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还是不废话了,都在这儿等您这么久了,咱俩还是先把正事给办一下吧……话说,您今天把开第一道门的门钥匙给带来了吗?”
一听到白象这么问自己就停顿了一下,兀自皱起眉的晋衡思索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回了句没有,我没有门钥匙,而一听到晋衡说他居然没有门钥匙,那本来还准备放他进去的白象也有些傻眼了,一脸疑惑地就小声自言自语道,
“这……这不可能啊,秦家老祖宗当年进去的时候,可是亲口说您再次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手里一定会带上门钥匙打开门的……您不会是把门钥匙给不小心的弄丢了?”
“……”
没想到还能从白象的口中听到祖龙的名字,对这位贯穿整件事情的秦家老祖宗一直存着诸多疑问的晋衡一时间也没吭声,过了许久才眉头皱紧着看向白象又出声问道,
“他当初告诉你,我再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手里一定会带着一把门钥匙?”
“对啊,他说他早已经把门钥匙特意转交给一个人了,还说您以后来了就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哦,对了对了……秦家老祖宗离开之前还特意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什么话?”
“秦家老祖宗说,孙婿!那谁以后要是又随便闹事坑人闯祸不肯好好听人话了,不用哄,直接打,反正他从小就宁顽不灵又死活不肯听老人家的话……门钥匙我已经当做嫁妆给他提前送过去了,我老秦家的这个不肖子孙啊,以后就尽管交给你好好管教了哈!”
晋衡:“…………………………”
作者有话要说:①设定解释:
血脉的出处就像是门与门之间的连接,最早的血脉都有亲戚关系,之后才延续下来,产生不同的姓氏。
②舅妈的门钥匙最早出现在第七章 ,他的小黑包里装着一把门钥匙,第二次出现在他和张奉青的对话中。
③祟,读sui,古代有祟书一说,也有压祟钱的说法,祟指的就是所有不好事物的化身,因为墙中的影子都是黑色的,所以对应的门里所有的都是白色的。
第68章 姚
结束了与守门白象之间的谈话, 又从门中境的的世界出来后, 接下来一整个晚上晋衡都在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妥善解决这件事。
毕竟该说的话,那头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哭哭啼啼的大象都已经和他说得很清楚了, 如果晋衡现在要进入第一道门寻找晋淑留下来的东西, 首先就必须要拿到那把开门钥匙。
然而祖龙留下的那些讯息恰恰也明确地告知了他那把钥匙现在就在秦艽手中, 所以不管某位祟君殿下这会儿是不是会愿意向他交出来钥匙,那把神秘的钥匙时隔那么久会不会已经不在他手上了, 无论如何晋衡都得亲自去找这位事件的另外一个当事人确认一下。
可自从那晚在天河边争吵又不欢而散过后, 两人或多或少地都有点故意避开对方,晋衡这边就不用说了, 秦艽那边似乎也一直没有什么太明显的动静传出来, 然而以他的凡人之身要进入祟界, 如果没有像某人那样级别的大祟带着是根本不可能顺利潜入进去的。
再一想到私下见面之后注定会产生的某些不可避免的问题,晋衡一时半会也没想好该怎么再去找他亲自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只是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因为就连晋衡自己也没想到的是,隔天下午他正在家里一个人呆着的时候, 却忽然接到了一个自称是他外甥晋长鸣班主任的电话。
而在电话里和那位嗓子莫名有点尖锐, 口气也热情到怪异的女老师简单的交谈了几句, 心里本还有些疑惑这位明明是第一次和他联系的老师究竟是什么来意的晋衡却忽然就轻轻地皱起了眉。
“哎哟,长鸣的舅舅,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那个……那个苏老师呀嘿嘿,上次找你加微信也不知道是不是您给错了,最后居然加了个在微信里卖火龙果的……咱们最近都好久没打过电话了吧,长鸣这一个月在学校表现的……”
“抱歉, 能不能稍微打断您一下。”
“啊?”
“……我们之前有联系过吗?”
