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人正是云岚。
清晨,傅瑾妍起身便看见身边的秀儿神色有些不好。
“出了什么事儿?”明日便是封后大典,这宫里忙得厉害。
秀儿果真是着急:“清晨云岚过来送消息了。惠妃娘娘疯了,她为了阻止皇上封沈贵妃为皇后,竟然想害死太后。”
傅瑾妍一个踉跄,想都没有想到,她的这个二姐,竟然是这么想的。
“你说什么?事实可靠么?”
秀儿也是着急的,如何能够不急,一旦东窗事发,那傅家必然大祸临头。她的亲人,也都在傅家啊!
“云岚说惠妃娘娘只是这么说的,还并没有交代她们做,但是具体情况也未可知。咱们一定要马
上想到办法啊!”
傅瑾妍当机立断:“这事儿万不能让皇上知道。不然迁怒下来,我们傅家也落不下什么好果子。趁着宫里都忙着封后的事儿。你马上安排几个心腹,守住竹轩,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问题。这个时候即便是通知了家里,也没有用了,我们一定要拦住,只要坚持到明日的封后大典结束便可。这件事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是,奴婢知晓。奴婢这就去安排。”秀儿这就要出门。
“等一下。”傅瑾妍喊住秀儿。
“哥哥今日应该会进宫,你安排好,我们马上去哥哥的必经之路等着,一定要见到他。哥哥才思敏捷,与皇上关系也交好,想来会想到更好的法子。”
“是!”
两人这就行动起来。
秀儿也是个伶俐的,一会儿的功夫便将一切安排妥当。
这个时候傅瑾妍已经不去想皇上的暗卫了,即便是他们揣测,她总是什么也没做的不是?盯着自己的姐姐,这点不算犯错吧?
之后便是又带着秀儿等在了傅瑾瑜进宫的路上。
想来也是,如若不是她事先与云岚交好,今日也不会得知这个消息。云岚在傅瑾瑶那里不断的受委屈,她心里难受,但却并未想着背叛主子,可这次他是真的怕了。
如何不怕,这样谋逆的大事,主子竟是都敢琢磨,她万不敢在如此下去。
也正是因此,她通知了傅瑾妍,让傅家想法子。
傅瑾瑜今日便是为了这封后大殿的一些事宜前来,这几日他天天进宫。
看见树旁的傅瑾妍,他皱了下眉,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在这里等他?
见她眼巴巴的看他,傅瑾瑜与身边来福公公打着商量。
“来福公公,可否容我和妹妹说两句话?”
来福看一眼傅婕妤,笑着应道:“那是自然,大学士请吧。”
傅瑾瑜略一点头,奔着傅瑾妍而来。
来福倒是也算懂事儿,并未动,离得也算远些。
此时傅瑾瑜身边只有两兄妹。秀儿也站的远了些。
还未等询问,便听傅瑾妍开口:“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今日凌晨我收到云岚的消息,二姐为了阻止沈贵妃登上后位,竟然还筹谋着要杀太后,借以阻拦她的大典。虽现在并未安排她们几个心腹做什么,但是具体情况,也未可知。我已经安排了人守住了竹轩,但是我到底人手有限,又不知道二姐究竟要做什么,还望哥哥多多帮忙。”
傅瑾妍语速极快,可傅瑾瑜仍是倒吸一口冷气,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这个二妹竟然如此的糊涂。当年便是如此,害了锦绣却不知悔改。今日又是妄图将全家置于火上烤。
定了下心神,仔细一想,冷静道。
“她身边的人并没有能力做这些,她也没有什么药物,如果要害人,必定要借助外力。这个外力,自然是咱们傅家的势力。你在宫里只需暂时防好她便可。那些势力,我来处理。只要没人帮她,她是没有机会下毒手的。”傅瑾瑜也没有时间痛斥妹妹如何,连忙想最好的解决方案。
“宫里这边,你还要多费心,实在拦不住,就与皇上坦白。料想虽然我们家许是会失势,可总好过满门抄斩。”
傅瑾妍点头。
她自然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只希望二姐不过是说说而已,不会乱来。”她叹息。
傅瑾瑜拧着眉,也是担忧。
她自小便是将景帝当成了一切。说是敢做这样的事儿,也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他并未叹息,只交代:“好了,我们马上各自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不管怎么样,要记住一点,我们都是傅家人。”
