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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一句“麻烦等等啊十万火急上去接宝贝弟弟”,一只佩戴着只闪闪发光大金表的手和一个巨大的粉红色玩偶狗熊脑袋就已经横冲直撞,野蛮地挤进了了电梯缝隙里。
这一下,把那只神奇的巨型玩具熊‘彭’的一下就砸到了电梯里好好在里头站着的符白龙身上。
电梯门发出“滴”的一声,正好就卡在一楼停住了。
他手中的那束花瞬间被冲击着砸的掉了好几朵,连人也是措手不及地被这头灾难片主角般的狗熊给绊倒了。
这让因为流年不利而再次被无辜波及的符白龙有些始料未及,莫名其妙地抱住那只飞进来的大狗熊就无比狼狈地仰面摔倒在地。
后背着地的时候他的腰都发出一声闷响,幸好是他平时有练过,这才避免了被这个罪魁祸首的大狗熊撞死的事实。
而就在他恐怖地黑下脸,又万分注意个人仪态的像赶紧从电梯地地上单手撑着爬起来的时候。
下一秒,一个穿着彩色广告衫和大裤衩,一看就是地痞流氓的混蛋就这么一头踉跄着从那大狗熊玩偶里乱七八糟钻出来。
紧接着,仿佛被眼前这一幕的‘流氓先生’先是一下子从他身上爬起来,又如同一个受迫害妇女般惊恐害怕地瞪起眼睛,缩到电梯门旁边,抱紧自己的胳膊大声嚷嚷了一句。
“哎哟卧槽,哥们儿这可对不住!对不住啊!我对天发誓!对国家政府对党发誓!这都是误会!兄弟我这可绝对不算非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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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过零点了,但还是欢迎我们这位社会人终于辛苦上线了。
所以按照小说定律,主角攻和主角受果然还是最先见面诶,哈哈。
第7章
卡在一楼暂时没动的狭窄电梯,一旁发着光乱跳的楼层摁键。
隔着一只巨大的粉色玩偶熊,两个身高在一米八五以上的大男人以这么一个少女心十足的‘地咚’姿势面对面,脸贴脸,这画面怎么想都有点诡异难受。
说实话,刚刚事情发生的第一秒,身处于电梯中的符白龙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所以当下他只是惯性地被这头撞进来的粉色大‘狗熊’给搞的后退了一大步。
又在一瞬间察觉到对方仿佛想拉了他一把却没拉住后,才一块失去平衡被迫以一种狼狈状态狼滚到了地上。
如果放在平时,在他哪怕只是稍微有所防备的情况下。
这类突如其来的袭击,经过长期击打锻炼的符白龙都能够第一时间轻松解决。
可偏偏今天他一时不慎,就遇上了这么一件乌龙,不仅被这头‘狗熊’给突然袭击了,还直接就给撞进电梯里去了。
后脑勺着地的一瞬间,他和下意识用手撑住地面护了他一下的对方都低头吃痛地嘶了一声。
两个似乎都在赶时间被迫倒霉的人一块摔倒在电梯里,好半天都没从这场临时发生的乌龙中缓过神来。
在这个脸几乎要贴着脸的模糊视角中。
吃痛地捂着额头的符白龙只匆忙间注意到这个从上方压在他脸旁边的人个子仿佛很高,身形也是成年男性中少有的劲瘦却丝毫不夸张的类型。
两人身体能够接触的地方,对方比他竟然还要结实有料的腰腹肌更是完完全全地顶到了他。
他会有这种无比直观的感觉,实在是因为这一刻他们俩实在凑得太近了。
近到他能够一眼撇见这个人放在自己耳侧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和手腕附近的那串褪了色的纹身,以及和同样因为摔倒有点压低着的喘气声。
在此之前,他和一直以来暗恋的陈臻都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过。谁想今天一个莫名其妙的躺枪,就让他大白天撞上了这么个陌生人。
而停顿一两秒后,电梯里的气氛还是不可避免的诡异了起来。
刚好一旁的地上,还以他们俩为中心环绕规律分散着一大捧散落的莫名很有气氛的鲜花花瓣。
此情此景,不得不说比起人家一般小情侣告白场面还要还要浪漫唯美一些,加上那只粉红色巨型玩具熊,这场面真是和人拍电视剧差不多。
“这位先生,你到底还要和我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
脸色无比难看地阴沉下脸,亲口说出这句话时符白龙的语气明显有点咬牙切齿。
摔在他身上那人见势不妙,随后意识到这个姿势真的很糟糕的两个人也赶紧猛地推开彼此,又踉跄着爬了起来。
这一推,两个人都和见了鬼似的恨不得给自己全身上下赶紧消消毒。
符白龙本来就有些脸色难看,一看对方比他还反应大,就和他身上有什么病菌似的顿时脸都沉了下来。
更可恶的是,对面那个自己乱闯电梯撞了人的家伙在旁边飞快一躲后,竟然为了消除自己的尴尬抢先一步开始撇清责任了。
“哎哟卧槽,不好意思啊……哥们儿这可对不住!对不住啊!我对天发誓!对国家政府对党发誓!这都是误会!兄弟我这可绝对不算非礼啊!”
