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听说好像是因为他被老师上课提问的时候居然不知道晋淑的名字,所以班里的小孩都拿这件事笑话他是捡来的,你外甥知道之后气坏了直接就跑去把那几个孩子给动手打了,不过脑子还不算太笨,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打完人要负责,所以先哭着跑去和老师告状说自己被歧视了是那帮孩子看不起他没妈的,搞得人家老师和那几个孩子被打了的家长都不好意思要赔偿了,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我估计他也不敢回去告诉你们,有空你还是自己去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吧,那小子心里其实挺愿意听你的话的。”
听到廖飞云这么和自己说,之前一点都不清楚这件事的晋衡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老廖同志知道晋衡这大舅当的一直严厉有余耐心不足。
可他自己到底才二十几岁也还单身,在这方面肯定就没有任何经验,所以这么在心里一琢磨,廖飞云出于朋友和半个亲戚的角度还是没忍住多嘴了一句道,
“我知道你对你外甥也很想上点心,但是这事真不是他周末一回到家,你就和鲁迅似的板着脸教训他两句就有用的,你们家那家庭氛围实在太恐怖了,我一个大人平时没事都不怎么敢过去,更何况是他这么大点的孩子,你要是想对他负责任点,我真心建议你这半年里首先把自己的个人问题解决一下,找个你觉得合适的人尽快组建一个家庭,然后再帮晋长鸣换个每天都能回家住的小学,不然这孩子哪怕现在性格还可以,早晚也得被你们家这么随便放养给整出毛病来。”
又一次从自己身边关系还不错的人嘴里听到这个结婚的话题,这一瞬间晋衡的心情还真有点说不出的复杂。
可要是半个月前他或许还能回一句自己没有觉得合适的对象,但现在他却没办法继续回避这个问题了,而明显看出来他今天的反应好像有些奇怪,本来还以为他肯定不会理会自己的廖飞云先是一愣接着表情惊悚地来了一句。
“不,不是吧,我还以为晋长鸣那小子之前和我开玩笑的呢,你最近真的处对象了,晋衡?”
这话听着就好像他谈恋爱是什么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晋衡本来还不想说太多,被廖飞云这么一搞反而觉得有点不高兴了,偏偏一点没眼力的廖飞云还特别激动地补充了一句道,
“干嘛呀这么害羞带臊的哈哈哈哈,这不是好事嘛何必一直藏着掖着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家打小就不招姑娘喜欢的晋大少都能找到对象了!我还以为你三十岁之前都不会想到这事呢看来是我多虑了哈哈哈!”
和神经病似的就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晋衡也懒得理他皱起眉看向一边一时间也没说话,见状也知道自己这么说可能伤到他自尊了,廖飞云紧接着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只是随口就又打听了一下他们俩目前的进展如何。
而听说这两人都快处了一个多月了连手都没拉过一次,出门吃饭看电影都是各付各的,除了这两项无趣的外出活动基本不存在任何意义上的精神交流后,嘴角抽了抽的廖飞云直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又没忍住开口教育道,
“你还能不能好了晋少,你怎么说也是个风度翩翩的浊世佳公子,怎么谈个恋爱还和中学生似的,我和你说啊,这种事你要是真心想有点进展,那就必须得有一个人先主动起来,要是你们俩都不着急,那这事最后肯定就不了了之了,要知道,谈恋爱最重要的是什么啊?是激情!是火花!是冲动啊!别告诉我你才二十多岁就冲动不起来啊?是男人就不可能冲动不起来!只要能擦得出爱情的火花,人就是八十岁了都照样能冲动的起来!董师傅,你说我说的对吗?”
