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现在的情况,画上的那几个字从目前来看的确只有萧南烛自己认识,包括除夕在内的所有历神没有见过,其他的寻常人也没有见过。偏偏作为一眼就认出那几个字的萧南烛自己也说不来他到底为什么会认识这几个鬼都不认识的字,而对于这件从头到尾都透着古怪的事,此刻萧南烛自己的心里倒是真有点不对劲了。
先不论他到底是怎么认识这几个字的,似乎打从地宫那件事开始一切都有些不对劲起来,先是他和花朝像进自己家地窖拿大白菜一样简单的拿到了黑龙留下来的东西,紧接着就是这副画着除夕本尊的画像被他给带了出来,如今除夕的回答已经明确地告诉他,他也没办法给萧南烛任何答案,而这般想着,若有所思的萧南烛忽然将放置在那幅画旁边的那本他一直没来得及打开的小册子给翻开了一页。
视线所及,破损的书页泛黄卷皱,上面布满了长时间风化的烂损痕迹,但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密密麻麻的图案文字,因为从字形上来说和那画卷上的文字有些相似,所以在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看了看之后,萧南烛发现自己虽然没有全部认全,但是也能从这些文字中认出个几个字形相对简单的字。
“历法……经?”
嘴里这么喃喃开口,萧南烛的脑子里就好像是早早的就被别人教过这之类的东西一样,他虽然也记不清这是哪年哪月自己见过的东西了,却总觉得透着股莫名的熟悉,可是他一个打小学习成绩就不好,最后因为当兵大学都没上的人,没道理能懂这么一门时间久远不着边际的文字,而待他仔细想再看看的时候,就发现这之后的册子上写着的都是些他压根不认识的字,而无论他怎么试图看懂,都是徒劳一件。
“历师,历师,有客人来了……”
春分提着嗓子在门外头敲了敲门,回过神来的萧南烛把册子和画收起来又重新装到了桃木盒子里,因为刚刚除夕明显对这副将他丑陋凶煞一面展现出来的古画十分厌恶,所以萧南烛也得照顾他的情绪把这画仔细藏藏好,而待他缓步走出房间的时候,一身嫩绿的春分正将人请进来,而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的萧南烛顺手就刷新了下自己的微博。
前头萧南烛因为去b市,这几天找上门的生意和微博那边的事就一概推迟了,刚刚他拿手机刷新了一下便发现累积了一大堆私信和。因为这将近两个月时间坚持不懈的科普黄历公历太阳历方面的知识,所以在微博上他这个不发广告偶尔搞搞抽奖的知识科普po也变得格外亲切而迷人,许多他的粉丝开始都还规矩地称他为黄历师老萧,后来就干脆给他取了个绰号叫小小,而每当他们想要让萧南烛为他们解答一些有关于习俗忌讳方偏冷门方面的事情时,萧南烛便会看到这样的一些特别用词奇怪的。
罗达节
小小求翻牌啊!!你平时也会看娱乐新闻吗?有没有注意到最近有个女演员特别奇怪,明明是我童年女神啊,怎么现在说话这么一言难尽,就好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神神叨叨的,实在是不敢相信啊,可以求问她这是怎么了吗?黄历师老萧这条微博之后还附上了一条视频链接,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娱乐新闻的萧南烛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开了看了一会儿,可是大抵是这眼神发散脸颊发红浑身上下透着股淫/邪之气的女星实在是有些让人不忍直视,所以只看了十几秒萧南烛就皱着眉给关了,而紧接着他就转了这条微博顺手回了句。
黄历师老萧:
目测……被下降头了→_→
这般回完,萧南烛就给直接收起了手机坐好,正巧那找上门来的生意也在春分的招呼下进来了,所以萧南烛叼着烟便抬头看了眼,因为这人之前也没和他预约过之类的,所以萧南烛一时间也不大确定这手上抱着个黑色皮箱,神情显得莫名紧张,穿着打扮却显得很是显赫的中年男人是过来干什么的,而待这人在萧南烛对面坐下又将那皮箱抱紧推了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猴,他看了面无表情萧南烛一眼转而颤抖着声音问道,“您……您是萧历师是吗?我是熟人介绍过来的,姓李,现在咨询您个事可以吗……”
