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不知道!”他坚定了下来,“我当时晕了。”
这样说,倒是也有可能的。
只是,这一切都不能让楚将军相信,他抿了抿唇,坚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言道:“那你好生休息。”
回到书房,楚将军将致安唤住,“你来书房。”
当时是致安的小厮最先发现李显,他最清楚当时的情况。致安颔首之后便是跟着老将军来到书房。
几个孙子之中,老将军最看好的就是致安与致远,相反的,长孙致信倒是差了几分。
致安反手将门关好,笔挺的站在桌前,老将军沉思一会儿,问道:“你怎么看?”
致安摇头,认真回:“今日宾客太多,很难说究竟是什么人做的。只是,我觉得表弟未必是不知道的。很多伤口,都是正面近距离刺的,很明显!而且…”致安表情难看几分,他迟疑一下,言道:“凶手似乎用表弟的衣襟擦过凶器。”这点也是让他觉得十分可怕的一件事儿。近距离刺杀,用衣服擦凶器,想起来,真是不寒而栗。其实他也有点明白李显害怕的缘由。如若是他,想来也会怕,虽然不知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致安觉得,绝对不会是那么简单的。
“那你觉得,会不会是我们家人做的?”老将军再次问道。
致安怔了一下,摇头:“孙儿不知,我们不能贸然怀疑自己的家人,毕竟今日的客人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表弟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他被伤的那么重。想来事情不简单的。不知,祖父有没有观察过伤口?”
老将军挑眉示意致安继续言道,致安冷言,“每一下,其实都避开了要害。那人根本没想要表弟的命!这人大概对医理有几分研究。”
老将军点头,对这个孙子十分的满意,他竟是出于意料之外的缓和了脸色,“你观察的这般细致,我觉得甚好。”
致安谦逊:“这些都是该注意的。”
“行了,你也回去休息,如若有什么想起来的,告知与我。在我的寿辰上做这样的事儿,就是看不起我,我是断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致安言道:“是!”
出了门,已然一轮明月挂在天空,致安站在月下,就这样静静的赏月,让人看不出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小厮询道:“少爷,您不回去休息一下吗?”
致安平静的问道:“今日,女眷那边都有谁落单出去过。”
小厮细想了一下,禀道:“有几位,但是都不是咱们家的小姐。若说咱们家的小姐,应该只有五小姐出去过,不过她不是一个人,是陪着林颖芝小姐一起。”
致安挑眉:“五妹妹?”
小厮琢磨了一下,回道:“对,正是五小姐。而且,五小姐昨日也曾与表公子起过争执。如若不是今日老爷寿辰,表公子还在被禁足。”
致安沉默一下,言道:“走,陪我去见见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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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致安这段日子都没有回府,可是纵然没有回府,他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和铃出事儿,这点他十分的清楚。他原本就打算在祖父寿辰之后过去看和铃,结果竟是突发了这件事儿。李显遇刺,若说李显与府里的人有恩怨,那么当属和铃了。而且,她也确实出去过,只是她一个弱女子,身边又有林颖芝,能够做的到么?
林颖芝那般的单纯,看样子也未必能帮她隐瞒!楚致安攥起了拳头,他带着小厮来到和铃的院子,见房内还亮着,遣了小厮上前。
巧音出来应门,有几分诧异,不过还是立刻回房禀了和铃,和铃趴在床上看书,小腿儿翘起来晃来晃去,发出定铃铛的声音,俏皮极了。
“有事儿?”
“禀小姐,二少爷求见。”
和铃嗤笑一声,并不抬头,直接言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深更半夜的求见堂妹,他还真是有闲情,让他滚。”
致安碰了一鼻子灰,不过倒是并没有恼,巧音自然不会实话实说,婉拒了致安,他不置可否的回房。
而他不知,崔玉站在不远处,正盯着致安,等致安回了房,崔玉禀了老将军。老将军沉思:“他去见五丫头?”