傅瑾妍咬唇点头。

181
六月初六,晴空万里。
腊月一早便是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
宫里的老嬷嬷早已经候在了那里。
今日不光是封后,凤栖宫也已准备好,今夜便是要搬过去。
皇后,自然是要住在这样的宫殿。
凤栖宫与庆安宫分别置于皇上的宣明殿左右。
从一边搬到另外一边,虽是简单的迁宫,但寓意却有天壤之别。
虽不过三日,但是景帝已经将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一切都给了腊月。
看着那个远远走来,身着凤服的女子,景帝微微勾起了嘴角,甚至连强打精神坐在一旁的太后都虚弱的笑了笑。
虽然已经将封后之事看的极为平常,可是这个时候腊月竟是又有了几分的忐忑。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够成为皇后,在她十七岁这一年,一步步走到这南沁最高权力的地方,然后走向那个曾经辜负她的男人。
成为他的皇后。
而景帝看着那张娇嫩的小脸蛋儿,想的更多。
毋庸置疑,他是喜欢她的。
更甚者,是极为爱她。
他早就想过,要立她为后,一辈子只待她一个人好。
这么多年,他已经倦了其他的女人。
也厌倦了面对那些所谓美人儿的“真心”。
他一直都清楚,既然喜爱月儿,为了月儿好,那必然要找一个最为合适的机会将她封后,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招致更多的麻烦。
可是他还没有等到那个机会,母后便是送了他一个。
景帝这个时候竟是不能抑制自己的心情。
想来第一次大婚的时候,他也并无这种激动,那种满满的踏实感。
仿佛这一切,太好了!
之后的一切,两人都是恍惚不已。
待到腊月坐在凤栖宫的内室,她才渐渐有种回神的感觉,一切,过得都是那般的虚幻。
从今日起,她,沈腊月,便是南沁国的皇后。
“主子还在发呆?”杏儿小声儿问旁边的锦心。
锦心点头。
腊月茫然的抬头,看了看她们,又看了看这寝宫。
终是绽出一个如花笑靥。
原本她就是想着,一定要受宠,一定要往上爬,可是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她根本不知道,可是今
日看着这华丽的宫殿,莫名的,她就觉得,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而今世,她把握住了一切。
前世的时候她以为,皇上伤了她的心,她淡漠又独善其身的住在宫里是好。是高洁。
可今日却才觉得,原来,真的不一样的。
自己能把握住一切的感觉,真好!
“宫里一切可是都处置妥当?”腊月终于缓过神,开口。
“回娘娘,是的。您放心便可。”初时被分派到当初的沈常在身边,多少人是心有不甘的。可是随着主子一步步的走到今日,这些下人们也明白,原来,许多事情,都事在人为。
“主子,奴婢伺候您换了衣服,沐浴一番吧。今日您也乏了。”
这个时辰已经是傍晚,换了衣服,用了晚膳,也好早早休息,这段日子,主子真是累坏了。
腊月点头。
站起身来。还未等进入浴室,便听响亮的一声:“皇上驾到——”
一个回头,就见皇上已经进门。
“臣妾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景帝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小嘴儿,倒是甜腻。朕若万岁,你可是会陪朕?”
说话间将人扶起。
腊月笑着环着景帝的腰:“皇上让臣妾做什么,臣妾便是做什么。”
景帝如若无人般将吻印在她的眼上。
“朕要你眼里只有朕,心里只有朕。”
腊月将头靠在他的胸口:“让臣妾听听,皇上的心里是不是也有臣妾。”
“啪!”小屁股挨了一下。
景帝笑着言道:“朕早早的心里都只有你,偏是你,不将朕当做一回事儿。你个小没良心的。不过,真好,月儿,咱们这样真好。你终于是朕的皇后了,终于是朕的皇后了。”
后面的话,更似呢喃。
腊月咬唇靠在他的身上。
“皇上,臣妾服侍您沐浴好不好?”