男人这般说着一滴汗顺着额头便落了下来,他慌不择路地想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汗,可是一时间却有些手足无措,见状的萧南烛从茶几上抽了几张抽纸递给他,而顺利接过来的男人也尴尬地笑了起来,而在用抽纸擦干净脑门上的汗后,萧南烛倒是没等他开口说话,直接点了只烟夹在手上又笑了笑道,“李先生是吗?想问点什么事?是和这箱子里装的东西有关吗?那不妨打开给我看看吧……”
这般说着,抬起手便想碰那黑皮箱子,偏偏还没等他碰到呢那中年男人倒是一副紧张的样子抱紧了手中的箱子,见状的萧南烛眉头一拧,似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而见状的中年男人瞬间哭丧下脸,咬牙切齿的望了眼手中的那个箱子,接着颤抖着声音道,“这里面装着个怪物……我不敢打开……我不敢……我被它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只求历师能帮帮我啊……帮帮我……”

第51章 【一更】

拿着一个奇奇怪怪的箱子独自找上门来的中年男人叫李忠林,正如萧南烛所一开始猜测的那样,这的确是个身份显赫且来头大到萧南烛都有点不敢相信的大人物。
毕竟开始看这人这副狼狈失态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身居高位的,不过在看到他递给自己的名片后萧南烛还是一下子就想起了他究竟是谁。明明作为一个偶尔只看看军事节目的无趣男人来说,他从前压根就不会注意到这位每逢开大会才会出现在本市新闻上的政府领导,可是自打前段时间他在王丽太太那儿结识的那些贵妇们纷纷加了他微信之后,便时常在盆友圈里分享些他们这些上层人士才知道的八卦传闻,萧南烛因为和她们聊得次数多了更是被拉进了个一个群组,而最近他每天一上线看到这些政客太太刷屏最多的就是有关于李市长家出的那些倒霉事。
先是老婆死了,接着唯一的小女儿又死了,明明这位李市长无论是从作风还是实绩来说都很不错,可是这新的一年才刚刚打头,他就好像是惹上了什么晦气东西一样倒霉的不得了。
因为在y市就任市长都快五个年头了,所以其实这位在任期间成绩出色的市长已经准备好去省里就任了。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他的身上发生了这样一连串的事,这不得不让人担心起他如今的处境。
作为此刻正和这位李市长面对面的人,萧南烛在看着他语无伦次的絮絮叨叨了半天后没忍不住让春分给他端了点压惊的福泽茶,而喝了这福泽茶总算是恢复些平日模样的李忠林市长先是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转而筋疲力尽般的冲萧南烛开口道,“对不住……刚刚我实在是失态了,我失眠半个月了,一直都在服用药物,最近还见了两次心理医生……其实你这里是我手底下的秘书推荐给我的,起初我也是不信的,但滨江大桥那事我也是有所耳闻,只是因为这种神神鬼鬼事一向没法放到明面上来说就不好管……不过在看到市公安局那里最后给的结案调查,我也信了您是有真神通的……因为我也不敢找别人来帮问这件事,所以只能亲自过来。加上这件事不仅关乎到我本人,也和整个y市的安危有关,所以不管怎样,还请萧历师能给我个面子,帮我化解这个难题……”
这般说着,神色间转而多了几分凝重,萧南烛是没想到这么一件原本看上去像是涉及家中的阴私的事居然会那么复杂,所以表情都有些困惑,不过这当官的说话就是不一样,几句话就扯到什么y市安危上了,听着还怪吓唬人,所以在将视线转向茶几上的那个黑箱子后,萧南烛挑了挑眉,也没隐瞒自己已经知道他身份的事,只将手指落在那黑箱子上面敲了敲才开口道,“我是一切好说,李市长您既然找到我就应该相信我,不过你总得先告诉我,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吧?”