崔玉干脆利落,“是。”
将崔玉遣了出去,老将军与身边的崔总管言道:“你觉得,会不会是五丫头做的?”这个可能,不是没有。只是老将军又觉得,虽然有,但是总不太像是真的能做出。毕竟是个弱女子。
崔总管也是如此想法,他禀道:“我倒是觉得五小姐一个弱女子,未必。也许二少爷过去,单纯只是因为想要看看妹妹。”
老将军点头,他若有似无的动着手指,言道:“你也盯着些五丫头,她性子有些太激进了。免得生出事端。只这次,似乎陆公子倒是对她颇为不错。就是不知,他们是何时相识。”
崔总管只回了一个是。
翌日。
和铃一觉到天明,睡得极好,只是,这时辰倒是不早了,她用帕子擦掉自己睡时流的口水,抻了抻胳膊:“巧音。”
巧音连忙进屋伺候小姐更衣洗漱,“小姐,昨日您睡了,夫人命人送过来几箱香脂香膏,还有一些女子惯用的物事。夫人说那是舅老爷送给您的。”
和铃笑眯眯:“舅舅送的么?”
巧音颔首。和铃好奇的去翻捡,果然是京城极少买到,也很让姑娘家喜欢,和铃拿出其中一瓶玫瑰露,轻轻涂在手腕,一股子玫瑰的香气萦绕在她身边,和铃感慨:“舅舅还是这般的用心。”
说起这个舅舅,和铃前世并不亲近,但是今世看来,这样的人接触起来才是最爽快的。一个人有明确的目的,这是最好的。像她舅舅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图权谋,图名利,偏是还要包裹着所谓仁义道德的大旗,装的跟那么回事儿似的。可是她舅舅并不是,她舅舅是真小人,如果我用不上你,我理都不理你。咱俩没关系;但是如若我觉得我能用得上你,该投入多少,我一点都不吝啬。而且…一切都为了钱,他的至理名言就是钱能通神。
一个貌美如花的外甥女,还是值得投资的,而且,将这些送给了她,她总是要用的,只要她在旁人面前用,就相当于给他做了宣传,他贩卖的铺子,可是会有收益的。
“行了,回来再看吧,我估计,我再不过去请安,祖母的脸要拉成长白山了。”和铃拍拍手,含笑任由巧月打扮,巧月手巧,不过她从来都不将自家小姐打扮得太过特殊,一身红衣配上简单的发髻,精致的头饰,这样才是更加相得益彰。也略微减少小姐给人攻击性的感觉。当然,似乎这样会显得小姐更好看。
说起来,如今已经暖了,偶尔有些风,但是并不特别凉,大家都将披风收了起来,并不再用,只有和铃没有如此,依旧是一身红披风,偶尔起风,便是将帽子扣上,那精致艳丽的样子简直是错不开眼。
和铃穿过长长的厅廊来到老夫人的院子,一到门口,就听到屋里欢声笑语,说起来,李显的受伤倒是没有让她们心情变差。不过想想也是的,李显那样的人,除了老夫人这个祖母,他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其他人怎么会喜欢他呢!这起子人,死了才是真的好呢!八成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她现在这么做,也算是大快人心吧!
其实有些人你不用指望他能够改过自新,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他不作恶,只是还没到那个好时机,可不是说这个人都是好的。和铃相信,只要给他一丁点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和铃进门请安,老夫人脸色倒是极好,和铃诧异,随即明白过来,陆寒,倒是不想,这个人倒是成了她的加持。
老夫人的眼神扫过她的脚踝,哪里发出叮铃响的,正是陆寒送给她的小铃铛。
老夫人带着笑意:“铃姐儿过来了。”
和铃恩了一声,笑眯眯,不过左顾右盼一下,言道:“咦,我不是最后一个呢,姑母和梦表姐还没到呢。”言罢,拍拍胸口,仿佛很介意自己是最后一个。
老夫人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勉强笑了一下言道:“你表哥昨日受了些伤,你姑母和表姐照顾他去了。”
和铃好奇的瞪大了眼睛:“呦!表哥受伤了啊!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没伤到要害吧?”她虽然看似着急的关切询问,但是话中的恶意和眼中看好戏的表情可一点都不少。甚至于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几房媳妇儿都垂着头,不肯多言,说来一个人混到这个份儿上也是够呛了,她家出了事儿,竟是没有不高兴的。可见她未嫁之时让几个嫂子恨成了什么样。
李显不管好不好,在老夫人看来都是她的外孙子,和铃这样的语气,她并不满意,咳嗽一下,言道:“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你们也去看看他吧。”
和铃顿了一下,随即似笑非笑:“祖母,我想,表哥不太乐意想看见我的吧?我前日才和他起了争执呢。您确定,他看见我不会烦躁的病情加深?”
