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老婆子我看的千真万确,确有四个,每一个啊,都快有肉瘤子那么老大了,我只当这大着肚子的女人是被鬼附了身才生的这么古怪,当时骇破了心肝,连剪刀都快拿不住了,若不是官爷找上我,老婆子这两天怕是还在家吃斋念佛祷告呢……”
手指上带着白镯子的王婆子嘴里这鬼气十足的念叨却也不像在说假,说完还双手合十,拿布帕子极害怕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只是这夜半三更生下双生婴儿的‘四乳孕妇’一事,却还是令人觉得闻所未闻起来。
因人不是牛羊等多乳动物。
正常情况下,好端端的一个活人的身体上,怎么会畸形到身体上长出四乳来?
可这两条冥冥中,都发生在二十五日这一天临安境内内的线索,都对此死婴案的破获有重大帮助。
因此,一方面意识到此案确实不同寻常的金若云这边紧急找了人去接那产婆,另一方面,富察尔济和段鸮却也率先地见了那两个目击过城门外那三人的官兵。
只是官兵们的口供将直接帮助衙门对三个人的面部特征做一个定论,再绘出犯罪肖像以便寻人,所以富察尔济和段鸮这话却也问的仔细。
“你们说,那三个人,分别是一个鹰钩鼻的男人,一个小姑娘和一个干瘦,腿上带着疮疤的孕妇?”
“对,我们常年在城门口,对人的脸有时候会看得仔细些,那女人的肚子真的好大,看着很不正常,但是那个男的偏说是十月足胎,身体不好,我们当时查看了他们的通关文牒,也是见没什么问题才放他们走的。”
眼下,抱手坐在衙门内的段鸮正回忆着方才两个官兵所说的这一方证词。
因那日,他们是遵照城门领这边的要求,进入车内仔细查看过的,所以他们也有提到这三人是茶商,车内的一切货品都是正常的。
茶商,原是这杭州府城门口来来往往中最常见的一类人。
但这结伴而行的三人要说古怪,却也有古怪的地方。
因那大着肚子的孕妇出现的就有些不合理,毕竟,哪个茶商会好端端带着自己不便于行动的孕中妻子四处跑买卖的,而且那女子还是一看就快临盆的状态下。
光是这一点,就有些不合常理。
也是这么想着,一旁坐着的富察尔济从听到这话开始就没吭声,但却也似乎注意到了一点,因他还记得上次长龄和阿桂分别对他说过的话,所以他只这么想着,又凑上前仔细朝两位杭州府守城士兵确认了一次。
“二位可还记得,那个鹰钩鼻的男子和那个小姑娘大约是多少岁数么?”
“额,男的看着约三十多岁,另一个还小,年方十一二,正是个很小的女孩家。”
那其中一名官兵又回答道,
这个精准的描述,却也和富察尔济追查中的那两个嫌犯大致对的上,而就在下一句,那一名官兵却还一拍脑门主动提供了一点。
“对,对了,我还忘了一点,那个坐在车里的大肚子孕妇身上很香,和他们卖的茶一样,非常地香,是一种说不清的香味,一撩开就立刻闻到了。”
人身上散发的一股特殊香味?
这话,令对面端坐着在思考着此案的富察尔济和段鸮对视了一眼。
他俩在这一刻好像都想到了什么。
但二人却没吭声。
而因两个可以作证的官兵在这儿,接下来金若云找到的那产婆王婆子也到了,杭州府这边就决定先找画师将两方口中所提到的二十五号的嫌疑人的肖像给画一下。
只要王婆子口中半夜登门的男女。
和城门下官兵见过的一男二女有外貌特征上的重合,并验证确实是同一拨人,那么官府就可以凭借画像找到合理的嫌疑人。
只是,这两边根据口供的犯罪肖像一画完。
他们又拿过来的一对比,令人出乎意料的结果却出现了,因为不仅是那一块陪同的男子的长相有天壤之别,两个孕妇的长相也并不相似。
两条线索之下指向的并非一人。
‘四乳孕妇’另有其人。
——这下,这起发生在二十五日临安县境内的畸形双生婴案却有一下子陷入了更令人心中疑云遍布的一步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月最后一天,谢谢大家又陪伴了我一个月!下个月争取做个双更羊!
