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动作快一点,广协只负责抓鬼,不负责救人,今晚医院死了任何凡人,我们广协可都不负字界的法律责任……「弢」!给我去把「乇」的源头抓出来!”
垂着长发的杨逍这话一时令眼看着大量的「乇」涌入病房区方向的陆三二露出了停顿的神情。
银光中的「弢」不悲不喜地垂眸望了眼陆三二,接着冷酷地举起背上弓箭就和自己的字师继续攻击起了底下乱作一团的市中心医院大楼。
而真正看清楚杨逍和那个名叫「弢」接下来的举动,陆三二就知晓他先前并没有说谎,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混乱的思绪。
——的确,按规矩,广协也不会打算救人。
可今晚这些医院里的活人该怎么办……他们该怎么办?就让他们死在里面吗?
在这样的情形之中,被杨逍压制的毫无反手之力的陆三二的沉默就显得格外扎眼起来。
而这一幕,同样令位于四楼正与那两个广东字师一起营救医院里其他人的刘罘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个家伙……现在到底在那儿干什么……”
嘴里这么低咒着,随后意识到顶楼上正在发生什么的他也不再言语,快速拎上那已然昏迷的护士和其中一名广州字师就飞身跳上了窗沿。
见状,那与他一起的另一名广东字师也是赶忙跟上,随后两人才一起站在楼梯口就抵挡着更多的「乇」往病房的方向的流动,同时也在乱局中对话了两句。
“啊……啊!!南京快递锅!你往哪儿跑呀!那边危险呀!”
那吃力地扶着自己同伴的广州字师吓坏了。
“你管谁叫快递锅!”
本想往上方楼顶去的刘罘顿时也凶巴巴地瞪着他。
但眼看着「乇」还在一步步接近杨逍并不打算去救人的病房区。
被堵在楼道口暂时无法出去的他心里的怒意更是涌上,连带着脖子里挂着的那块黑色兽骨玉牌也萦绕出一股与往常不一样的金光来。
说来也怪,这缕奇怪的金光的出现。
竟将刘罘一直以来被恶咒印记充斥着的面孔都冲淡了些。浑身上下黑气在这一瞬间好像也消下去不少,以至于他身后的那个广州字师都注意到了。
“诶,你脸上的东西好像在掉色诶……快递锅……你是不是洗衣服倒太多洗衣粉啦……”
那广州字师满脸愕然的话,脸色冰冷,浑身笼罩在那团真的在掉色的黑气之中的刘罘一时间也不想搭理他,将自己的兽骨玉牌往衣服里塞了进去就来了句。
“闭嘴,少多管闲事。”
而在这样的情形下,医院楼道的深处,属于彭老师的那间病房内,一身秋裤毛线衣的中年阿姨还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地用耳机插着收音机养精神,对外界的声音却是完全充耳不闻。
【我有一段情呀——唱给诸公听~】
“——乇!!!”“碰——碰碰!”
【诸公各位心呀静静心呀……让我来唱一首秦淮景~】
“——!!”——乇!!”
【细细呀道来,唱给诸公听呀,秦淮缓缓流呀……盘古到如今,金陵风雅情呀~】
“——!!”“啊——!!”
娇滴滴的《秦淮景》在耳边响着,手搭在床沿上,身子躺在黑漆漆病床上彭老师一时也歪着头竟也没意识到灰直往下掉的头顶正在发生什么。
直到头顶墙皮出现一丝裂缝,上方血红色的邪气不断涌出,整个通风口里流淌出来的「乇」眼看着就要化作一团血糊糊的脓液将彭老师的头颅活生生吞没。
一下子击碎四楼所有窗户玻璃的刘罘的一声响彻整个医院的呵斥声才一下子将远处窗口前的陆三二惊醒了。
“——!!”