老夫人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很是气愤,但是却最终忍了下去,“罢了。不去就不去吧!不过说到底,你们到底是表兄妹,犯不着为了小事儿闹成这般。”
和铃眼角微挑,一派娇嗔,“原来,要把我推进池塘是小事儿啊!额,好像是小事儿呢!”
“楚和铃!”老夫人终于动了气,和铃才不管那么些,她调整了下靠垫,往后凑了凑,笑眯眯:“祖母,怎么了?”
这样,当真是要气死个人。老夫人白她一眼,不说话了。
和铃几乎是倚在椅上,双脚离地,她晃悠双脚,发出叮铃的响声。老夫人又瞄她一眼,问道:“听说,你与陆公子是相识的?”
和铃惊讶的蹙眉,她嘟着小嘴儿言道:“怎么算是相识的啊!如若我知道是谁这样胡说八道,我就一巴掌给她打到门外。有这么忽悠祖母的么!”
和雪愤怒:“楚和铃,你说谁!”她也是个沉不住气的。
和铃似笑非笑,“谁不说实话就是说谁啊!该不会是六妹妹你吧?哎呦,六妹妹,你一个姑娘,可不能在这样了。女儿家这么愿意嚼舌根,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楚和铃,你敢说我说的不是真的吗?你本来就是和他认识,如若不然,他干嘛送你小铃铛。我们大家都看见了,也听说了。”和雪气急败坏。
和铃点头:“对呀,你们都看见了,也都听到了。可是我记得我当时与他的对话是,遥遥见过一面,并未开口说话,并不知道彼此是谁。是这样吧?”和铃摆着小手儿,白皙又柔若无骨的小手儿精致的像白玉一样,而她浑身散发的阵阵的玫瑰幽香也让大家仿佛看到了一个明艳的仙女儿。
往常人人都说,清灵如水才是仙女儿一般,可是见了楚家五小姐,这样的感觉却又不同了。那清灵如水在明艳照人面前似乎一下子就淡了。特别淡!就如同赵婉茹被楚和铃秒的渣都不剩,这个时候的和铃让大家移不开眼。
四夫人细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笑言,“和雪,往后啊,你真是该被好好的管一下了。铃姐儿说的对,你这样,往后出门可是要丢人的。可不能总是这样不经过脑子就说话。娘亲,您放心,往后我必然要好好的管教和雪的。女孩子,有些规矩可得守着。”四夫人话里有话,说她女儿聒噪爱嚼舌,你和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送礼物,这不是更不妥当?
老夫人颔首,略带责备的看了和铃一眼,和铃不为所动,仿佛没看见一样,继续摆弄自己的手。
老夫人咳嗽一声,蹙眉:“行了,我昨日忙的也有些累了。年纪大了就是不好恢复,你们都下去吧,我休息一会儿。”看见她们,再好的心情都烦了。
几房都是应了,鱼贯而出。
等到了院子,和铃开口:“四婶。”
四夫人走在和铃身后,看她停下脚步看自己,温柔似水的笑问:“铃姐儿有事儿?”