他的这个问题让李忠林的脸色白了白,似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半天没有开口,正巧春分趴在萧南烛膝盖上不停地闹,萧南烛便低下头皱着眉揉了揉这小丫头的脑袋,而在下意识的看了眼这个一身嫩绿,显得格外可爱稚嫩的小姑娘后,李忠林的脸色先是闪过几分怅然痛恨,接着沉声开口道,“实不相瞒,这里面装的是……太岁……”
李忠林的话音落下萧南烛和春分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也许是看出了他们显然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所以李忠林也显得愈发地心情复杂了,可是这件事说起来一切都要怪他的自以为是,弄到现在这个境地更是咎由自取,所以当下他就红着眼睛颤抖着开口道,“都是我的愚蠢……害了我妻子也害了我女儿,我只听说这是个吃了可以没病没灾的珍贵东西,却不知道冒犯了它就是犯了天大的忌讳,之后更是得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来还……如今这东西送也送不走,我也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才来找你的……”
李忠林的话让萧南烛抿了抿嘴角,打从听到太岁这两个字后他的脸色就一直不大好,毕竟这要是犯了寻常的邪祟也还好办,可这太岁可不是寻常东西,他这一时间倒真不知道该怎么回,而春分似乎也被太岁这两个字吓得不轻,直接趴到萧南烛的耳朵边小声地开口道,“历师,这犯了太岁的可一向都是九死一生啊,你让我报个天气预报还好,这种的邪祟……我我……我害怕……”
春分的这话说的不算夸张,萧南烛将原本落在那黑箱子上的手挪开些,似乎也是怕犯了这箱子里太岁的忌讳,不过这人都求到自己面前了,他自然也得给个面子给这位命不大好的李市长想想法子,而在脑子里下意识地回想了一下有关这犯太岁的传说典故后,萧南烛也终于明白这位李市长之前为什么会这么倒霉了。
太岁,又称岁星。老话里时常讲流年不利犯太岁,说的就是这个东西,关于这种东西的说法有很多,零零总总地总结起来如今也不知道哪些是真哪些假,不过就萧南烛所知道的,历朝历代对于太岁的说法无非也就两种。
第一种说它是天上的一颗凶煞星,但凡人间要发生什么战争灾祸之后便会以某种未知的形态出现在一个地方。因为形态奇异,据说吃了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所以但凡太岁被挖出就会价值连城,引得人争相夺取。有人说讲慈禧,洪/秀/全和袁世凯都吃过这东西,因为那场有关让中国饱受屈辱的战争,所以岁星在短短几十年间就出现了三次。
慈禧自然是因为身处于皇权顶端所以能品尝到这种珍馐,而相对的洪秀全和袁世凯则是因为他们手上都在不同时期掌握着绝对的权利,当时晚清不少志怪小说记载了这位生活奢靡的老佛爷食用太岁时候的方法,说是那太岁每片肉都是活的,活切了之后还会流血,因为要吃最新鲜的那一口,所以每次都得在老佛爷面前才能亲自下刀过油。