“诶,诶诶,怎么,您……您好像不是长鸣的舅舅吧?怎么声音听着和上次那位……不太一样……”
本来心情好像还蛮不错的苏老师一听到对面那个完全陌生的青年声音就莫名其妙地停下了,而听到她这没头没尾的话,心里一瞬间其实隐约已经猜到些什么的晋衡接下来就这么顺着女老师的话头随便往下问了问。
果不其然,这其实不太清楚他们家具体是什么情况的班主任紧接着就把什么话都和晋衡说了,而她口中刚刚提到的那个长鸣的舅舅,自然就是某位姓秦大名一个艽的祟君殿下了。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位秦先生原来不是长鸣的亲舅舅啊……我还在想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长得不太像,姓也不一样,不过秦先生是真的很关心长鸣的呀,经常早早地就过来接长鸣回家,每次我都看到他一个人站在学校门口等好久呢,真是又耐心脾气又好……不过这一个礼拜他好像不怎么来了,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
听完全不清楚情况的外人夸某人又耐心脾气又好,已经亲眼见识并领教其丧心病狂的真面目所以表情复杂的晋衡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但很快,这位对某人的好感都快从电话里直接溢出来的女老师也把自己的真实来意给说明了一下。
而亲耳听女老师意有所指说着什么一年一度的家长会其实就快到了,因为他家晋长鸣这学期的成绩进步实在很大,所以他被选为家长代表当众发言,什么如果大家时间上都方便,可以和秦先生一起过来看看,这样也有利于了解自家孩子在学校的各方面学习状态的话。
本来还没听出什么的他大舅却忽然停下了自己原本正落在面前那本随意摊开的旧书的手,又在垂下眸后显得挺客套地缓缓回答道,
“恩,到时候我会准时过去的。”
“诶,好,那秦先生会不会有空过来……”
“抱歉,我这段时间没和他联系过,不太清楚他的个人安排。”
“哦……这样啊……好吧……那是我打扰了啊……不好意思……”
似乎也从交谈中察觉出来晋衡这人好像不善言辞,而且脾气明显不太好了,这女老师随后又客气了几句就干脆把电话给挂上了,反倒是挂上电话之后的他大舅一直到晚上睡觉前都在心里来来回回记挂着上次没来得及问叫什么,但看上去还挺懂事的小白狗来家里的时候和自己说的那些话,甚至都有点睡不着了。
【他尾巴的鳞不知道为什么都掉下来了呀……他可能觉得不太好看的吧,最近都不变回人了……不过看上去真的好疼啊……】
而不可否认自己哪怕知道了真相,却还是会忍不住去在意某个人的近况,侧躺着沉默了好半天,盯着自己身边那个冷冰冰的空枕头看了许久的他大舅最终还是闭上眼睛烦躁地翻了个身,又在几分钟后重新坐起来去旁边的书房里开了灯,冲着面前那叠空白的信纸就表情复杂地酝酿着写个信出来。
【身上落鳞的情况好点了没有?还疼不疼?】
一提笔就不由自主地写下了这么一句其实心里目前最关心的话,写完之后不自觉皱着眉的晋衡才回过神来,他们俩目前其实还处于吵完架相互不想搭理的阶段,现在这种情况问某人这种话肯定是不太合适的。
所以心情复杂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又干脆把这张才写了一句话的信纸给揭起来径直放到了旁边,心乱如麻的晋衡接下来坐在书房里格外严谨地改来改去,来回换了不下十几个不一样的开头,最终确定下来的居然就是这么一句干巴巴,冷冰冰,好像和对方压根就不怎么熟的话语。
【门现在在我这儿,明白就带钥匙过来。】
凭良心说,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么一封口气莫名其妙的东西心里都会觉得有点膈应,偏偏写完就因为着急快速地封起来,也没来得及仔细检查一下的他大舅一点没意识到自己这么搞真的很容易出事,最后非但可能拿不到秦艽手里的那把门钥匙,还很容易把人给直接激怒跑到人间来和自己打一架。
不过既然信都写好了,目前就只差个帮他忙送信的了,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的晋衡倒是没有着急,直接拿上好不容易写出来的信,又借着外头的天色还暗着就去黑漆漆一片的小区里头老神在在地转悠了一圈。
期间拄着拐杖特意行走在暗处的晋衡一点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是靠空气中那股特殊的腥臊味道和诡异骚动声就沿着墙角根一个个地在人家房子后面来回查看。
而等七八分钟后,当拥有多年人间除祟经验,且无比了解邪祟某方面生理习性的晋姓师在小区某户人家的防盗窗下面亲手逮住一对正上下交叠在一起,冤家死鬼使点劲点乱喊的黄大仙后……
被完全神出鬼没,直接从花坛后面探出头来的晋衡吓得直接哇哇大叫起来的公母大仙一起惊恐地看向此刻这个背对着月光,长相也看不太清楚的变态偷窥狂,接着便听到这仿佛没有温度的雕像一样的白发青年用一种莫名有点气氛凝重的语气冲他俩慢吞吞地来了一句。
“你们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行为属于扰民?”