好了,又到了案子开始反转的阶段了。
最开始出场的孕妇,并不是婴儿的母亲。
哈哈,不到最后一刻,我们永远不知道本文的案子真相到底是什么,有没有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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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上二十二回(上)
城门官兵口中曾看见的那个奇怪的女人。
和王婆子那夜帮忙接生的‘四乳孕妇’并非一人——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却将案情推向了另一个无法解释的的地步。
因两张犯罪肖像上所分别描绘的女子长相。
一个是三十多岁, 窄圆脸, 细蛾眉, 其余五官具在帽子下看不清楚, 但应当是梳已婚女子发髻——这是官兵所见的那车上带帷帽的女子。
另一个则脸蛋小,圆鼻头, 下巴上一颗小痣,年岁才二十一二的样子,除身上长着怪异的四乳外,该是个新妇——这是王婆口中所描绘的那个深夜孕妇。
这两个孕妇, 要说身上有什么共同点, 怕都是顶着个奇怪的大肚子, 却被另一个人藏着掖着生怕旁人发现了。
她们到底谁才是那对畸形死婴的生母。
暂且还不好下定论,但那两个将她们藏着不让别人看见的男子,定是有所蹊跷的。
为此,杭州府衙门只得先继续以两边画像上那不同的男女作为线索,不管这两伙人到底谁是,先找到有相似之处的嫌疑人了再进行审问却也不迟。
彼时, 已过晌午。
方才又是查问人口, 又是寻那产婆过问话, 那由衙门专门找人来所做的犯罪画像已新鲜出炉半天了。
一帮人凑在一块分析着这事的诸多疑点。
富段二人就这么从头到尾坐在一旁参与着,金若云作为此次案件的主要负责人,方才也说了,后续会将这些嫌疑人的画, 一张张贴在城门口暂时用作寻人。
——这做法,乍一听上去是没什么问题。
官府既然有了怀疑的对象,那想找到画像中当下嫌疑人肯定是可行的,但一旦找到了人,到如何能证明抛婴者的办法还没搞清,怕是贸贸然抓人会有些困难。
闻言,一旁的富察尔济听了倒也没吭声,反而有些若有所思地将另一只手落在搁在案几上,用一根手指一下下地朝下敲着。
这么看,他的左手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只带在单手的,底下加着扣子的漆黑皮指套。
他的食指和无名指很长,骨节明显。
一旦被包裹在这禁欲感浓重的指套下,越发显得他的整个手掌收拢的很紧。
也是将习惯性地抬手转了转指套下的盖住的那个东西,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的富察尔济才这只手放回底下去,思考着方才的那些目击证人口中的线索。
上次长龄出现,和阿桂临走之前告诉他的线索他还没有忘记。
海东青在此之前追查数年的‘蜘蛛’,在江宁一案的后续中再次出没,而且还带来了新的难以解开谜题,这确实令人有些没想到。
这一次他已来到杭州府数日。
但眼前的天目山周边,除却阿桂所说的有一伙以花背青蛛为首的,十分危险的人以外,总感觉还隐藏着另一重尚未解开的真相。
四乳。
这等郎中都说不出来的怪力乱神之说,真叫人后背莫名发毛。
二十五日深夜,曾出现在产婆家门口的那个女人身上存在着无法解释点的疑点,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若说,王婆子的口供有误,或是她年岁大,又眼睛不好记混淆了人倒也不大可能。
毕竟那‘四乳妇人’之说虽听着离奇,倒也不像是个老妇人能信口编造的假话。
到底是什么原因,才会造成这人体长出四乳的悲剧,怕是只能先找到她身上这种病症的行医记录了。
因一个人的过往行医记录。
将会一定程度决定她在受孕期间是否有看过自身疾病这一举动。
只是,这看病抓药一事,怕是一般穷人家也未必能负担得起。
那么,在这杭州府中又该如何找到能这个四乳女人到底是得了何病,如今又有可能生在何处的途径呢?