洪秀全当了土皇帝之后听说这种说法,便让手底下的人到处去寻这吃了能青春永驻的太岁,可是等寻到之后他那义兄弟翼王石达开倒是先于他吃掉了太岁,而最后的结果就是追求长生的洪秀全亲自活剐了石达开,又将他那浑身上下的三千多片血肉生生吃了下去。
这些故事听上去大多都有些古怪,毕竟太岁如果真的有用,也没道理洪秀全,慈禧都个个不得善终,不过还有一个说法萧南烛倒是觉得更靠谱些,因为在这个说法中提到的太岁恰恰就是灾祸的本身。
谁拿走了太岁,就是带走了灾祸,因为人们对于其功效的追求,往往会将太岁食用,这个时候太岁便会惹怒,而相对的它就会将灾祸种下,因为它的血肉本是就要食用最滋补不过的人肉人血修补的,所以它失去了多少肉身,便要成倍百倍的索要回来,而一直到它将自己的伤口复原之后,这东西才会离开,而待下一次再被挖出,便会陷入一个新的恶性循环之中。
这般想着,萧南烛便忍不住心头一阵发寒,之前那些邪祟再怎么说都可以用暴力解决,可是这太岁他还真不敢下手,毕竟自己惹上了麻烦倒是小事,正如李忠林所说的那样让整个y市地界上的人都跟着陪葬才是罪孽,而李忠林见他一副不开口的样子,料想他是有些犹豫,所以赶紧便有些着急地开口道,“我这段时间也找了许多人问了,他们有些是随口敷衍,有些事趁机骗钱,总之没一个能拿出真本事的……我虽然这些年身居要职但是说实话积蓄并不算多,但是只要历师你开价,我就是卖房产卖车都愿意的……”
李忠林的这个态度让萧南烛一时间不好说什么了,毕竟这李市长看着就眉目英挺福气十足,只是那鼻下的一点乌青预示着家庭方面注定不幸,其他方面看的话他身上一无酒气二无色。欲三无贪欲,倒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正派人。
这样的人他遇到这样的事肯定不是因为他本身,说命不大好倒更合适些,不过说是这么说,这真的太岁萧南烛还真见过,方的扁的他不知道,李忠林现在说这是太岁,指不定这是他从淘宝网上团购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而眼看着这装着那倒霉岁星的箱子就在自己面前,萧南烛拧起眉头揉了揉额头,忽然就伸出手将那一直合着的箱子拖到了自己面前些,接着就打开了那扣着的锁扣。
“历师,你当心点!!我……我我来保护你!!”
春分见状大呼小叫地挡在了萧南烛面前,萧南烛撇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让她躲开些,李忠林一见箱子要开了又是一副脸色惨白的样子,而萧南烛在动作小心地打开了一条缝之后,看到的就是一团长着白毛的肉瘤状物体用一种正在轻微呼吸的状态蜷缩在那箱子里,而它的皮肤组织表层明显有一块并没有治愈的伤口。
“那一块我让我女儿吃了……我以为那能治好她的病,可是她还是没了……她只有那么小,从小身体就不好,医生说她只有半年活头了,可是我妻子和我都不信……我明明是想要她健康起来才给她吃的,却让她连最后陪着我们的时间都没了……我这个做父亲的真是该死……”
咬牙切齿地这般说着,李忠林眼睛通红地盯着那那一动不动,通体雪白的太岁,似是随时痛哭起来,而眼看着这因为迷/信民间偏方就痛失爱女的父亲,萧南烛也没说什么苍白空洞的安慰,只将箱子又重重扣上,转而将手里的烟抖了抖这才沉着声音开口道,“你是从哪里买的这东西?又是谁告诉你这是太岁的?”