说完还不忘特别流氓地冲前面开车的老董眨了眨眼睛,老董听着廖飞云这家伙一路上都在使劲煽动晋衡都快活活笑死了,与此同时,被他这番相当不要脸的言论搞得脸色难看得不行,过之前根本没对秦艽想过这种事的晋衡过了一会儿才仿佛忍无可忍地出声皱起眉评价了一句。
“粗俗。”
而听到他这么说,知道他脸皮薄不刺激刺激根本不会开窍的廖飞云也在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后一点都不怕他发火似的打趣着道,
“哈哈,人要是不粗俗点,那人口繁衍这项属于全人类的重大职责可在原始社会就维持不下去了啊我的大少爷,你还是自己先好好想想吧,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我可就做梦都盼着这杯喜酒了,他大舅,加油加油加油哦。”
晋衡:“……”
第12章 林
廖飞云那天在晋家老宅一直呆到下午才离开,走的时候他的脸色明显有点不对,下楼的时候走路的样子更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楼下的张阿姨见状疑惑地就问了句他这是怎么了,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廖飞云闻言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又回答道,
“腰……腰可能闪了吧?哈哈,哈,没事,没事,我走了啊,张大姐,改天……改天我再过来吃饭……您别送我了……回去吧回去吧……”
这般说着,就和背上背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大活人似的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可正要走到门边上放着两袋子厨房垃圾的地方时,满头大汗的廖飞云刚想直接从旁边走过去,却突然就觉得脑袋上挨了不轻不重地一记打。
挨了打先是一愣随后也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刚刚一时鲁莽惹背上的这东西不高兴了,心里清楚这种活了多少年的老祖宗大多都非常讲究的廖飞云这么一想就赶紧往边上挪了挪自己的步子,又在小心地迈过门槛后冲地上投射出来的那个影子赔笑着来了一句。
“那个什么,对不住,是我鲁莽了鲁莽了,曹祖宗,多问一句,您应该不晕车吧?”
听到他忽然这么问自己,趴在他背上的那个黑乎乎的影子也在矜持地沉默了一下后冲他摇了摇头,而看到老祖宗回应自己顿时也松了口气,廖飞云点点头就兴高采烈地嘿嘿一笑道,
“哎,那还好,前两年有次我来找晋衡帮忙,也请了位和您差不多岁数的老祖宗帮我办案,可那位老祖宗别说汽车摩托车了,听说过去在家门口看见马车都会晕,搞得我后来也就顾着四处给他弄晕车药了……这两天咱爷俩估计要去好多地方找害死您那位儿孙的妖怪呐,您就尽量配合我一点,千万别闹小情绪,咱们赶紧忙完我让晋衡给您逢年过节多供好多好吃的行吗?”
双方这么一沟通好,本来都快被活活压死的廖飞云瞬间就觉得背上的分量没原来那么沉了。
另一边,晋衡站在楼上亲眼看着带走曹祖宗的廖飞云上了老董的车离开后,过了会儿才拄着拐杖慢慢走回去,又在从自己抽屉里取出五尊表情各异的泥小鬼后挨个放在了自己面前。
泥小鬼是一种曾广泛流传于唐宋时期中国民间的特殊请神用具,过去有不少神婆神汉以在乡间请五鬼为生,只要事成之后用家里吃剩下了的米饭粒回报给帮助自己的五鬼,就算成功完成请鬼仪式。
加上五小鬼多是未出生就夭折的童子,所以只要不是格外大凶大恶之人,一般也不会出现专程请他们过来,他们却不应的情况。
这般想着,表情严肃的晋衡便随手取出手边小瓷碗里特意放凉了的米饭粒,又在裹到红纸里头包好做成一个个小小的利是封后摆到了一边待用,等他把这些做好的利是封挨个放到泥小鬼的面前又拿一块红布盖在头顶上。
过了大概一分钟左右,伴着书房上面的大吊灯奇怪地闪烁了两下,透出股怪异霉味的红布下面也传出来一阵嘻嘻哈哈,就和一群小孩子在学大人说话,边学还边在怪笑似的鬼言鬼语。
……
“林青萍!你刚刚在干什么!”
“啊!!曹经理……曹经理是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
“哟,这是直接认了的意思啊?你胆子倒是不小啊,之前就是这样偷偷拿过好几次东西啊?”