不得不说,这石破天惊的一下撞击不仅把陆三二给吓了一跳。
就连那只漂浮在半空中的「弢」都禁不住停下动作,用银白色的眼睛从金光中朝下面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而当下眯起眼睛的杨逍亲眼看见这一切,刚准备抬手从高空中彻底下一记狠手,彻底击垮陆三二的防守,抓住逃跑了的「乇」赢得今晚的这场胜利。
长发飞散在身后的他却见从刚刚起就一直没有反击过一下的陆三二身上忽然涌现了一股与之前不太一样的不太一样的金光。
……那系?这小子难不成开挂了?
杨逍心中骤然间升起的思索显然并没有人能为他解答了,被逼得死角不得已爆发的陆三二却是缓缓从四楼窗口睁开金色的眼睛。
而就是在电光火石间,打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陷入某种入定状态中,直至被刘罘的声音唤醒的陆三二却是眸色渐沉有伸手从上方唤出一道夺目的金光——
打败你的是我!
打败你的是我的「字」!
打败你的是我的「道」!
“杨逍,我现在就回答你的问题,字为道,字为灵,字正神明,从心正道!——「刂」!出来!”
神兵出世的一刹那,半个天空都仿佛被陆三二身体内隐藏的光芒给照亮了。
住院楼里涌动咆哮的「乇」张开巨大的口就试图吞没掉他整个人的头颅,可在被斩首的刹那,陆三二面前的「刂」却是迎面挡迎面而来的红光。
见势不妙,脸色阴沉下来的杨逍当即准备和身后的「弢」一块出手。
可是先一步跃出窗户的刘罘就挡在了陆三二的身前,又在一掌猛地将那强大的字神「弢」击退了半步。
而地上只见那「乇」化成的巨大红皮怪物,被紧接着联手的刘罘和陆三二一起飞身踢开,
随之被先于杨逍一步被「刂」刺穿驱壳的怪物冲着宛若白昼的天空发出惨叫。
“——乇!!”
——我到底为何而败?
这伴随着无限震惊的疑问,直到这一夜最后被陆三二那一下击败了的杨逍都没有想通。
他只觉得那月光下彻底决出胜负的一刻,他从对面那人的身上清晰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来自「字」与「道」的纯正金光——
那是什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难分真与假人面多险诈……几许有共享荣华檐畔水滴不分差……无知井里蛙徙望添声价……】
被连人从楼顶的冲击出去时,杨逍耳边仿佛依稀响起了那首熟悉的,1999年的《浪子心声》
而感觉到他内心的情绪,「弢」面容冰冷地就要替杨逍继续攻击下方的陆三二和刘罘。
可还未等这动手,嘴角渗出一抹鲜血的杨逍就先一步跌倒在顶楼边缘捂着嘴阻止了「弢」。
而也是那仿佛从天当空折射下来的金光——
令杨逍在强大的冲击下彻底失了最后一丝回转的可能,直接从顶楼一下子被那人地身上涌现出来的那股气流就掀翻了下来,又眼睁睁地看着那一点点缩小的,挣扎着被陆三二抓在手掌之中,并最终留下一个闪烁着的小方块字——
——「乇」
……
伴着城市下方的警笛和消防车声音,这一晚关于「乇」的怪事也到此为止了。
赶在医院的其余工作人员发现之前,广协在南京的分会成员赶来及时救了场。
确保完彭老师安全的陆三二和刘罘也先一步就闪了人,既然输赢已定,所以按照杨逍之前的诺言,两边今晚的恩怨似乎也到此为止。
这两个家伙一块鸡贼地跑路时,上次的「辶」终于给他们派上了一回用场,广协的人急忙赶到,却也没追上这两个跑起来飞快的家伙。
走之前,陆三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想给他。
见状半空中的「弢」替他接过来一看,才发现居然是上次那只从广州跑出来,如今已经被封印的「甴曱」。
而似乎是知晓杨逍此行的目的原本就有一部分在此。
把「甴曱」扔给他的陆三二接着也没再多说什么,就先一步跑路了。
所以此刻唯有一个人坐在顶楼废墟之上的杨逍叼着支烟若有所思地出了很久的神。
半响这嘴角惨白,手掌被之前陆三二的金光活生生震出一道类似奇怪血痕的长发妖人才望着头顶的月亮叹了口气。
“有趣有趣……果然不出会长所料……这个象形字后人果然很有趣……咦,只是刚才他最后用的那一招到底是什么呢?”