这许多日子两人都没有那事儿了。
景帝似有含义的笑:“怎么的?旷了这么些日子?月儿觉得想了?”
腊月不依的跺脚:“皇上莫要曲解臣妾话里的意思。这几日忙着筹备,臣妾都要累死了。皇上还说这样的话来编排臣妾。臣妾真是委屈。”
景帝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走,咱们不在这里洗,朕带你去宣明殿,咱们去泡温泉。”
说罢便是抱着人往外走去。
倒是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
自然,也是没人敢看,景帝放/纵的大笑。
没多一会儿,就见两人依然不着一缕的依偎在水中。
腊月觉得全身都极为舒畅,这温泉水,最是解乏儿。
这些时日,先是太后病着,接着又是封后大典,她已然心力交瘁。
“真舒服呢。”
“舒服便是每日都过来泡,即便是你住在朕这里,朕也是愿意的。”
腊月抬头咬了他的下巴一下,娇嗔道:“皇上就会胡说,臣妾哪里能住在这里,您已经待我极好了,这样的小事儿,我自是不能让您被言官诟病。”
她动作虽似小野猫,但是话里的体贴倒是让景帝舒心不已。
“他们如若敢胡说,朕必然是要好好收拾他们一番。留着他们,是为国做些贡献,不是为了让他们算计朕。如此一来,朕还留着他们作甚。”
腊月手指戳人:“皇上搞一言堂。”
这样子倒是可爱,丝毫不见一丝的做作。
这宫里换了任何一个人,如若敢和景帝这般说话,说这样的话,那结果都是可想而知的。
偏是腊月做了,景帝竟是觉得真真儿的可爱。让人疼到了心里。
“你真是个小没良心的,朕为你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倒是这般说朕,看朕不收拾你。”说罢便将她压在身下激/吻。
两人亲了许久,景帝终是将人放开,他也确实是累。
不然这个时候是断不会放过腊月。
两人气喘嘘嘘的靠在一起。
许久,景帝开口:“待过些时日,朕安排能工巧匠将温泉引过去,这样,不管是在哪边,都是一样能够泡澡的,你看可好?”
腊月没有想到景帝竟是如此为她着想,咬唇,呢喃:“你待我真好!”
景帝得意一笑:“朕不待你好,待谁好去?”
看他有些自得,腊月觉得心里一动,不过随即慌张的低头。
万不可轻易动心,她无数次的告诉自己。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没有注意到皇上在她闪躲低头后那一抹沉思和痛苦。
可纵使如此,他依旧是扬着和煦的笑容。
他的月儿,将来也一定会爱他。
***
南沁国迎来了他们新的皇后。
而竹轩则是已经砸的乱七八糟。
另一旁,傅婕妤的室内也是灯火通明。
傅瑾妍瘫软在椅子上,全身都觉得没有了力气,一旁的秀儿也是如此。
这宫里的人都忙着皇后的册封大典,哪里知晓,他们自昨日开始便是一直忙碌至今。
如今看着一切顺利,他们终究是放下心来。
本来他们也是寄希望于傅瑾瑶不会那么疯狂,做出那样的事情来的。可是天不遂人愿,偏是下人来报,果真有人坐不住了。
惠妃宣称不舒服,要宣朱太医觐见。
傅瑾妍自然知晓,这必然是要在朱太医那里得到什么,这朱太医早先受过傅相的恩惠,自然是很帮着傅家姐妹。
也亏的傅瑾妍之前的时候见到了傅瑾瑜,不然事情不堪设想。
她虽是让人看住了竹轩,但是到底不能限制竹轩的人前后进出。
傅瑾瑜脑子转得快,自然是猜到这傅瑾瑶一定会借助太医。
其实倒是可以判断而出,这宫里哪有其他人更适合做这个。
朱太医得了傅瑾瑜的叮嘱,总算是没有给惠妃什么机会。
之后傅瑾妍也知晓,为了避免她做些不妥帖的,便是直接来到了竹轩,坐在那里,东拉西扯。
即便是傅瑾瑶撵人,也是丝毫不动。
这法子虽然难看又赖皮,但却也是个好法子。
最起码她在,傅瑾瑶便不会出门害人。
夜间更是看的死紧。
叹一口气,傅瑾妍看着身边的秀儿。
“秀儿,你累么?”