一听这话就神色一变,李忠林仔细整理一下语言,好一会儿才开始和萧南烛说起这一切的由来,而听着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点点说清,萧南烛也算是明白了这箱子里货真价实的太岁是怎么来的。
李忠林是y市市长,从前也是从基层上来的。因为他为官清廉,做人端正,所以有些人想通过钱财方面打动他就很难,可是他一生没其他弱点,就一个独生女儿身体一直不好是他的心结,很多知道内情的人见此便想从这方面入手,可是却也是始终无用。因为但凡打听过的人就知道李市长女儿的病是绝症,除非你能请动华佗转世来救了他女儿,否则这事还是白搭,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有个本市的生意人为了一个政府项目找上了李忠林,却也带来了一个对李忠林来说难以置信的好消息。
这生意人姓蒋,从前他有个老朋友在o省有个矿。那时候矿业还没起,那人便很有原件买下了整座山头让那些山里人挖矿,没几年就赚出来今后的半数家当。因为那些山里人穷,所以这位老板也不用花多少钱就把他们那些老的小的都给一股脑雇了,可是就在某天这些工人下矿时却不知道怎么的就挖出了一个通体雪白的古怪东西。
矿底下的工人们一看见就吓了一跳,却也没敢把这东西怎么样,毕竟是时常住在山里的,自然明白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能随便冒犯。蒋老板的朋友倒是不懂这些,就随口说把这东西留着别扔了又叫了附近山里的有些老人来看看,而等有那个快八十岁的当地赤脚医生一看见这东西他立马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冲这白乎乎的肉瘤磕了八个头。
一圈的工人都被这赤脚医生吓得不敢说话,蒋老板的朋友自然也是觉得莫名其妙,而等磕的满脑袋都是血的老头哆哆嗦嗦地开始说话后,他们总算是知道这被一铲子挖出来的古怪东西究竟是什么了。
神奇的太岁,天生的灾星和据说长生不老的功效。蒋老板的朋友一听就顿觉可笑,心里也不大相信这些压根没读过书一直住在山里的文盲,然而那赤脚医生惊恐的眼神和不似作伪的话语一直在他的耳边转着,所以他把这白色的肉瘤带回去之后好几天都没能睡好,可就在几天后发生的事情,却让这个原本并不相信这类东西的男人彻底信了这个说法,而这也成了导致之一系列发生事情的根源所在。

第52章 【一。更】

上章说到那李忠林手上的太岁的由来,其实说起来也不过是人为挖掘矿石所惊扰了这个邪物,从而让它在多年后又再次重见天日。
当时的那位蒋老板的朋友开始也并不大信这个邪,然而等到几天之后他的独生儿子却因为一场交通意外事故失去了一条腿。
因为是独子又从小娇生惯养,对于自己的儿子从今以后只能做个残疾人过艰难的生活,那人自然也是不乐意的,可是就算是装上金属假肢他的儿子也未必能恢复如初,而就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那个原本并不相信太岁的中年人忽然就想起了被自己还放在家里的那个古怪东西。
人在绝境之下往往会盲目的相信很多自己本不相信的东西,那中年人是这样,很多人也是这样。为了能让自己的儿子重新获得健康的肢体,他特意把当初那个山里的赤脚医生请了出来,并亲自询问他如何食用太岁的方法,而一听到他说要吃这个太岁,这赤脚医生先是脸色惨白的剧烈喘了几口气,接着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用土话开了口。
太岁能救人,却也是害人的东西。老板您要救你儿子的命,我们就都得死。求您大慈大悲,放过我吧,我不敢啊我真的不敢啊。
老头这般哭喊着求这人给他个生路,但是急红了眼的男人哪听得了这么多,直接就让手底下的人把这老头摁在地上打得哀哀直哭,因为原本就在本地颇有势力,所以这可怜的老头在挨了顿打之后,最后还是绝望地被拖着过来给这人料理了那出土已经有快半个月的太岁。
刀子颤颤巍巍地落下,割开那肖似人类的皮肉,血管鲜血清晰可见,还能闻见一股腐肉的臭。因为到底是在一个活物身上动刀,所以那老医生这般想着便出了一脑门子汗,可是大抵是多年在下乡替人看病扎针有了几分胆气,所以不过三两秒他就从那太岁的身上割下了极薄的一片肉,而见边上守着的男人迫不及待地将那肉取走装起来之后,这眼睛通红的老头仿佛是已经遇见了什么灾难一般,当即便懊悔地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故事似乎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结局自然是那得了太岁肉的男人成功地将自己儿子的腿给复原了,毕竟李忠林开始从那蒋老板那里听到的也是这样,然而直到他的妻子女儿都因为那该死的太岁而相继死去之后,濒临崩溃的李忠林才终于从那个吞吞吐吐的蒋老板那里知道了关于为什么这据说能吃了长命百岁的太岁会辗转到了他手里的真相。