公母大仙:“……”
都出来混祟界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听说他们做邪祟的原来还会因为扰民罪被传说中的姓师给抓起来的。
虽说之前从来没见过晋衡本人,但仔细往花坛那边一看又准确地对上这一头在夜色中也显得标志性的白发,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公母大仙还是瞬间就害怕地抱在一起呼救了起来。
而很清楚哪怕是现在立刻逃跑也根本来不及了,所以没干脆哭嚎了一句姓师饶命啊饶了我们两口子吧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见这俩带着奇怪口音的黄鼠狼就差没凄惨地扑过来抱住自己的腿了,明显一愣同时才意识到他们误会什么的晋衡也往旁边挪了一点后才表情很不自然地垂下眸开口道,
“……我不是因为你们故意扰民才来抓你们的。”
“嘎?那您今天是来……您不会趁着天黑特意出来……扫黄的吧?!”
晋衡:“……”
越试图去解释自己的目的好像越有些解释不清,被莫名其妙冠以扫.黄之名的他大舅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这两只瑟瑟发抖的公母大仙多看了两眼,随后才干脆放弃解释又强行沉下脸语气相当冷酷地开口道,
“天亮之前,麻烦顺路帮我带个信去祟界。”
“带……带信??”
“恩,带信,交给你们那位祟君,都认识他吗?”
“哦哦!!祟君殿下!!认识认识!!当然认识!!”
一听到祟君这两个字就立刻明白了,两只从晋衡手下带着信跑出来,侥幸拿回来一条小命的公母大仙之后也没敢耽误这位奇奇怪怪的姓师的正事,急忙地从连通着祟界的墙里头一路就跑回大老远的祟巢去。
而再等祟巢中刚好准备休息的秦艽亲手收到这封辗转而来的信时,听面前的河伯亲口说出人间的姓师让人送过来的话后,他这两天气色到现在还没有好转的面颊上多了点迟疑的神色。
“姓师?”
“对,就是那姓师,刚刚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两个公母大仙送到门口来,说是那姓师亲自让他们转交给您的……”
“恩,先拿过来看看吧。”
对某只红眼死兔子的臭脾气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其实不太相信他会主动找自己和解的秦艽随手就将手中的信给拆了开来。
只是待他眯起灰色眼睛又面无表情地抬手拆开手中的那封来意不明的信,一对上信里头那干巴巴,冷冰冰,好像和他根本就不熟的话,秦艽这俩天本来就糟糕透顶的心情瞬间就变得更有些阴晴不定起来,差点连关于门的事都不想仔细看了就直接玩味地勾起了嘴角。
“祟君……您这是怎么了啊……”
一看到自家祟君这恐怖又渗人表情就有点后背发毛的感觉,河伯小心翼翼的问了他一句还不忘关注了一下他的情绪,而秦艽闻言也没吭声就这么又往信上的其他内容大致看了几眼才不置可否地抬起阴郁的眼睛扯了扯嘴角道,
“我要找的门不出意外应该现在就在这姓师手上,但是很可惜他手上并没有打开门的钥匙,祖龙和那帮老不死的当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被封在门中世界没办法出来三年,连带着我的龙角也被他给一并带走了,我要是现在想找回我的龙角,就一定要先和那个姓师一起配合并协助他找到那个门中世界……”
秦艽口中的猜测也让旁边一直站着的河伯露出了些许惊疑不定的表情,毕竟要将这么两个水火不容,立场对立,天生八字就不和的人硬是凑到一块去也是真亏了那些人间的老祖宗们能想的出来。
可很显然,那帮活了几千年的老祖宗们不仅很敢想,还敢做,不仅真的成功地让这两个始终被蒙在鼓里的儿孙对各自生出了别样的情谊,如今还变成了这种哪怕真相揭穿也不得不被捆在一起,哪怕是心里不乐意也绝对不能分开的诡异状态。
只是很显然,秦艽虽然当年被祖龙摁着头强逼着算计过一次,这会儿却是再也不想被这样随意摆布第二次了,所以当下他便撑着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地吐出点蛇信,又用苍白细瘦的手指尖抚了抚落满青鳞的眼梢冷笑地开口道,
“他让我去找他,我就去找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有些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整天叫嚣着替天行道就能有多么了不起似的……什么门钥匙,什么门,听都没听说过,以后再看见有什么黄鼠狼之类的东西擅自跑进祟殿来就直接打死不用客——”
话到嘴边就忽然奇怪地停下了,河伯见状也有些疑惑地看了自家忽然沉默地祟君一眼,可偏偏世上有些事还真是真的命中注定,因为就在秦艽刚刚正准备把手中的信直接扔掉的瞬间,无意中撇到信的背面还有几行乱七八糟字迹的他却忽然神色一变又猛地停下了手。
而当他面色古怪地收敛起心中的诸多偏激阴冷疑神疑鬼的情绪,又慢慢地翻过来看了眼之后,前一秒还想着不如彻底断了心中那些念想的祟君殿下就这么一眼看到了这封信的后面那一页居然密密麻麻地写着……不下十几句被某只傻兔子统统弃用掉,却最终还是以这种冒着傻气的方式被他意外发现的真心话。
【落鳞好点了没有?还疼不疼?】
【如果还是一直不舒服,要记得换别的药方,不能一直拖,脸上会留疤。】
【写这封信,是我想告诉你,我找到我们家丢失的那扇门了,晋淑当年好像放了点东西在里面,我现在必须要进去取出来,找出关于姓氏和血脉之间真正的秘密。】
【祖龙进去之前留下话说开门的钥匙他早就已经给你了,让我现在来找你,但我不确定你心里究竟是什么想法,当然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也会自己再另想办法开门,不会勉强你。】
【另,长鸣的班主任今天来电话了,谢谢你之前帮我尽到了很多我没完成好的责任。】
【要是有空来人间一趟吧,我们一起去参加长鸣的家长会好吗?】
【一个大叉,两个大叉,三个大叉。】
……
河伯:“……祟君,您……您这是又怎么了……”
秦艽:“没怎么。”
河伯:“那……那些黄鼠狼还……打不打死……啊?”