秀儿点头:“累是自然,但是看着惠妃娘娘没有酿成大祸,奴婢也是高兴的。”
这一点,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知晓,偏是受了那么多教育,大家出身的傅瑾瑶不知道。
她就那么爱景帝么?爱到宁愿赔上自己的全家?
她就没有想过,如若是东窗事发,将会造成怎样的影响。
又想傅瑾瑶的性子,怕是她觉得并不会东窗事发吧?
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不说旁的,就是这仿若随处可见,又随处看不见的暗卫。便是他们想都想不到的隐患。
想到这两天她的反常,必然也会在日后被汇报给景帝,不过还好。
傅瑾妍舒了一口气,她完全可以说是担心姐姐闹场。
只要事情没发生,一切都好说。
这两日一宿,她太累了。

182
大雨瓢泼的院落。
景帝似真似幻的站在那里,觉得整个人都是空虚的。
他想走过去,想走到他的小月儿身边,却并不能靠近,许久也不能。
只能任由雨水倾打在她身上,看她本就孱弱的身体愈发的苍白憔悴。
这个,月儿怎么会这样?他的小月儿何时都是肉肉的,从不曾如此的瘦弱。
这是哪里,究竟如何?
“皇上,求您救救沈家,求您放沈家一条生路吧。求您了,皇上,求您了…”腊月歇斯底里的喊着,可是依旧没有人出来,景帝想靠近,却又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他霍的竟是生了一股子的恼怒,就想看看,是什么人让他的小月儿这般凄苦,这般可怜。
沈家,沈家出什么事儿了?
出乎意料的,他竟然进了这室内,这里是他极为熟悉的地方,他的宣明殿。
再看那正在批改奏折之人,景帝震惊,那,竟然是自己。
而自己面对腊月的哭喊,无动于衷。
他想冲过去,可是却又再次不能靠近,而一旁站着的,正是来喜。
“沈婉仪还在门口?”那桌旁的“景帝”突然开口。
来喜回道:“正是。”
景帝冷哼一声,月儿如此大声,耳朵聋了么,竟是听不见。还需问他人。
“让她继续跪着吧。跪够了,自然就走了。沈家不过可有可无,既然死了能得到更多的好处,也能让母后顺心,那便是让他们死吧。”
看这若无其事的话,景帝恨得咬牙切齿,可是在他内心深处也是明白的。这样的事儿,他自己,在真爱上腊月之前,也未必做不出来。
就在他胡思乱想间,画面一闪。
他又来到池边,眼睁睁的看着月儿被贤妃推到了水中,她不断的扑通,却没有人去救,而“自己”竟是静静的站在一旁,只呢喃:“月儿,孩子,我们还会再有的,可贤妃,必须除去…”
又一画面。
景帝搂着美人,笑的开怀,问道:“沈腊月?那是谁?”