这么想着,脑子里似乎是想到什么,富察尔济倒也就这么不期然地想到了一点。
对此,坐在一旁的段鸮同样也盯着那桌上其中两张,也就是那个生着个鹰钩鼻,眼神十分阴狠的男子和那个小姑娘的脸看。
他和这两个人素昧平生。
但从他的先天犯罪直觉来说,他冥冥之中,又总觉得这鹰钩鼻男子恰恰和之前他们所追查的陈茶叶和江宁案对的上号。
一,就是他们身上本身携带了疑似陈茶叶的出关货品一事。
二,就是官兵口中所说的那个车上的女人身上带着奇怪的香味这一线索。
若是段鸮没记错,而这一切,确实也不是巧合的话,他此前是有记得类似吸食麻叶制品的人身上,久而久之会带着一股甜香味的卷宗的。
因麻叶这东西,准确来说是一种麻痹精神,制造幻觉的药品。
段鸮会大致清楚这些,也是因为他自己就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虽然他常年都有仔细规避此类药物,并且一直没有在人前有过发作的迹象。
但毋庸置疑,这种药物不止是对他这样的人,对任何一个常人来说,都是极其危险和凶险的存在。
据说,过往民间私自提炼者,均是将其用结晶提取的办法再度提高纯度,它的制药过程中,严格来说和很多常规药材不同。
世面流通的麻叶制品多是以烟土和粉末两种形式共存的。
可无论是烟土和粉末,这两种二次加工后,麻叶制品都不是常人所能掌握的制作和提炼方式。
因从种植,到私炼,再到长途售卖都是需要一个成熟的锁链的。
而一旦人常年吸食,虽最初会觉得有极大的愉悦和享受,但久而久之,体质会下降,开始变得虚弱无比。
这样的人从体质改变来说,会出汗非常大。
正常的身体会被被完全性的腐蚀,宛若行尸走肉,被精神药品摧残后的身体毛孔中自然而然就会带上这种体味。
加上,大多数麻叶成瘾者的口腔和腋下又会因为常年出汗而很臭。
还有牙齿后期会烂掉的风险,所以为了不令人发现这点,这种人出门在外时也会涂抹有香味的东西以作掩盖。
这一刻,一旦遇上案子就从不分心的的富段二人心里倒是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些什么——
但随后,他们却也没在证据不足的情形下对此直接下定论,只一起先配合着金若云那边继续着城内调查和搜集物证。
期间,畸形死婴一案的调查还在继续。
官府的人在临安县内,按照犯罪肖像上的模拟特征,排查着周边的人,起初只是挨家挨户地问一问,但从天目山一带这么问下来。
沿途村庄的从老幼到妇孺,却没有一个人说自己见过肖像上的人。
可这一次地面排查,主要就集中在,出临安县内到天目山周边的数个村庄。
照理来说,临盆的产妇和城门的茶商三人组若是事后进了山,肯定会有人见过,这一点却也令人匪夷所思起来。
难不成,抛婴之人乃是外地人士?
如今已经不在杭州了?
这一想法,负责此案的杭州官府却也并非空穴来风。
因为天目山上找不到,他们就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外地人士,可目睹了这两天案子的全过程,有两个人却不这么认为。
那就是。
富察尔济和段鸮。
因为在此之前,关于那古怪的‘四乳孕妇’一事,还没定论。
这一次,二人选择了分头行动。
前天夜里,还住在杭州府那老客栈里头想着这回这事的两个人都莫名一夜未眠,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死婴如今尸骨未寒,加之涉案者随时可能借此彻底逃脱,若是再无法从这一次天目山的线索中找到人,怕是一切都要功亏一篑。
所以隔天,两个人却也一早就办正事去了。
考虑到之前的缘故,富察尔济这一遭要去查的,乃是那一日在城门口那张‘功德茶’上他们所看到过的患癌女性病人的名姓。
那‘功德茶’的义捐,是官府和乡里一同承办的。
上方受捐者名单和事后的就医记录,大多在杭州府也有备案,要在这其中查一查他真正想要的哪一个线索倒也不难。
在此之前,畸形死婴和老捕快口中的死鸭子一事,其实已冥冥中暗示了临安县境内,或许存在癌症和畸形病高发这一问题。
产婆口中的四乳女,结合眼下的情况,极有可能就是这么一个本地的不知名女性患者。
可一查之下,倒也让跑来杭州府这头查询此事的富察尔济真的看出了些不对劲来。
其一,就是这个明空村确实如之前所说有区域性病变的问题,二就是段鸮此前也曾看到过的患癌者,男性多为肺部疾病,而女性患的多是乳腺疾病。
——乳腺疾病,倒和那四乳孕妇的身世完全对得上。
等他再从那些过往一年接受就医和受捐记录中的女性中,真的找到了一个和此案对的上好的临安县本地户口的女子。
此女子是明空村一户寻常村民家的妻子。
年方二十三,旁人称作小杨氏,她是否曾有身孕无人知晓。
但她丈夫杨人贵就是临安县处处可见的茶农。
夫妻二人岁数相差不大,成亲已有四五年了,一直无子。
据说,在此之前有人曾目睹过杨人贵一个人下山抓药,而他们之所以都会出现在‘功德茶’受捐名录上且能被找到行医记录,是因为这是一对患癌夫妇。
杨人贵三年前,就已经是确诊的肺部癌症患者,小杨氏则是一个重度乳腺瘤疾病患者。
二人这种情形,怕是若没有外人常年捐助,只能家破人亡,饿死街头的一对贫困的病患夫妻了。
但与此同时,富察尔济却发现,这对重病之下的夫妻如今就生活在天目山明空村上,可上一次官府拿着画像去查问,整个明空村却又说,没人认识他们。
“我们当时过去,挨家挨户的敲门,明空村的每一个人真的都说不认识他们,那个村子人就那么多,又都是些本身就患病的穷苦人,村里家家关着窗户,既是找人,我们也不好问太多。”
金若云手下,上一次跑到沿途村民家中拿着画像找人的衙役如此疑惑地说着,却也有些不解。
“你觉得,那个村子从外部看着如何?”