这番自言自语,面无表情地捏着自己手指的杨逍说的很低。
所以除了他也没有其他人听见他这神神叨叨的低语,半响,一阵熟悉的脚步才伴着气喘吁吁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副会长,你怎么就让辣两个人那么简单就走了嘞?咱们的人明明已经都来了,而且这次会长叮嘱我们要抓的「乇」……那个南京字师不过系耍诈,真要系您认真来,他肯定是不堪一击的啊……”
身后驱使着「乀」上楼来的下属小心翼翼地低着头问了一句
形容惨白阴郁的杨逍闻言撑着地面就晃晃悠悠站起来,随之才眯着眼睛回过头看了眼自己的下属笑眯眯道,
“耍诈?呵呵……你这痴线晓不晓得,1999年那一年,除了刘德华唱了一首《浪子心声》,当时的人间和字界还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吗?”
“不,不知道。”
那下属也面露茫然。
“那一年,一个奇人在福建武夷宫山门大会以一己之力连胜四派约四百一十二位高手,承仓颉老祖之遗志,得天命,通鬼神,因此得封‘上九代通天造字神官’也。”
“……”
“陆字官,就是陆三额的爷爷,整个字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象形字最后的传人,而且,你觉得他刚刚要怎么耍诈,才能像刚刚那样把我吊打的那么惨?”
“……”
这番话一时令那广协下属陷入震惊之中,但亲自尝过刚刚那种不太令人高兴的苦头后,杨逍似乎暂时也不打算在继续纠缠了,又低头抽了口烟这才冲着远处的方形月亮慢悠悠道,
“陆三额,你未来的麻烦之路还很长,相信我,很快你就会明白我的意思了。”
“重庆,河南或是北京或许很快就会有人来找你玩的,我也很期待下次见面能再次见识一下你那……了不得的本事。”
伴随着杨逍的这最后一句话,关于南京的第三个「字」的故事似乎也到此为止了。
后续的三天,一度陷入怪事之中的南京一如往常地恢复了风平浪静。但好歹令彭老师一家差点陷入人命官司的‘鬼新娘头七还魂’怪事可算是了结了,全国各地都开始正式春运,过年,全家出游的年尾阶段,而在远离南京的祖国另一角,却是有另一番新的故事在发生——
……
一周后,福建武夷山武夷宫风景区。
热闹的景区门口,卖热玉米,烤肠的小卖部前围着不少小孩。
被东北口音的导游带领着的大多数热闹的外地游客中,正有个穿着休闲,发型凌乱的年轻男人跟在队伍的最后。
周遭都是些披着丝巾,带着相机自拍的夕阳红旅行团,这夹杂在大爷大妈之间的奇特存在也就显得有点格格不入了。
一眼望去,这人的身材形象尚且算个体面人。
但五官天生长得平常,仿佛夹在人堆里都不显眼,唯独嘴唇下一颗生来带着的痣让他整个人显得面目带着股慈悲超然的气息。
此刻这似乎远道而来的‘游客’背上一个挂满了‘四方龟甲’的登山包。
拿着手机和那些游客一样沿路拍照留念的手腕上则带着一串颜色异常鲜艳的菩提十八子,而他的注意力也被那队伍前导游喇叭里传出的解说词给吸引了。
“亲爱的游客朋友们,接下来你们将看到的就是著名的风景名胜——福建武夷宫,武夷宫是历代帝王祭祀武夷君的地方,它被历代帝王赐为冲佑万年宫……”
“……哇?万年宫,是不是咱们以前教科书上说的朱熹曾掌管的那个?”