“……”
这凭空抢白一阵的话可把一向个人修养不错的符白龙都搞得给哽了一下。
他暴躁地心想着,你这么做绝对不算非礼,难不成我就绝对算非礼么,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话。
可这被气的烦躁想呛回去的话都到嘴边了,为人想来一向高冷自持的符总本人还是克制住了自己险些跟着对方胡言乱语的冲动。
也是这一时语塞的瞬间,方才一直没来得及看清楚人的符白龙仔细看才注意到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这么看上去,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人年纪和他差不多大,正常人这个岁数起码出门都能做到穿着得体点。
但这人偏偏一身穷酸透顶的社会打工仔打扮,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股压根上不得台面的随便之气。
他的两边头型理的很短,后脑勺看上去活像是那种小理发店里师傅随便拿剪子按照潮男海报给削的。
五官看着很平常,脸长得既不帅,除了马马虎虎这个词也没有任何太让人记忆的点。
眼型天生有点懒洋洋地向下耷拉,搭配着这不太正经的流氓样子就给人一种精神萎靡的感觉。
。
而虽然和符白龙之前隐约感觉的一样,他的肩宽和身高加起来一看就身材很有料。
四肢双手也是骨节分明,手掌宽厚,肤色健康,是成年男性中明显经常锻炼的类型,但总体就是一副不入流的社会人造型。
加上露出的脖子和手掌挂着丁零当啷的大粗金链子,这身挎着个假腰包卖票大爷的打扮,和这一口不正经的昏话。
使这个人身上勉强还过去的一切外在气质都开始显得流里流气的,一下子就把一个人身上最基本的那些优点一下子都拉到负值了。
这种一看就来路不明的人,以符白龙家世出身放在平时可能八辈子都不会直接接触到。
毕竟他天生不喜欢和人多理论。
有脑子的意见分歧就算了,这种没脑子的胡言乱语他真的一点都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尤其是他根本不认识这个陌生人。
对方说话粗鲁非常,显然是底层教育人士,他的礼仪和修养问题也也注定不会和其他人一样陷入这种无理取闹的纠缠中。
因为显赫的社会身份决定了他没必要和这类人多接触。
所以在符白龙这种以金钱权利简单粗暴判定很多事物的富家子弟的世界观里,尽快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这种无休止的纠缠才是最有必要的。
加之他本身并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但这人一开口也足够让他觉得很没文化,压根不是个良善之人了。
而且这里可是人来人往的机场,楼上楼下还有不少来往需要正常通行的空乘和旅客,万一待会儿这人又故技重施去危害别人那才是问题所在。
所以一时间还在赶时间去接人的符白龙也不想和人多废话。
直接扶着电梯门站了起来恢复自己的正常站姿,又从西服口袋里取了一张支票,拿起内衬里的签字笔就皱眉划拉一个数字扔给了这人。
他这个举动不得不说有些突兀,连对面那男人注意到这一幕都有些意外地抬起了眼。
而压根不想和人解释那么多,但考虑到眼前尚未被解决的情况,内心始终怀着一丝社会正义感的符总本人还是皱着眉冷冷开口告诫道,
“这位先生,如果你是想要赔偿,可以尽管开口,不用这么迂回,用这么无聊可笑的方式制造危险。”
“……”
“电梯是公共设施不是你赚钱谋生的方式,如果你想继续,我会去通知机场地勤,也请你下次好好注意他人的生命安全,不要被太过贪心,别人也在赶时间。”
这一番话如果不联系我们符总本人情商颇低的性格缺陷问题,简直是有钱人狗眼看人低的典型案例了。
被不由分说扔了张支票过来的对方一时间好像也有些没反应过来。
等大概听明白符白龙是什么意思后他一时表情怪怪地没吭声。
符白龙见状,似乎也默认了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碰瓷者’是不愿意接受支票离开这里的意思,当下只板着脸不耐地看看表就做了个‘请’的手势,就态度强硬地再次示意他赶紧离开。
而上上下下看了看符白龙,这左右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男人倒也识趣地闭嘴了,等摇摇头似笑非笑地把地上的粉色巨大玩具熊拎着起来拍拍灰,这才挺配合地点点头开腔道,
“哦,行吧,这都被您给发现了,那这‘赔偿’我也不好意思要了,随便出门碰个瓷都被这么简单看出来,那多没成就感啊。”
“……”