闻言,抱手沉吟了下,富察尔济想想却也侧头问了这衙役一句。
“额,看着倒也还好,不过这明空村的人,确实有点怪,好似总是经常有人跑去外头,隔一段时间才有人回来,这么多人家,却里里外外一个小孩子都见不到,倒也真是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话,联系这一对行迹古怪的夫妻和那个明空村的存在,至此却是彻底引起了官府这边的注意。
而与此同时,段鸮那一头去查的,却是另外一件看似和这件死婴案看似毫无关联的事。
那就是在十一天前的那个夜里。
在山下,据说被吵闹到不得已跑去半夜报官的那名商客。
——到底是在何时,又是何情形下,疑似听到了大明空寺上方传来的神秘钟声。
“…杭,杭州官府?您找我有何贵干?”
关于要找当初主动报案扰民的那个商客问话一事,这之后,段鸮一个人就这么去了。
因为此前报案说山上大明空寺的钟声扰民时,对方有留过名姓和客栈地址,他倒上人找的不算麻烦。
此时,距离案发已经有十三日过去的杭州城内。
一名短须,马褂,脖子里有串迦南珠的中年商人正坐在个茶楼底下面露异色。
他旁边的凳子上摆着些包袱行囊,看样子是正打算启程了。
说来也巧,因对方是苏州人,若不是段鸮在这个节骨眼找上门来,他这会儿,怕是再喝两口茶就要正好上路了。
“想打听下,先生可还记得您十一日报案说听见夜里大明空寺钟声一事?”
见面前倒了杯茶,和他一起坐着的段鸮这直接了当地询问,倒让他原本快忘了这事的苏州商客一下记起了什么。
估计是没想到时隔这么久了,反倒被找上了。
这仔细想想,就和段鸮这么一言一语聊起来的苏州商客回忆起当夜发生的事,却也十分配合。
因当时他所住的地方离山脚非常近,加上他这人常年在外,耳朵很灵。
相比起城中其他熟睡中的百姓,他的那间屋子更能够直观地聆听到那一刹那那轰鸣的钟声响起时,到底发生了何等异常之事。
也是说到那一晚为何寺庙中会敲钟,这苏州商客倒也给了段鸮一个在此之前他都没有提到过的说法。
“您说,在寺庙敲钟的前一刹那,您听到那庙里传来了两声异常响亮,比一般婴儿的声音要粗壮很多的啼哭声?”
作者有话要说:啾咪~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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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岁、撷芳 5瓶;猫猫 3瓶;missie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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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十二回(中)
夜半三更, 山顶寺庙突然传来疑似婴儿的啼哭声。
而且, 那名苏州商客事后也对段鸮说了。
那一夜哭声, 时而远时而近,就像是孩子在满山头的跑似的。
这等怪事, 接下来,在这二人身处街边的茶水寮中, 人正坐在段鸮对面的苏州商客也和他详细地把报案的缘由给说了一下。
他说因为事情已经过去十一天了, 到现在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有把握, 这也是为何当夜报案无果后, 也都不再提了的原因。
作为二十五日, 山顶寺庙扰民事件的第一报案人。
当晚他的所见,事后他也没有和旁人多声张。
毕竟这天目山离山下本有些距离,就算有哭声也不该传的这么远,也不会说一会儿跑远一会儿跑近。
但或许是, 面对段鸮的再度找上门来, 这曾经主动报案的苏州商客想想却也没继续隐瞒,而是就此往下桌子才叹口气道,
“哎, 是这么回事, 但我也不敢确定到底有没有听错,因为寺庙又没有女人,哪来的婴儿是吧,那哭声古怪,被钟声掩盖后我再想听就没有, 所以后来我那天半夜会决心跑去报案,也是这个缘故。”
“一方面大半夜的敲钟确实很恼人,山下听到的人不再少数,另一方面,就是因为我心中担心事出有异,可我一个外地人不敢贸贸然出头,就假装是被打扰的外地商客,去趟了一回这趟浑水,若是真有婴儿被困在庙中,我也算是功德一件不是。”
“但谁料此事千回百转,令人实在摸不着头脑,之后官府上去调查后,什么也没找着,我这仔细想想又觉得,搞不好是当时别处的婴儿哭声让我这下搞混了,为此特意劳烦人家,我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而且,您是官府的人,定比我这等人见过些大世面,但要说,那婴儿哭声却给我的感觉着实有些怪,就像是那婴儿自己会跑来跑去一样,一般刚生出来的娃娃哪有这么大本事呢?”