“那个人的儿子吃了太岁,原本被锯掉的大腿根居然长出了肉芽,三天之后肉芽里冒出了白色的骨碎,一周后便是生出了一条面条一般细长的腿,那人见了喜出望外便想再把那老大夫叫来再切点太岁给他儿子食用,可是还没等他动身,他儿子和妻子就因为入室抢劫被人杀死在了家中,这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可是紧接着他办的那个矿场所在的山区便发生了7级地震,整个罗北山区的两千多户人全部都死光不说,他也为此倾家荡产流离失所……”
这般说着声音都带着些颤抖,李忠林似是已经不敢去细想自己的下场,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绝望情绪之中,因为曾经那个冒犯了太岁的男人的命运此刻正在他身上一件件重演着,如果说是巧合那真是连他自己都不信,而想到这儿,他双眼发红望着萧南烛,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无论如何,我只求别危害到其他无辜的人,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让我死了都没有关系……也请历师费心,就当是为了这整个Y市……也帮帮我吧……“-
李忠林走了,他带来的那个装着太岁的箱子却被萧南烛留了下来,听到这个要求时李忠林看上去还有些犹豫,似是有些担心这触霉头的东西留在萧南烛这儿会不会惹什么麻烦,见此情形萧南烛倒是没多解释,只让春分亲自送他到了楼下,而就在这男人快要走向自己的那辆挂着政。府。牌照的黑色轿车时,他忽然听到这小姑娘笑眯眯的对他说,“今天晚上八点可能会有一场春雨,要是出门的话要记得带伞啊。”
这话乍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然而既然找到了这里,李忠林自然也是知道萧南烛这边的奇妙之处的,他料想这应该是萧南烛让这小姑娘转述的,可就在踱步走向车子边上时,李忠林忽然就忍不住转过头,冲站在自己身后的这个一身嫩绿的小历神轻声开口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分。”
先是一愣转而脸上绽开天真的笑,名字□□分的小女孩看上去乖巧可爱的过分,她的个子还很小,但是从稚嫩的五官上却可以看出以后美丽的样子。她和所有小姑娘一样活泼爱闹,身上带着这个年纪的孩子的无忧无虑,而见此情形的李忠林却没由来的却红了眼睛,好一会儿才维持着一个僵硬的笑点点头道,“真好听,是你爸爸妈妈给你起的吗……”
这般说着脸上的表情却比哭还难看,李忠林的心里一时间如刀绞般疼痛,胀痛的太阳穴让他的视线都有些模糊,然而有关于那场噩梦的一切还都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光是想着他便觉得自己于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价值了。
“爸爸……妈妈别……你们别哭……你们别哭了……”
“爸爸……我不疼……真的一点不疼……”
“爸爸妈妈……等我死了,你们就生个弟弟或者妹妹吧……我走了……这样你们就不会太想我了……”
被疾病折磨的过分早熟的女孩一直到死去的那一刻还在安慰着妻子和自己,李忠林曾经守在产房外一夜等着她出生,如今却眼看着她死去而无能为力。太岁曾经让他以为这能让自己的女儿活下去,可最终妻子崩溃的哭声和之后的决绝地选择了自杀让李忠林体会到这世间最刻骨不过的离别,而眼看着这可怜的凡人在自己面前这幅绝望失神的样子,春分终是有些不忍心地走近了一步,接着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摆。
“叔叔,历师一定会帮你的,我发誓……”
仰着脸一派认真的开口,作为迎来春天的历神春分似乎生来就不喜欢看别人再被困在寒冬之中,所以此刻也没忍住说了句安慰的话,明明之前她还对于萧南烛将太岁这东西留下来的做法很是不满,可是等她再上楼时态度倒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历师,我们一定要帮帮这个人啊,我看他人不错啊,他还夸我名字好听呢……”
一听这话便是眉头一紧,萧南烛自然是知道有些事是万万逞强不得,但是出于他自己的考虑他还是揽了下来,不过春分如今这么说他倒是有些意味,毕竟这小丫头片子刚刚还是一副怕的不得了的样子没道理变得这么快,然而他倒是不怎么在乎春分态度转变的原因,所以最终他还是耐着性子摸了摸这一身嫩绿的小丫头的脑袋,这才开口解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