和铃咯咯的笑,笑够了,言道:“往后挤兑人,直接说就是了。绕来绕去,不是那么多人都能懂的。而且,我也比较习惯直接和别人正面开撕。这样绕,没什么意思的。”言罢,径自离开,徒留四夫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没有比这更难看的。
大夫人见了,也不多管,带着和玉迅速的离开,倒是二夫人,乐不得的凑了过去,“哎呀老四媳妇儿,你这是被和铃呲了么!往后啊,你看她不顺眼直接说啊!她都这么说了,你要是不直接来,我这做嫂子的可看不起你!”真是看眼不怕乱子大!
四夫人冷笑一声,言道:“铃姐儿是小孩儿性子,二嫂也是么!”一甩袖子,离开。
和真凑到二夫人身边,嘟囔:“娘,我们走吧!”她一贯都觉得跟着二夫人丢人,现在越发这么觉得,他们互相有间隙有隔阂,这是再好不过得了,他娘凑过去干什么呢!当真是不明智。
和铃哪里管他们那么多,她甫一回房就听到致安和致远一同前来看她。他们回家,还未来看过她,过来也是正常。
只是和铃知晓,今日母亲会带她去见舅舅,便是生出几分不耐烦。
等致安与致远进了门,和铃语气淡淡的:“两位哥哥快请坐。巧音,斟茶。”
和铃素来喜欢喝些花茶,她倒是也不换茶,这花茶,男子多为不喜。两人都并没有动。
说起来也是奇怪,致安出自大房,而致远出自二房,可他们二人的关系偏是极好。要说致远倒是正常,可是致安可有自己的亲兄弟,他不与致信交好,反而自小就与致远玩的更好,这让人啧啧称奇。不过日子久了,大家倒是也习惯了。
“铃姐儿身体怎么样了?”致安笑问,有几分关切。
和铃上下瞄了一下自己,回道:“我想,应该算还喘气吧。”
致安微笑:“小姑娘,胡说什么呢!”倒是丝毫没有尴尬。
和铃扭了扭脖子,问道:“二哥三哥,你们什么时候回书院啊!”
致安挑眉:“怎么,你是盼着我们走?真是个小没良心的啊!”
和铃青葱的小手儿滑着桌面,似笑非笑的言道:“没良心?恩,是挺没良心的!”你们,又何曾当我当成妹妹呢!在我最艰难的时候,除了一个本来不交好的李梦,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
虽然并未出仕,但是书院也并不简单,致安与致远自然都察觉出了和铃语气里淡淡的嘲讽,他们内心是并不得劲儿的,但是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对了,听说表哥伤了?不知伤哪儿了,会不会死啊!”和铃突然抬头微笑:“没伤到什么不该伤到的地方吧?”
和铃的语气里,满满都是恶意,致安与致远想忽略都难,两人顿时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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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致安是真的尴尬了,原本他还能表现的气定神闲,可是现在却是不然,你说一个小姑娘说出这个话,语气里还带着恶意,你让他如何还能平静的下来。
不过他又不能说其他的,毕竟,人家也没说什么。致安勉强撑出笑脸,言道:“行了,我与你三哥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既然看你身子骨还行,我们就先走了。”
致远倒是没有说话,不过他端起茶抿了起来,也是尴尬啊!
和铃晃荡腿,“表哥该不会不能人道了吧?不然你们咋这么藏着掖着?”