“哎,走了走了,您着急接人就赶快上去吧,下班国外飞机也快到了,我难得出来干一票也不容易,平时就顾着抢劫老太,非礼妇女了,幸好这次被识破了……”
这个说话和行为模式很反常的‘粉红狗熊’碰瓷者这么怪里怪气的说完就退出电梯,符白龙见状倒也不多说什么了。
当下他只看着对方不再和他解释任何东西,利索地扛着那只粉色大狗熊玩偶就大摇大摆地走人了,临走前也没再继续纠缠自己要任何赔偿。
这让皱了皱眉的符白龙有些莫名其妙,心想着这人千辛万苦碰瓷最后又突然不要钱,到底想干什么,不会真的是什么心理有问题行为不正常的人吧。
恰好这时,上方广播里同步传出了中英文夹杂的声音,等传入他耳朵后,原本就有些着急的符白龙脸色顿时变了。
“亲爱的旅客朋友,龙江航空在此温馨提示,您乘坐的首都—龙江的DT78航班已经到达地面,请需要接机的朋友们前往二楼到达出口……”
这无比响亮的广播声是从楼下传来的,想来这个时候陈臻的飞机应该已经确认到达龙江市了。
而下一秒,低头望见手表上时间已经指向正点的符白龙也来不及想太多了,难得显得有些匆忙就赶紧拿起地上的花束朝着楼上到达出口去了。
……
中午十二点整,龙江机场二楼到达出口。
从运输带上取下托运行李的回国乘客正熙熙攘攘地在头顶广播的指引下行走在人群中。
这其中许多守在外面的人都举着牌子,有老夫妻专程迎接子女回家,也有年轻情侣之间在兴奋地招手奔跑。
四周围来来往往都是人。
一眼看过去,独自出现人群中的符白龙一时也无法分辨快有半年多没见的陈臻究竟在哪里,
说起来,他刚刚从楼下上来的时候,外面接机的人群中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今天来之前他就有特意做了一番心理准备,但久别重逢之下,还是令他对待会儿会出现在闸机口的那个人充满了期待。
【陈臻】:
白龙,我回龙江那天,你会来机场吗?
【白龙】: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陈臻】:
没有,只是这次回来我手上还有一些研究所的特殊工作……所以到时候我可能不是一个人回来,然后我想趁着这次机会,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
【白龙】;
重要的事?什么重要的事。
【陈臻】:
哈哈,现在就先不和你透露了,因为是你我才想亲口告诉你的,总之,到时候机场见了面再说吧,见了面你就知道了。
想起对方半个月准备回国前有特意发邮件神神秘秘地告知过自己,今天回来时会告诉他一件很重要的事。
暂时还不知道那到底会是什么事,但心里同样也对他憋着一件事的符白龙一时也有点在意地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起了那个令他在意的影子。
他在想,都已经快半年了,对方最近过得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尽管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从成年后也一直彼此独立而自信的相处方式,陈臻这个人一直都很成熟优秀也从不需要别人去担心。
但白天兼具着天之骄子,晚上还是个城市英雄的符白龙还是会有些在意,甚至是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久别重逢而感到重视和格外尊重。
‘……我的衬衫颜色到底会不会有点奇怪,还有刚刚在电梯里都没来得及整理一下,该死,早知道就该随便听瑞秋张的……或者听听家里那个的……’
大概是眼看着乘客陆续出来,但自己等的人却始终没从里头出来的缘故。
莫名心绪不宁的符总本人一不耐烦就开始胡思乱想,又有点在意自己今天的仪态到底有没有问题了。
尽管出门前,家里家外两个‘瑞秋’都已经再三保证对他今天这样很完美了。
但作为一个重度控制狂加精神完美患者,他还是无比想保证自己的每一个细节都万无一失。
而这种情况下,要满足他自身的高要求,不得不说在周围那么多人注视的情况下是有点尴尬。
所以当下我们比较好面子的符总在冷着脸沉默思考了下,还是准备一个人悄悄踱步走到一旁找个地方地方默默地调整起了自己的状态
恰好周围等候区正好有一块硕大的文字广告牌,所以思索了下,他最终还是抬脚缓缓靠近了那里。
视线所及,这是一块半透明的机场滚动广告牌。
因为就正对着出机口,因此相对来说不会有人注意到他站在具体想干什么,而符白龙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靠近这里。
可谁想,他这边刚走过去,又心烦意乱地对着那广告牌的影子开始来回整理了下自己的衬衫。
在他的身后,就好死不死地缓缓出现一个拎着行李箱若有所思看着他背影的身影。
“这位先生,你站在这儿是在等人吗?”
