理解的原因,唐惜春对魏宁有着天然的好感,摇光便将魏宁在岛上的事同唐惜春说了许多,什么主持建造大船啊,什么教导岛上人们医术啊,反正都是好事。
唐惜春听得津津有味,不解的问,“魏大哥不是被你们囚禁起来的吗?他怎么还会这样帮着你们呢?”
摇光笑,“惜春,你见哪个犯人如魏大人这般吗?他住的宫室仅次于家主这座罢了,吃穿用度,你也是眼见的。其实魏大人原是我家主人的学生,最亲近不过。魏大人一身本领,多是我家主人教导的。”
饶是唐惜春脑袋简单些,此时也得对杜岛主来历生疑,竟然是他家魏在哥的师父?可是,唐惜人问,“那为什么要把魏大哥囚禁起来呢。”难道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嗯,看魏大人好人品,肯定是看不惯自己师父做了海盗吧。
唐惜春自以为有了最佳解释,不想摇光脸色微暗,叹道,“魏大人是因为愧疚,主动留在岛上的。”
愧疚?唐惜春还要再问,摇光却道,“具体的事,我也不大知道。”
唐惜春觉着魏宁人品甚好,并不似摇光说的那种人。摇光瞧出些许迹象,笑,“惜春,这世上,一是一,二是二的事情能有多少?譬如一件事,要拿惜时的性命换你父亲的性命,你要做何选择?”
唐惜春道,“怎会有这样的事?”
“世上难以两全的事有许多,我并不是说魏大人不好,只是,有些事,怎么做都是错。”摇光道,“魏大人人品出众,但是,他做过愧疚十几年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我不是夸耀家主,家主人年轻时待魏大人如师如父,不过,我家主人当年九死一生,与魏大人有脱不开的干系。就这样,家主人也没杀了他,还这样好吃好喝礼数周全的留他住在岛上。惜春,家主人不敢说是什么道德圣人,但,较之世上大多数人都高贵。”
唐惜春道,“我又没说你家主人不好。”
摇光笑,“你对我们海盗有偏见,看你不顺眼。”
唐惜春有些小小尴尬,道,“真是冤死了。我要是真有偏见,根本就不会顺顺当当的跟你们到岛上来好不好?是你们名声在外,我才有些不放心的。”
摇光已经找到与唐惜春打交道的窍门,小小的拍了唐惜春一记马屁,笑,“惜春,你是个难能可贵的人。”这样又傻又实在,偏生还具备高等的专业技能,少见的很。
那是!唐惜春心里这样回答,嘴巴上很是谦虚,“过奖过奖,远不如你们岛主啊。”
摇光险些给呛着,这真的是谦虚吗!
叫人不知说什么的家伙!
唐惜春并不是轻易会被说服的人,哪怕他说不过别人,这并不代表会被说服。摇光前脚说了魏宁的是非,唐惜春这没心没肺的家伙后脚就又告诉了魏宁,道,“摇光跟我说魏大哥做过对不起他家家主的事,很是夸赞了一番他家家主呢。”(被出卖的一干二净的摇光:…)
魏宁唇角微抿,没说话。唐惜春很是关心魏宁,嘴巴喋喋,“魏大哥,你人好,不过,老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可得多几个心眼儿,要是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许久,魏宁轻轻的叹了口气,唇角微翘,眼睛里却是有掩不住的悲伤在流转,“我的确是对不住他。我这一生,都因此次愧疚。”
唐惜春第一次见到这样悲伤的眼神,心里竟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滋味,也跟着十分不好受。唐惜春安慰魏宁道,“这世上,谁还能光风霁月一辈子,亏心事谁都有,不独你一个的。魏大哥,你想开点才好。”
不。
如果我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一切。
我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师长,我的朋友,甚至,我的…他没有任何错处,我却坐视他被牺牲。
我将永生永世为此愧悔,不安。
直待启航时,魏宁的情绪都不是很好。尽管看上去依旧是温润如玉的模样,唐惜春却能感觉到他的悲凉。以至于,唐惜春十分后悔在魏宁面前提杜岛主的事。真是的,也不知是什么事,叫魏大哥这般难过。
唐惜春一门心思都偏在魏宁身上,唐惜时倒觉着这姓魏的不定干过什么猪狗不如的事呢,他同摇光开阳很投缘。
唐惜春做为科技主力人员,很荣幸的分到一个小舱室。要知道,船上唯二能有单间的人只是唐惜春与魏宁而已,连摇光都要与唐惜时合住,阿玄与小英同间。至于小英,带她上来是专门服侍唐惜春的,海盗其实考虑的很周全,譬如唐惜春若有别的需求啥的,总不好委屈唐惜春。
唐惜春很谦虚的问摇光有没有自己准备侍女,摇光笑,“我们常年在海上讨生活的,不比席大人讲究。”神秘兮兮的不再多说。
唐惜春又问,“开阳呢?他不在吗?”