“没有……没有……啊!曹经理!你……你别这样!求求你放过我……你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恩?我想怎么样啊?你倒是说说看我想怎么样呀哈哈?”
……
后面的对话渐渐就开始变得不堪入目起来,偏偏这些出自成年人的污言秽语还都是一群小孩子在学着大人的口气说给他听的,所以这效果可想而知有多让人恶心和反胃。
所以强忍着不适又勉强听了几句后,到其中某一段的时候晋衡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让明显正学的起劲的泥小鬼们都停了下来。
只是如果不继续听下去,暂时也没有其他更有效的方法能得知那天晚上在凶案现场到底发生了,所以在显得相当无奈的就低下头揉了揉眉心,过了一会儿心里烦躁的不行的晋衡才对着红布下面的小鬼们冷下声命令道,
“跳到后面重要的地方,前面的那些废话就不用学了。”
因为提前收了晋衡的利是封,小鬼们自然也要好好满足这位主顾的要求,于是接下来他们所幸跳过了中间那些不重要信息若干,直接就来到了当晚发生在阆苑饭店后厨的最后一段。
直到这漫长的一小时即将要临近尾声,先前那对男女的对话中才忽然就有个嘶哑怪异的笑声强行插入了进来。
而伴着林青萍的惨叫和听到声音随后冲进来的几个人的大声呼救声,终于拨开眼前这团迷雾的晋衡这才舒展开眉头轻轻拿起手边的朱笔,又在眼前的纸上抬手就写下了最后出现在现场的第三个非人之物一直在嘴里重复喊叫着的那两个字。
烹羹。
……
阆苑饭店烹人命案这件事一经发散,还不到一周的时间,这家原本在本地小有名气的高级饭店就几乎人去楼空了。
虽然在事件发生最初,总店负责人就曾经亲自去警局试图尽快寻找到杀人凶手,可是警方在事后调取了监控录像之后却发现那段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居然恰好就发生了一小时左右的机器故障。
偏偏作为现场唯一的直接目击证人林青萍,她如今的精神状态却明显不能接受太长时间的问询,所以这件案子到这里只能被迫就这样暂时搁置下来,而原本为这家饭店工作的近一百多名员工也因此全部遭受了失业的重大打击,其中自然也包括秦艽。
“啊?那你这次算是彻底失业了啊秦艽?”
“对,所以这两天我在另外找工作,这次事情之后阆苑应该是彻底开不下去了。”
因为这段时间阆苑的那起案子,所以难免又和秦艽几次私下的接触,小孙警官本人这性格撇开是个看见帅哥就走不动路的男花痴这点之外,做个普通朋友倒是完全没问题的。
加上他也从之后和秦艽的几次交流中彻底确定了秦艽的确有个正在交往中,而且短期内绝对不可能黄了的对象,所以他所幸就当自己认识了个新朋友,大大方方的就当做自己之前的花痴行为都是过往云烟了。
虽然从某种程度来说,这两人工作环境社会背景什么的也算天差地别的,但觉得彼此投缘做朋友这种事本来也不是相亲看条件,当然也就和这些外在因素没有太大的关系。
更何况秦艽这人只要认真相处一下就能发现是个相当懂人情世故,非常容易就能让人生出好感的人,所以趁着这周末在团购网上又一次抢到双人套餐优惠券了,平时总找不到人陪自己吃,只能心酸等着优惠券默默过期,如今却有了处理办法的孙庄果断就趁着秦艽周末没和晋衡出去把他叫出来和自己一块吃饭了。
“找就找吧,这年头只要你不瞎挑剔,靠谱的工作机会就多得是,话说我这次还额外多秒了两张,本来想打电话叫我师傅和我再来吃一次的,但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忙所以老不接我电话,要不还是送你吧,下次你和你对象可以一块过来吃……”
“哎,这么一说我又开始郁闷了,有对象的人真是好啊,你虽然之前没告诉我吧,但我以我学刑侦出身的先天直觉也能猜到你男朋友肯定又帅又有钱……真是羡慕死人了,这种灰小子和王子从此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故事我们这种平民小钙都是在梦里才敢想的呢……”