秦艽:“不打死了,好吃好喝供着,以后有信都给我第一时间送过来,耽误了我就打死你,听见了没有?”
河伯:“…………听,听见了。”
第69章 姚
接下来的好几天时间里, 某位姓师家的书房和某位祟君的寝殿中都活跃着两只黄鼠狼鬼鬼祟祟摸黑送信的身影。
这信一般是晚上去白天就能回, 两人的通信频率并不高,但是看情况似乎一直有在私下联系, 起初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的公大仙还有些疑惑这两人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后来经他婆娘随意这么一点拨, 这本还云里雾里的公大仙才猛然间恍然大悟,又一脸咋舌地冲自己老婆开腔道,
“啥, 娘子,你说啥, 你说你怀疑这姓师让俺们送到祟界去的其实都是给祟君的……情信?!”
情信这匪夷所思的要死的两个字, 此刻正窝在小区里某户人家的空调下面的黄鼠狼两口子当然不敢太过大声, 而一脸嫌弃地看了眼自家这个脑子明显不太灵光的傻相公,母大仙先是瞄了眼黑漆漆的四周围,随后才压着小细嗓子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不然你以为呢, 这两人要不是背着所有人在偷情, 何必整天都这么偷偷摸摸呢, 还专门挑黑灯瞎火的大晚上才给对方写信送东西送过去,这今天你一封信,明天我一封信,河伯还在里面帮忙遮遮掩掩的,这不就是生怕让别人知道他们俩不仅认识还熟的很嘛……”
母大仙的大胆猜测从某种程度上还真就说到了点子上,虽说这番话离事实肯定是还有一些差距的, 但其实也差不了多远了。
再一联系之前那整天拉着张死鱼脸的河伯忽然就对他们客气得不得了的奇怪态度,所以一时间就连这原本不信的公大仙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暧昧难言的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我之前都没想到,敢情居然是这么个帮忙送信法啊……可那姓师我怎么看都觉得和块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似的,咱们祟君……祟君还能和他凑到一块去?”