那主动对他开口说话的身影光是看就温润优雅,印在玻璃上的模模糊糊脸庞还有几分眼熟。
只是落在此刻正背对着对方的符白龙的眼底就有些让他愣住了,而当下转过头来,又有些不可置信地对上来人。
那手上拿着一件米色风衣外套的,另还文质彬彬地单手提着箱子的陈臻本人也笑了,随之才关系十分亲近地拍了下他的肩才真心实意地开口。
“白龙,好久不见。”
“……”
这一句话落下,肩膀僵硬住了的符白龙的脑子也顿时清醒了。
来来回回在机场等了那么久,此刻真亲眼见到人他反而有点回不过神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向明显刚下飞机就立刻匆匆出来的对方,心中一瞬间所有关于两人少年时代的记忆涌了上来,连想都没想就直接上前用力拥抱一下他以欢迎对方的回归。
但是手才半抬起,知道这是公共场合由不得自己逾越好友之间界线的符白龙又强行克制住了,只强忍着内心满腹的澎湃汹涌就放下了自己即将碰到对方肩膀的手。
可就在他预备开口说上些的瞬间,为了对方的回来准备了那么多的符白龙怎么也没想到。
下一秒,另有一道还挺阳光开朗的年轻的声音在不远处大声叫了声陈臻的名字,还另补了句我行李里的护照一起拿了。
而等神情一顿,心头也下意识一冷下来的符白龙跟着面前站着的陈臻一起抬头往后面看。
紧接着,他只见一个自己完全没见过的青年快步出现在两人的身后,并一下子笑眯眯地挽住陈臻的手。
随之一脸纵容无奈的陈臻才理所当然地任凭对方走到身边拉住他,又缓缓绽开一个还挺含蓄得意的笑容看向符白龙道,
“咳,抱歉,白龙,让你见笑了,你们可能还不认识,正式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之前想告诉你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我在美国的男朋友,陆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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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符总本人常年狗眼看人低,大狗熊吃先生饱了撑着无聊耍人玩。
总结一句,都不是好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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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午十二点,龙江机场的公共洗手间内,水龙头里‘哗哗’淌出的冷水正在机械性地冲刷着符白龙的手背。
他手上那只名贵的腕表被脱下在一旁,身后的门则被他自己给反锁了起来。
门口因为挂着‘请勿打扰’暂时也不会有其他人进来,两边厕所隔间里面静悄悄,听上去也不像是有人在里头。
而一次性隔绝住外界的骚扰后,双手支撑着洗手□□自呆在这儿的符白龙脑子里却还是一整个乱糟糟的,吵得他直皱眉。
耳边,外头中英文夹杂的机场广播依旧在整个室内上空响。
刚刚抵达龙江市的陈臻和那个叫陆一鸣的这会儿肯定还在外头边休息边等他出去。
他们之前在到达出口那里一块取了托运回来的行李,又一边往外走一边凑在一块聊了几句。
过程中,那个叫陆一鸣一直在兴奋地说自己很久没回龙江了,这十多年整个城市的变化真是不小。
陈臻在一旁好脾气地笑着听,之后还主动建议说今晚成功会面之后三个人一块找地方吃个饭。
至于符白龙自己,则在双方那段简短又公式化的自我介绍后,用了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借口独自躲到了这里。
“诶,原来您就是符总啊,你好!我是陆一鸣!这么久还真是第一次见,以前就光听陈臻说你怎么怎么样了,现在见到真人之后,果然给人的感觉好不一样啊……”
回想起先前打照面时,对方一听说自己是谁就立刻伸手看向自己的那种开朗又阳光的笑容。
此刻表情冰冷的符白龙便莫名觉得心里像被块重重的石头狠狠压着般喘不上气。
他这个人脾气一直不好,之前向来也不喜欢和人自来熟或是瞎套近乎。
一方面是他天生高傲自负又有些目中无人,另一方面也是他从小到大的家庭背景不允许他随随便便地与人结交。
但刚刚顶着好友陈臻就在边上微笑注视着他俩的巨大压力,双手其实已经暗自握紧的符白龙脸色冷下来之余,还是维持着全部的修养礼仪和对方象征性握了握手。
“你好,初次见面……陆先生。”
这短短的几个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就差点把他的大脑里的理智和冷静都快耗尽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从来都是别人敬畏和惧怕着他,各方面条件碾压常人的情况下,他甚至这辈子都没有输过别人一次。
可偏偏这就是他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自己对另一个人的强烈对比。
无论是谈吐外貌和气质,这个第一次正面认识的年轻人都有种他生来就没有的乐观和自信。
此前他从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君子,但这一刻,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了自己作为陈臻的好友和面对这个人时涌上的不知名滋味。
厌恶有之,反感有之,排斥有之,想要用自己一切的权利和手段去尽情教训和打压也有之。
尤其是,在这个人的名字前面,还有着那样一个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前缀。
“……你说什么,什么在美国的男朋友?”