噗!致远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他倒是烧红了脸,就此不敢再看和铃一眼。致安面色难看,半响,终于言道:“胡、胡说什么!你个姑娘家,不要听他们胡说!我、我们走了!”嗓音里都带着颤抖。
两人落荒而逃,看他们跑了。和铃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真是给我耽误事儿。”
巧音倒是有几分明白了,“小姐不愿意他们在这边,故意这么说的。”
和铃索性将腿拿到了椅上,盘腿儿坐好。
“今天我娘该带我去见舅舅的。”
对于这事儿,她还是蛮期待的。她格外的愿意和爽快人沟通。巧音忍不住笑了起来,往常可不见小姐这般的期待与舅老爷见面。
“他送我的东西倒是不错。”和铃淡淡言道,很满意的样子。
果然就如同和铃所预料的那般,没过多久,兰氏身边的大丫鬟便是过来请和铃,和铃挑眉,带着巧音来了她娘亲这边的屋子,兰氏的院子比和铃大上不少,收拾的也错落有致,她娘亲出身商户,却偏是最恨人家说商户女子没有见识,因此凡事一定要往雅上靠,这点也是让大夫人和四夫人看不起的地方。有钱就能买到“雅”么?当真是个俗人。
和铃的舅舅可当真是个做生意的,见谁都是三分笑,连自己的外甥女儿也是如此。他一身的肥肉,现在这个时节走多了都是一身的汗,看他不断的用帕子擦汗,和铃当真觉得,人太胖也不好。
“和铃见过舅舅。”她微微一福,兰大富立刻摆手:“快起快起。”
同样在屋子里的,还有兰氏与致宁。致宁连忙开口,“姐姐快坐。”
和铃应了,坐在致宁身边,打量这个舅舅,一身富态,名副其实。兰大富见外甥女儿看过来,汗更多,乖乖!自家这个外甥女儿,也太美了些!真是会长啊!完全继承了妹妹夫妻二人的优点,真是…缺点可真是一丁点没有!怪不得那陆公子都心猿意马了!啧啧!年纪这样小,他也下得去口。这有权有势的,就是没有节操!
“舅舅送的东西,外甥女儿还喜欢吧?”他笑的弥勒佛一般。
和铃颔首,“我都用上了,多谢舅舅!”她浅笑,这个老狐狸鼻子那么尖,哪里闻不出她用的是他送的玫瑰露。
“谢什么,都是自家人。”兰大富搓手,“外甥女儿啊,你还喜欢啥,舅舅都送你,都说做舅舅的疼外甥女儿。这话我可是最认同的。我疼你啊,胜过疼致宁呢!”
兰氏拉耷下脸,不太乐意。
和铃见到兰氏的面色,笑了出来,还真是儿子大过天!
兰大富见到妹妹这小家子气的样子,不知为何,他就觉得,外甥女儿这眼神里透漏着满满的嘲讽。
他继续靠过去,“外甥女儿啊!外面现在可都说,你得了陆公子青睐。哎不,你和舅舅说说,到底是咋回事儿啊!你们俩咋就认识了呢!”他瞄着和铃脚上的小铃铛。
你看,就是这么直接!
和铃微笑:“我们没有关系!大家误会罢了,我想,如若真是有关系,那么,我是希望他去死的。”和铃抬头,盯住了兰大富的眼,兰大富本来笑眯眯,听到这个话,顿时呆住,半响,尴尬的笑:“呵呵,呵呵呵,外甥女儿真会开玩笑。”
和铃挑眉:“玩笑么?我不觉得呢!”她揉着自己的手。
兰大富一下子倒是不知道说啥好了,他也在场面上混了这么久,也自认为算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但是现在还真是接不上话了。这个外甥女儿,还真是一点都不给人脸。
和铃手指划过桌面上得杯子,笑问:“舅舅这次来,不光是为了参加我祖父的寿宴吧?”
兰大富擦汗,声音虽然好听的黄莺出谷一样,但是他可真就是觉得,不对,这个外甥女儿不对啊!这话里的语气,就一个字儿:怪!
“额,呵呵,呵呵呵,我是顺道来谈些生意。”他双手合十站在和铃身边,报告一般。
兰氏见不得自己哥哥这个样子,开口言道:“哥哥,您这是作甚,快坐啊!和铃一个小辈儿,你也这样说话,真是做生意做的都没个尊严了。”她白了自家哥哥一眼,不太乐意。
“滚边儿去,你知道个屁!”兰大富回头嘀咕一嘴。
兰氏被兰大富训斥了,不乐意的扭头。他乐意跟小姑娘眼前那样,她眼不见心不烦。兰氏这人其实也奇怪,她知道钱最好用,知道该多赚钱,可是却又十分介意自己商户女的身份,就算是自家哥哥这样低眉顺眼的,她看着也是气。这辈子,她追求的就是能够脱离这样的身份,虽然现在她是楚家的三儿媳,但是楚家也并非百年世家,这点让她耿耿于怀。自己已经这样,现在她最大的期望都是儿子,如若致宁高中,那么他们的地位就截然不同了。所以…兰氏望向自己儿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欢喜。
兰大富才不理妹妹那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货,他坐在和铃身边,笑,“外甥女儿啊!你真和陆公子不熟啊!不是,就算是不熟,你也不用说那要杀了他的话。你舅舅这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可不禁吓得。你这样说,我胆战心惊啊!”