自从成年之后就空窗到现在的小孙警官每次一开口都能把自己的神情弄得特别哀怨,看他这凄婉伤感的样子还真是就差没放下筷子抱起琵琶就唱上一曲长恨歌了。
不过和他慢慢熟了之后,倒是也开始习惯他时不时就要和二八少女一样情绪化的抽风样儿了,所以听到孙庄这么说一时间也没回答什么。
等不自觉眯起眼睛想了想好几天没见的晋衡之后,秦艽过了会儿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开口来了一句。
“他要是听到你这么夸他,应该不会特别高兴。”
“啧啧啧,又开始了又开始了啊,算了不和你说这个了,咱俩先把这顿饭给吃了吧,我师父刚刚发短信让我赶紧去趟局里呢,本来还想说咱们有空一块去城北一趟吧,我有个老同学在那儿开了个间酒吧,注意啊,不是钙吧,正常营业的那种,前两天我听他在我们同学群里说要找调酒师呢,你上次不是和我说你会一点调酒吗?要不哪天去和我面个试,收入应该挺可以吧……”
“那就先谢谢了?成了请你吃饭,孙警官?”
“嘿,和我客气什么,你之前不也帮我忙了嘛,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再客气打你了啊。”
两个人这么说着一时间倒是都笑了起来,吃过这顿饭之后孙庄直接拦了路边的出租车回警局找他师傅去了,丢了工作所以这段时间每天都明什么事做的秦艽也打算原路回家。
可就在他回去的路上,恰好经过城北一大片私人小网吧和赌博机聚集中心的秦艽却很偶然地目睹了一件几乎就在他眼前发生的事。
而亲眼看着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半大少年站在大马路上就扇了一个试图苦劝他回家的女人几个嘴巴,并在之后恶狠狠地夺走了她手里的编制袋。
在人群中的秦艽见状皱起眉刚要走上前看看那身形消瘦的女人的情况,却见那背影莫名有几分熟悉的中年女人一下子倒在地上,又用他几乎每一个晚上都能梦到的声音绝望地大哭起来道,
“小光……你和妈妈回家吧……石小光……听妈妈的话,和妈妈回家好不好……”
第13章 林
帮廖飞云确定好烹头案的调查方向又送走了泥小鬼之后,晋衡再从自己的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靠近六点多钟了。
原本他并没有打算下楼来,而是又准备一个人呆在书房就解决掉晚餐,可偏偏在这之前却是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插曲。
这件事仔细说起来还要追溯到一个月前,晋衡因为感冒加上咽喉炎意外发作,所以嗓子一直都有点不太舒服。
虽然他并没有主动和家里的其他人提过这件事,但似乎就是从某一个天晚上开始,只要这天晋衡准备休息了,张阿姨都会来他书房给他送一小碗冰糖梨子,再看着他慢慢喝完才会离开。
关于这碗梨汤的具体来历,晋衡从来没有去仔细想过,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味道还不错,不像张阿姨以前做的东西那么甜腻过头,也很符合他个人清淡少糖的饮食习惯。
加上这梨子炖的又实在有心,还根据他的恢复情况特意在里头加了一些对嗓子问题有帮助的甘草和蜂蜜,所以就这么断断续续地坚持喝了一个多月,身体状况慢慢好转的晋衡倒是也逐渐习惯了这睡前必定要又的一碗清甜可口的梨子汤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晋衡今天没有胃口所以想让张阿姨再去帮自己做一碗时,他却意外地得知了这碗几乎每周都能喝到几次的梨子汤并不是张阿姨亲手做的。
而听着晋衡如今亲口问起自己,一点没心理准备的张阿姨半天才一个忍不住失笑起来,又在摇摇头显得有些无奈就地对他解释了起来。
“哎呀,不是啦大少爷,那个梨子汤不是我做的呀……是小秦他前段时间还在有家饭店上班的时候自己每天抽出时间给你炖的啊,他好像说自己和后厨有个师傅私底下关系还不错,可能就时不时能借到后厨房用一用……”