其中一个人群中的游客好奇地问。
“对,就是那个就是那个,相传,南宋词人辛弃疾,诗人陆游,理学家朱熹等都主管过冲佑万年宫,在他们所任时期,他们在当时的官职均被称为‘武夷府字师’……”
“哦哟,字师是什么呀,导游,怎么以前都好像没听过啊?”
另一个游客也附和了一句。
“哦,关于字师这个奇特的官职啊,历朝历代都没有详细的记载,具体职能也无人所知,但武夷有传说,说当年大词人辛弃疾正是一名能在战场上唤出奇特神灵的字师,而且法术高超,兵法超群,降妖除魔,因而也有不少奇妙的小故事流传至现代……”
这些导游口中提到的小故事引起了一群热心提问的大爷大妈们的惊呼,那站在武夷宫正门前的人也闻言不置可否,插着兜拿上手机往武夷宫后面走了几步。
等穿过外面游客最多最杂的山门,里头围绕在万宁宫前的梧桐树倒是清净了不少。
只是树梢上雾气笼罩,寻常人注意到地方,却是有几个金色小方块字「丷」在抓着游客们扔在地上的洽洽瓜子袋玩耍。
【咿咿……呀呀……今天的游客好多啊,待会儿又要帮老字师去清理地上的口香糖了……】
闻言,那从门口景区买了包瓜子的流气男人倒也笑了,又在之后干脆仰头站在游客栏杆后招呼了一句道,
“嘿,打扰下,我是从外地来的,刚在门口那边登记了,请问,你们的大师兄闻人峥现在可在此地啊?”
“诶,你找大师兄……可老字师让他去河南抓「字」咯,上个月他就买火车票拎着包裹下山了。”
“嗯?闻人峥居然不在,那老字师可在?”
“咦,你是?”
树杈上的那些栩栩如生的金色小方块字「丷」也一齐好奇地趴下来低头看向这人。
“你们就说我是北京造字总局的人,如今特来告知,前日你们福建武夷宫字门被广协盯上并逃跑的那件「宝物」,根本没流落河南,闻人峥这次找错地方了。”
“诶!那……那它跑去哪儿了!”
“南京,在离这儿很远的地方,听说过吗?”
“南,南京……可……可你又是谁啊?”
墙上面露好奇的「丷」的问题令这来人笑了,随之迎着头顶日光在武夷宫落满梧桐叶的台阶前缓缓蹲下来,这长相虽平常不起眼,笑起来却有几分狂士风采的男人才操着一口自带幽默感的京片子开口道,
“我啊,我叫谢放,北京形声字一派最不成器的那个谢放,你们只管进去和老字师这么说呗,我俩……早都是老熟人了啊了嘿。”
……
本回:《头七?完》
下回:《消失的皿》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并在一起发了,呼,吐一口鲜血……
这个单元到此结束,新角色上,地图已经完全展开,总结一下目前的阵营的话:
南京:陆三二(字官后人)
广州:(广协)
北京:(北京造字总局)
福建:(武夷宫字门)
全国其余地区待解锁——
第34章
一个月前, 首都北京。
正当广协一行因为「甴曱」一事带人前往南京之时, 与之相隔甚远的北京城里却是有另一番景象在同时发生。
皇城脚下,三环内被冬季的雾霾熏得街头巷尾能见度基本为零。
满大街的行人裹着大毛领子, 羽绒服, 口罩三件套神色匆匆地走在大道上, 却是依旧无法改变这呼吸间的烦躁。
早间新闻,今日将会持续延续大雾天, 提醒各位出行车辆无比要注意交通安全。
中途还插播了条我国著名女明星王某昨晚于朝阳区家中别墅险些暴尸身亡一事。
这件怪事上了北京早间新闻的头条, 女明星平时是个低调的人,当年生孩子结婚二婚生二胎都不上热搜, 这次因为撞‘鬼’这种事上了新闻, 自然就引起了社会各界以及粉丝朋友们的广泛关注。
此刻车流之后, 停靠着一排杂乱自行车的大兴胡同内,周边人气颇高的老胡同早点摊前。
和一群大爷大妈们挤破头买了两份油面茶糖饼的王鲲也才好不容易从人堆里扎头出来,又缓步来到那先前拼好,已经坐了个人的小桌子前。
“吃吧, 趁热好喝, 话说,这大清早你怎么就忽然弄得这么狼狈相啊?”