景帝不断的摇头,他觉得自己与那个“景帝”已经融为了一体,甚至,他知道,那一定是他。
这个梦,真是噩梦,一个不断欺负腊月,伤害腊月的梦。
真是一个噩梦。
景帝使劲的试图摆脱这个梦靥。
他挥舞着手:“啊——”
腊月被他打到,连忙清醒:“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景帝终是摆脱了噩梦,“霍的”一下坐起。
此时他额头上的汗珠已经许多,腊月关怀:“皇上——”
还未等多问,景帝一把便是将腊月拥到了怀里。
他甚至有些颤抖,之后又将腊月拉开,仔细的查看她,发现她还是这样丰腴,肉肉的小脸儿上满是关切。
景帝语气里充满了担忧:“朕做噩梦了。梦见伤害了腊月,梦见让腊月失了孩子,还梦见自己不在乎腊月。朕的宝贝儿瘦的不成样子跪在雨里,朕怕极了…”
剩下的话,他并没有说,却紧紧地箍着她的小身子。
许是他太过紧张,竟是没有发现腊月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紧张。
她眼睛瞪的大大的。
仿佛不敢置信,他,他是梦到了他们的前世么?
他,他在担忧么?
一瞬间,腊月就落下泪来。
感受到肩膀的湿意,景帝将她的下巴抬起,看见那双泪眼婆娑的小脸儿。
景帝心疼:“月儿怎么也哭了?乖,乖哦,不哭。你是要朕更加心疼么?”
腊月偎在他的怀里:“臣妾想到皇上说的话,就觉得自己好惨。我好怕你不喜欢我,不再对我好。”
景帝看她这般脆弱,呢喃着哄到:“不会,朕不会,朕永远都不会放弃腊月。许是月儿自己都不知晓,我是多么多爱你。”
这个时候,他用的是我。其实在两人的不经意相处间,景帝偶尔也会说错,不过这个时候,他是确确实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
他爱她,就是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
而不是一个帝王“宠爱”他的妃嫔。
“月儿,你知道么,朕能感觉到,你对朕的惧怕。”
腊月抬头看他,神情呆呆的。
“傻丫头,你就是个傻丫头。”
“皇上,那你为什么要喜欢我?”腊月看着景帝,迷茫的问。
景帝只是笑。
什么也没有说,将她揽进了怀里,许久:“乖,睡吧。朕给你机会,你用一辈子来发现,好不好?”
两人再次睡下。
这个夜晚对两个人来说,注定都是不寻常的。
景帝对那些腊月受的苦感触极深,他没有办法忘记没有了他照拂的小腊月会变成什么可怜的模样儿。而腊月则更是没有想到,景帝竟然会梦到前世,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前世,但是那许多的相同让她难受不已。
更是吃惊于他的心疼,他的倾诉,他的衷情。
严澈,应该是真心喜欢她的吧?
腊月不确定的想,她更不敢让自己的心有太多的期待,唯有紧紧的按着,生怕跳动的太快!

翌日。
以往没有皇后,他们只需向太后请安,而太后身子不好,也不愿意见他们。
可是如今不同了,沈贵妃已经变成了皇后。
一大早腊月回了凤栖宫不久,就听有人过来请安,她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这是自然。
老祖宗的规矩在此,如若她们不来请安,倒是显得她们不守礼。
虽然已经成为了皇后,但沈腊月并没有过度的往端庄上装扮。
她不过是十七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如若这个时候还不装扮,那等年纪大了,即便是装扮,怕是也没有人看了。
至于那些所谓端庄些的装扮,等她年纪大了再说吧。
腊月并不在乎那些,径自按照喜欢的发饰装扮,一番打扮便是出门。
“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众人俱是一福。
腊月微笑坐下:“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宫中众位妃嫔在昨日已经拜见过。
然昨日是封后大典,打扮的极为庄重,再看今日,一袭红衣,大红的牡丹花置于其上,碧玉的簪子将发髻挽起。
整个人艳光照人。
果真是一朵人间富贵花。
这么多年,大家也看出来了,这景帝压根就不喜欢南沁国传统的纤瘦美人。对于那些有些微微丰腴,童/颜/巨/乳的女子,更为偏爱。