“之前大少爷你不就嗓子一直不太舒服嘛,小秦那次来家里之后就和我说吃点梨子汤可能会管用,可我用他说的方法炖了一次吧看你吃的不多,小秦知道之后就说要不他来试试吧。”
“所以后来的这么多次其实都是他给你炖的了,每次都是老董去市里先拿回来,我再稍微热一热,你吃完了我再下楼睡觉,但是最近他好像是要换工作了,估计以后也没这个时间了,我还以为他早就把这个事和你说了呢……”
张阿姨这么一说,神情瞬间一怔的晋衡顿时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了,因为他之前确实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秦艽看起来也从来没打算和他主动提。
不过如果仔细回忆一下就能发现,这一个多月两人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那个人的确不止一次地询问过他的口味,反倒是他自己,一副能把再好的气氛都搞得很冷的刻板样子,倒显得格外不尊重人起来了。
这么在心里一想,这件事也开始哪儿哪儿都透出股让人不自在的味道起来。
晋衡从前压根没有对任何人产生过这种完全起伏不定的情绪,但现在这种情况,他的确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对那个人的心情。
而如果仔细想想,这种心情或许就和秦艽做的那碗梨汤给他的感觉有点相似。
那固然不是第一口就能让他不可自拔,从此就彻底爱上的味道,没有初恋般让人心动的美好与甜蜜,仔细回味起来可能还会觉得有点涩,有点苦。
可只要品尝他的人愿意去静下心来尝试一下,就不难发现这恰恰就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味道,以至于已经开始养成习惯的晋衡现在再试图去回忆关于秦艽这个人的点点滴滴时,脑子能想到的……
竟只有那个人的好了。
怀揣着这样莫名难言的复杂心情,晋衡接下来就这么在书房里一个人又呆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他起身打了几个电话让之前一直在帮他管理着部分名下产业的助手给他传真了几份东西,又在大概地浏览了一遍确定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后才起身下了楼。
他外甥和他爷爷见晋衡今天居然会下楼和大家一起吃饭明显都有些意外,而径直拖开椅子坐下来又示意张阿姨给自己加一副碗筷,自己同样也有点心事的晋衡盯着面前的晋长鸣就这么表情严肃地看了一会儿。
一直到这刚在学校犯过事的小子意识到不对开始不自觉露出心虚和紧张的神情,今天莫名就有点神叨叨的他大舅这才皱起眉慢慢挪开自己充满压力感的视线又淡淡地问了一句。
“晋长鸣,要是现在帮你办转学手续的话,到新学校之后的成绩能够保证吗?”
“啊?什……什么?舅舅……你你……你刚刚……说什么?”
一瞬间差点没反应过来晋衡是在和自己说话,等回过神来之后晋长鸣却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只是旁边他祖爷爷也明显一愣的反应似乎验证了他并没有听错,他舅舅晋衡刚刚的确是在问他要不要转学的事,可这么一想,晋长鸣的眼神顿时就更茫然了。
我是不是……听错了???
舅舅刚刚真的是在问我吗?????不是在问别人?
我们家还有第二个叫晋长鸣的吗???
没有啊!!!真的没有啊!!!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个人叫晋长鸣啊!!!!
可这要是都是真的,那像他舅舅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主动关心起……像他是不是转学这种完全无关紧要的小事呢?!
这……完全就不科学啊!!!