看模样, 这开口说话的像家伙是个那种来北京讨生活的外地打工者。
平头,瘦猴脸, 貌不惊人, 毛裤子工装工人鞋,像是开出租的, 又像是包工头,嘴里叼着这支烟,粗野朴素的穿着打扮怎么看也不像城里那帮有钱有车有妞的大款。
可就是这么个寻常到满大街都能见到的普通大老爷们儿,唯独身上挂着个大腰包的皮带扣上挂了个奇特的小龟甲。
这像是有些年头的龟甲上头字迹密密麻麻,更能随着他的动作,这东西还宛若有生命般晃晃悠悠,发出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到的纯阳金光。
——四方龟甲
论出场次数,这物件前面也有过好多次了。
凡字界中人才会随身带着,是游走于人间和字界两边字师必备的造字法宝,而此刻会出现在这儿,这瘦巴巴,眼珠子咕噜噜转的哥们儿究竟是什么身份也就有些一目了然了。
“昨晚在朝阳区那边抓了只「瘗」,有个人间演电视剧的女明星差点被这小东西给害死了,就刚刚电视台还在放那个,叫什么王春丽的……还好在惊动人间警察那边及时收场了,正好现在经过,来找你叙叙旧,嚯,果然还是这口味。”
这话说着,那穿着身牛皮夹克衫皮鞋坐他对面的神秘男人也顺势接过那碗面茶沿碗边埋头喝了一大口。
他身旁放在小桌子底下的公文包里有个闪闪发光的「瘗」在轻微地挣扎着试图探出头来,看样子这人也是为了这怪事真昨晚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好在这大清早滚烫喷香的面茶底下裹着浓浓的芝麻酱,入口是又香又烫,喜欢的人是喜欢的很,不喜欢的人也烦死这口味道。
如这开口说话的这位应当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北京。
当下在这名叫王鲲的字师面前,就拿手撕着那内陷软乎乎的糖油饼,就着香喷喷喝了两大口面茶。
而一眼望去,只见这一口京片子的男人长相甚是寻常。
浓眉细眼,年约三十出头,下嘴唇有颗显眼的痣,面相慈悲,说话间嘴角带着笑,像是脾气极其随性的人,可这话语间虽慢条斯理却也给人些无形的压力感。
谢放。
说起这名字,王鲲自然熟悉,算上半个字界他也就和眼前这人交好了。
北京形声字一派最不成器的子孙没有之一,家中排行老九,北京造字总局登记字师一名,和他也绝对是老相识了。
既然提起这「形声字」一派,就不得不就要说回现如今这字界的四大字派了。
前面大家也知道了,从上古时期开始,「字」共有四派。
因象形,会意,形声与指事之中,形声字是现代汉字中占据字灵数量最众多的一门。
所以掌握着「形符」与「声符」两类不外传秘术的形声字字师也是字界多年来的中坚力量。
建国初,人间时局正是不稳,北京造字局却悄然成立。
它背后存在着巨大又神秘的势力,因此那时字界流传着「形声王与谢」的说法,这其中「谢」就是指的这谢家,而「王」就是指的王鲲他们老王家。
自打穿开裆裤时认识他,朋友是做了,哥们儿也是认了,但王鲲时常也得被这家伙烦的不行。
毕竟这货色曾经论能力,性格是真有点意思,人也是真仗义,王鲲放眼那么多年去就没服过除谢放之外的第二人。
可有时候这混蛋脑回路也确实奇葩,为了家里那点破事,成天装的一脸没干劲的懒散样子,不好好练他那手字术就罢了,嘴里也没几句真话,让人想抽他的不行,而且但凡找上自己也是绝对没有好事,就知道成天坑自己。
哎,想想也真是成也谢放,败也谢放,惹不起惹不起。
而此刻眼见这家伙这接地气的吃相,到底和他有几分哥们义气的王鲲这本来还挺嫌弃他的心思也下去了些。
再见平日里一般都做字界打扮的谢放今天难得打扮的挺‘人间’,西装革履,牛皮鞋,一副正宗领导做派,随身兜里还揣着个人间最新款的‘iPhoneX’装模作样。
只是那‘爱粪叉’外面还套着个粉嫩嫩挺有少女心,铁定又是哪个他识人不清的小姑娘送的的毛线套子,上书‘赠我最爱的九哥哥’,可把一直以来都没他这份女性缘的王鲲弄得给郁闷埋汰他的不行。
而见这死猴子一脸气结地盯着自己兜里的手机毛线套看,正在吃早点的谢放也是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又一脸嘚瑟地勾起嘴角笑笑道,
“怎么,王字师你喜欢?要不拆下来送你?”