“是啊,嗯,具体说起来的话,应该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开始的,你还记得吗,白龙?那时候你刚好在国内忙公司上市的事没来美国,我有一次去母校的研究所出差讲课,正好就和他认识了。”
“……”
“他是学工程机械的,目前还在母校攻读学位,这次回国也是我们商量好的,他父母早年离异,母亲改嫁后带着当时还很小的他移民去了美国,连姓也是改了随母亲的从此姓陆……
“……”
“因为他母亲和父亲离婚时断绝了和国内的联系,多年来的他连生父和大哥的名字和住址都记不清了,那次相遇之后,听说我也是龙江人他就觉得很亲切,我们当时也在异国他乡聊了许多,彼此都觉得对方很投缘,那个新年,还有后来的感恩节我们都是在一起过的,之后就经常出来一块周末旅行,之后又确定了关系……”
“……”
“也是凑巧,三个月前,一鸣的大哥竟然不知道通过什么特殊途径找到了他,还从国内发了邮件给他,对方告诉他,他父亲几年前已经不在了,但他目前还在龙江市工作生活,还想再见见他,所以为了了结他希望再见见亲人的心愿,我就决定和他这次一起回来,正好也让你正式认识一下他……”
“所以,你是……在和我说认真的,陈臻?”
“嗯?当然,如果我不认真,我就不会带他来见你了,白龙,我是在正式的和你介绍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爱人,你现在难道不替我高兴吗?”
挂满了水珠的洗手间镜子里,因为刚刚那番发生在机场出口的仓促对话,将衬衫纽扣解开的符白龙看上去脸色冰冷扭曲的吓人。
对比之前满怀期待和愉悦的来机场接人时的样子,他此刻的情绪确确实实已经肉眼可见地变得非常糟糕了。
尤其是,想到自己待会儿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地出去,去面对好友陈臻大老远带回来给自己的这个‘惊喜’……
脑子里一旦冒出这个念头,半个胃都觉得在灼烧难熬起来。
双手死死握紧的符白龙勉强维持着自己的体面从西裤兜里掏出手机。
同时下一秒,趁着四下无人就快速地就给机场门口还在大张旗鼓准备欢迎仪式的瑞秋张去了个短信。
而因为他暂时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遭遇,所以这封匆忙的短信里也只有简短的三句话。
“你们开车先离开,不要找人跟着我,也不要问我为什么。”
对于还留在机场外的八卦女秘书本人而言,收到这条短信的感想,怕是除了自己老板和老情人顺利回合,还想要今晚甜蜜独处怕是不会有第二种想法了。
偏偏事实有时候也正好与设想中相反,她家老板此刻的心情倒是前所未有的暴躁和糟糕。
而待这条语气压抑着怒气的信息全部编辑完发送出去后,符白龙先是抬起手捂上自己被混乱,烦躁充斥着的眼睛。
许久,低头咬着牙一声不吭的他才像是突然无法克制恶劣糟糕的情绪般,重重抬起自己的拳头砸向了旁边的洗手池。
“——!”
这一下,砸的手边大理石表面都发现一声闷响。
莫名对着手边东西开始发起无名火来的符白龙的手背上通红一片,伴着里头溅到他头发的脸上的水渍,瞬间半只手的骨头关节都淤青发紫了起来。
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气,并让自己乱做一团的大脑重新开始对眼前的事情正常思考。
而原地低头平复了大概一分钟之后,从洗手间镜子里确定自己的表情终于看上去没那么事态的符白龙这才佩戴好手表,又擦拭掉脸上狼狈的水渍重新走了出去。
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软弱,除了陈臻之外,别人所能看到的符白龙都该是最强大的。
而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即便今天对他而言可能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一天,他还是一步步地带着冷静和自持走向了那对让他浑身不自在的情侣身边。
出来的时候,外头机场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逆着两边闲散的往外走出去的人群,四周围只有少数最晚下机的空乘人员在拖着行李箱往前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