这话,这苏州商客倒也说的自己也是满腹疑虑。
起先,段鸮听着也觉得这种事很是不对。
因这商客反复强调,虽然自己的听力是没什么问题的,但那晚不是自己的听力有没有问题的事,而是那个哭声比一般婴儿要离人的感觉的近。
但什么叫,那哭声离人时远时近?
这一点,苏州商客嘴里竟自己也说不清楚。
但随后,恰好在街上发生的一件极小也不算起眼的事,却恰好验证了二人口中在讨论的这一点。
当下,在两个人一左一右端坐着喝茶的段鸮的视线尽头。
二人身后的茶水寮外的车马来回,路上各类衣着的百姓来回行走。
这一天的杭州府恰如二十五日那天,是个差不多的好天气。
底下这一切车流人流,也是杭州府热闹平常的众生态。
对面隔着一条前街上,隐约可看到,有个老汉背着着个不大的娃娃往前走,可走过一处挂着匾额的布庄前,一个背篓子老汉将娃娃放到一边,自己来这头的酒楼送笋和菜。
那小娃娃本是自己在路边玩,一时不慎就这么双手着地摔了,裤腿蹭破,直接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远处那个前街的距离,大致和二人如今所处的位置距离相隔着快四五百个步数。
这个步数距离,令段鸮这样并无听力障碍的常人,都无法说能听得见那个娃娃在哭。
加之街上吵闹,所以他能看到只是那小孩子在街边空张着嘴,以此从对方的肢体语言来判断他在发出哭声。
所以,背对着前街这一幕的苏州商客也没有意识到,这身后有一个娃娃跌倒了在大哭。
但就在这时,那布庄里头却有个小奴才跑了出来,见娃娃在哭,这小奴才拿起账本册子就卷成了个筒,又握在手中像个喇叭似的对着酒楼上喊了两下,随后又干脆跑了过来,在楼前大喊大叫起来。
这对着这边大喊的两大嗓门。
叫的就是酒楼里老汉的名字,但半个酒楼的人都听到这声音,又吓一跳赶紧都跟着回头去看了。
一瞬间,这小奴才的声音明明很远,却像是离人很近。
而且,随着他跑过来后,声音的传播也越来越大。
这一切,茶水寮中正放下茶杯坐在一边看的段鸮看得分明。
甚至连那娃娃的哭声,小奴才被纸筒扩大的声音,还有这前街之间的步数,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之后,他却也没再耽误这名苏州商客上路的时间,而是问完这些重要细节,二人别过,他这么起身先走了。
但是当这一天回官府后,已经走完第一轮人证物证的段鸮还是简单地回去又和那头金若云碰了头。
刚好,段鸮人回来时,富察尔济也在。
不仅如此,因这时候都过了饭点,又猜到段鸮今天搞不好在外头吃了,他们俩已经在这儿吃上饭了。
杭州府可以用公费叫饭食来衙门吃,这是衙役们之间常有的,这两个人就心安理得地霸占了两张衙门的公案,将桌子都拼到一块,送了三两个酒菜在这儿吃。
金若云个大胡子这两天办案本就辛苦,就一边拍着膝盖喝酒吃菜,一边吹嘘着自己以往在何处当差时,还被人地方大户请过一顿最好的宴席的事。
“富察,你以前可吃过驼峰肉么!”
其实自己也不大清楚什么驼峰,只想在朋友面前找点谈资,金若云说着还给带着小得意地显摆了一下。
“哟,真没有,小时候家里穷,肉菜都吃的不多,什么是驼峰?好吃吗?”
富察尔济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家伙闻言,还挺来劲地和金若云瞎侃。
“那敢情你可没福气了,听说,只有宫里的娘娘和那帮子达官显贵们才吃,味道好的很,至于驼峰啊,就是那骆驼的脂肪和肉鞍,但好些人都以为这是骆驼下/奶的……总之这东西就是好吃,下次兄弟我请你……”
“哦,好,兄弟,你今天这话我可记住了啊。”
一听说有白吃白喝这等好事,富察尔济这没骨气的穷鬼立马就搓搓手给先谢上人家了。
也是这两个家伙翘着腿,在这儿一边吹牛喝酒吃饭食的功夫,富察尔济回头正看到正进来的段鸮,就招呼了下他。
“怎么着,事办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