多少年都没见晋衡主动关心过自己的晋长鸣此刻就和每次都考不及格,忽然有一天知道自己居然能考满分一样不知所措。
很显然,一旁因为实在惊讶所以暂时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的晋老爷子也和他的想法差不多。
而被这一老一小眼神古怪地盯着,正在思考着该怎么和他们说明这件事的晋衡也没有着急开口,过了一会儿他终于皱着眉认真地酝酿完了,这才抬起头呀冲面前的爷孙俩一板一眼地开始解释起来。
“……我今天和廖飞云见了面,顺便谈了点关于长鸣的事,不可否认他说的话有一些道理,所以我想从下个月开始帮长鸣换一所走读的学校,等他以后正式上初中了再考虑他是不是要住校的问题,具体究竟是哪所学校我还没定下,但应该会把长鸣的户籍落户到我和秦艽婚后的共同房产上面,方便他以后在市里就近读书,秦艽那边我会另外找时间和他沟通,今天就暂时先和你们说一声……你要是有自己另外想去的学校,也记得提前告诉我。”
晋衡这最后一句话当然是对着他家晋长鸣说的,但显然,他大舅这种刻意摆出很鲁迅的姿态也并没有妨碍自家小外甥激动都快直接晕过去的心情,甚至一时间连注意到他后面那几句话是什么意思的老爷子都表情惊喜地看了他一眼,又连忙压低声音追问了他一句道,
“你这次是真决定听我的了?”
“恩,接下再磨合一段时间,之后我会找时间详细和他聊聊这件事,要是我们两个人都觉得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就趁着上半年大家都有空定一个具体的时间。”
“好,好,那你……是什么时候想通的啊?”
“……就在刚刚。”
难得和自己爷爷说了回大实话,表情不太自在的晋衡看着晋老爷子一副我才不信你的调侃眼神顿时也不想解释太多了。
这件事情之后,今天的这顿晚饭的气氛似乎也不像平时那么沉闷了,相反无论是老的还是小的都显得格外心情不错。
只是等他吃过晚饭又上楼准备继续忙活挑学校和帮秦艽落户的事情,晋衡进了自己的书房之后才发现在外头野了一天的老耳朵居然回家了。
而见他进来了也只顾着抱着自己的毛球球打滚,本该以身作则的老祖宗接着便显得相当粗鄙地就对着自家晋衡玄孙的脸打了个气味相当不太妙的饱嗝。
“啊——吃的好饱啊——跗骨之蛆这种小祟真是太好吃了!再给我来两斤我都能统统吃光!哈哈哈哈哈!”
晋衡:“……”
这种相当作死的行为,结局当然也可想而知,今天心情其实还可以的晋衡头一次把自家老祖宗强行请到了没有地毯的地上又严厉地禁止他再爬上自己的书桌。
而满脸委屈地扒着晋衡的腿哀求了好几声却明显不管用,老耳朵刚想继续卖卖萌纠缠一下自家小玄孙,却忽然感觉到面前翻看着手头资料的晋衡表情好像不太对。
过了一会儿黑色头发间已经开始夹杂了雪一样的白色,看上去却更显出一种清冷沧桑之感的青年才低下头像是不确定地问了老耳朵一句。
“今天是几号?”
“三月十八啊,周日啊,你怎么了。”
“……没什么。”
这般说着,语气有点奇怪的晋衡也将自己的视线有些迟疑地落在了墙上的老式钟表上,现在的时间已经快接近十点了,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特殊原因,再决定现在出门都似乎显得不太合时宜了。
可或许是今天的他也多了些和平时不太一样的冲动,所以几乎就在这一两个念头间,今天晚上简直行动力高吓人的晋衡就自顾自站起来又换了身明显要出门的衣服,并在随后打了个电话给其实已经早早下班了的老董。
“啊?什么?大少爷?这么晚了您还要去市里?”
“抱歉,太麻烦你了。”
“哎,没事没事,不麻烦不麻烦,那我现在就马上过去接您?”
听到老董这么说也再次低头看了眼面前那份属于秦艽的户籍信息,当确定出生日期那一栏的的确确写着一九八六年三月十八后时,眉头不自觉皱起的晋衡过了一会儿才点点头又语调平静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