和铃嘟嘴:“舅舅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呢!我真的是想杀了他的。再说,杀人又有什么难的。”
兰大富擦汗再擦汗,“呵呵,呵呵呵呵!”他笑声里的尴尬真是都要溢出整个屋子了。
和铃摆弄手指,问道:“舅舅,您这次要来谈什么生意啊!”停顿一下,和铃微笑,“有些人,还是不要接触的好。有些关系,更是别随便攀。看着关系好,实际可不一定!免得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呢!”和铃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我,胡说八道什么!其实啊,舅舅比谁都精明,在商场那么多年,哪里会不知道呢!舅舅该笑话我了吧?”
和铃一直都是一派天真,可是兰大富自认为最会看人,不会看人做什么生意,他在这方面的天分,没人能比得上,这个外甥女儿,绝对不是个善茬子。
“不不,外甥女儿说的对。”兰大富笑,“我听说,你娘从她的嫁妆里拿了一间铺子给你?”
和铃点头,笑眯眯:“对呀!我娘最疼我了。”
和铃的话让兰氏缓和了几分心情,“我自个儿的闺女,我怎么不疼。你以为只有你这只会说嘴的舅舅疼你?”
兰大富叨叨:“啥叫只会说嘴,和铃可是高门贵女。既然是贵女,就要娇养着。以后缺啥,你就差人去京城的如意铺。那里是兰家的产业。你舅舅可不会和你藏私。”
和铃“咯咯”的笑了起来,前世的时候,她舅舅还真就将如意铺送给了她。可见,两人是合作的多么愉快!你来我往,这样的精明人,真是怎么都能沟通好。
“舅舅,我祖父和我娘一人给了我一个铺子,其实我这小姑娘家家的,哪里会管什么铺子,不如趁着您在,您给我看看,顺道陪我过去走走?”和铃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
兰大富搓手答应:“好啊!”
兰氏对女儿并不十分关心,倒是也不阻拦。不过她可不相信女儿能从她哥哥手里抠出什么。顶抠门的一个人!
他这人就是这般,该给的,一点都不吝啬,不该给的,真是一根头发都薅不下来,之前她好说歹说想让她大哥给致宁一间铺子,他愣是没答应。
“娘,我可以和舅舅出门吗?”和铃娇俏的来到兰氏身边撒娇。
兰氏白她,“你都和你舅舅说好了,问我作甚,去吧去吧。不过可不要给我惹麻烦!”
和铃点头,“我不会的,我最乖!”
致宁听到这句我最乖,想到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吓得现在都不敢说出内情的表哥,打了个寒颤。
兰氏答应了,自然会和老夫人去说,这点和铃并不操心。老夫人也并没有拦着,一来,本朝风气并不十分的拘谨,女眷偶尔也是可以出门;二来,老夫人倒是认为,和铃的性格如若出去,更容易交到朋友,虽然兰大富不是什么高贵的人家,但是高贵的人家未必不做生意。和铃接触的人多,他们将军府也是极好的。老爷子处处都是以将军府为重,她自然也是如此的。而且,只不过是去看看自己的铺子,倒是也没什么。除却这两点,老夫人还算计着,如若和铃能从兰大富手里扣出些银钱,也是好的。和铃的,到时候还不就是楚家的。不当家哪里知道油盐柴米贵。虽然帐都是大夫人在掌管,但是她这些年一直都有定期检查,也都暗中的记了下来,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昏老太婆。