“开阳在第二艘船上。”
唐惜春拉着魏宁跑上甲板,秋阳依旧*辣,海风也凉爽,猎猎的吹起袍角。唐惜春望着一望无际的海域,阳光洒下,仿佛笑容都染上了阳光的颜色。唐惜春高兴的说,“魏大哥,这大海当真广阔,果然远胜陆上啊。”
魏宁笑,“是啊。”
唐惜春道,“不知海上可有蓬莱仙境?”
魏宁喜他活泼,笑问,“怎么,你还想着成仙不成?”
唐惜春笑,悄悄对魏宁道,“其实我是想着,万一能找到什么仙山仙岛仙人,等以后我就接家里人到仙山上去成仙。”
魏宁哈哈大笑,“当年秦始皇肯定也是这样想,方派方士出海求长生。”
唐惜春眉飞色舞,“秦始皇,哦,就是那个烧了很多书的皇帝,是吧?他为什么要烧书啊,他也不喜欢念书吗?以前我念书念得心烦时,也恨不能把书都烧了才算干净。”
唐惜春这种奇奇怪怪的文盲问题,饶是魏宁都有些招架不住。好在唐惜春并不是非要他回答,唐惜春是个喜怒随心的脾气,他头一遭出海,委实兴奋,当下拔出腰间装饰的宝剑,道,“魏大哥,我舞剑给你看。”
摇光与唐惜时望着唐惜春如同开屏的公孔雀一般,挥着宝剑耍与魏宁看,一举一动虽无甚章法,奈何唐惜春生得好皮囊,还着实有些看头。
摇光十分为他兄弟天枢担忧,心说:天枢憋死憋活一憋多年有个屁用啊!架不住这姓唐的脸皮厚,拉得下脸来讨姓魏的开心!再这样下去,实在有些不妙啊!
唐惜时心里也酸溜溜:以前唐惜春有事都是拉着他说长道短,如今真是有了新人就忘了兄弟,哼!
第83章 大哥的威风
唐惜春跟着海盗们出海,除了测试自己和蜀太妃的新发明外,还存了寻仙山的想法。
只是这都顺风出来好几天了,船上每天都有眺望的人,也没发现什么仙山仙岛之类。唐惜春好不遗憾,私下同魏宁感叹,“仙山真是不大好找啊。”
魏宁哭笑不得。
因为找不到仙山,唐惜春晚上观星时颇为惆怅,以至于摇光总觉着是不是唐惜春有什么不好的消息。再说唐惜春观星时,必要穿自己师门最华贵的衣裳。其实就是他拜师时披的那件黑底银绣,面儿上绣满星辰的玄色鹤氅。每当唐惜春穿着这件装b氅衣站于满天星光之下时,便是摇光都觉着,唐惜春还是很有几分看头的。
因为有些担忧不知为何惆怅的唐惜春,摇光还去看了唐惜春记录的海图,唐惜春别的寻常,干份内活儿相当精细,图纸上标记的极其细致。摇光不禁问,“怎么分了这许多格子啊?”
唐惜春握着一支铅笔道,“同地面上的地图是一个道理,海图最难测绘的地方在于,海上都是水,鲜有见到6地,故此,缺少一个固定不变的参照的物体。如今是以星辰为参照,就可以计算出准确的位置。而位置的确定不能是单独的一个点,而是有参照的一个点。“摇光道,“具体说一说。”
唐惜春哼唧两声,合上自己的图册子,摇一摇手指,笑眯眯地模样特别欠扁,“保命的本事,能这么快说吗?这可是违反约定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