如今再看这新封的皇后娘娘,可不就是这个类型么。
如若说先前有些人还告诉自己,这都是太后的懿旨,皇上不得不从,这个时候在想这些,委实就有些自欺欺人,不若说这美人的类型。
即便是以前,沈腊月同样也是椒房专宠。
半年了,皇上哪曾宠/幸过他人。
他们那些安慰自己的话,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些灵慧的便是立时明白,这宫里,好好讨好皇后才是正途。
如若真的无宠,那么有着皇后的照拂,最起码日子会好上许多。
这宫里惯是看人下菜碟,她们该是细作打算了。
“惠妃娘娘到——”
傅瑾瑶今日也是艳丽异常,打扮的极为出挑,见众人都到,面无表情,稍后微微一福:“臣妾见过皇后娘娘。往日便是没有这请安的习惯,今日起身,竟是忘记此事。如若不是身边的女婢提醒,本宫倒是要迟了呢。”
这言下之意,倒是觉得自己并不算迟到的。
如若她不说什么,腊月也不会多言什么。毕竟在她看来,今日确实是第一次,她自己都不习惯,何况是旁人。但是傅瑾瑶明显是挑衅,脸色不甚好,请安的动作又极为敷衍,如今还这般说,明显是想给她来个下马威。
沈腊月本就不是好想与的,如今她身为一宫之主,且初初登上后位,自然不会让事情这般,否则他人有样学样,她这皇后,必然会越发的没有威严。
也不叫起,腊月浅笑:“本宫倒是以为,惠妃身子不好,不会过来呢。听闻前日惠妃便是极为不适。宣了朱太医诊治。看来这朱太医果真是医术了得,今日见惠妃,倒是一丝的倦态也无。”
既然沈腊月没有叫起,那惠妃便是只能半蹲福在那里。
纵心里恼恨,也并不能表现。
“臣妾不是是稍有不适罢了。好好休息便可。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腊月看着她似笑非笑。
如此做派,倒是让其他人明白,即便是那么繁忙的时候,这宫里的一举一动,皇后依旧是知道的。而且这话里也显现出两种含义。
其一便是惠妃没病却要宣太医。而其二则是这朱太医,八成便是惠妃的人了。
如此一想,众人眼里便是多了几分的警戒。朱太医也是时常来宫里为各位小主请平安脉的,如若是他是惠妃的人,那么惠妃如若是要动起什么手脚,那么他们委实防不胜防。
如此一来,看傅瑾瑶的眼神儿也戒备了许多。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身子刚好,哪儿能这么一直福着。”
腊月笑的温和,不过却也让人明白,她就不是一个好惹的,想到初时进宫,她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那个时候,也并非温和之辈。如今登上了后位,自然是更加的张扬。

183
虽腊月没说什么,但是也是委实将惠妃敲打了一番。
傅瑾瑶倒是也没有傻到真的和沈腊月闹的难看,不说旁的,就看这宫里的风向便可知晓,皇上和太后都是极为喜欢这小jian人,她如若是做的太多,必然惹皇上不喜。
一旁老实坐在那里的傅瑾妍感慨,二姐果真不是这沈腊月的对手,如若两人真的争斗,即便是没有皇上的帮衬,沈腊月在这宫里也一定不会吃亏,不说别的,看沈腊月这般算计便可知晓。
再一细想她进宫这一年多,端是看着这沈腊月的众多行为,哪有一点的天真无邪,即便是张扬跋扈,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即便是她,也自认为占不到她什么便宜。
看有妃嫔提到这迪瓦公主住在宫里不太合体统的事儿,沈腊月倒是冠冕堂皇的一席话。与妃嫔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在想她的年纪也不过只比自己大两岁,傅瑾妍感慨。
而腊月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对于这个公主,她看法颇多,不过却不是嫉妒。虽然不明白这迪瓦公主为什么会听景帝的话,但是腊月深深知道,景帝对于她,自有自己的用处,她断不会搅了皇上的计划。
皇上对世家磨刀霍霍,说不定,这迪瓦公主便是其中一招好棋。
当晚。
景帝摸索着腊月的luo背,状似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