“哎哟喂,别了别了,谢九哥哥,就您这这四处多情,招蜂引蝶的范儿,我可不敢收你的桃花……字界想着你手把手一块读‘夜光字典’的女字师可是从建国门排到复兴门,而且我可不比你,到现在我都还不怎么会用人间的电话呢,上头就给我派了这么堆凡人的高科技,现在除了发短信什么都不会,下次你可得找个机会教教我。”
“行,咱们俩谁和谁,但得我从外地回来后,我接下来还得去外地出差两天。”
听到他这么说,谢放这家伙倒也答应地挺快。
“嗯?这回你们北京造字总局那头又有什么事了?得劳烦您跑特地这一趟啊?”
这话王鲲也就是随口一问,两人关系不错,私下关于字界的事就有能放在嘴上说,而谢放闻言倒也没避讳他,思索了下就例行公事般坐在胡同串子口懒洋洋地开口道,
“福建武夷宫字门丢了个来头挺大的「皿」,那「皿」在武夷宫作为镇宫之宝多年了,相传是建国初期留下的祸根,据说在古代,「皿」同「命」意,但凡出现会迎来人间灾祸,这回丢了跑到南京去肯定得出大乱子,所以我得去福建专门告知他们一趟,我和闻人峥认识,过去也就顺便走走流程,之后可能还会拐弯去趟南京。”
“去南京?找人家武夷宫丢了的「」你去南京干嘛。”
“因为有线索说,那个「字」有可能跑去南京了,另外,我还得去调查两个人。”
谢放答。
“谁?”
“一个好像叫陆三二,还有一个叫刘罘。”
“这两个姓怎么有点耳熟……不过,陆?”
不知为何,听谢放这么说,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肩的王鲲竟觉得脑子里像是划过什么微妙不行的细节,但要是仔细想,他又觉得死活想不起什么,而坐他对面的谢放一听他这么说,倒也没说什么,敲敲小桌板就干脆点醒他道,
“你当然觉得会耳熟,早五六十年,在全国象形陆这个名号谁不耳熟。”
“……”
“1975年,字界与人间接连发生动乱,直至1985年人间秩序恢复,进入改/革/开/放阶段,这个人的爷爷陆一被誉为南京字官,那可是大来头啊,而且最重要的是,我有理由怀疑,这陆老爷子同样是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之一。”
一听到‘那件事’这三个字,王鲲的面色也是有些不对了。
他们俩的父辈,爷爷辈可都是当年‘那件事’的共同见证者。
他们作为年轻一辈不曾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但是字界直到如今,却还是流传着那时候的各种骇人恐怖的传闻,而此刻这么听着,人坐在胡同口的王鲲也是干巴巴地咳嗽了下道,
“不是吧,那这事可就不太好说了……所以这次,上头这是要你亲自动手了?”
“不是动手,是保护。”
“保护?”
“对,尽可能保住陆三二的那条命,然后尽可能调查出真相,这就是上头目前的意思,而且听说,广协那波神经病好像也盯上南京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