“唉,要不怎么说你这脑子一辈子只能做只偷鸡摸狗的黄鼠狼呢……那可是个姓师,是和咱们这些邪祟完全不一样的正派人,能把他给想办法勾引到自己床上来,那感觉肯定也和寻常男人不一样啊……再说了,要是真能让这样一个对情爱之事一窍不通的木头疙瘩对你忍不住动心甚至是神魂颠倒,那本身也是件挺有意思的事不是?要不怎么大家伙都说咱们的这位祟君不仅心狠手辣还很有手段呢……连我现在都开始佩服了呢……”
母大仙这话说的露骨又花痴,搞得他相公顿时醋劲儿上来不满地冲她哼哼一声,两夫妻为此还吵闹了很久,而作为这两口子口中被八卦的其中一方主角,此刻独自正坐在亮着灯的书房中,拿着某人回的信正在看的晋姓师倒是完全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艳福不浅,相反他的神情看上去倒是比平时都纠结无语烦躁的多。
【昨天的点心好难吃,背上的鳞片到后半夜又掉了一大把,感觉我的病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唉,你说我会不会是得什么绝症了啊,晋姓师?】
晋衡:“……”
明明是他自己昨天忽然说他一直掉鳞很疼所以要吃什么点心的,结果晋衡托吴小姐买好东西又让那两只黄鼠狼专门给他送过去之后,他这边又开始莫名其妙地嫌弃点心难吃了。
而在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了一下这些天他故意拿钥匙和落鳞这两件事不停自己找麻烦的无聊行为,强忍住直接回他一句你到底有完没完的冲动又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表情简直一言难尽的晋衡先是盯着那句‘好像越来越严重了’看了几眼,过了会儿才皱紧着眉头在面前的信纸上对完全就是在得寸进尺的某人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这么一句话。
【那你想吃什么?吃什么会不那么疼?】
问出上面那番话的同时,他大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一向都充满原则感的自己对某人的容忍和承受程度已经又到达了一个全新而陌生的高度,而有关这个问题的答案,任劳任怨帮他俩来回送信的黄鼠狼在第二天天黑之前终于还是给晋衡带了回来。
【我要吃荔枝,吃了荔枝可能就会不疼了吧,你觉得呢?】
这一听就是在胡说八道的答案和之前的那些似乎并没什么区别,但大概也清楚这个家伙其实就是在找自己不痛快的晋衡收到回信的时候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板着脸拿上手边的拐杖就打了个电话把老董从老宅给叫了过来。
而接到自家大少爷的电话时心里同样也有些意外,当亲耳听到晋衡面无表情地靠在后座冷冷地对自己说要去出门买荔枝,老董直接就整个人愣住了,好半天才特别艰难地憋着笑开口道,
“可大少爷,现在这个季节咱们市根本就没有荔枝啊,离树上结果子至少还有两个月……您现在这是要去哪儿买啊……”
晋衡:“……”
如果说之前心里其实还不太确定,到眼前这种情况,晋衡是真的确信某人其实就是想和自己直接动手来解决彼此的某些历史遗留问题了,有那么一秒怒气差点涌上心头的晋衡许久才冷着脸看向窗外又忍着心中诸多不耐慢吞吞开口道,
“那荔枝树呢?市里哪里会有吗?”
“啊?荔枝树……荔枝树市里是没有,但好像张县那边有些本地人在种吧……”
“恩,直接去那儿吧。”
并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忽然又要找什么莫名其妙的荔枝树,从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个死心眼的他大舅让老董一路开到张县那边的农户家门口才停下,之后还拒绝了老董的好意陪同,独自下车去附近的老乡家里挨个打听有关荔枝树的事去了。
可就在留在车里的老董猜测着晋衡顶多也就是下车随便打听打听,可能到荔枝真正结果的时候再来看看时,正从车窗边张望着等着他回来的老董却忽然目瞪口呆地发现自己从小到大连连重活都没干过的大少爷远远地扛着铁锹和老大一棵根部用麻绳缠住的荔枝树就这么脸色不太好从附近一户老乡家走了出来。
等在赶忙迎出来的老董的帮助下把这棵分量还挺重的小树安置在车子的后车厢里头,手上脸上已经都是土的晋衡先是板着脸低下头拿手帕简单地擦了擦,随后才在老董怪异的注视下神情很不自然地来了句。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咳,没事没事……大少您还是赶紧上车吧……这树您打算怎么处理啊……用不用找些人先送到落霞山……”
“不用,我自己有处理办法,回市区吧。”
听口气明显不想解释太多的,晋衡这奇奇怪怪的样子搞得老董心里更顿时不安了,只能看着自家大少爷真的一本正经地把这棵刚从土里现挖出来的荔枝树给带回了位于市区的家中,之后也不知道具体拿这棵树去干什么了。
而当晚,本来就是成心逗某只兔子玩的某人正准备如往常那样在龙池边处理些杂事,顺便等等看是不是还会有什么信再送过来时,一直守在外面的河伯却忽然脸色古怪地跑了进来,又在秦艽明显已经察觉到什么的眼神注视下一脸尴尬地抽了抽嘴角。
“他又忽然送什么东西过来了?”
“我看……您……您还是自己赶紧出去看看吧……”
河伯那头疼的要死的眼神让秦艽不知为何也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可当他抱着手缓缓走出龙池又一对上那大老远突兀地立在那儿,简直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荔枝树。
并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被惊喜了一下的秦祟君情不自禁地就盯着树杈上那些明显就是人亲手绑上去的粉红色蝴蝶结和小熊玩偶看了许久,随后才在河伯相当痛心疾首的注视下心情明显不错地勾了勾嘴角。
“我……”
“……明白了明白了……您要准备回人间去了,臣和祟殿众人,接下来这些天……一定会替您好好照看好小祟主和整个祟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